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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宇宙树和诸神的石磨


  在他们合著的一部博大精深的巨著《哈姆雷特的石磨》中,桑提拉纳和裁程德两位教授提出一连串神话和图像学证据,试图证明一个奇异的事实。由于某种神秘的原因,在历史上的某个时期,流传在世界各地的一些古老神话被“推选”出来,作为一种媒介,以传达一组繁复的、有关分点岁差的天文数据资料(“推选”是挺耐人寻味的说法)。一位研究古代测量制度的专家指出,这项惊人的理论势必在学术界“掀起一场哥白尼式的革命,改变目前我们对人类文化发展的看法”①。
  《哈姆雷特的石磨》出版于1969年;20多年后的今天,这场革命却还没有发生。在这段时期,这部著作既未广泛发行,也未受到研究远古文化的学者应有的重视。造成这种现象的,并不是著作本身的问题或缺点。诚如康乃尔大学公共行政教授柏纳尔(Martin Bernal)指出的,真正的原因是:“很少考古学家、埃及学家和古代史学者具有充分的时间、心力和知识,探究桑提拉纳提出的非常专业的论点。”②
  桑提拉纳的论点,主要牵涉到世界各地古代神话中反复地、持续不断地传达出来的“岁差讯息”。诡谲的是,这些神话中一再出现的许多关键意象和象征——尤其是跟“天堂的失序”有关的那些——也出现在本书第24、25章所探讨的古代世界大浩劫传说。
  例如,在北欧神话中,我们看到被诸神禁锢的恶狼芬里尔(Fenrir)终于挣开锁链脱逃:“它抖一抖身上的皮毛,整个世界都跟着颤动。白杨树‘伊格德雷西尔’(Yggdrasil)从树根一直震颤到树梢。山崩地裂……地球开始变形。星星在天空飘荡。”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认为,这则神话揉合两个主题:一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灾变”主题,一是表面看来毫不相干的“岁差”主题。一方面,我们看到地球上发生一场大灾难,其严重程度甚至超过《圣经》中的洪水;另一方面,我们发现天堂也陷入骚乱中:飘荡在天空的星星“纷纷坠落进无底深渊”③。
  这类天文意象,一再出现于世界各地的神话,彼此之间差异极为微小。《哈姆雷特的石磨》的两位作者认为,这种神话“可不是寻常说书人讲述的那种故事”④。北欧的神话描述恶狼芬里尔的脱逃和白杨树的摇晃之后,接下来就是向我们报告,诸神分成两个阵营,展开一场《圣经》启示录式的最后决战。在这场惊天动地的惨烈战斗中,代表“秩序”的一方从英灵殿(Valhalla)出征:
  
  我看到,英灵殿墙上
  装设着五百四十座门;
  八百壮士穿过每一座门,
  开拔到前线跟恶狼决战⑤。

  轻描淡写的四句诗,却具有一种幽秘的魅力。我们读到这里,忍不住停顿下来,仔细数一数从英灵殿每一座门开拔到战场的壮士:540×800=432000。这就是英灵殿全部出征战士的总数。在本书第31章中我们会发现,在数学上,这个数目和“岁差”这个天文现象有关。它出现在北欧神话中,不太可能是偶然的巧合,尤其是在举出这个数目之前,诗人刚提到“天堂的失序”——星星脱离它们在天空中的位置,开始四处飘荡。
  要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先弄清楚,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发现的古老“讯息”所使用的基本意象。这个意象,将夫球的光亮圆顶转化成一部庞大的、错综复杂的机器。就像一个水车轮、搅拌器、漩涡或圆石磨,这部机器不断地旋转,无休无止。太阳随时校正它的运转;在一年的行程中,太阳是轮流在黄道带十二星座中升起的。
  一年的四个基点是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在不同的基点,我们看到的太阳是在不同的星座中升起(以目前为例,春分时节太阳在双鱼座中升起,秋分在处女座中升起,冬至在双子座,夏至在射手座)。过去2000年间,每年这四个时节,太阳都是在那四个星座中升起,从不曾改变过。上文提到,由于“分点岁差”的关系,在不久的将来,春分点会从双鱼座转移到宝瓶座。这个现象发生时,代表其他三个基点的星座也会跟着改变(从处女座、双子座和射手座转移到狮子座、金牛座和天蝎座)。这种情况就仿佛一部庞大的宇宙机器笨重地换档一般。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解释,北欧神话中那株名为“伊格德雷西尔”的白杨树,就像一个石磨的轮轴;在古代的科学语言中,它“代表世界的轴心’——这根轴子从地球向外延伸(对北半球的观测者而言),一直通到天球的北极:
  
