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所谓"东土耳其斯坦"的一段历史

作者:散宜生
历代的封建王朝,为庆祝天下升平,常会召集边陲地区的少数民族来京献歌献舞。例 如,隋唐时朝鲜、缅甸和西域诸国曾多次“献乐”。唐太宗“著令者十部,一曰燕乐,二曰 清商,三曰西凉,四曰天竺,五曰高丽,六曰龟兹,七曰安国,八曰疏勒,九曰高昌,十曰 康国。①”十部乐里,除了头三部,都是“外”来的,特别是从今天的新疆地区来的。奏这 种乐,才显得出中央帝国的威风:江山一统,四海清晏,所谓「万国衣冠拜冕旒」是也②。 毛泽东的当代红朝也不能坏了规矩。1950年10月3日晚,在“新中国”成立一周 年之际,老共召集158名少数民族代表,举行向中央首长“献礼”大会。代表们穿戴着本 民族最隆重的衣冠,向毛泽东和其他领导人献上本民族最珍贵的礼物。献礼之后,西南各民 族文工团、新疆文工团、延边朝鲜族文工团和内蒙古文工团等还表演了歌舞。 当然,共产党搞的是前无古人的大事业,即便是旧典礼,也要有点新创造。所以“献 礼”的地点选了中南海怀仁堂。辽太祖阿保机与唐末枭雄晋王李克用结为兄弟,慨叹说“怀 此仁人”。清廷用作殿名,本是征召天下贤人之意,应是接见儒生文官之所。封建帝王是决 不会在“怀仁堂”演戏的。 老毛则坐在怀仁堂里看得津津有味。他对坐在前排的柳亚子说:“这样的盛况,亚子先 生为什么不填词以志盛,我来和。③”柳亚子遵命即席赋《浣溪沙》一首④。老毛却没有当 场挥毫,要到第二天他才“步其韵奉和”。 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1950年10月一九五零年国庆观剧,柳亚子先生即席赋《浣溪 沙》,因步其韵奉和。 长夜难明赤县天,百年魔怪舞翩跹,人民五亿不团圆。 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诗人兴会更无前。 “赤县”就是中国,战国时就有人称称中国为“赤县神州”。「一唱雄鸡天下白」,化 自李贺《致酒行》的「雄鸡一声天下白」。“万方”的“方”,用其古意,指中国周遭的氏 族。我们现在常说的俗语“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在《易经》中的原文其实是「方以类 聚,物以群分」,是说习俗相近的氏族会纠合在一起,也只有同种的动物才会成群⑤。上古 之时,个人微不足道,属于什么氏族才是重要的。“于阗”在汉代是西域国名,后来是新疆 的一个县,为方便汉人认字读音,如今已改名为通俗的“于田”。 老毛说「万方乐奏」,即已包括了在词里代表新疆的“于阗”,那为什么还要特地把 “于阗”再另外强调出来呢?艺术上的原因,是因为柳亚子在词里拍马,他下阙的首联是 「不是一人能领导,那容百族共骈阗」。这“阗”字是韵,毛泽东既然“步其韵奉和”,则 非用不可。巧的是当晚就有新疆文工团,柳亚子又为自己的词作注提示说,“新疆哈萨克族 民间歌舞有《圆月》一歌”,主席不用“于阗”岂不傻了? 而更巧的是,在政治上,老毛要统一中国、“团圆”五亿各族人民的一大障碍,恰恰是 在新疆。当时虽然西藏还未“解放”,但以中国的实力,打下西藏当无问题。事实上,第二 野战军已经完成昌都战役(同年10月6日至20日)的准备工作,几天后就要消灭藏军主 力,并迫使西藏嘎厦政府接受和谈条件。可是新疆的“东土耳其斯坦”问题,却不是光靠武 力能解决的。这里牵涉到中国的老大哥苏联。毛泽东刚在前一年的党生日纪念文章(《论人 民民主专政》)里宣称了“必须一面倒”,在冷战中义无反顾地倒向苏联一边,怎能马上就 与斯大林翻脸? 