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彩虹　贾永　　陈万军　贾昭全
    开始假若蓝天有情，将留下他征服苍穹的雄姿。
    开始假若碧海有意，将映出他搏击大洋的气概。
    开始他——柏耀平，海军542导弹护卫舰舰长。
    开始一位驾机能翱翔九天、操舰能驰骋五洋的优秀海军军官。
    开始一代勇敢面对新技术革命挑战的跨世纪军人的突出代表。
    开始上天能驾机　下海会操舰
    开始黄海上空万里无云，蔚蓝色的辽阔海面上，一艘艘威武雄壮的战舰和一队队英姿勃
发的水兵整齐列阵，接受三军统帅的检阅。
    开始滔滔黄海，曾是一片令中国军人屈辱的海域：一个世纪前，北洋水师在这里全军覆
灭，留下一段悲怆的生命绝唱；碧波黄海，更是一片令中国军人自豪的海疆。是她，孕育了
新中国的第一支现代化的舰艇部队，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都曾在这里视察过海军。
    开始这一天——1995年10月14日，当中国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
泽民来到这里的时候，人民海军如我们正在崛起的民族一样，在现代化的征程上又迈出了前
进的步伐。
    开始海天之间，云蒸霞蔚。江主席健步登上542导弹护卫舰。这是一艘新型的国产战
舰，它犹如一座海上科学城堡，集中体现着当今我国的现代科技和工业水平。这艘战舰的舰
长，就是年仅32岁的柏耀平。
    开始柏耀平在洒满阳光的甲板上陪同江主席检阅水兵仪仗队。在导弹发射架下，在全自
动火炮前，在舰载直升机平台上，他向江主席一一介绍这些现代化装备系统的研制情况和战
斗性能。当精通电子科技的江主席问起舰上电子设备时，柏耀平流利地作了回答。江主席不
时满意地点点头。他对柏耀平亲切地说：“海军是一个高技术军种，你们要很好地学习和掌
握现代技术，成为思想、技术都过硬的海上精兵！”
    开始江主席的谆谆嘱托，激起柏耀平心中澎湃的波澜。他更加意识到，作为跨世纪军人
所肩负的使命，也更加坚定他了对八年前那次人生选择的信心……
    开始作为陪同三军统帅检阅部队的少校军官，柏耀平的经历颇具传奇色彩17岁应招考
入空军某飞行学院；18岁在同批学员中第一个“放单飞”翱翔蓝天；21岁成为海军航空兵
最年轻的超音速飞行员之一。1987年，25岁的他已是飞过4种机型、具有3种气象飞行能
力和600多个飞行小时的出色飞行员了。
    开始一个改变人生航程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年五月，海军决定开办“飞行员舰
长班”，招收年轻的优秀飞行员改学舰艇指挥专业，培养适应未来高技术战争所需要的高素
质复合型舰长。部队党委决定让年龄、学历、军政素质和飞行经历均符合条件的柏耀平报
考。
    开始融海空两大军种优势于一身的飞行员舰长，是一支现代海军高素质人才的重要标
志。如果说水兵是大海的骄子，那么，具有飞行能力的舰长便是骄子中的骄子。
    开始面对千载难逢的机遇，柏耀平怦然心动。但从感情出发，他又欲罢不能。对于飞
行，他早已视为生命。
    开始飞行事业风险大、淘汰率高。从一个高中生，到一名优秀的飞行员需要付出多大的
艰辛，没有人能说得清。酷暑季节在戈壁滩上练飞行，空气中就像着了火，飞机蒙皮挨着皮
肉会把人烫得跳起来……整整三年，柏耀平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穿云破雾，如今艰险已经超
越，翅膀已经练就，继续飞下去，前途无疑是宽广的。有必要离开这一切去重新开始，从事
一项同样充满风险和挑战的事业吗？
    开始这注定是一次情感和理智的双重洗礼。