  一般人会直觉地以为,这个轴子是一根直立的支柱……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化。在神话的体系中,我们最好不要把轴子看成单独的一根直线,而应该连同它的框架在内,把它视为一个整体……一看到半径,我们会立刻想到圆圈;同样地,这根轴子会让我们联想到天球表面的两个关键性的大圆圈——天文学上所谓的二分圈(equinoctial colure)和二至圈(solstitial coluer)⑥。

  二分圈和二至圈是天文学家假想的圆圈,在天球北极相交,连结地球绕太阳轨道上的两个分点(即它在每年3月20日和9月22日所在的位置),以及两个至点(6月21日和12月21日)。这就意味:“极轴的旋轴绝不能脱离跟随它在天空中移动的两个大圆圈。框架和轴心是结合成一体的。”⑦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提醒我们,这样的一幅天象图所呈现的并不是一种信念,而是一种寓言。他们一再指出,古代天文学家并不真的把宇宙看成这个模样——两个相交的圆圈组成天球框架,从一根轴子上悬吊下来。它只是一种“思维工具”;聪明的人通过它就可以破解神话中暗藏的密码,找出里头蕴含的分点岁差天文讯息。
  就是这么一种思维工具,以各种不同的形式,不断从世界各地的古老神话中冒出来。
   
磨坊的奴隶

  中美洲流传的一则神话提供我们另一个例证,显示岁差神话和灾异神话之间的确存在着奇异的、象征的“交叠”现象。16世纪西班牙学者狄亚哥·迪兰达(Diego De Landa)转述这则神话:
  
  这个民族〔玛雅人〕奉祀的诸多神祗中,有四位被他们称为巴卡布(Bacab)。根据他们的说法,上帝创造世界时,把这四个兄弟安置在地球的四个角落,让他们支撑起天空,防止它崩塌。他们说,世界被洪水淹没后,巴卡布兄弟趁机脱逃。⑧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玛雅族的天文学家兼祭司根本不相信地球是扁平的,具有四个角落的。他们认为,四个巴卡布神的故事,是被用来当作一种科技寓言,借以探讨“分点岁差”这个天文现象。简言之,巴卡布四兄弟代表的是占星时代的座标体系。他们象征天文中的二分圈和二至圈,将四个星座连结在一起,而这四个星座,正是2200年周期中,每年春、秋分和夏、冬至太阳升起的地方。
  当然,大家都知道,每当宇宙星体的运转“换档”时,旧的时代会崩溃,新的时代会诞生。这些都是我们经常在神话中看到的岁差意象。比较特别的是,玛雅人的神话将这个天文意象和地球上的一场灾难——巴卡布四兄弟逃过的那场洪水——明确地连结在一起。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墨西哥奇真伊札古城的浮雕所描绘的巴卡布四兄弟,很明显地蓄着胡子,具有欧洲人的五官和外貌。总之,巴卡布意象(一向被误解为代表“天空的四个角落”、“四边形的地球”等等)只是神话中提供的许多思维工具之一,而这种工具的作用,是让我们破解天文中的岁差之谜。这类思维工具,最典型的莫过于桑提拉纳那部著作《哈姆雷特的石磨》中的“石磨”。
  莎士比亚创造的这个悲剧人物——西方文学中“第一个具有现代气质的、不快乐的知识分子”——事实上是古老神话传统的产物,拥有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过去。在许多次转世投胎中,他一直保持独特的个性。这个人物最初出现在冰岛的传说,名字叫做安姆洛迪(Amlodhi),有时也叫做安姆雷斯(Amleth),跟哈姆雷特一样,“个性忧郁,才高八斗。他也是一心一意为父报仇。他说话隐晦,却蕴含高深的道理。他是命运的使者,行踪飘忽不定;一旦完成使命,就得从人间消失……”⑨
  在意象粗糙而鲜明的北欧神话中,安姆洛迪拥有一个神奇的石磨——一种手推的圆形石磨,据说每天都能碾出大量黄金和各种珍宝。根据许多则传说的记载,两位女巨人,芬妮雅(Fenja)和梅妮雅(Menja)受雇担任推磨的工作,因为这口石磨实在过于庞大沉重,寻常人推动不了。不知为了什么缘故,两位女巨人被逼日夜干活。主人不让她们歇息:
  
  她们被带到石磨旁的长凳,
  推动那块灰色的石头;
  他不让她们停下来歇口气,
  一径竖起耳朵倾听磨子的辗轧声。
  她们的歌声有如鬼哭神号,
  打破夜晚的寂静;
  “卸下贮谷箱,减轻石磨的重量吧!”
  他却命令她们继续磨⑩。

