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沙文集

                杨黎:口感好极了 


   

  几年前,我读到过一篇于坚写杨黎的文章,其中谈到在80年代林莽到成都初见
杨黎时杨黎带他们去吃花生猪脚的情景。这个情景令我对想像中的杨黎充满好感。
当然,此前是杨黎的诗,是《冷风景》,是《旅途之一》,是《撒哈拉沙漠上的三
张纸牌》。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在成都的某条街上,杨黎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
边咬着一个很大的肉包子,一边问我和于坚:“吃了没有?”杨黎的确是我所见过
的诗人中最没有“诗人风度”的一个,对此我欣赏之至。
  在此,杨黎的名字是作为本年度“最佳诗人”而成为我的词条。当这个事实被
我自己确认时,我首先是小吃一惊:如果我们说的是近20年来的总体成就,我也不
会吃惊,但我们说的是这一年的作品。一个沈浩波们眼里的“老家伙”?一个在许
多人士印象中的一个不在场者?而本来这一切的确该是多么简单,仅仅是杨黎的长
诗《打炮》是我在这一年中读到的“最佳诗歌”。
  杨黎的现实是语言的现实,杨黎的风度是语言的风度。当我再度身临杨黎神秘
的语言世界中时,依旧是当年我读《冷风景》的感觉,我是口感好极了!一个语言
天才唤醒的正是你的口感。而对汉语诗人来说,一切似乎更是如火,一流的诗人是
用嘴来读的,因为你读到了声音;二流的诗人是用眼来看的,因为你读到了词语:
三流的诗人是用脑瓜分析的,因为你读到了文化。遥想当年,“第三代诗歌运动”
中涌现了多少天才如今已风流云散。似乎越天才就越脆弱,越文化就越能够坚持,
可是最富奇迹性的天才杨黎却坚持下来了,坚持下来就成为最好的一个。读其新作,
你没有感觉到多少进步,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天才诗人的写作就是这样,一生
一个状态,却能让你在每一次的阅读中重获惊喜,这与文人对于写作的那套设计迥
异。也许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杨黎的诗歌是最接近第三代诗人“诗到语言为止”
(韩东语)的纯诗理想的,但在中国的诗歌批评界却被视为分支与未流。
  于坚、韩东、翟永明后来的写作也在走向书斋的方向中变得非常文人化了,要
么文化,要么死亡,这真是当初第三代诗人的生死抉择吗?在江湖的传言中最为
“流氓”和最没文化的杨黎成为最后的坚守者,也就成为最好的一个,艺术之神不
开玩笑,她有时候会和那些动了文化野心的家伙们开开玩笑。在“大师”的背景下,
杨黎就是要把天才之路走到底。主持人:
  诗人是什么样子呢?也许他比平民更平民,更幽默,更懂得在生活中生活。
  杨黎来到北京,把四川的老哥们(已成为“知识分子”)和新结交的小兄弟
(生长中的“民间写作”)约在一起喝酒,一方内心敏感、脆弱,一方直言无忌,
几乎打起来。杨黎挺身劝架,高呼:“我要用哥们义气消解掉艺术之争。”这是我
第一次听到的杨黎那可爱、精彩的话。第二次则读杨黎的《答朵渔十二问》,朵渔
问杨黎的生活状况,杨黎答:我深信,我在最近就将发大财。
  我在这里先祝杨黎:没问题,中国人民很行。———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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