    开始一连几个夜晚，柏耀平辗转难眠。蓝天和大海，在心中升沉；历史和现实，在眼前
重叠。他不会忘记曾经凭吊过的定海抗英古战场。苍翠的竹山脚，那幅血写的挽联仿佛揪着
他的心：“那六天洒流五千人英雄血，这一仗打痛每一颗中国心。”落后就要挨打！不懂现
代科技同样要挨打！在未来高科技海战的舞台上，传统的海、空界限模糊了，一名驾驶现代
化战舰的舰长，没有对空战的理解和把握，将是严重的素质缺陷！
    开始靠着心中对祖国的崇高承诺，柏耀平经过两个月的紧张复习，以总分第三名考入了
广州舰艇学院飞行员舰长班；也正是靠着这种承诺，三年半学习结束，他又以全班总分第一
的成绩，获得了舰艇指挥专业本科学历和工学学士学位。他仿佛看见，诱人的大海正微笑着
向他招手。
    开始然而，经过三个月的空中复飞训练出任导弹护卫舰见习副舰长后，柏耀平猛然发
现，在涉及诸多高科技领域的现代化战舰上，单靠眼疾手快无法在精密雷达变幻莫测的荧光
屏上准确判断哪个是要打击的目标；单靠敏捷的生理反应，不能在错综复杂的空情海情中分
析战场态势；单靠死记硬背，不可能把所有的信息都载入大脑……即使在发达国家，一名舰
长的成长周期也要15年左右。但历史没有赐予作为共和国第一代飞行员舰长的柏耀平和他
的战友们这种按部就班的从容。就在柏耀平刚刚走向大海时，远在波斯湾燃起的又一场战
火，再次敲响了中国军人迎接新技术革命挑战的警钟。
    开始无法描述展现在柏耀平面前的电子、光学、机械、制导等几十个学科的高技术是怎
样的神秘莫测；无法想象柏耀平征服这一切付出的又是怎样的艰辛。这段时间，仅是读书笔
记，他就记了20多万字。他撰写的论文引起一些专家的重视。他和战友们总结完成的40多
种战斗部署，有的被海军颁布实施，为新型舰艇缩短战斗力形成周期做出了卓有成效的探
索……
    开始1995年11月，毕业刚满四年的柏耀平就以优异成绩获得了合格舰长证书——那一
天他刚满32岁。令柏耀平振奋的是，他成为542舰合格舰长前所参加的一次重大任务，竟
受到最高统帅部的关注。10月15日，就在柏耀平陪同江主席检阅了自己战舰的第二天，江
主席和中央军委其他领导同志一起乘舰驶临黄海深处，观看人民海军海上演习。
    开始演习海区，云飞浪卷。542舰奉命率先对空中目标实施导弹攻击。
    开始端坐在指挥控制中心的柏耀平全神贯注，静静地透过电视显示屏，观察着碧海蓝天
间的态势变化。突然一个蠕动的亮点进入警戒雷达视线。他果断下达雷达操纵手跟踪目标的
命令。
    开始那亮点正是“敌”空中目标——长2米、宽0.18米的拖靶在轰炸机牵引下，像一
个银色的精灵，疾速向542舰扑来。
    开始这是一次难度高、风险大的多舰种、多机种海空对抗实弹演习。在世界军事大国的
此类演习中，就曾发生过拖靶躲过导弹的攻击，而牵引它的飞机不幸成为被导弹击中的“替
罪羊”的悲剧。而这次演习，又是我人民海军新型导弹装备新型战舰后，第一次实弹攻击，
且两枚齐射。
    开始就在所有人都为柏耀平捏着一把汗的紧张关口，牵引飞机高速飞临战舰上空。此
刻，柏耀平早已令雷达操纵手牢牢的锁定目标，并将方位、距离、速度，全部传输到指挥中
心。
    开始指挥室里，鸦雀无声。目标抵达战舰上空的一刹那，柏耀平果断地下令：“发
射！”
    开始一团烟火从导弹发射架上骤然升起，两枚导弹一前一后呼啸腾空。
    开始那是一幕壮观的场景：第一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将拖靶拦
腰斩断；紧接着，第二枚导弹将飘然坠落的拖靶残骸，打了个凌空开花！
    开始指挥舰上，江主席高兴地鼓掌：“打得好！打得好！”
    开始军官学者化　战士智能型
    开始在海军，人们习惯把内容包括航空、航天、航海、电子战、计算机等30多项的全