  芬妮雅和梅妮雅忍无可忍,于是,有一晚趁大伙儿都睡着了,她们开始大发雌威,发疯似的使劲转动石磨,把它那几根用铁皮包扎的支柱砸得粉碎。整座磨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一个名叫麦辛格(Mysinger)的海盗王趁机偷走石磨,连同两位女巨人一齐送到船上。麦辛格命令她们推磨,但这回碾出的却是盐。磨到半夜三更,她们问麦辛格,他真的需要那么多盐吗?但他喝令她们继续磨。她们又磨了一会,船却突然沉了:
  
  粗大的石磨支柱飞离贮谷箱,
  铁铰钉纷纷爆裂,
  磨柄颤抖不停,
  贮谷箱砰然坠落。⑾

  沉入海底之后,石磨继续转动,但这回碾出的却是石头和沙砾,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据说就是今天挪威西北部海上那个危险的大漩涡(Maelstrom)。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声称,这些意象所显示的就是天文中的“分点岁差”现象。石磨的轴子和“铁支柱”代表的是:
  
  天球的一个座标体系,反映出一个世界周期的架构。事实上,界定一个世界周期的就是这个架构。由于天球的极轴和分至圈构成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整体,因此,当其中一部分脱离时,整个架构就会分崩离析。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具有合适的分至圈的一颗新北极星,就会取代过时的那颗⑿。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进一步阐释“大漩涡”所蕴含的象征意义:
  
  [这个意象]经常出现在古代寓言中。在荷马史诗《奥德赛》中,它现身为墨西拿海峡(Staits of MeSSina)的卡里布底斯大漩涡(Charybdis);它也出现在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区的神话。耐人寻味的是,在这类神话中,总会有一株枝叶亭亭的无花果树,让遭遇海难的英雄攀附它的树枝,不管这位英雄是印度神话中的萨提雅夫拉达(Satyavrata),抑或是东加群岛的凯伊(Kae)……这些意象一再出现于世界各地的神话,不可能是某一位诗人凭空捏造的。自古以来,这类故事一直就是宇宙志的一部分⒀。

  荷马的《奥德赛》是汇集3000年前的希腊神话写成的。漩涡的意象出现在那儿并不值得我们惊讶,因为冰岛神话中的那个大石磨也出现在这部希腊史诗,而且,出现的情况也颇为相似。故事发生在决战前的那一晚。一心想报仇的奥迪修斯已经回到家乡绮色佳(Ithaca);在女神雅典娜施展的魔法掩护下,家里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在现身面对仇人之前,奥迪修斯向天神宙斯祈祷,请求它发出一个鼓励的信号:
  
  宙斯立刻从光辉灿烂的奥林帕斯山上发出雷电……正直的奥迪修斯,他一看顿时放了心。这时,邻近的一栋屋子里传出一位妇人的悲号声。这间屋子是岛主的磨坊,雇有12名女工。她们推动磨子,将大麦和小麦磨成食粮,供养男人。这会儿所有女工都就寝了,因为她们已经做完分内的工作,只剩下这位身体孱弱的妇人还没歇息。她停下磨子,开始祈祷……“让今天成为〔奥迪修斯的仇人〕在他家的大厅饮宴作乐的最后日子!强迫我日夜干活,替他们磨大麦的这帮家伙,让今晚这一餐成为他们最后一餐!”⒁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如同石磨一般旋转,时时恶作剧的天球”⒂意象,也出现在《圣经》中有关大力士参孙(Sam Son)的传说。那时的参孙“双目皆盲,和一群奴隶在磨坊干活”。有一天,他的仇人解开他身上的锁链,把他带进庙堂,要他在他们面前“戏耍”;参孙伸出双手抱住神殿中央两根柱子,奋力一摇,偌大的建筑物登时倒塌下来,把仇人全都压死⑸。一如北欧神话中的芬妮雅和梅妮雅,参孙终于报仇雪恨。
  同样的主题也出现在日本、中美洲和新西兰毛利族的传说。在北欧芬兰的神话中,这个“哈姆雷特/参孙”人物被称为库勒沃(Kullervo),石磨也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参波(Sampo)。如同芬妮雅和梅妮雅的石磨,它后来也被偷走,送上一艘船,最后破裂成碎片⒄。
  根据学者考证,Sampo这个字源自梵文skambha,意指“柱子或轴子”⒅。在北印度文学最古老的作品《咒文吠陀》(Atharvaveda)中,我们找到一首赞美skambha的颂歌:
  