老毛和柳亚子早已入土为安。今天,我们已经无从知道:在毛泽东为“大团结”而志得 意满之时,柳亚子特地提到哈萨克族,是否是“别有用心”;而老毛的「万方乐奏有于 阗」,是否带有作出政治保证的言外之意。 所谓的“东土耳其斯坦”,是四十年代以哈萨克族为主的在新疆的武装割据,地盘大致 在今日新疆西部的伊犁哈萨克族自治州。中国史书称之为“三区革命”,一厢情愿地讲:新 疆西部伊犁、塔城和阿山(现在的阿勒泰地区)三行政区的各族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 手拿武器奋起反抗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如今新疆分裂主义者要重建的“东土耳其斯坦”成了 北京的头痛问题,人民日报是不敢再这么说了,否则共产党岂不成了领导叛国的党?当然, 中国反对中华民国的武装斗争,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叛国”行为。不过,“东土耳其斯 坦”虽然确实是共产党煽动的,与中国却是关系不大。 先总统蒋公于1943年末派中央军进驻新疆之前,当地的土皇帝是盛世才。由于地理 位置和俄国在新疆的历史影响,盛世才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采取亲苏、联共的政策,允许 苏联在新疆宣传共产主义和开采资源。苏联则派红军帮盛世才打内战,消灭了与他争夺新疆 的马仲英回民部队。盛世才甚至让苏军以抗日为名,进驻新疆东部重镇哈密,扼守进疆要隘 星星峡,以阻止国军进入新疆。 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1935年11月8日,中国中央作出“打通国际通道”的决 定,令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红四方面军两万多人,组成西路军,从宁夏进军新疆,就是看中 了盛世才的“左倾”。在宁夏、甘肃的马家回民骑兵截击下,西路军后来全军复没,留下一 段毛泽东是否借刀杀人清除张国焘军事力量的党史疑案。西路军残剩的七百余人,逃到星星 峡后,得到苏军的救济,才存活下来。当时在苏联的陈云,赶往星星峡,代表中国中央迎接 西路军,并把残部带到乌鲁木齐(当时称迪化)。以后这些人又从苏联绕道回到陕北。从这 段公案,也可以看出盛世才与苏联和中国的关系。 但是德国才向苏联开战,盛世才立即翻脸,毕竟苏联的势力对他也是个威胁。陈云到乌 鲁木齐后,成立了中国驻新疆办事处。毛泽东立即将弟弟毛泽民派去那里工作。当时中国还 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苏联站在哪一边,是党内斗争致胜的必要条件。与苏共联络的要害 部门,自然要有亲信参与。盛世才变色,倒霉的是毛泽民,做了中国的烈士。 苏联当时自固不暇,盛世才靠不上了,这就给了老蒋经营新疆的机会。1943年11 月,国军第二十九集团军司令李铁军率部下三个师开入新疆。在哈密他们曾一度与苏军对 峙。斯大林不能在这时得罪盟国,只得忍气退兵。作为报复,他也同时撤走了在伊宁(当地 人称Kudlja) 支援中国抗战的空军训练人员。 北极熊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一旦欧洲战场上形势好转,立即还以颜色。而蒋公在 中央军尚未接管边防、新疆人心未稳之际,即于44年9月召盛世才去重庆担任农林部长, 也为人留下可乘之隙。 