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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卷八十六 南蛮西南夷列传 第七十六


  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一]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克。乃访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将吴将军头者,购黄金千镒,邑万家,又妻以少女。时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盘瓠。[二]下令之后,盘瓠遂衔人头造阙下,髃臣怪而诊之,乃吴将军首也。[三]帝大喜,而计盘瓠不可妻之以女,又无封爵之道,议欲有报而未知所宜。女闻之,以为帝皇下令,不可违信,因请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盘瓠。盘瓠得女,负而走入南山,止石室中。所处险绝,人迹不至。[四]于是女解去衣裳,为仆鉴之结,着独力之衣。[五]帝悲思之,遣使寻求,辄遇风雨震晦,使者不得进。经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盘瓠死后,因自相夫妻。
  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六]其母后归,以状白帝,于是使迎致诸子。衣裳班兰,语言侏离,[七]好入山壑,不乐平旷。帝顺其意,赐以名山广泽。其后滋蔓,号曰蛮夷。外痴内黠,安土重旧。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贾贩,无关梁符传,租税之赋。[八]有邑君长,皆赐印绶,冠用獭皮。名渠帅曰精夫,相呼为姎徒。[九]今长沙武陵蛮是也。

  注[一]高辛,帝喾。
  注[二]魏略曰:“高辛氏有老妇,居*(正)**[王]*室,得耳疾,挑之,乃得物大如茧。妇人盛瓠中,覆之以盘,俄顷化为犬,其文五色,因名盘瓠。”
  注[三]诊,候视也。
  注[四]今辰州卢溪县西有武山。黄闵武陵记曰:“山高可万仞。山半有盘瓠石室,可容数万人。中有石黙,盘瓠行迹。”今案:山窟前有石羊、石兽,古迹奇异尤多。望石窟大如三闲屋,遥见一石仍似狗形,蛮俗相传,云是盘瓠像也。
  注[五]仆鉴,独力,皆未详。流俗本或有改“鉴”字为“鞧”者,妄穿凿也。
  结音髻。
  注[六]干宝晋纪曰:“武陵、长沙、庐江郡夷,盘瓠之后也。杂处五溪之内。盘瓠凭山阻险,每每常为害。糅杂鱼肉,叩槽而号,以祭盘瓠。俗称‘赤髀横裙’,即其子孙。”
  注[七]侏离,蛮夷语声也。
  注[八]优宠之,故蠲其赋役也。荆州记曰:“沅陵县居酉口,有上就、武阳二乡,唯此是盘瓠子孙,狗种也。二乡在武溪之北。”
  注[九]说文曰:“姎,女人自称,我也。”音乌朗反。此已上并见风俗通也。
  其在唐虞,与之要质,故曰要服。夏商之时,渐为边患。逮于周世,党觽弥盛。
  宣王中兴,乃命方叔南伐蛮方,诗人所谓“蛮荆来威”者也。又曰:“蠢尔蛮荆,大邦为雠。”[一]明其党觽繁多,是以抗敌诸夏也。

  注[一]毛诗小雅序曰“采蘎,宣王南征也”。“薄言采蘎,于彼新田。显允方叔,振旅阗阗。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注云:“方叔卿士,命而为将也。”
  平王东迁,蛮遂侵暴上国。晋文侯辅政,乃率蔡共侯击破之。[一]至楚武王时,蛮与罗子共败楚师,杀其将屈瑕。[二]庄王初立,[三]民饥兵弱,复为所寇。
  楚师既振,然后乃服,自是遂属于楚。鄢陵之役,蛮与恭王合兵击晋。[四]及吴起相悼王,南并蛮越,遂有洞庭、苍梧。秦昭王使白起伐楚,略取蛮夷,始置黔中郡。汉兴,改为武陵。[五]岁令大人输布一匹,小口二丈,是谓賨布。[六]
  虽时为寇盗,而不足为郡国患。

  注[一]晋文侯仇也。
  注[二]左传“楚屈瑕伐罗及鄢,乱次以济,其水遂无次,且不设备,罗与卢戎两军之,大败之。莫敖缢于荒谷,髃帅囚于冶父”也。
  注[三]庄王名旅,穆王之子。
  注[四]左传晋楚战于鄢陵。晋郄至曰“楚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也。
  注[五]黔中故城在今辰州沅陵县西。
  注[六]说文曰:“南蛮赋也。”*[賨]*,牂冬反。
  光武中兴,武陵蛮夷特盛。建武二十三年,精夫相单程等据其险隘,大寇郡县。
  遣武威将军刘尚发南郡、长沙、武陵兵万余人,乘船泝沅水入武溪击之。[一]尚轻敌入险,山深水疾,舟船不得上。蛮氏知尚粮少入远,又不晓道径,遂屯聚守险。尚食尽引还,蛮缘路徼战,尚军大败,悉为所没。二十四年,相单程等下攻临沅,遣谒者李嵩、中山太守马成击之,不能克。明年春,遣伏波将军马援、中郎将刘匡、马武、孙永等,将兵至临沅,击破之。单程等饥困乞降,会援病卒,谒者宗均听悉受降。为置吏司,髃蛮遂平。

  注[一]沅水出牂柯故且兰东北,经辰州、潭州、岳州,经洞庭湖入江也。
  肃宗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蛮陈从等反叛,入零阳蛮界。[一]其冬,零阳蛮五里精夫为郡击破从,从等皆降。三年冬,溇中蛮覃儿健等复反,[二]攻烧零阳、作唐、孱陵界中。[三]明年春,发荆州七郡及汝南、颍川*(施)**[弛]*刑徒吏士五千余人,拒守零阳,募充中五里蛮精夫不叛者四千人,击澧中贼。[四]五年春,覃儿健等请降,不许。郡因进兵与战于宏下,大破之,斩儿健首,余皆□营走还溇中,复遣乞降,乃受之。于是罢武陵屯兵,赏赐各有差。

  注[一]零阳,县,属武陵郡。
  注[二]溇,水名,源出今澧州崇义县也。
  注[三]作唐,县,属武陵郡。孱陵,县,故城在今荆州公安县西南。孱音仕颜反。
  注[四]充,县,属武陵郡。充音冲。
  和帝永元四年冬,溇中、澧中蛮潭戎等反,燔烧邮亭,杀略吏民,郡兵击破降之。安帝元初二年,澧中蛮以郡县徭税失平,怀怨恨,遂结充中诸种二千余人,攻城杀长吏。州郡募五里蛮六亭兵追击破之,皆散降。赐五里、六亭渠帅金帛各有差。明年秋,溇中、澧中蛮四千人并为盗贼。又零陵蛮羊孙、陈汤等千余人,[一]着赤帻,称将军,烧官寺,抄掠百姓。州郡募善蛮讨平之。

  注[一]零陵,县,属*(武)**[零]*陵郡也。
  顺帝永和元年,武陵太守上书,以蛮夷率服,可比汉人,增其租赋。议者皆以为可。尚书令虞诩独奏曰:“自古圣王不臣异俗,非德不能及,威不能加,知其兽心贪婪,难率以礼。是故羇縻而绥抚之,附则受而不逆,叛则□而不追。先帝旧典,贡税多少,所由来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计其所得,不偿所费,必有后悔。”帝不从。其冬澧中、溇中蛮果争贡布非旧约,遂杀乡吏,举种反叛。明年春,蛮二万人围充城,八千人寇夷道。遣武陵太守李进讨破之,斩首数百级,余皆降服。进乃简选良吏,得其情和。在郡九年,梁太后临朝,下诏增进秩二千石,赐钱二十万。桓帝元嘉元年秋,武陵蛮詹山等四千余人反叛,拘执县令,屯结深山。至永兴元年,太守应奉以恩信招诱,皆悉降散。
  永寿三年十一月,长沙蛮反叛,屯益阳。至延熹三年秋,遂抄掠郡界,觽至万余人,杀伤长吏。又零陵蛮入长沙。冬,武陵蛮六千余人寇江陵,荆州刺史刘度、谒者马睦、南郡太守李肃皆奔走。肃主簿胡爽扣马首谏曰:“蛮夷见郡无儆备,故敢乘闲而进。明府为国大臣,连城千里,举旄鸣鼓,应声十万,柰何委符守之重,而为逋逃之人乎!”肃拔刃向爽曰:“掾促去!太守今急,何暇此计。”爽抱马固谏,肃遂杀爽而走。帝闻之,征肃□巿,度、睦减死一等,复爽门闾,拜家一人为郎。于是以右校令度尚为荆州刺史,讨长沙贼,平之。又遣车骑将军冯绲讨武陵蛮,并皆降散。军还,贼复寇桂阳,太守廖析奔走。[一]武陵蛮亦更攻其郡,太守陈奉率吏人击破之,斩首三千余级,降者二千余人。至灵帝中平三年,武陵蛮复叛,寇郡界,州郡击破之。