训合格舰长考核称为考“海博士”。
    开始因为，在这种全系统、全功能、全职手的考核中，应考的不仅仅是舰长，而且包括
全舰官兵，即使一个舰员不合格，舰长亦过不了关。海军规定：任何舰长不通过这项考核，
非但没有晋升职级的资格，还将随时遭受无情的淘汰。因此，每一位舰长从走上指挥台开
始，就怀着既企盼又不安的心情，等待着这一神圣时刻。
    开始为了这一天，柏耀平付出了4年的心血，进行了4年的冲剌，积蓄了四年的力量。
然而，1995年11月10日，就在柏耀平接受全训合格考核进行到最后一个难度最大的项目
——带战术背景的导弹攻击的关键时刻，导弹攻击雷达却发生了故障。此刻，离计划的出海
时间已不足24小时。
    开始按惯例，这种情况是不能进行这一课目考核的。有人建议马上请专家上舰抢修；部
队业务部门也询问是否向后顺延考核时间。
    开始柏耀平却出奇的镇静。此时，一个大胆方案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用警戒雷达、导航
雷达和电子系统替代导弹攻击雷达实施导弹攻击！
    开始无疑，这又是一次充满风险的挑战。柏耀平满怀信心，他坚信他和他的舰员们有挑
战风险和化险为夷的能力！
    开始仅仅在一年前，柏耀平是没有这种自信的。
    开始1994年初，刚刚被任命为542舰首任舰长的柏耀平，率领100多名水兵登上了正
在建造中的这艘新型战舰。这里，展现在舰员们眼前的是一幅全新的画面：全舰是一个高度
综合的网络化大系统，由各种通道接口将各个自动化、信息化的子系统组合成一个有机的作
战整体。这个系统链条上的哪一个部门、哪一个战位、乃至哪一个职手出了问题，都会导致
整个战斗的失败。
    开始新型的战舰令官兵们群情振奋。口袋中那张全舰人员花名册，却令柏耀平心情沉
重：尽管多数军官是大学毕业，可从几个单位抽调来的水兵却普遍文化偏低，而且，在现代
化舰艇上服役过的，不足十分之一。
    开始高科技和低素质间的巨大落差，像一块巨石压在柏耀平心头。他深切地感到：没有
一个高素质的水兵群体，一切新装备的战斗力都难以开发出来。在“两军对垒勇者胜”被
“两军对垒智者胜”所取代的今天，“半是学者半是兵”已经成为高科技武器装备和高科技
战争对当代军人的形象塑造与素质要求！
    开始但是，柏耀平只能面对现实的土壤，去培养高科技的萌芽。
    开始“宁可人等装备，不可让装备等人。”他向全体舰员宣布党支部的一项特殊决定：
新型战舰正式服役归建之日，每个舰员都必须取得上岗合格证。一年之后，当柏耀平驾驶着
共和国新型的导弹护卫舰，正式加入战斗序列的时候，正赶上部队组织一年一度的基础综合
考核。谁也没有料到新来乍到的542舰会像一匹“黑马”，在激烈的竞争中，以整体的精湛
技术脱颖而出，名列前茅。4个月后，542舰再一次显露锋芒：在上级举行的专业技术比武
中，一举夺得65个单项中的39项第一，捧走“精锐杯”。
    开始如今，在柏耀平指挥的战舰上，已经有26人考取军事院校、一人考取研究生，涌
现出了165名技术能手，15名精武标兵。全舰官兵人人可以掌握舰上的先进装备。“军官
学者化、水兵智能型”，在542舰正在变为现实。
    开始正是这一切，才使柏耀平充满自信。更重要的还在于：作为一名优秀舰长，柏耀平
想的已不仅仅是眼前的全训合格考核，而是未来战争。“未来的海战中，难道我们的对手会
因为我们的雷达受损而停止对我们的攻击吗？”
    开始是夜，柏耀平将官兵们召集在一起，制定了详细、周密的导弹攻击方案。
    开始翌日，542舰冒雨驶向茫茫海区，导弹攻击考核如期进行。一切就像柏耀平所设想
的那样，就在警戒雷达发现“敌舰”的一刹那，电子系统迅速锁定目标，随着一声“发射”
命令，导弹准确无误地飞向“敌”舰，直接命中目标……柏耀平以率领新战舰当年入列、当
