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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云的医药实验


  当某些实验顶着“医药”的名称进行时,我们往往不加思索地认为其所导致的痛苦是名正言顺的,因为其目的是为减轻痛苦。但我们已经说过,为医药所进行的试验并不一定是对所有的人有最大的好处,而可能是为了替某些人求取最大的利益。“医学研究”这个金字招牌也可以只为了满足某些人的好奇心。这些好奇心,如果不导致生命的摧残与痛苦,当然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导致,就不可忍受。医学研究也往往有做了数十年而结果证明不知所云的。以下便是一个例子,起于100多年前,连续做了许多次,名目是“动物的热效应”:
  1880年,伍德把好几只动物各自放在玻璃盖的箱子中,大热天置于砖造人行道上。箱中有兔子、鸽子和猫。他对一只兔子的观察是典型的例子:在109.5(约40℃)时兔子开始跳,“暴燥的踢后腿”。接着,兔子痉挛。在112(约45℃),兔子侧卧,流口水。120(约49℃)时,兔子喘气,虚弱尖叫。不久死去。
  1881年在《刺血针》(The Lancet)杂志上有一篇报告,说到狗与兔子在温度高达113(45℃)时的状况;并说如果送入冷风,可以阻止死亡。这试验的结果,据该文说可以指出“在可能升至极高温度的状况中使温度降低的重要性。”
  1927年,美国海军医学院的浩尔和魏克费把十只狗关在湿热的密室中以制造中暑状态。
  一开始,狗焦躁不安、呼吸困难、眼睛肿胀充血、口渴,有些开始痉挛,有些在实验开始不久就死去;那些没有死的则害了严重的腹泻,从箱中出来以后即死。
  1954年在耶鲁大学的医学院,林诺克斯、西布勒与齐默尔曼把32只小猫置于“幅射热”的密室中。小猫“受到总计49次的热袭……挣扎是常见现象,尤其是温度上升之际。
  “有9次发生痉挛现象。“反复痉挛是常规。”最多的到达连续30次的痉挛。5只小猫在痉挛时死亡,6只未痉挛即死。其它的则被实验者杀死以做尸体解剖。实验报告说:“对小猫的人为加热之发现跟对人类的临床发现相符。”
  下面一个实验是在印度的路可诺市K·G·医学院所进行。我之所以把这个例子提出来,是为说明西方的研究和对待动物的态度已经在印度压过了印度人的古来传统:印度的古来传统本来是比“犹太教——基督教”的传统更尊重人类以外的动物的。1968年,西哈尔、库玛尔和纳特将46只老鼠置于高温下4小时。老鼠变得焦躁不安,呼吸困难,流很多口水。
  其中一只在实验中途死去,其它的则被实验者所杀,因为“它们反正是无法活下去了。”
  1969年,罗彻斯特大学的一位资深研究员麦可逊把狗与兔子置于会生热的微波装置之中,直至它们体温达到临界温度107(约42℃)甚或更高。他发现微波一开始,狗就开始喘息。大部分的狗都“展现不安以致极度骚乱的现象。”在接近死亡边缘,则出现虚弱和衰竭现象。至于兔子,则“在5分钟内,极力企图逃出牢笼。”兔子们在40分钟之内皆死。麦可逊的结论是:由微波逐渐加热所造成伤害“无异于一般的热所造成者。”
  1971年发表的一份报告记载,受美国公共卫生部门资助,在以色列的特拉维夫的海勒医学研究所内,罗森瑟、夏皮洛和其他一些人将“从流浪狗待领场随便要来的”33只狗置于热控制密室,迫使它们在113(45℃)高温下操作踏轮,直到它们“中暑瘫倒或达到原先预定的直肠温度”。结果有25只狗死掉,另有9只被加热到122,这次未叫它们操作踏轮,只有两只在24小时以后还活着,而尸体解剖则全都发生内出血。实验者的结论说:本实验的“结果跟以往关于人的文献相符合。”1973年发表的进一步报告说,相同的这几位研究人员用53只狗做包括各种热度与踏轮操作的实验,有6只呕吐,8只腹泻,4只痉挛,12只肌肉失衡,每一只都大量分泌口水。10只直肠温度达到113的,“在直肠温度升到最高极限时”有5只死亡,另外5只则于实验结束后30分钟至11个小时死亡。实验者们结论道:“中暑动物的温度越提早降低,复元的机会越大。”
