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宇头颅如何来到哈尔滨

  进入了1948年10月,长春深秋的凉风开始潇潇起来。城内10万敌军被围困快到7个
月了,围困、饥饿,战争局势日益见蹙,阴霾的空气在人迹稀少、饿殍腐臭的孤城上空,丝
丝地弥漫着。
    此时,抗日民族英雄杨靖宇将军的遗首仍在孤城内,成了我党地下工作者寻找的重要目
标。
    此际,摇摇欲坠的孤城有3股敌特也在关注和寻找杨靖宇的头颅,其中,有高层敌兵团
的特务头子项乃光,长春警察局局长袁家佩及另一股特务袁晓轩。
    一个头颅,何以引起围困战中敌我如此重视,可见这是意义非同一般的事。东北人民传
颂的“南杨北赵”的神奇故事,是指在南满与日寇浴血奋战的抗联领袖杨靖宇、赵尚志。毛
泽东曾对采访他的外国记者绘声绘色地评价道:“有名的义勇军领袖杨靖宇、赵尚志等,他
们都是共产党员,他们坚持抗日,艰苦奋斗的战绩是人民所共知的。”
    1940年2月23日中午,手持双枪的杨靖宇在饥寒交加中,被敌人包围在长白山蒙江县
的三道密林里,因寡不敌众,壮烈牺牲,年仅35岁。
    敌人惨无人道地将他的头颅用铡刀切下,并拍摄了数麻袋的图片,撒向抗联战斗过的地
方及一些居民区。
    大肆宣传“杨靖宇部已被肃清”,炫耀他们的“战功”。
    日寇用汽车拉着杨靖宇将军的头颅,在杨靖宇战斗过的地区,伪满通化省和各地“示
众”。
    而后又在多处巡展,3天后用药水浸在药瓶里,送到伪满首都长春关东军司令部的医疗
室里,秘密藏匿起来。
    1945年“8*15”日本投降后,长春被伪满残余暂时接管,日伪原长春医学院将杨靖宇
将军的头颅拿走。1946年4月18日,我军经4昼夜激战,从日伪残余手中,夺取了这座具
有80万人口的长春城。
    由于兵荒马乱,还未来得及过问杨靖宇将军头颅,我军同四平的守军同一时间,一起撤
出,长春被敌盘据。
    1948年10月,我军围困长春快到7个月了,为了防止民族英雄的头颅落入丧心病狂的
特务之手,中国东北局立即指示打入城内的松江军区的地下工作者,在孤城内秘密地开展了
寻找杨靖宇将军头颅的工作。
    城内地下工作者张正平,利用家在长春城的有利条件,与另一名地下工作者,原籍黑龙
江省的李野光,还有李雪松三人组成侦察小组。
    经他们跟踪侦察发现:长春医学院由于粮食空空,师生饿死一部,另一部早已逃散,现
在驻军是敌军的第2骑兵旅。
    旅部门口,有敌哨兵双层岗哨,敌官兵和部分家属来来往往。地下工作者李广德白日扮
成卖豆腐人,推着豆腐车高声叫卖,在旅部内外转悠。久而久之,熟悉了一些人。地下工作
者侯建飞则带着西药阿斯匹林、ABC等,出入旅部卫生队,向昔日的同学出售。当然,每次
都要给老同学一点好处,借机探听头颅的下落和敌人布兵把守情况。地下工作者还派亚光医
院的大夫刘亚光背着药箱到卫生队去巡医刺探情况。不久,刘亚光与旅卫的队长混熟了,关
系愈来愈密切。
    很快,刘亚光穿上了蒋军军官的服装,成了骑兵2旅的中尉军医。刘中尉当兵不到3
日,就侦察到了头颅的下落。他马上汇报说:“据2旅骑兵团上尉军官讲,医学院的医疗器
械室里,有几个大玻璃瓶子,装有两个人头,挺吓人的。”
    地下工作者们分析断定这是杨靖宇的头颅,但是另一个头颅是谁的呢?研究的结论是想
办法把头颅弄出来辨认。
    杨靖宇的头颅引起孤城特务的关注。反动且血债累累的特务头目,活跃在敌1兵团上层
机构的项乃光,多次出入骑兵2旅,秘密了解察看杨靖宇头颅保存状况,布置防守措施。为
了防止头颅落入解放军手里,除了旅部有层层岗哨,且有巡逻队来来往往外,项乃光暗地里
派市警察局的特务在旅医疗器械室放了暗哨,昼夜监守。与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明争暗斗的敌
特灵敏嗅觉,已查觉到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在注意杨靖宇的头颅了,但盛气凌人的敌特机关,