  注[一]廖音力吊反。
  礼记称“南方曰蛮,雕题交址”。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故曰交址。[一]其西有噉人国,生首子辄解而食之,谓之宜弟。味旨,则以遗其君,君喜而赏其父。取妻美,则让其兄。今乌浒人是也。[二]

  注[一]题,额也。雕之,谓刻其肌以丹青□也。
  注[二]万震南州异物志曰:“乌浒,地名也。在广州之南,交州之北。恒出道闲伺候行旅,辄出击之。利得人食之,不贪其财货,并以其肉为肴葅,又取其髑髅破之以饮酒。以人掌趾为嶥异,以食长老。”
  交址之南有越裳国。周公居摄六年,制礼作乐,天下和平,越裳以三象重译而献白雉,曰:“道路悠远,山川岨深,音使不通,故重译而朝。”成王以归周公。
  公曰:“德不加焉,则君子不飨其质;[一]政不施焉,则君子不臣其人。吾何以获此赐也!”其使请曰:“吾受命吾国之黄耇[二]曰:‘久矣,天之无烈风雷雨,[三]意者中国有圣人乎?有则盍往朝之。’”周公乃归之于王,[四]称先王之神致,以荐于宗庙。周德既衰,于是稍绝。

  注[一]质亦贽也。
  注[二]尔雅曰:“黄发,鲐背,耇老,寿也。”
  注[三]尚书大传作“别风注雨”。
  注[四]事见尚书大传。
  及楚子称霸,朝贡百越。秦并天下,威服蛮夷,始开领外,置南海、桂林、象郡。汉兴,尉佗自立为南越王,传国五世。[一]至武帝元鼎五年,遂灭之,分置九郡,交址刺史领焉。其珠崖、儋耳二郡在海洲上,东西千里,南北五百里。
  其渠帅贵长耳,皆穿而缒之,垂肩三寸。武帝末,珠崖太守会稽孙幸调广幅布献之,蛮不堪役,遂攻郡杀幸。幸子豹合率善人还复破之,自领郡事,讨击余党,连年乃平。豹遣使封还印绶,上书言状,制诏即以豹为珠崖太守。[二]威政大行,献命岁至。中国贪其珍赂,渐相侵侮,故率数岁一反。元帝初元三年,遂罢之。凡立郡六十五岁。

  注[一]前书南粤王赵佗,真定人也。秦时为南海尉。佗孙胡,胡子婴齐,婴齐子兴也。
  注[二]即,就也。
  逮王莽辅政,元始二年,日南之南黄支国来献犀牛。凡交址所统,虽置郡县,而言语各异,重译乃通。人如禽兽,长幼无别。项髻徒跣,[一]以布贯头而着之。后颇徙中国罪人,使杂居其闲,乃稍知言语,渐见礼化。

  注[一]为髻于项上也。
  光武中兴,锡光为交址,任延守九真,于是教其耕稼,制为冠履,初设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学校,导之礼义。
  建武十二年,九真徼外蛮里张游,[一]率种人慕化内属,封为归汉里君。明年,南越徼外蛮夷献白雉、白菟。至十六年,交址女子征侧及其妹征贰反,攻郡。
  征侧者,麊泠县雒将之女也。[二]嫁为朱倿人诗索妻,甚雄勇。交址太守苏定以法绳之,侧忿,故反。于是九真、日南、合浦蛮里皆应之,凡略六十五城,自立为王。交址刺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光武乃诏长沙、合浦、交址具车船,修道桥,通障溪,储粮谷。十八年,遣伏波将军马援、楼船将军段志,发长沙、桂阳、零陵、苍梧兵万余人讨之。明年夏四月,援破交址,斩征侧、征贰等,余皆降散。进击九真贼都阳等,破降之。徙其渠帅三百余口于零陵。于是领表悉平。

  注[一]里,蛮之别号,今呼为俚人。
  注[二]麊音莫支反。泠音零。
  肃宗元和元年,日南徼外蛮夷究不事人[一]邑豪献生犀、白雉。和帝永元十二年夏四月,日南、象林蛮夷二千余人寇掠百姓,燔烧官寺,郡县发兵讨击,斩其渠帅,余觽乃降。于是置象林将兵长史,以防其患。安帝永初元年,九真徼外夜郎蛮夷举土内属,开境千八百四十里。元初二年,苍梧蛮夷反叛,明年,遂招诱郁林、合浦蛮汉数千人攻苍梧郡。邓太后遣侍御史任逴[二]奉诏赦之,贼皆降散。延光元年,九真徼外蛮贡献内属。三年,日南徼外蛮复来内属。顺帝永建六年,日南徼外叶调王便遣使贡献,帝赐调便金印紫绶。

  注[一]究不事人,蛮夷别号也。
  注[二]逴音卓。
  永和二年,日南、象林徼外蛮夷区怜等数千人攻象林县,烧城寺,杀长吏。交址刺史樊演发交址、九真二郡兵万余人救之。兵士惮远役,遂反,攻其府。二郡虽击破反者,而贼埶转盛。会侍御史贾昌使在日南,即与州郡并力讨之,不利,遂为所攻。围岁余而兵谷不继,帝以为忧。明年,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问其方略,皆议遣大将,发荆、杨、兖、豫四万人赴之。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驳曰:“若荆、杨无事,发之可也。今二州盗贼盘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长沙、桂阳数被征发,如复扰动,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兖、豫之人卒被征发,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气,致死亡者十必四五。
  其不可三也。远涉万里,士卒疲劳,比至领南,不复堪□。其不可四也。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一]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设军到所在,死亡必觽,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谚曰:‘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付刺史张乔。乔因其将吏,旬月之闲,破殄寇虏。此发将无益之暛,州郡可任之验也。宜更选有勇略仁惠任将帅者,以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址。今日南兵单无谷,守既不足,战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址,事静之后,又命归本。还募蛮夷,使自相攻,转输金帛,以为其资。有能反闲致头首者,许以封侯列土之赏。故并州刺史长沙祝良,性多勇决,又南阳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为云中守,[二]哀帝即拜龚舍为太山太守。[三]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四府悉从固议,即拜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址刺史。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降散。良到九真,单车入贼中,设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数万人,皆为良筑起府寺。由是岭外复平。