当时,美国援助中国抗日的物资,要靠飞机艰难地越过喜马拉雅山脉,才能送到重庆政 府手里。掌握了新疆,蒋公以为获得了接受美援的陆上通道。美国第一批满载军火的五百辆 卡车,9月从波斯湾出发,计划在12月初驶达伊宁。但是,俄国人同意吗? 这一年的十月革命纪念日,即44年11月7日,伊宁爆发以哈萨克族牧民为主的暴 乱,宣布成立“东土耳其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民族军玩了个调虎离山计,先在伊宁东面 百余公里的尼勒克县闹事,调出国军的伊宁守备团。守备团平定了尼勒克的暴乱,却发现老 家被抄,伊宁城落入民族军之手,只剩飞机场还在国军手里。 飞机场的苏军训练人员早已撤走,同时苏方也断绝了航空汽油的供应。中方飞行员无法 把苏联援助的飞机飞回内地抗日,因此留下了一批部队看守。他们感到伊宁形势紧张,不待 上级指令,就在机场周围筑了四十来个碉堡,内置飞机上的机枪。这些机枪射速高,射程 远,子弹穿透力又大,民族军一时对之无可奈何。守备团和从附近赶来增援的两个营退入这 个据点,再加上出城逃避种族屠杀的三千回汉平民,这样就开始了“三区革命”中最惨烈的 一章——历时三个月的伊宁机场保卫战。 按理讲,机场在国军手里,只要处置得当,一面空投军火粮食,一面调动足够的兵力驰 援伊宁,事情尚有可为。但是接替盛世才主管新疆事务的朱绍良,不敢让部队远离乌鲁木 齐,强调与苏联和谈。苏联自然推得一干二净,尽管谁都知道,许多“东土耳其斯坦共和 国”的要人,叛变前为提防驻军的明捕暗杀,就是躲在苏联驻伊宁领事馆内。而民族军的前 线总指挥波里诺夫·伊万·格乌科维奇,干脆就是苏联派过来的红军少将。 直到老蒋急调甘肃的马家回民骑兵第五军进疆,才有大部队向伊宁进发。这时已是45 年1月,伊宁暴乱已扩展到塔城和阿勒泰,新疆西部已陷入民族军之手,穿行于天山北麓的 从乌鲁木齐至伊宁的公路也被民族军切断。 民族军占据险要山口,一师援军被睹在精河-乌苏一线。地形狭窄,部队施展不开,谢 霆锋师长决定出奇兵翻过天山绝顶下伊宁。北疆苦寒,国军准备不足。这回可不是光绪元年 (1875)左宗棠征讨阿古柏收复新疆。那时英国人不愿让俄国势力进入南疆威胁印度, 他们从银行拿出钱来,请湘军子弟们皮袍的穿穿。国军只有一件旧棉袄。靠洋镐敲冰,圆锹 铲雪,一天只能走二、三十里。没有燃料,吃的是冻成石块的面包,连热水都喝不上一口。 冰雪茫茫,何处是伊宁? 同时,民族军也加紧了对伊宁机场的围攻。白天是当地人,夜晚则有苏联哈萨克共和国 的正规部队。炮火轰毁了机场的跑道,运载物资的飞机无法降落,只能改为空投,但在民族 军的炮火下,只有很少一部分落到守军手里。将士虽有死守到底的决心,反正投降也是被人 练马刀,无奈血战八十七日之后,弹尽粮绝,机场终于被攻破。叛乱发生时远在乌鲁木齐、 自愿空投伊宁指挥战斗的国军师长杜德孚,拔枪自戕。五千军民,玉碎伊宁。 另一方面,谢霆锋的援军在天山顶上冻死冻伤,减员近半,也撑不下去了,不得已退回 精河。到这时候,国军和民族军,已成对峙局面,一时谁也吃不了谁。 哈萨克族的叛乱之所以未能蔓延全疆,一是别的民族,包括人口较多的维吾尔族和回 族,卷入不深;二是叛乱的共产党色彩,引起了哈萨克本族的伊斯兰热忱分子的不满,“东 土耳其斯坦”忙着处理自己的内部问题。比如哈萨克传奇人物乌斯满,先是参加了叛乱,一 旦发现“三区革命”实际领导人阿合买提江·卡斯米等的共产党倾向,就立即退出并协助国 军作战。东部一些地区的动乱,也被国军很快压了下去。 王震率领解放军进疆后,配合“三区革命”的部队,围剿乌斯满,捉住后安了个“土 匪”的罪名枪毙了。