  它撑起地球和大气,它撑起天空,让火、月亮、太阳和风谨守各自的位置……它同时支撑天空和地界;它支撑辽阔的大气;它支撑广大的六方;它支撑宇宙万物。

  将这首颂歌(《咒文吠陀》第10卷第7章)译成英文的惠特尼却感到大惑不解:“skambha意指支柱、支撑物、柱子,在这首颂歌中竟然被用来描述宇宙的架构。”⒆然而,只要我们了解连结宇宙石磨、漩涡、世界树之类神话意象的那套复杂观念,这段古老的吠陀经文就不会显得那么怪异。一如其他神话寓言,这首颂歌呈现的是“世界周期的架构”——以2000多年为一周期的天文运作,其间太阳一直从相同的四个基点升起,然后渐渐将这四个天空座转移到四个新的星座,展开另一个为时200O多年的周期。
  因此,在这些神话中石磨常会破裂,支柱会脱离,铰钉会爆开,磨柄会摇晃。这些意象所显露的是天文中的“分点岁差”现象;每隔一段漫长的时期,分点岁差的效应就会改变——甚至摧毁——整个天球的稳定座标。
   
开路者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宇宙机制的一个象征,石磨不断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即使有些传说已经残缺不全。诚如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的,神话是否保存完整并不重要。他们认为:“神话术语的一大功能,就是让讲述故事和寓言的人,通过它将某些知识扎实地、独立地流传下去。”⒇换言之,在代代相传,重复讲述的过程中,基本的意象会被保留下来,继续流传下去,尽管后人讲述的故事可能已经偏离原有的情节。
  这种偏离并不妨碍基本意象和讯息的保存,例证之一是北美洲契洛基族印第安人(Cherokees)的神话。他们管“银河”(我们的星群)叫“狗儿逃跑的地方”。根据契洛基族的传说,古时候“南方的人有一座玉米磨坊”,经常失窃,后来主人发现小偷竟是一只狗儿。行藏败露后,这只狗儿“号叫着逃回北方的家乡,一面跑,一面从嘴巴滴下玉米粉,在路上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那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银河了。至今契洛基人还管它叫……‘狗儿逃跑的地方。”’(21)。
  在中美洲,讲述奎札科特尔事迹的诸多神话中,有一则记载,大洪水泛滥全世界,导致“第四太阳纪”结束,他展开救亡工作,促使人类复兴。根据这则神话,奎札科特尔带领一个伙伴——狗头人身的索洛特尔(X0lotl)——进入阴间,取回死难民众的尸骨。他哄骗死神米克兰迭朱特里(Miclantechutli),让他把骨髓带回阳间一个名叫塔摩安禅(Tamoanchan)的地方。在那儿,他用一口石磨把骨骸磨成粉末,就像碾磨五谷一样。接着,诸神把鲜血洒在骨粉上,创造出现今人类的始祖(22)。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认为,狗出现在这两则变异的宇宙石磨神话,不太可能是偶然的巧合。他们指出,库勒沃——芬兰神话中的哈姆雷特——也有一只名为穆斯迪(MuSti)的黑狗。奥迪修斯回到绮色佳的家园时,第一个认出他的就是他那只忠心耿耿的狗儿。熟读《圣经》的人都知道,参孙的事迹牵涉到狐狸(总共3O0只(23)),而狐狸是犬科动物。丹麦版的安姆雷斯/哈姆雷特传说记载:“安姆雷斯在矮树丛中赶路,一只狼拦在路上。”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芬兰库勒沃传奇的一个修订版中,男主角“被遣送到爱沙尼亚,站在篱笆下学狗吠;他就这样吠了一整年……”(24)。
  桑提拉纳和戴程德指出,神话中充斥的“犬味”(doggish ness)是有作用的:它是至今犹未被破解的古代天文密码的一部分,在世界各地不断发出讯号。神话中还有很多其他的犬类象征。桑提拉纳把这些象征归类为“语形学标记”(morpho logical markers)——通过这些标记,我们可以找到古代神话中蕴藏的分点岁差天文讯息(25)。标记本身也许有意义,也许只是一个符号,提醒神话的读者注意,一个重大的天文数据即将在故事中揭露。有趣的是,这些标记有时也扮演“开路者”的角色,引导初学者从一个神话进入另一个神话,追寻里头蕴藏的科学讯息。
  因此,尽管我们没看到熟悉的石磨和漩涡意象,但是,当故事中提到希腊神话的伟大猎人奥里安(Orion)拥有一只狗时,我们最好保持警觉。根据神话记载,有一次奥里安试图淫辱守身如玉的女神亚特米丝(Artemis);她从地上召唤一只蝎子,把奥里安和他的狗螫毙。奥里安的灵魂飞升上天,成为“猎户星座”,而他那只狗也变成“天狼星”(SiriuS)——西方人心目中的“狗星”(Dog Star)(26)。
  对于天狼星的来历,古代埃及人也有类似的说法;在他们的神话中,猎户星座和埃及生神欧西里斯(Osiris)关系密切。古代埃及赋予忠诚的天狗最完整、最明确的神话色彩和意义——他们管它叫乌普奥特(Upuaut),意思是“开路神”。如果我们追随这位狼首人身的神祗来到埃及。抬头眺望天上的猎户星座,进入欧西里斯的悲壮神话,我们会发现我们被一群熟悉的象征环绕。
  读者想必记得,根据埃及神话的记载,欧西里斯死于一场阴谋。(译按:见本书第9章。)谋害他的奸人把他禁烟在一口密封的精子中,让他漂流在尼罗河上。在这一点上,他是不是很像乌纳皮施汀、诺亚、柯克斯柯克斯特里(见本书第24章)以及其他躲藏在方舟(或箱柜)中,逃过世界大浩劫的洪水英雄?
  欧西里斯神话中另一个大家熟悉的象征,是“世界树和。”或“房屋梁柱”(在这个故事中两者互相结合)。这个象征是典型的天文岁差意象。神话告诉我们,被禁闭在箱柜中的欧西里斯顺流而下,进入大海,最后被海浪冲刷到中东地区的毕布罗斯港出油(Byblos)。箱柜搁浅在一株赤杨树的枝叶间。这株树迅速成长,变得十分高大茂盛,把箱柜环绕在树身中。当地的君王看上这株赤杨树,下令将它砍伐,把隐藏欧西里斯的那一部分锯下,制成一根梁柱,装饰他的宫殿。后来,欧西里斯的妻子爱瑟丝从梁柱中挖出丈夫的尸骨,带回埃及,设法使他复活(27)。
  这则欧西里斯神话还包含一些关键数字。不管是出于巧合还是刻意安排,这些数字将引领我们进入古代的天文“科学”,让我们一探岁差现象之谜。这将是我们在下一章探讨的课题。
  