  注[一]古升小,故曰五升也。
  注[二]前书曰,槐里人魏尚为云中守,以斩首捕虏上功不实免。冯唐言之于文帝,帝令唐持节赦尚,复以为云中守。
  注[三]前书曰,舍字君倩。初征为谏大夫,病免;复征为博士,又病去。顷之,哀帝遣使即楚拜舍为太山太守也。
  建康元年,日南蛮夷千余人复攻烧县邑,遂扇动九真,与相连结。交址刺史九江夏方开恩招诱,贼皆降服。时梁太后临朝,美方之功,迁为桂阳太守。桓帝永寿三年,居风令贪暴无度,县人朱达等及蛮夷相聚,攻杀县令,觽至四五千人,进攻九真,九真太守儿式战死。[一]诏赐钱六十万,拜子二人为郎。遣九真都尉魏朗讨破之,斩首二千级,渠帅犹屯据日南,觽转强盛。延熹三年,诏复拜夏方为交址刺史。方威惠素着,日南宿贼闻之,二万余人相率诣方降。灵帝建宁三年,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余万内属,皆受冠带,开置七县。熹平二年冬十二月,日南徼外国重译贡献。光和元年,交址、合浦乌浒蛮反叛,招诱九真、日南,合数万人,攻没郡县。四年,刺史朱鉨击破之。六年,日南徼外国复来贡献。

  注[一]儿音五兮反。
  巴郡南郡蛮,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一]氏,相氏,郑氏。皆出于武落钟离山。[二]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乃共掷□于石穴,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觽皆叹。又令各乘土船,约能浮者,当以为君。余姓悉沉,唯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乃乘土船,从夷水至盐阳。[三]盐水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盐神暮辄来取宿,旦即化为虫,与诸虫髃飞,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积十余日,廪君*(思)**[伺]*其便,因射杀之,天乃开明。[四]廪君于是君乎夷城,[五]四姓皆臣之。廪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

  注[一]音审。
  注[二]代本曰“廪君之先,故出巫诞”也。
  注[三]荆州图*[副]*曰:“*(副)*夷*[陵]*县西有温泉。古老相传,此泉元出盐,于今水有盐气。县西一独山有石穴,有二大石并立穴中,相去可一丈,俗名为阴阳石。阴石常湿,阳石常燥。”盛弘之荆州记曰:“昔廪君浮夷水,射盐神于阳石之上。案今施州清江县水一名盐水,源出清江县西都亭山。”水经云:“夷水*[别出]*巴郡鱼复县。”注云:“水色清,照十丈,分沙石。蜀人见澄清,因名清江也。”
  注[四]代本曰“廪君使人操青缕以遗盐神,曰:‘婴此即相宜,云与女俱生,*[弗]*宜将去。’盐神受缕而婴之,廪君即立阳石上,应青缕而射之,中盐神,盐神死,天乃大开”也。
  注[五]此已上并见代本也。
  及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为蛮夷君长,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有罪得以爵除。其君长岁出赋二千一十六钱,三岁一出义赋千八百钱。其民户出幏布八丈二尺,鸡羽三十鍭。[一]汉兴,南郡太守靳强请一依秦时故事。

  注[一]说文:“幏,南郡蛮夷布也。”音公亚反。毛诗:“四鍭既均。”仪礼:“矢鍭一乘。”郑玄曰:“鍭犹候也,候物而射之也。”三十鍭,一百四十九。俗本“幏”作“蒙”,“鍭”作“镞”者,并误也。
  至建武二十三年,南郡潳山蛮雷迁等始反叛,[一]寇掠百姓,遣武威将军刘尚将万余人讨破之,徙其种人七千余口置江夏界中,今沔中蛮是也。和帝永元十三年,巫蛮许圣等[二]以郡收税不均,怀怨恨,遂屯聚反叛。明年夏,遣使者督荆州诸郡兵万余人讨之。圣等依凭阻隘,久不破。诸军乃分道并进,或自巴郡、鱼复数路攻之,蛮乃散走,斩其渠帅,乘胜追之,大破圣等。圣等乞降,复悉徙置江夏。灵帝建宁二年,江夏蛮叛,州郡讨平之。光和三年,江夏蛮复反,与庐江贼黄穰相连结,十余万人,攻没四县,寇患累年。庐江太守陆康讨破之,余悉降散。

  注[一]潳音屠。
  注[二]巫,县,属南郡。
  板楯蛮夷者,秦昭襄王时有一白虎,常从髃虎数游秦、蜀、巴、汉之境,伤害千余人。昭王乃重募国中有能杀虎者,赏邑万家,金百镒。时有巴郡阆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乃登楼射杀白虎。[一]昭王嘉之,而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筭,[二]伤人者论,杀人者得以倓钱赎死。
  [三]盟曰:“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夷人安之。

  注[一]华阳国志曰“巴夷廖仲等射杀之”也。
  注[二]优宠之,故一户免其一顷田之税,虽有十妻,不输口筭之钱。复音福。
  注[三]何承天纂文曰:“倓,蛮夷赎罪货也。”音徒滥反。
  至高祖为汉王,发夷人还伐三秦。秦地既定,乃遣还巴中,复其渠帅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不输租赋,余户乃岁入賨钱,口四十。世号为板楯蛮夷。阆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初为汉前锋,数陷陈。俗喜歌舞,[一]高祖观之,曰:“此武王伐纣之歌也。”乃命乐人习之,所谓巴渝舞也。遂世世服从。

  注[一]喜音虚记反。
  至于中兴,郡守常率以征伐。桓帝之世,板楯数反,太守蜀郡赵温以恩信降服之。灵帝光和*(三)**[二]*年,巴郡板楯复叛,寇掠三蜀及汉中诸郡。灵帝遣御史中丞萧瑗督益州兵讨之,连年不能克。帝欲大发兵,乃问益州计吏,考以征讨方略。汉中上计程包对曰:“板楯七姓,射杀白虎立功,先世复为义人。其人勇猛,善于兵战。昔永初中,羌入汉州,郡县破坏,得板楯救之,羌死败殆尽,故号为神兵。羌人畏忌,传语种辈,勿复南行。至建和二年,羌复大入,实赖板楯连摧破之。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虽受丹阳精兵之锐,[一]亦倚板楯以成其功。近益州郡乱,太守李颙亦以板楯讨而平之。忠功如此,本无恶心。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棰楚,过于奴虏,亦有嫁妻卖子,或乃至自*(颈)**[刭]*割。虽陈冤州郡,而牧守不为通理。阙庭悠远,不能自闻。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愁苦赋役,困罹酷刑。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谋主僭号,以图不轨。今但选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烦征伐也。”帝从其言,遣太守曹谦宣诏赦之,即皆降服。至中平五年,巴郡黄巾贼起,板楯蛮夷因此复叛,寇掠城邑,遣西园上军别部司马赵瑾讨平之。

  注[一]史记曰,周成王封楚熊绎,始居丹阳。今归州秭归县东南故城是也。至楚文王,始自丹阳迁于郢。续汉志云南郡枝江县有丹阳聚也。
  西南夷者,在蜀郡徼外。有夜郎国,东接交址,西有滇国,北有邛都国,各立君长。其人皆椎结左囏,邑聚而居,能耕田。其外又有巂、昆明诸落,西极同师,东北至叶榆,[一]地方数千里。无君长,辫发,随畜迁徙无常。自巂东北有莋都国,东北有冉駹国,或土著,或随畜迁徙。自冉駹东北有白马国,氐种是也。此三国亦有君长。

  注[一]叶榆,县,属益州郡。“叶”或作“楪”。臣贤案前书曰:“西自同师以东,北至叶榆,名为巂、昆明。”今流俗诸本并作“布旧昆明”,盖“巂”字误分为“布旧”也。
  夜郎者,初有女子浣于遯水,有三节大竹流入足闲,闻其中有号声,剖竹视之,得一男儿,归而养之。及长,有才武,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一]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为牂柯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赐其王印绶。后遂杀之。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气所生,甚重之,求为立后。牂柯太守霸以闻,天子乃封其三子为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县有竹王三郎神是也。[二]

