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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知青终结 51负伤 他明白自己负伤了，或者腿炸断了，他成了一个伤员。 他大喊几声，但是没有人应声前来帮助他，战友都不知去向，山风把他空荡荡 的声音刮跑了。 他彻底惊慌起来，绝望像海潮袭来，看来战斗早已结束，游击队已经撤退，要 是他站不起来，不能迅速撤离阵地的话，那么天亮之后他将必死无疑。 天一亮敌人将会出动搜山。 敌人无比残暴，他们一旦把游击队伤员搜出来，立刻当场杀死，从前行军的时 候，他们常常看见那些伤员的人头被敌人砍下来挂在树上示众。 可是他动弹不了，他的腿没有知觉，像两段僵硬的木头。 在这个伤痕累累的大地上，他已经变成一个固定目标，敌人轻易就会找到他并 把他变成一具难看的尸体，他该怎么办呢？ 谁来帮助他呢？悲哀和恐惧再次笼罩了他，他开始哭泣，心中满是伤心和痛苦。 他当然不想死，他只有１９岁，１９岁等于人生刚刚开始，他为什么要死呢？ 天空下起小雨来，雨水和着咸津津的泪水一直流进干裂的嘴唇，让他心里稍稍 舒服一点。他试着动了动，然后开始拖着伤腿搜集子弹手榴弹，如果敌人发现他， 他宁可与敌人同归于尽。 忽然有个声音在草丛里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停止哭泣，紧张地扭动脑袋， 却看不见人影。 他几乎战战兢兢地问：你是谁？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回距离更近，几乎就在头顶上。 他忽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因为他听得清清楚楚，这 是一句熟悉的中国话： 喂，宫齐，你活着吗？ 一个战友的及时出现拯救了伤员宫齐的生命。 许多年以后宫齐对我说，那个知青战友是专门为他返回阵地来的。 其实战友并没有一定要赶回来拯救他的义务，游击队已经撤退，即使那个叫做 宫齐的伤员被敌人杀害也与他无关。 从个人角度讲，他们只是同班战士，谁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与一个没有行动能力 的倒霉的伤员捆绑在一起呢？ 伤员是个累赘，也许会连累你一起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难道不懂得珍惜生 命吗？ 但是战友还是毅然决然地摸回来了，赶在宫齐即将变成一具尸体之前救起他来， 把他背进一座山洞隐蔽起来。 当宫齐再次从昏迷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安全感，山洞像一艘船，无论 外面如何风暴肆虐海浪滔天，这艘船却是平稳的和可靠的。 于是伤员宫齐的心情安静得像个婴儿，不再惊惶失措胡思乱想。 天亮敌人开始搜山，枪声此起彼伏险象环生，搜山的敌人几次与山洞擦肩而过。 宫齐看见战友挡在他前面，战友趴在地上，脸朝着洞外，因此看不清他的表情。不 过可以肯定他一定很镇静，很沉着，宫齐看见一支冲锋枪和填满子弹的黑色弹夹都 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战友将几枚揭开盖子的手榴弹紧抱在胸前，感觉他好像是一 个采蘑菇的人。 这个无声的画面就永远留在宫齐的生命记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