  注释:
  ①《大金字塔的秘密》,381~382页。
  ②马汀·相纳尔《黑色雅典娜:古典文明的亚非根源》,276页。Martin Bernal,Black Athena:The Afroasiatic Roots of Classical Civilization ,Uintage Books,LOndon,1991,p.276.
  ③参见本书第25章。
  ④《哈姆雷特的石磨》,7页。
  ⑤《古冰岛诗集》,93页,引述自《哈姆雷特的石磨》。162页。
  ⑥《哈姆雷特的石磨》,232~233页。
  ⑦同上,231页。
  ⑧《西班牙人入侵前后的犹加敦半岛》,82页。
  ⑨《哈姆雷特的石磨》,2页。
  ⑩《石磨之歌》,引述自艾尔萨·提契奈尔《欧丁的面具》,198页。“The Song of the Mill,”in Elsa B.Titchenell,The Masks of Odin,Theosophi cal University Press,Pasadena,1988,p 198.
  ⑾《石磨之歌》,引述自《哈姆雷特的石磨》,89~90页。
  ⑿《哈姆雷特的石磨》,232页。
  ⒀同上,204页。
  ⒁《奥德赛》(劳斯英译本),第20卷第IO3~109行。Odyssey(Rouse translation),20:103-19
  ⒂罗马讽刺作家彼脱罗尼亚(Petronius)语,引述自《哈姆雷特的石磨》,137页。
  ⒃旧约士师记,第16章第25~30节。
  ⒄《哈姆雷特的石磨》,104~108页。
  ⒅同上,111页。
  ⒆同上,233页。
  ⒇同上,312页。
  (21)同上,249、389页。亦见门罗与威廉逊《空中飞舞:美洲原住民的星辰神话》,117~118页。Jean Guard Monroe and Ray A Willamson,They Dance In the Sky:Natiue American Star Myths,Houghton Mifflin Co.,Boston,1987,PP.117-18
  (22)《古代墨西哥和玛雅人的神祗与象征》,70页。
  (23)旧约士师记,第15章第4节。
  (24)《哈姆雷特的石磨》,13、31页。
  (25)同上,7、31页。
  (26)《世界神话》,139页。值得注意的是,和参孙一样,奥里安是个瞎子——星座神话惟一的瞎子人物。见《哈姆雷特的石磨》,177~178页。
  (27)《埃及亡灵书》,导言,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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