  注[一]见华阳国志。
  注[二]前书地理志曰:“夜郎县有遯水,东至广郁。”华阳国志云:“遯水通郁林,有三郎祠,皆有灵响。”又云:“竹王所捐破竹于野,成竹林,今王祠竹林是也。王尝从人止大石上,命作羹,从者白无水,王以□击石出水,今竹王水是也。”
  初,楚顷襄王时,遣将庄豪从沅水伐夜郎,军至且兰,椓船于岸而步战。既灭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兰*[有]*椓船牂柯处,乃改其名为牂柯。[一]牂柯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寡畜生,又无蚕桑,故其郡最贫。句町县有桄桹木,可以为□,百姓资之。[二]公孙述时,大姓龙、傅、尹、董氏,与郡功曹谢暹保境为汉,乃遣使从番禺江奉贡。[三]光武嘉之,并加曪赏。桓帝时,郡人尹珍自以生于荒裔,不知礼义,乃从汝南许慎、应奉受经书图纬,学成,还乡里教授,于是南域始有学焉。珍官至荆州刺史。[四]

  注[一]异物志曰:“牂柯,系船杙也。”
  注[二]临海异物志曰:“桄桹木外皮有毛,似栟榈而散生。其木刚,作鋘锄利如铁,中石更利,唯中焦根乃致败耳。皮中有似捣稻米片,又似麦□,中作饼饵。”
  广志曰“桄桹树大四五围,长五六丈,洪直,旁无枝条,其颠生叶不过数十,似殨叶,破其木肌坚难伤,入数寸得□,赤黄密致,可食”也。
  注[三]南越志曰:“番禺县之西,有江浦焉。”
  注[四]华阳国志曰:“尹珍字道真,毌敛县人也。”
  滇王者,庄蹻之后也。元封二年,武帝平之,以其地为益州郡,割牂柯、越巂各数县配之。后数年,复并昆明地,皆以属之此郡。有池,周回二百余里,水源深广,而末更浅狭,有似倒流,故谓之滇池。河土平敞,多出鹦鹉、孔雀,有盐池田渔之饶,金银畜产之富。人俗豪□。[一]居官者皆富及累世。

  注[一]□,奢侈也。
  及王莽政乱,益州郡夷栋蚕、若豆等起兵杀郡守,越巂姑复夷人大牟亦皆叛,杀略吏人。莽遣宁始将军廉丹,发巴蜀吏人及转兵谷卒徒十余万击之。吏士饥疫,连年不能克而还。以广汉文齐为太守,造起陂池,开通溉灌,垦田二千余顷。率厉兵马,修障塞,降集髃夷,甚得其和。及公孙述据益土,齐固守拒险,述拘其妻子,许以封侯,齐遂不降。闻光武即位,乃闲道遣使自闻。蜀平,征为镇远将军,封成义侯。[一]于道卒,诏为起祠堂,郡人立庙祀之。

  注[一]取其嘉名。
  建武十八年,夷渠帅栋蚕与姑复、楪榆、梇栋、连然、滇池、建*(怜)**[伶]*、昆明诸种反叛,杀长吏。[一]益州太守繁胜与战而败,退保朱提。[二]十九年,遣武威将军刘尚等发广汉、犍为、蜀郡人及朱提夷,合万三千人击之。尚军遂度泸水,入益州界。[三]髃夷闻大兵至,皆□垒奔走,尚获其羸弱、谷畜。二十年,进兵与栋蚕等连战数月,皆破之。明年正月,追至不韦,[四]斩栋蚕帅,凡首虏七千余人,得生口五千七百人,马三千疋,牛羊三万余头,诸夷悉平。

  注[一]姑复,县,属越巂郡,余六县并属益州郡也。
  注[二]县,属犍为郡。朱音殊。提音匙。
  注[三]泸水一名若水,出旄牛徼外,经朱提至僰道入江,在今巂州南。特有瘴气,三月四月经之必死。五月以后,行者得无害。故诸葛*[亮]*表云“五月度泸”,言其艰苦也。
  注[四]孙盛蜀谱曰:“初,秦徙吕不韦子弟宗族于蜀,汉武帝开西南夷,置郡县,徙吕氏以充之,因置不韦县。”华阳国志曰“武帝通博南,置不韦县,徙南越相吕嘉子孙宗族资之。因名不韦,以章其先人之恶行”也。
  肃宗元和中,蜀郡王追为太守,政化尤异,有神马四匹出滇池河中,甘露降,白乌见,始兴起学校,渐迁其俗。灵帝熹平五年,诸夷反叛,执太守雍陟。遣御史中丞朱龟讨之,不能克。朝议以为郡在边外,蛮夷喜叛,劳师远役,不如□之。太尉掾巴郡李颙建策讨伐,乃拜颙益州太守,与刺史庞芝发板楯蛮击破平之,还得雍陟。颙卒后,夷人复叛,以广汉景毅为太守,讨定之。毅初到郡,米斛万钱,渐以仁恩,少年闲,米至数十云。[一]

  注[一]少年,未多年也。
  哀牢夷者,其先有妇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尝捕鱼水中,触沉木若有感,因怀□,十月,产子男十人。后沉木化为龙,出水上。沙壹忽闻龙语曰:“若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见龙惊走,独小子不能去,背龙而坐,龙因舐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因名子曰九隆。及后长大,诸兄以九隆能为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以为王。后牢山下有一夫一妇,复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娶以为妻,后渐相滋长。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衣皆着尾。[一]九隆死,世世相继。[二]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溪谷。绝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来,未尝交通中国。

  注[一]自此以上并见风俗通也。
  注[二]哀牢传曰:“九隆代代相传,名号不可得而数,至于禁高,乃可记知。禁高死,子吸代;吸死,子建非代;建非死,子哀牢代;哀牢死,子桑藕代;桑藕死,子柳承代;柳承死,子柳貌代;柳貌死,子扈*(粟)**[栗]*代。”
  建武二十三年,其王贤栗遣兵乘箄船,[一]南下江、汉,击附塞夷鹿茤。[二]
  鹿茤人弱,为所禽获。于是震雷疾雨,南风飘起,水为逆流,躀涌二百余里,箄船沉没,哀牢之觽,溺死数千人。贤栗复遣其六王将万人以攻鹿茤,鹿茤王与战,杀其六王。哀牢耆老共埋六王,夜虎复出其尸而食之,余觽惊怖引去。
  贤栗惶恐,谓其耆老曰:“我曹入边塞,自古有之,今攻鹿茤,辄被天诛,中国其有圣帝乎?天佑助之,何其明也!”二十七年,贤栗等遂率种人户二千七百七十,口万七千六百五十九,诣越巂太守郑鸿降,求内属。光武封贤栗等为君长。自是岁来朝贡。

  注[一]箄音蒲佳反。缚竹木为箄,以当船也。
  注[二]茤音多。其种今见在。
  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柳貌遣子率种人内属,其称邑王者七十七人,户五万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万三千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阳七千里,显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县,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领六县,[一]合为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兰仓水,[二]行者苦之。歌曰:“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度兰仓,为它人。”

  注[一]古今注曰:“永平十年,置益州西部都尉,居巂唐。”续汉志六县谓不韦、巂唐、比苏、楪榆、邪龙、云南也。
  注[二]华阳国志曰“博南县西山,高三十里,越之度兰沧水”也。
  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谷、蚕桑。知染采文绣,罽毲[一]帛叠,[二]兰干细布,[三]织成文章如绫锦。有梧桐木华,绩以为布,[四]幅广五尺,絜白不受垢污。先以覆亡人,然后服之。其竹节相去一丈,名曰濮竹。[五]出铜、铁、铅、锡、金、银、光珠、[六]虎魄、[七]水精、曓璃、轲虫、蚌珠、[八]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兽。[九]云南县有神鹿两头,能食毒草。[一0]