没有把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放在眼中,他们判断,有10名共产党地下工作者被逮捕,几个窝
点被摧毁,地下工作者敢在重兵把守的“虎口”里捉小鸡,那将是自投罗网。狡黠的特务们
还是在此布兵,以此“守株待兔”,缉拿共产党地下工作者。
    两个月后,城内敌军被困得军无斗志,丧魂落魄之际,军统中统特务组织也矛盾重重,
面对全面崩溃的态势,昔日猖狂、凶残的搜捕跟踪等劲头减弱些。时刻关注城内动静的城外
松江军区的地下工作者,此际,又派李野光再次化装潜入城内,组织指挥寻找头颅工作。
    李野光除与原打入敌营内部的同志联系外,又指派新人开展工作。张正平有个妹夫,叫
经恩浦,是长春普济医院的大夫,经地下工作者的工作和策划,他与骑兵2旅的警卫连张志
臣连长拜了干兄弟,该连长是外地人,经医生就热情关心照顾他,两人关系愈来愈密切。
    一日夜晚,经恩浦与张连长说:“我是普济医院的大夫,你们旅卫生队里锁着不少日本
人留下的医疗器械,很值钱,趁现在人饿得无精打采之时,整出来点儿,我帮你卖,我有几
个同学都是搞医的。”
    接下来,二人秘密地定下了计谋。第二天一早,张连长到了骑兵2旅的办公室,见到了
旅长凌绍康。张连长说:“旅长,守卫连在旅部巡逻站岗时间太长,有人与老乡很熟,整不
好有人与共产党有牵连,不如换上别的连队站岗,这样能安全一些。”
    凌绍康哈哈一笑说:“好主意。这群大兵饿得无精打采的,最容易被共军利诱,这样
吧,张连长,今天由你们连警卫。”
    换了警卫,经恩浦大夫就可以入旅部了,与把兄弟张连长在一块交谈、喝酒。在张连长
的引导下,经大夫认识了旅部拿着库房钥匙的赵副官。
    在一次酒后,经大夫巧妙地将大醉如泥的赵副官的钥匙模型印下,当日配了一把钥匙。
    打入敌2旅卫生队的中尉军医刘亚光,“入伍”快3个月了,也与医疗器械室的看守、
警察局的警察曹如超打得火热。曹如超是长春人,家里粮也光了,整日忧心忡忡,李野光等
就派出刘亚光经常送点儿小食品,以取得他的欢心。
    有一晚,曹如超哭哭啼啼地找到刘亚光称,全家断顿二日,父母就要饿死了,求他能否
帮帮忙。
    刘亚光平静地安慰他:“咱们都是本城人,我想想招儿,一个小时后我再找你。”
    刘亚光很快出现在李野光、李广德面前,将这一重要情况作了汇报。
    李野光果断地指示:“门的钥匙经恩浦已配好,今晚给曹如超送点儿小米,让他马上送
回家,我们趁机就动手。”
    晚上,经恩浦大夫立即找到了张连长,塞给他一笔钱和半袋大米,称有人要买医疗器
械,午夜时来取。张连长当即表示,他亲自值班,尽管往外拉就是了。
    夜晚10点钟,警察局的看守曹如超坐在脏乱的小屋里,闷头抽烟。这时,经恩浦大夫
拎着7斤高粱米匆匆走来,一进屋就说:“曹二哥,我听说你家断顿了,我家还剩下一点儿
高粱米,拿去吃吧,快送回去吧!”
    曹如超眼泪汪汪说:“经大夫,你这是救命粮呀,我家的人都快饿死了。”说完,曹如
超背起米就朝家跑。他心急火燎,害怕父母饿死。
    这时,张连长出现了,他一挥手,李野光等4人推车进了大院,直奔解剖学教室门口,
李野光打开门后,持枪在门口放哨,侯建飞、李广德将几件贵重的器材搬上车,中尉军医刘
亚光和李广德将装有杨靖宇、陈翰章头颅的特大玻璃瓶搬了出来,装上了车。他们迅速用谷
草和棉被将瓶子掩盖好,又简单收拾一下,将锁头锁好。
    4人推车迅速离开骑兵2旅的大院,李野光持枪在前面开路,3人将车推到刘亚光大夫
原来的医院,潜藏起来。
    4天后,他们又将头颅转移藏在建华医院,藏在十分安全的太平间附近的锅炉房内。
    张正平、李野光等立即将两个遗首,送到松江军区前指的长春办事处。
    1948年12月20日,杨靖宇、陈翰章两位民族英雄的头颅,由军官张羽率5名战士,
秘密护送到哈尔滨,安放在刚刚组建的东北烈士纪念馆。数十万人民群众瞻仰了头颅。
    松江军区围困长春的前指司令员陈光,请随苏联红军回国的原抗日联军领袖之一冯仲云
将军等辨认,这些昔日同在东北抗日的老战友肯定地认为,是杨靖宇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