  1984年,为联邦航空局工作的一些实验人员说“在国内的装运中,动物有时因热而死”;为做实验,他们把10只小猎兔犬置于人造气温之下。狗被关在密室之中,戴了口罩,温度提高至95(35℃),加以很高的湿度。既不准吃,也不准喝,如此关了24小时。他们观察狗的反应,包括“故意的骚动行为,如抓条板室壁,不断的打转,甩头想把口罩摆脱,在条板地面上搓口罩,并对感应器发出攻击行为。”有些狗死在密室中,而每一只都疲弱虚竭。实验者并提到对“100多只小猎兔犬做了几次后续实验。”
  军方动物实验的另一个例子,是麻州的纳提克的美国陆军环境医学研究所的胡巴德;他做动物实验已经10年有余,发表了好几篇这方面的论文,诸如“老鼠严重中暑死亡率模型”。许多人都知道,老鼠受热就会吐口水在身上;它们的口水在散热作用上跟人类的汗相似。1982年,胡巴德与另两位同事注意到,如果老鼠不能吐口水,又没有其他液体可用,就会用尿液涂身。所以,1985年,这三位研究人员外加另一位,就把颠茄硷注射到一些老鼠体内,这种药物会阻断汗水与口水分泌;其他的一些老鼠则由手术切除唾液腺。研究人员于是把老鼠置于107的密室中,直至它们体温上升到华氏108.7℃(约42.5℃)。研究者们制作图表以比较注射了颠茄硷或切除了唾液腺的老鼠与未经处理的老鼠之间的“涂尿模式”。他们发现“注射颠茄硷的受热老鼠模式”是“检察热病脱水角色一个有指望的工具。”
  前面引述了自19世纪以降的几个实验,只是我没有足够的篇幅具陈大量文献所提出的报告。这些实验当然造成了很大的痛苦,而其发现却似乎只是告诉我们中暑者应当降温——而这却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只要观察人类自然中暑的情况即可。至于说这些研究的结果可以用于人类,却有齐威法克于1961年的研究反驳:狗与人在中暑方面反应不同,因此不适于以此作为人类中暑参考。至于注射了颠茄硷的小型毛皮动物遇热时在自己身上喷尿,恐怕更不足以做人类遇热的参考了。
  在许多其他医药领域也做着类似的动物实验。在纽约市的“保护动物联合行动”办公室中,就储存了层层叠叠的影印档案,取自各种刊物。每一叠档案都很厚重,有些包括50余件实验;档案上分别标了标线,诉说着动物遭受的悲惨故事:“加速”,“侵犯”,“窒息”,“弄瞎”,“烧烤”,“离心运动”,“压缩”,“撞击”,“拥挤”,“减压”,“药物试验”,“神经(机能)病实验”,“冷冻”,“加热”,“出血”,“后退击打”,“禁止行动”,“孤立”,“多重伤害”,“猎杀”,“蛋血质剥夺”,“惩罚”,“辐射”,“饥饿”,“休克”,“脊髓伤害”,“紧张”,“渴”等等。虽然其中有些可以有助于医学知识,但这些知识的价值仍为可疑,而有些实验所取得的知识本可以由别的方式获得。有许多实验显得琐屑或构想不当,而有些在设计之初就没有想要得到重要的有益结果。
  下面我们提出休克实验为例(不是电击,而是重伤害之后往往随之发生的精神和肉体休克状态),让我们举一反三地知道其他许多类似的实验都在做着同样的无止无休的反复。早在1946年,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员马格纳斯·葛里吉逊就对这一类的文献做过检阅,他发现有800篇已发表过的报告所处理的是休克实验。他把导致休克的方法描述如下:
  把一个或数个肢体末端用止血带绑住;或用压,或用挤,或用小锤子持续敲打造成肌肉伤害,或用“高明鼓”(译注四)(一种鼓状装置,会滚动;将动物置于其内,鼓滚时,动物连连跌落鼓底以造成伤害),枪击,绞扼或肠绞,冰冻和燃烧。
  葛里吉逊也提到,出血是“常用的”方法,而“日渐增多的这类研究在执行时未做让人增加麻烦的麻醉手术。”然而,这些变化多端的实验并不得他欢心,他抱怨道,方法的多变使人“极为困难”去评估各个不同的研究者的成果;他说,“迫不及待”的需要是把手续标准化,以便确定可以造成休克状态。
  8年以后情况仍未改变。罗森瑟和米利坎写道:“在伤害性休克的动物研究方面,结论不一且往往矛盾。”不过他们仍对“这方面未来的实验”颇有争议……而就评论者们的意见而言,长时间的麻醉最好避免……”他们也建议“须用适当数目的动物,以克服生物变异方面顾虑。”
  到了1974年,实验人员仍旧在做休克实验“动物模型”,仍旧在作初级实验,以确定何种伤害可以造成令人满意的“标准”休克。在用狗出血以造成休克的实验已经做了几十年之后,最近的研究却显示用狗出血造成的休克和人类的休克情况不一样(够叫人吃惊吧)!罗彻斯特大学的研究人员注意及此,乃用猪来代替狗做出血休克实验——因为他们以为猪比狗在这方面更像人——以测定流多少血才足以造成休克”。