  注[一]罽,解见李恂传。毲,未详。
  注[二]外国传曰:“诸薄国女子织作白叠花布。”
  注[三]华阳国志曰:“兰干,獠言纻。”
  注[四]广志曰:“梧桐有白者,剽国有桐木,其华有白毳,取其毳淹渍,缉织以为布”也。
  注[五]见华阳国志。
  注[六]华阳国志曰:“兰沧水有金沙,洗取融为金。有光珠穴。”博物志曰:“光珠即江珠也。”
  注[七]广*(雅)**[志]*曰:“虎魄生地中,其上及旁不生草,深者八九尺,大如斛,削去皮,成虎魄如斗,初时如桃胶,凝坚乃成。”博物志曰:“松脂沦入地千年化为伏苓,伏苓千岁化为虎魄。今太山有伏苓而无虎魄,永昌有虎魄而无伏苓。”
  注[八]徐衷南方草物状曰“凡采珠常三月,用五牲祈祷,若祠祭有失,则风搅海水,或有大鱼在蚌左右。□珠长三寸半,凡二品珠”也。
  注[九]郦元水经注曰:“猩猩形若狗而人面,头颜端正,善与人言,音声妙丽,如妇人对语,闻之无不酸楚。”南中志曰:“猩猩在山谷中,行无常路,百数为髃。土人以酒若糟设于路;又喜屩子,土人织草为屩,数十量相连结。猩猩在山谷见酒及屩,知其设张者,即知张者先祖名字,乃呼其名而骂云“奴欲张我”,舍之而去。去而又还,相呼试共尝酒。初尝少许,又取屩子着之,若进两三升,便大醉,人出收之,屩子相连不得去,执还内牢中。人欲取者,到牢边语云:‘猩猩,汝可自相推肥者出之。’既择肥竟,相对而泣。即左思赋云‘猩猩啼而就禽’者也。昔有人以猩猩饷封溪令,令问饷何物,猩猩自于笼中曰:‘但有酒及仆耳,无它饮食。’”南中八郡志曰:“貊大如驴,状颇似熊,多力,食铁,所触无不拉。”广志曰:“貊色苍白,其皮温暖。”
  注[一0]见华阳国志也。
  先是,西部都尉广汉郑纯为政清絜,化行夷貊,君长感慕,皆献土珍,颂德美。
  天子嘉之,即以为永昌太守。纯与哀牢夷人约,邑豪岁输布贯头衣二领,盐一斛,以为常赋,夷俗安之。纯自为都尉﹑太守,十年卒官。建初元年,哀牢王类牢与守令忿争,遂杀守令而反叛,攻*(越)*巂唐城。太守王寻奔楪榆。哀牢三千余人攻博南,燔烧民舍。肃宗募发越巂﹑益州﹑永昌夷汉九千人讨之。明年春,邪龙县[一]昆明夷卤承等应募,率种人与诸郡兵击类牢于博南,大破斩之。传首洛阳,赐卤承帛万匹,封为破虏傍邑侯。

  注[一]郡国志曰属永昌郡也。
  永元六年,郡徼外敦忍乙王莫延慕义,遣使译献犀牛﹑大象。九年,徼外蛮及掸国王雍由调[一]遣重译奉国珍宝,和帝赐金印紫绶,小君长皆加印绶﹑钱帛。

  注[一]掸音□。东观记作□字。
  永初元年,徼外僬侥种夷陆类等三千余口举种内附,献象牙﹑水牛﹑封牛。永宁元年,掸国王雍由调复遣使者诣阙朝贺,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掸国西南通大秦。明年元会,安帝作乐于庭,封雍由调为汉大都尉,赐印绶﹑金银﹑彩缯各有差也。
  邛都夷者,武帝所开,以为邛都县。无几而地陷为污泽,因名为邛池,南人以为邛河。[一]后复反叛。元鼎六年,汉兵自越巂水伐之,以为越巂郡。[二]其土地平原,有稻田。青蛉县禺同山有碧□金马,光景时时出见。[三]俗多游荡,而喜讴歌,略与牂柯相类。豪帅放纵,难得制御。

  注[一]在今巂州越巂县东南。南中八郡志曰:“邛河纵广岸二十里,深百余丈。
  多大鱼,长一二丈,头特大,遥视如戴铁釜状。”李膺益州记云:“邛都县下有一老姥,家贫孤独,每食,辄有小蛇头上戴角在黙闲,姥怜之饴之。后稍长大,遂长丈余。令有骏马,蛇遂吸杀之。令因大忿*(姥)*恨,责*[姥]*出蛇。姥云在黙下。令即掘地,愈深愈大,而无所见。令又迁怒杀姥。蛇乃感人以灵言瞋令:‘何杀我母?当为母报雠。’此后每夜辄闻若雷若风,四十许日,百姓相见咸惊语:‘汝头那忽戴鱼?’是夜方四十里与城一时俱陷为湖,土人谓之为‘陷河’。唯姥宅无恙,讫今犹存。渔人采捕,必依止宿,每有风浪,辄居宅侧,恬静无它。风静水清,犹见城郭楼橹畟然。今水浅时,彼土人没水取得旧木,坚贞,光黑如漆,今好事人以为枕相赠。”畟音测。
  注[二]巂水源出今巂州邛部县西南巂山下。前书地理志曰,言其越巂水以置郡,故名焉。
  注[三]禺同山在今曪州杨波县。王曪碧□颂曰:“持节使王曪谨拜南崖,敬移金精神马缥碧之□,处南之荒。深溪回谷,非土之乡。归来归来,汉德无疆。*(廉平)**[廉乎]*唐虞,泽配三皇。”华阳国志曰:“碧□光景,人多见之。”前书音义曰:“金形似马,碧形似□也。”
  王莽时,郡守枚根调邛人长贵,以为军候。更始二年,长贵率种人攻杀枚根,自立为邛谷王,领太守事。又降于公孙述。述败,光武封长贵为邛谷王。建武十四年,长贵遣使上三年计,天子即授越巂太守印绶。十九年,武威将军刘尚击益州夷,路由越巂。长贵闻之,疑尚既定南边,威法必行,己不得自放纵,即聚兵起营台,招呼诸君长,多酿毒酒,欲先以劳军,因袭击尚。尚知其谋,即分兵先据邛都,遂掩长贵诛之,徙其家属于成都。
  永平元年,姑复夷复叛,益州刺史发兵讨破之,斩其渠帅,传首京师。后太守巴郡张翕,政化清平,得夷人和。在郡十七年,卒,夷人爱慕,如丧父母。苏祈叟二百余人,[一]赍牛羊送丧,至翕本县安汉,[二]起坟祭祀。诏书嘉美,为立祠堂。

  注[一]续汉*(书)*志曰,苏祈,县,属越巂郡。
  注[二]安汉,县,属巴郡。
  安帝元初三年,郡徼外夷大羊等八种,户三万一千,口十六万七千六百二十,慕义内属。时郡县赋敛烦数,五年,卷夷大牛种封离等反畔,杀遂久令。[一]
  明年,永昌﹑益州及蜀郡夷皆叛应之,觽遂十余万,破坏二十余县,杀长吏,燔烧邑郭,剽略百姓,骸骨委积,千里无人。诏益州刺史张乔选堪能从事讨之。
  乔乃遣从事杨竦将兵至楪榆击之,贼盛未敢进,先以诏书告示三郡,密征求武士,重其购赏。乃进军与封离等战,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获生口千五百人,资财四千余万,悉以赏军士。封离等惶怖,斩其同谋渠帅,诣竦乞降,竦厚加慰纳。其余三十六种皆来降附。竦因奏长吏奸猾侵犯蛮夷者九十人,皆减死。州中论功未及上,会竦病创卒,张乔深痛惜之,乃刻石勒铭,图画其像。天子以张翕有遗爱,乃拜其子湍为太守。夷人欢喜,奉迎道路。曰:
  “郎君仪貌类我府君。”后湍颇失其心,有欲叛者,诸夷耆老相晓语曰:“当为先府君故。”遂以得安。后顺桓闲,广汉冯颢为太守,政化尤多异夡云。