年形成战斗力的全海军最高纪录，通过了全训合格舰长考核。
    开始潇洒走世界　航迹遍四海
    开始1997年3月15日，马来西亚卢穆特军港人头攒动。身着节日盛装的人们翘首等待
来自友好中国的军舰，等待由柏耀平和战友们驾驶的战舰组成的舰艇编队。
    开始这是一次展示国威军威的远航。中国海军同时组成两支舰艇编队出访美洲4国和东
南亚3国，令世界关注。
    开始得知穿越马六甲海峡的祖国军舰要在深夜12时闯“一拓险滩”，侨居海外的华侨
们不禁为祖国的水兵担心：这里最险处，低潮时水深还不足六米，不知有多少舰船在此搁
浅。世界航海组织推荐的通过时间都是白天。
    开始太阳刚刚跳出海面，中国的舰艇编队已平安穿过险滩。前来迎接的马来西亚的海军
引水员惊叹：“马六甲海峡来了一流的航海家！”
    开始在菲律宾，在泰国，在往返7400海里的航程中，中国海军一次次赢得这样的赞
誉。
    开始柏耀平和战友们面对险恶海况所表现出的“胜似闲庭信步”的技艺与自信，源自于
他们无数次搏击惊涛骇浪的生命历险和勇闯高新技术难关的不懈追求。虽然，他的舰长经历
只有几年，他的舰迹却已达30000多海里。
    开始在无数次搏击风浪的远航中，柏耀平加速磨练着远涉大洋所需的一切素质和本领。
    开始1996年
    9月，率领战舰随编队赴东海进行舰机协同演练的柏耀平，刚把战舰带到指定海域，便
与20号台风不期而遇。海面上巨浪滔天，几千吨的战舰在波峰浪谷间剧烈地颠簸，就像一
片飘动的树叶。入夜，风力高达8级，浪高达到4米。一个个大浪扑来，从舰首滚到舰尾，
战舰发出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抖动。舰尾不时高高翘起，飞旋的螺旋桨露出水面，打得空气
凄厉作响。
    开始这种情况极容易发生“飞车”，时间过长轮机就会严重受损。柏耀平决定改变航
向。不想军舰刚刚转向，就受到横流的冲击，舰体横向摇摆达到38度，离倾覆只有咫尺之
遥。舰上，几乎每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开始只有继续转向才能避开横浪的冲击。柏耀平命令操舵班长继续加大舵角。往日特别
自信的操舵班长此时也迟疑了：“舰长，太危险！”
    开始柏耀平沉着地说：“要相信战舰的抗风能力，相信我们自己的操纵水平！”他抓住
两个巨大涌浪间的短暂间隙，果断下令加大舵角，战舰终于艰难地在汹涌的波涛中转过身
来。
    开始对于每一个开放的民族和军队，大海始终敞开着无私的胸襟。她在把柏耀平托出国
门，托向世界的同时，也把俄罗斯、意大利、英国等九个国家的军事代表团，送上了柏耀平
的战舰。一位名叫克莱明斯的美国海军上将，就是在这期间领略到中国舰长风采的。
    开始作为世界强国的第一大舰队的最高长官，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克莱明斯的自信是显
而易见的。即使登上中国的军舰，他仍忘不了对美国海军的不时赞扬。当陪同人员向他介绍
柏耀平曾是位飞行员时，他马上说：“美国的很多舰长也当过飞行员，他们都是出类拔萃
的。”然而，得知柏耀平飞的是高速歼击机时，将军的眸子里仿佛有了异样的光彩：“歼击
机很厉害，速度快、火力大。美国飞行员舰长，大多是直升机驾驶员，飞歼击机的并不多
见。”令他同样感兴趣的是，这位年轻的海军军官在回答他接下来询问的专业问题时，表现
出很高的专业素养。他的留言是这样的：“今天是我十分难忘的日子，中国一流军舰的船员
和一流舰长，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开始（新华社供稿，查春明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