  每年用药物来做动物实验的也上千上万。比如,只用古柯硷的就超过500件。对其中380件的分析,估计费用至少1亿美元,绝大部分出自纳税人口袋。以下是例子之一——在由吉拉德·丹诺领导的州南医学中心的一所实验室中,罗猴被锁在椅子上。然后教它们用按钮的方式直接可以取食古柯硷,要取多少就取多少。报告之一说:
  受试猴一再按钮,即使已因古柯硷而痉挛之后仍然如此。它们这样继续下去,不睡觉。它们吃的量比它们平常多5至6倍,而形销骨立……最后,它们开始自残,终于因滥用古柯硷致死。
  丹诺博士承认,“猴子获得的大量古柯硷是很少有人买得起的。”
  包括施用古柯硷在内的动物实验虽然高达500余件,却只是使动物产生药瘾的许多实验之一小部分。在本书的第一版,我曾述及类似的毒瘾实验,用的是吗啡和安非他命。以下是比较近期的几个例子。
  在肯塔基大学,小猎兔犬先被施以Valium和与此类似的镇定剂Lorazepam,等它们上瘾之后截断供应,以观察症候;这种情况每两个星期反复一次。断药症候有抽搐、痉挛、全身颤栗、奔跑、迅速丧失体重、恐惧与抖缩。在Valium断药以后40小时,“9只狗里有7只发生多次阵挛……有两只反复发生全身性的阵挛。”有两只死于痉挛发作之际,另两只死在急速丧失体重之后。Lorazepam断药的症候相似,唯没有发生痉挛性的死亡。实验者们回顾了1931年的实验,那时曾以兔子、老鼠、狗和猿猴类断除巴比妥酸盐和镇定剂以观症候。
  克利夫兰州大学的葛瑞利和戈文斯回顾了动物实验的历史,认为好几种动物——包括狗、猴子和老鼠——“单单施以鸦片剂之后,就可以产生断药效果。”接着,他们又有一种假设,即吗啡断药后,会对痛楚特别敏感。为了试验,他们把老鼠施以训练,过程平均是6387次电击试测。每一次试测,老鼠都必须对电击做出反应,给老鼠注射吗啡,1、2、3、7天以后电击;实验人员注意到,注射吗啡第二天,老鼠对电击的敏感度就会升高。
  以下是一种更古怪的药物研究: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罗纳德·西格尔把两只大象锁在牲口棚中,母象用来做测距试验,以“确定LSD迷幻药的用法与剂量”。他们用口服剂或注射枪的方式对母象施以迷幻药。此后两个月,他们让两只象天天服用迷幻药,以观察其行为。高剂量会使母象侧倒、发抖、呼吸困难,为时1个钟头。高剂量使公象变得有攻击性,袭击西格尔,而西格尔则形容公象反复的攻击行为为“不得当”。
  在介绍这狞恶的药物实验告一段落之际,我要提一件插曲,总算是尚有一点快乐的结局——康乃尔大学医学院把大量巴比妥酸盐装在管子里,以手术方式送入猫的胃里。之后,突然中断巴比妥盐的供应。以下是断药症状的描述:
  有些猫无法忍受……最严重的断药反应是四肢瘫软在地,全身抽搐。几乎全部在连续抽搐之间或之后死去……其他症状是快速而困难的呼吸……在最虚弱的时候体温降低,尤其是连续抽搐和临死之前。
  这些实验始于1975年。在这之前数年,巴比妥酸盐滥用的情况十分严重,但在1975年以后,巴比妥酸盐的使用已经严受管制,因此滥用大减。然而康乃尔大学的动物实验却仍继续了14年。到了1987年,以宾州为基地的动物权利组织“全物种联盟”(Trans-Speci es Unlimited)收集了所有能够到手的这方面实验资料,开始了终止它们的运动。整整4个月的时间,关怀人士包围用猫做巴比妥酸盐实验的实验室,并写信给基金会、报纸、大学和立法委员,康乃尔大学和从事该项实验的冈本美智子在做了长期的保卫战以后,于1988年年尾终于写信给提供资金的“国立药物滥用研究所”说,他们愿意辞谢原本供以后3年实验之用的53万美元研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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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万圣书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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