  注[一]遂久故县在今靡州界。
  莋都夷者,武帝所开,以为莋都县。其人皆被发左囏,言语多好譬类,居处略与汶山夷同。土出长年神药,仙人山图所居焉。[一]元鼎六年,以为沈黎郡。
  至天汉四年,并蜀为西部,置两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汉人。

  注[一]刘向列仙传曰“山图,陇西人。好乘马,马蹋折脚,山中道士教服地黄﹑当归﹑羌活﹑玄参,服一年,不嗜食,病愈身轻。追道士问之,自云:‘五岳使人,之名山采药。能随吾,汝便不死。’山图追随,人不复见。六十余年,一旦归来,行母服于頉闲。儙年复去,莫知所之”也。
  永平中,益州刺史梁国朱辅,好立功名,慷慨有大略。[一]在州数岁,宣示汉德,威怀远夷。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盘木﹑唐菆等百余国,户百三十余万,口六百万以上,举种奉贡,称为臣仆,辅上疏曰:“臣闻诗云:‘彼徂者岐,有夷之化。’[二]传曰:‘岐道虽僻,而人不远。’[三]诗人诵咏,以为符验。今白狼王唐菆等慕化归义,作诗三章。路经邛来大山零高膎,[四]峭危峻险,百倍岐道。[五]襁负老幼,若归慈母。远夷之语,辞意难正。草木异种,鸟兽殊类。有犍为郡掾田恭与之习狎,颇晓其言,臣辄令讯其风俗,译其辞语。今遣从事史李陵与恭护送诣阙,并上其乐诗。昔在圣帝,舞四夷之乐;[六]
  今之所上,庶备其一。”帝嘉之,事下史官,录其歌焉。[七]

  注[一]东观记“辅”作“酺”。梁国宁陵人也。
  注[二]诗周颂也。
  注[三]韩诗薛君传曰:“徂,往也。夷,易也。行,道也。彼百姓归文王者,皆曰岐有易道,可往归矣。易道谓仁义之道而易行,故岐道阻险而人不难。”
  注[四]山海经曰:“崃山,江水出焉。”郭璞曰:“中江所出也。”华阳国志曰:
  “邛来山本名邛莋,故邛人﹑莋人界也。岩阻峻回,曲折乃至。山上凝冰夏结,冬则剧寒,王阳行部至此而退者也。有长贫﹑苦采﹑八度之难。阳母﹑闳峻并膎名。”
  注[五]言诗人虽叹岐道之阻,但以文王之道,人以为夷易,今邛来峭危,甚于岐。
  注[六]解见陈禅传。
  注[七]东观记载其歌,并载夷人本语,并重译训诂为华言,今范史所载者是也。
  今录东观夷言,以为此注也。
  远夷乐德歌诗曰:
  大汉是治,*堤官隗构。*与天合意。*魏冒踰糟。*吏译平端,*罔驿刘脾。*不从我来。*旁莫支留。*闻风向化,*微衣随旅。*所见奇异。*知唐桑艾。*多赐*(赠)**[缯]*布,*邪毗□□。*甘美酒食。*推潭仆远。*昌乐肉飞,*拓拒苏*(使)**[便]*。*屈申悉备。*局后仍离。*蛮夷贫薄,*偻让龙洞。*无所报嗣。
  *莫支度由。*愿主长寿,*阳雒僧鳞。*子孙昌炽。*莫耭角存。*远夷慕德歌诗曰:
  蛮夷所处,*偻让皮尼。*日入之部。*且交陵悟。*慕义向化,*绳动随旅。*归日出主。*路旦拣雒。*圣德深恩,*圣德渡诺。*与人富厚。*魏菌度洗。*冬多霜雪,*综邪流藩。*夏多和雨。*莋邪寻螺。*寒温时适,*藐浔泸漓。*部人多有。*菌补邪推。*涉危历险,*辟危归险。*不远万里。*莫受万柳。*去俗归德,*术叠附德。*心归慈母。*仍路孳摸。*远夷怀德歌曰:
  荒服之外,*荒服之仪。*土地硗埆。*儣籍怜怜。*食肉衣皮,*阻苏邪犁。*不见盐谷。*莫砀麤沐。*吏译传风,*罔译传微。*大汉安乐。*是汉夜拒。*携负归仁,*踪优路仁。*触冒险陜。*雷折险龙。*高山岐峻,*伦狼藏幢。*缘崖磻石。*扶路侧禄。*木薄发家,*息落服淫。*百宿到洛。*理历髭雒。*父子同赐,*捕顡菌毗。*怀抱匹帛。*怀焒匹漏。*传告种人,*传室呼敕。*长愿臣仆。*陵阳臣仆。*肃宗初,辅坐事免。是时郡尉府舍皆有雕饰,画山神海灵奇禽异兽,以眩耀之,夷人益畏惮焉。和帝永元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楼薄蛮夷王唐缯等,遂率种人十七万口,归义内属。诏赐金印紫绶,小豪钱帛各有差。
  安帝永初元年,蜀郡三襄种夷与徼外污衍种并兵三千余人反叛,攻蚕陵城,杀长吏。二年,青衣道夷邑长令田,[一]与徼外三种夷三十一万口,赍黄金﹑旄牛毦,[二]举土内属。安帝增令田爵号为奉通邑君。延光二年春,旄牛夷叛,攻零关,[三]杀长吏,益州刺史张乔与西部都尉击破之。于是分置蜀郡属国都尉,领四县如太守。桓帝永寿二年,蜀郡夷叛,杀略吏民。延熹二年,蜀郡三襄夷寇蚕陵,杀长吏。四年,犍为属国夷寇郡界,益州刺史山昱击破之,斩首千四百级,余皆解散。灵帝时,以*(属)**[蜀]*郡*(蜀)**[属]*国为汉嘉郡。

  注[一]令姓,田名。
  注[二]顾野王曰:“毦,结毛为饰也,即今马及弓槊上缨毦也。”
  注[三]郡国志零关道属越巂郡。
  冉駹夷者,武帝所开。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至地节三年,[一]夷人以立郡赋重,宣帝乃省并蜀郡为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颇知文书,而法严重。贵妇人,党母族。死则烧其尸。土气多寒,在盛夏冰犹不释,故夷人冬则避寒,入蜀为佣,夏则违暑,反其*(觽)**[聚]*邑。皆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余丈,为邛笼。[二]又土地刚卤,不生谷粟麻菽,唯以麦为资,而宜畜牧。有旄牛,无角,一名童牛,肉重千斤,毛可为毦。出名马。有灵羊,可疗毒。[三]又有食药鹿,鹿麑有胎者,其肠中粪亦疗毒疾。又有五角羊﹑麝香﹑轻毛毼鸡﹑牲牲。[四]其人能作旄毡﹑班罽﹑青顿﹑毞毲﹑羊羧之属。[五]
  特多杂药。地有咸土,□以为盐,麡羊牛马食之皆肥。[六]

  注[一]宣帝年也。
  注[二]按今彼土夷人呼为“雕”也。
  注[三]本草经曰“零羊角味咸无毒,主疗青盲﹑蛊毒,去恶鬼,安心气,强筋骨”也。
  注[四]郭璞注山海经曰:“毼鸡似雉而大,青色,有毛角,□敌死乃止。”
  注[五]青顿,毲羧,并未详,字书无此二字。周书:“伊尹为四方献令曰:‘正西昆仑﹑狗国﹑鬼亲﹑枳己﹑阘耳﹑贯匈﹑雕题﹑离丘﹑漆齿,请令以丹青﹑白旄﹑纰罽﹑龙角﹑神龟为献。’汤曰:‘善。’”何承天纂文曰:“纰,氐罽也。”
  音卑疑反。毞即纰也。
  注[六]麡即麡狼也。异物志:“状似鹿而角触前向,入林树挂角,故恒在平浅草中。肉肥脆香美,逐入林则搏之,皮可作履蟱,角正四据,南人因以为黙。”
  音子兮反。
  其西又有三河、盘于虏,北有黄石、北地、卢水胡,其表乃为徼外。灵帝时,复分蜀郡北部为汶山郡云。
  白马氐者,武帝元鼎六年时,分广汉西部,合以为武都,土地险阻,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氐人勇戆抵冒,贪货死利,居于河池,一名仇池,方百倾,四面斗绝。[一]数为边寇,郡县讨之,则依固自守,元封三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昭帝元凤元年,氐人复叛,遣执金吾马适建、[二]
  龙跄侯韩增、大鸿胪田广明,将三辅、太常徒讨破之。