这也是一笔传奇。十年后,还以这段故事为蓝本,拍了部电影《沙漠追 匪记》。 在“三区革命”中被杀害的汉族平民,至今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一般的估计是在二万 至七万之间。 朱绍良处置失宜,被蒋公调回内地。接手治疆的张治中,遇上了不利的国际形势。二战 胜利后,苏联气焰正盛,何人敢撄其锋?老蒋要打内战,也没有足够的军队派赴新疆。张治 中让步,愿意就“自治”问题开展谈判。另一方面,一个独立的“东土耳其斯坦”,势必被 人看作苏联的傀儡,国际影响不好,苏联也有顾虑。再说,“建国”最力的,多是泛突厥主 义者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这对苏联的中亚各共和国也是个不稳定因素。德军入侵时,斯 大林把伏尔加河流域一千多万非斯拉夫人迁到中亚,胜利后却不许他们返回故土。为了防止 骚乱,从48年春季开始,当局重新收紧了大战时为收买穆斯林人心、征召突厥族当兵而施 行的较为宽松的文化、宗教政策。因此苏联要求“三区”摘下“东土耳其斯坦”这块招牌, 将独立改为自治。两方谈判的结果,是成立联合政府,但又因人选问题而屡次分裂。最后是 “三区”和苏联所能接受的包尔汉(原籍苏联,归化中国)任新疆省主席,但“三区”始终 保持着自己的政府和军队。1949年9月,包尔汉和国民党的警备司令陶峙岳在乌鲁木齐 宣布起义。“东土耳其斯坦”这烫手山芋,扔给了共产党。 从毛泽东的这首《浣溪沙》看,老毛对统一全国、把西南西北边陲地区置于中央的控制 之下,是充满信心的。就在十一国庆这一天,仁川登陆的美军越过三八线,平壤危急。第二 天,10月2日,毛泽东致电斯大林,宣布将派军队入朝作战。老毛后来曾说:中国革命胜 利了,但是斯大林对中国是不信任的,认为中国领导人是南斯拉夫铁托式的民族主义者,朝 鲜战争一打,才相信了我们确实是国际主义者。既然承认中国是国际主义者,斯大林倒也相 信中国能够尊重民族自治的原则,何况中国自愿出头为苏联顶杠,出兵保卫本是苏军解放的 北朝鲜,苏联总要给几分甜头吧?在五十年代初的中苏蜜月期间,苏联倒是没再捣乱,让北 京顺利接管了“三区”。 民族军则被编为解放军第五军。51年春季,第五军被调到东北任入朝后备部队,中国 当然没放心到让他们真的与美国人干仗。军队调离后,王震立即放手捕杀“民族主义分 子”。抓曾任联合政府省主席的麦斯武德时,一案就牵连了三千人。各族上层人士被消灭殆 尽。第五军后来也被撤销番号。包尔汉则被调往北京中央政府任闲职,离开了新疆。只有曾 是“东土耳其斯坦”要员的赛福鼎,稳坐象征性的新疆自治区主席的宝座,直到年迈退休。 新疆西部,历来多事。干隆二十年(1755)清廷进军天山北路,杀绝准噶尔蒙古部 落。那是真正的杀绝。当反抗已经停止,青壮男子已经死完,除了远遁中亚的少数人之外, 只有妇孺老弱被打散在边界的草地时,清军驻伊犁的将军兆惠,派兵一块草地一块草地剿, 花了几年时间,终于杀得一根蒙古毛都不剩。这期间,清军与哈萨克也有过冲突。金庸的武 侠小说《书剑恩仇录》里,就有红花会好汉帮助哈萨克人抵抗清兵的故事。干隆二十七年 (1762),清廷置伊犁府统辖全疆。后来左宗棠击败阿古柏,俄国被迫退还伊犁,光绪 十年(1884),清廷设新疆省。这两次大的战争之间,天山南北中小叛乱不计其数。 在本世纪,除了44年至49年的“东土耳其斯坦”之外,前有三十年代被盛世才、马 仲英镇压了的在喀什(当地人称Kashgar)的另一个“东土耳其斯坦”,后有196 0年中苏交恶时大批边民外逃的事件。