  注[一]仇池,山,在今成州上禄县南。三秦记曰:“仇池县界,本名仇维,山上有池,故曰仇池,山在含洛二谷之闲,常为水所冲激,故下石而上土,形似覆壶。”仇池记曰:“仇池百顷,周回九千四十步,天形四方,壁立千仞,自然楼橹却敌,分置调均,竦起数丈,有踰人功,仇池凡二十一道,可攀缘而上,东西二门。盘道下至上,凡有七里上则岗阜低昂,泉流交灌。”郦元注水经云:“羊肠盘道三十六回,开山图谓之仇夷,所谓‘积石峨嵯,嵚岑隐阿’。者也。上有平田百顷,煮土成盐,因以百顷为号”也。
  注[二]姓马适,名建也。
  及王莽篡乱,氐人亦叛。建武初,氐一悉附陇蜀,及隗嚣灭,其酋豪乃背公孙述降汉,陇西太守马援上复其王侯君长,赐以印绶。后嚣放人隗茂反,杀武都太守。氐人大豪齐钟留为种类所敬信,威服诸豪,与郡丞孔奋击茂,破斩之。后亦时为寇盗,郡县讨破之。
  论曰:汉氏征伐戎狄,有事边远,盖亦与王业而终始矣,至于倾没疆垂,丧师败将者,不出时岁,卒能开四夷之境,□殊俗之附。若乃文约之所沾渐,风声之所周流,几将日所出入处也。[一]着自山经、水志者,亦略及焉。虽服叛难常,威泽时旷,及其化行,则缓耳雕脚之伦,兽居鸟语之类,[二]莫不举种尽落,回面而请吏,陵海越障,累译以内属焉。故其录名中郎、校尉之署,[三]
  编数都护、部守之曹,动以数百万计。若乃藏山隐海之灵物,沈沙栖陆之玮宝,[四]莫不呈表怪丽,雕被宫幄焉。又其賨幏火毳驯禽封兽之赋,軨积于内府;[五]
  夷歌巴舞殊音异节之技,列倡于外明。岂柔服之道,必足于斯?然亦云致远者矣。蛮夷虽附阻岩谷,而类有土居,连涉荆、交之区,布护巴、庸之外,不可量极。然其凶勇狡筭,薄于羌狄,故陵暴之害,不能深也。西南之徼,尤为劣焉。故关守永昌,肇自远离,启土立人,至今成都焉。[六]

  注[一]文约谓文书要约也。
  注[二]缓耳,儋耳也。兽居谓穴居。
  注[三]谓护匈如中郎将及戊己校尉等。
  注[四]珠玉、金碧、珊瑚、虎魄之类。
  注[五]火毳即火浣布也。驯禽,鹦鹉也。封兽,象也。神异经曰:“南方有火山,长四十里,广四五里。生不烬之木,昼夜火然,得烈风不猛,暴雨不灭。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细如丝,恒居火中,时时出外,而色白,以水逐沃之即死。绩其毛,织以作布。用之若污,以火烧之,则清洁也。”傅子曰“长老说汉桓时,梁冀作火浣布单衣,会宾客,行酒公卿朝臣前,佯争酒失杯而污之,冀伪怒,解衣而烧之,布得火,熚然而炽,如烧凡布,垢尽火灭,粲然洁白,如水澣”也。
  注[六]哀牢夷伐鹿茤不得,乃归中国,故言肇自远离。
  赞曰:百蛮蠢居,仞彼方徼。镂体卉衣,凭深阻峭。[一]亦有别夷,屯彼蜀表。
  参差聚落,纡余岐道。往化既孚,改襟输宝。[二]俾建永昌,同编亿兆。

  注[一]蠢,小貌也。镂体,文身也。卉衣,草服也。
  注[二]孚,信也。襟,衽也。

  校勘记

  二八二九页七行负而走入南山按:校补谓通志作“负而走入南武山”,多“武”字,以注引武山证之,似今本脱“武”字。
  二八三0页三行居*(正)**[王]*室据汲本、殿本改。按:御览七百八十五引魏略亦作“王”。
  二八三0页八行流俗本或有改鉴字为鞧者御览七百八十五引此注“鞧”作“坚”。
  按:“鉴”原作“监”,径改正。又按:本卷原本斗字特多,凡极明显之斗字,皆径予改正,不出校记。
  二八三一页一0行乱次以济其水遂无次按:张森楷校勘记谓据左传,无“其水”字,当有“师”字。
  二八三一页一五行*[賨]*牂冬反据汲本、殿本补。
  二八三二页五行谒者宗均集解引惠栋说,谓宗均即宋均。按:参阅宋均传校勘记。
  二八三二页九行*(施)**[弛]*刑徒据汲本改。
  二八三三页一行和帝永元四年冬至郡兵击破降之按:沉家本谓和纪郡兵破蛮在五年。
  二八三三页六行零陵县属*(武)**[零]*陵郡也据集解引洪亮吉说改。二八三四页一行-六行冬武陵蛮六千余人寇江陵*至*又遣车骑将军冯绲讨武陵蛮按:此为延熹三年之冬。沉家本谓按桓纪,延熹三年冬武陵蛮寇江陵,车骑将军冯绲讨,皆降散,荆州刺史度尚讨长沙蛮,平之,与此传相合。而五年又书冬十月武陵蛮叛,寇江陵,以太常冯绲为车骑将军讨之。冯绲传亦云延熹五年武陵蛮夷悉反,寇掠江陵间,拜绲为车骑将军,将兵十万讨之。度尚传亦称延熹五年,擢为荆州刺史,进击长沙贼,大破之。则是延熹五年事。绲传既不言两讨武陵蛮,纪书五年事又与二传吻合,疑此传“三年”乃“五年”之斗,而桓纪三年事乃史驳文,而未及删正者也。
  二八三四页六行太守廖析按:汲本、殿本“析”作“祈”。
  二八三五页九行尚书大传作别风注雨按:集解引惠栋说,谓今尚书大传作“别风淮雨”。
  二八三七页一0行帝赐调便金印紫绶按:刊误谓国名叶调,其王名便,此作“调便”,衍一“调”字。
  二八三七页一二行逴音卓汲本、殿本无“逴”字。按:此注即在正文“逴”字下,例不重出“逴”字,无“逴”字是。
  二八四0页七行廪君*(思)**[伺]*其便殿本考证谓“思”当依文献通考作“伺”。
  又集解引惠栋说,谓“思”当作“伺”,水经注云“廪君因伺便”也。今据改。
  二八四0页一0行按:此注原在“瞫氏”下,依汲本移正。
  二八四0页一二行荆州图*[副]*曰*(副)*夷*[陵]*县西有温泉集解引惠栋说,谓依御览所引,当云“荆州图副曰夷陵县”云云,乙“曰副”字,脱“陵”字。
  今据改。按:宋刊本御览无“副”字。
  二八四0页一四行夷水*[别出]*巴郡鱼复县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当依御览补“别出”二字。今据补。
  二八四一页一行云与女俱生按:李慈铭越缦堂日记谓“云”疑当作“子”。
  二八四一页一行*[弗]*宜将去集解引惠栋说,谓世本云“弗宜将去”,去犹藏也,言弗宜藏而不婴也。今据补。
  二八四一页八行三十鍭一百四十九按:刊误谓鍭三羽当九十,若四矢为一鍭,则三百六十,无缘得一百四十九,未详。
  二八四二页一一行复其渠帅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按:校补引柳从辰说,谓华阳国志“督”作“昝”。广韵音七感反,姓也,出蜀郡。
  二八四三页二行灵帝光和*(三)**[二]*年巴郡板楯复叛按:纪在二年,华阳国志同,今据改。
  二八四三页五行羌入汉川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华阳国志“汉川”作“汉中”。
  二八四三页六行至建和二年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华阳国志“建和”作“建宁”。
  二八四三页九行或乃至自*(颈)**[刭]*割校补谓“颈”乃“刭”之斗,通志可证,各本皆未正。今据改。
  二八四四页二行西极同师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华阳国志“同”作“桐”。今按:
  前书亦作“桐师”。
  二八四五页四行楚顷襄王时按:“顷”原斗“倾”,径据殿本、集解本改正。
  二八四五页五行以且兰*[有]*椓船牂柯处据汲本、殿本补。
  二八四五页一四行番禺县之西有江浦焉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番禺”当为“牂柯”之斗。
  二八四六页七行宁始将军廉丹按:“始”原斗“姑”,径改正。
  二八四六页一三行建*(怜)**[伶]*据集解本改。按:汲本作“建怜”,校补谓殿本及通志皆作“怜”,故书以怜为怜之俗体,故又转写作“怜”,但华阳国志及前、续志均作“伶”,案前志益州郡建伶,应劭曰音铃,则作“怜”作“怜”皆误也。
  二八四七页七行故诸葛*[亮]*表云据汲本、殿本补。
  二八四七页九行置不韦县徙南越相吕嘉子孙宗族资之按:“置”字原误分为“出直”二字,径据汲本、殿本改正。又按:刊误谓“资”当作“实”。沉家本谓案郡国志注作“居”,则“资”乃“居”之斗,不当作“实”。
  二八四七页一0行蜀郡王追为太守按:集解引惠栋说,谓“追”字乃“阜”字之误。
  二八四八页一行其先有妇人名沙壹按:集解引惠栋说,谓“壹”华阳国志作“壶”,水经注作“台”。
  二八四八页三行背龙而坐按:集解引惠栋说,谓“背”一作“陪”。
  二八四八页一0行子扈*(粟)**[栗]*代据殿本、集解本改。
  二八四八页一一行其王贤栗遣兵乘箄船按:王先谦谓华阳国志“贤栗”作“扈栗”。又集解引惠栋说,谓水经注“箄船”作“革船”。
  二八四八页一一行南下江汉击附塞夷鹿茤按:集解引沉钦韩说,谓“江汉”字误,当为“澜沧”。又引惠栋说,谓水经注“鹿茤”作“鹿崩”。
  二八四九页五行哀牢王柳貌集解引惠栋说,谓华阳国志“柳貌”作“抑狼”。按:
  校补引柳从辰说,谓通鉴亦作“柳貌”,与传同,御览七八六引乃作“柳邈”。
  惠氏据华阳国志作“抑狼”,与汉魏丛书本合,廖寅本又作“柳狼”。柳、抑与貌、狼、邈均形近易斗,无从确定也。
  二八五0页七行广*(雅)**[志]*曰据集解引惠栋说改。
  二八五0页一四行执还内牢中按:校补谓通志注“中”作“土”,连下为句。
  二八五一页四行攻*(越)*巂唐城集解引惠栋说,谓续书天文志云“攻巂唐城”,衍“越”字。今据删。
  二八五一页九行敦忍乙王莫延按:通志“敦”作“郭”。殿本“莫”作“慕”,校补谓通志作“莫”,与毛本合。
  二八五二页六行姥怜之饴之按:校补谓通志注上“之”字作“而”。
  二八五二页七行令因大忿*[姥]*恨责*[姥]*出蛇据汲本、殿本改。按:校补谓通志作“令因大忿姥,限责出蛇”。
  二八五二页一四行*(廉平)**[兼乎]*唐虞按:校补谓案通志注,“廉平”乃“兼乎”之斗,各本皆失正。今据改。
  二八五三页一行郡守枚根按:集解引惠栋说,谓风俗通“枚根”作“牧稂”。
  二八五三页一行邛人长贵按:集解引惠栋说,谓案前书西南夷传及袁宏纪,乃任贵也,岑彭传亦云“邛谷王任贵”,羡“长”字,脱“任”字。下仿此。
  二八五三页九行续汉*(书)*志曰苏祈县属越巂郡按:“书”字衍,今删。续志“苏祈”作“苏示”。
  二八五四页一四行益州刺史梁国朱辅按:集解引惠栋说,谓马严传“辅”作“酺”。
  二八五五页五行犍为郡掾田恭集解引惠栋说,谓“田恭”通鉴作“由恭”。今按:
  通鉴胡注,由,姓也,秦有由余,或曰楚王孙由子之后。
  二八五五页八行梁国宁陵人也按:“人”字原脱,径据汲本、殿本补。
  二八五六页三行堤官隗构汲本作“提官傀构”,殿本作“提官隗构”。按:校补谓通志作“提宫隗构”。
  二八五六页三行与天合意汲本、殿本作“与天意合”。按:集解引惠士奇说,谓“合”当作“会”。
  二八五六页三行罔驿刘脾殿本、集解本“驿”作“译”。按:校补谓通志作“译”。
  二八五六页三行旁莫支留按:校补谓通志“莫”作“草”。
  二八五六页四行多赐*(赠)**[缯]*布据汲本、殿本改。
  二八五六页四行邪毗□□按:校通谓通志“□”作“堪”。
  二八五六页五行拓拒苏*(使)**[便]*据汲本、殿本及通志改。
  二八五六页八行偻让皮尼汲本“皮”作“彼”。按:校补谓通志作“屡让被尼”。
  二八五六页八行路旦□雒汲本作“路且拣雒”,殿本作“路且□雒”。按:校补谓通志作“路且□雒”。
  二八五六页九行魏菌度洗按:汲本“度”作“渡”。
  二八五六页一二行远夷怀德歌按:校补谓乐德、慕德二章皆言“歌诗”,独怀德一章仅言“歌”,不言“诗”,明脱一“诗”字。
  二八五六页一三行莫砀麤沐按:校补谓通志作“莫杨麤水”。
  二八五六页一四行罔译传微按:校补谓通志“微”作“徽”。
  二八五六页一五行伦狼藏幢汲本“幢”作“幡”。按:校补谓通志作“□”。
  二八五六页一五行理历髭雒按:汲本、殿本“历”作“沥”,通志同。
  二八五七页一行传室呼敕汲本、殿本“室”作“言”。按:校补谓通志作“室”。
  又按:校补谓以上异字,方言转译难明,声读今古有异,东观记又仅存辑本,无从定其得失矣。
  二八五七页三行旄牛徼外白狼楼薄蛮夷王唐缯等按:沉家本谓和帝纪“楼薄”作“貗薄”。
  二八五七页一0行以*(属)**[蜀]*郡*(蜀)**[属]*国为汉嘉郡据汲本、殿本改。
  二八五八页三行反其*(觽)**[聚]*邑据元龟九百六十改。按:汲本、殿本作“反其邑”,无“觽”字,而下“皆依山居止”句上则有“觽”字,疑邑觽二字斗倒也。
  二八五八页一0行零羊角味咸无毒汲本、殿本“零”作“灵”。按:零灵通作。
  御览七九一引作“□”。
  二八五九页一二行姓马适名建也按御览七九一引原注作“姓马名适建”。
  二八六0页六行编数都护部守之曹按:刊误谓“部”字合作“郡”。
  二八六0页七行軨积于内府按:刊误谓“軨”字误,当作“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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