69年8月13日,在中国于东北珍宝岛伏击了苏联 边防巡逻队之后五个月,苏军在塔城边境如法泡制,以一个营的兵力伏击中方一支排级巡逻 队,副连长杨政林以下三十八人全部罹难。去年,伊宁又因宗教问题发生动乱。 目前在新疆,中国并不担心外部的入侵,但是,棘手的民族问题,却有越演越烈之势。 文革中笔者流浪新疆时,曾去哈萨克牧包作客。一眼望去,牧民的生活好得很。当然我没有 长住,观察未必准确,但以江南鱼米之乡的标准看来,那从地毯堆到包顶的绸缎被子,是很 值一点人民币的。 他们似乎没什么可抱怨的。而且共产党的教育好象也很成功。读过书的孩子能说一点汉 语,姑娘们跳舞时唱的是当时流行的一支改编了的新疆民歌:“喀喇昆仑冰雪封,哨卡设在 云雾中,山当书桌月当灯”——下面不是和漂亮的哈萨克女郎谈情说爱,而是怎样学习毛主 席著作。但是一交谈,我就惊异地发现,他们和我们汉人真是很不同的——他们没有“我是 中国人”的自觉!他们最大的抱怨是如今边境被封锁了,他们不能去“那边”放牧。对于当 时的我,这是“叛国投敌”;但听哈萨克牧民道来,却似乎是被剥夺了祖祖辈辈素来享有的 天然权利。他们确实是“万方”中的一“方”——氏族的荣誉高于一切,国家的概念则空洞 不可理解。 这还仅仅是新疆。我们还没有说到西藏的问题。那可以又是一篇历史上无数恩恩怨怨的 大文章。当年毛泽东要柳亚子作词“用纪大团结之盛况”;今天,各族人民是否真如柳先生 所说,亲如弟兄姊妹而群舞翩跹? 要真正解开民族间的恩恩怨怨,互相理解和尊重,大概是唯一的道路。真正的尊重,应 该是以别人所理解的尊重方式尊重别人。毛泽东或许认为,让少数民族代表向中央首长献旗 献礼,是对这些民族的最高尊重,但是别人也这么认为吗?毛泽东是汉人的红朝太祖,但在 新疆土著和藏人的眼里,是否就胜过了真主和达赖?为了迎接藏族的法王,清廷还能把皇家 府第雍和宫改为喇嘛寺。达赖上北京“入觐”时,毛泽东却教导他说“宗教是人民的鸦片” ⑥。让达赖住什么招待所,而不是雍和宫,已是失策,你居然还要宗教领袖改变信仰? 不过,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中国领导人,要是当时也有辽太祖阿保机那样的对异族人 “怀此仁人”的修养,我们就看不到这场在“怀仁堂”里唱山歌、跳大神的好戏了。 【注释】 ①〔南宋〕郭茂倩《乐府诗集》。 ②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见《唐诗三百首》七律卷。 ③毛泽东的话录自马连礼主编的《毛泽东诗词史诗论》(山东人民出版社,1991, 济南)。注意:“亚子”是柳亚子的字,不是名,因此毛泽东可以称其为“亚子先生”。 ④柳亚子原词为:“十月三日之夕于怀仁堂观西南各民族文工团、新疆文工团、吉林省 延边文工团、内蒙古文工团联合演出歌舞晚会,毛主席命填是阕,用纪大团结之盛况云 尔!”「火树银花不夜天。弟兄姊妹舞翩跹,歌声唱彻月儿圆。不是一人能领导,那容百族 共骈阗?良宵盛会喜空前!」⑤《易经》「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的解释主要有两种。传统 的说法是“方”即是“道”,道相同的人才聚在一起。这解释有点勉强。较新的解释是 “方”为“人”之误,因篆文字形相近而相混。这说法证据不足。笔者认为“方”还是直截 了当地解作“氏族”为好。 ⑥Tenzin Gyatso (DalaiLamaXIV),,Hodder&Stoughton,1990,Lond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