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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听戏言新夫妻大打出手 受责罚两兄弟被赶出关


  且说大家正在饮酒庆贺,有人来报:“大帅!军师!快去看看吧,洞房里边打起来啦!”秦琼问:“谁跟谁打起来啦?”“新郎跟新娘打起来啦!”新郎新娘为什么要相打呢?原来,王伯党和东方玉梅拜过花堂之后,大家在前庭饮酒祝贺,新郎新娘入了洞房。洞房里红烛高烧,一团喜气。新娘东方玉梅坐在绮罗帐内,蒙着盖头,心里甜滋滋的等着王伯党给她揭盖头。王伯党喝了点酒,来到洞房,心里边也觉着挺满足。他想:自己活了三十多岁,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两大喜事都经过了。看看新娘,人品好,武艺强,这才是不打不相识,一打还打成了夫妻,又想:自己不该难为程咬金,多亏他跑前跑后地成全了我们夫妻;也多亏大帅、军师想得周到,不按临阵招亲治罪,反而亲自操持婚事。他只顾想着,竟忘了该给新娘揭盖头。看看外边月色如洗,就信步走出房门,来到院里,凉风一吹,甚觉快意。这时忽听一片脚步声,是程咬金带着金城、牛盖、齐国远、李如辉、黄天虎、李成龙一帮喜爱说笑打闹的弟兄闹洞房来了。王伯党见了忙打招呼:“四哥!众位弟兄来啦,请屋里坐吧!”众人给他道喜,王伯党连忙作揖相还。程咬金这时又摆起老资格来了:“哈哈!怎么样,高兴吧!开头我跟你说,你还假惺惺地说不愿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我看呀,心里早乐意了,外表装象。怎么样,娶这么个如花似玉、文武全才的小媳妇,没有亏了你吧?”“是呀,多谢四哥成全!”“我说贤弟呀,按理说我是大伯子,不该来闹洞房,我就不进屋里去啦,你看我提着一壶酒,哥哥我敬你一壶,来,嘴对嘴你把它全给我喝了。”王伯党知道推托不过就把一壶酒全喝了。程咬金今天酒喝多了,话越说越走板:“我告诉你,兄弟!世上的人跟人可不一样,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像你们这小白脸,都没有好心眼儿。我程咬金跟你们可不一样,别看我傻大黑粗,我是直出直入,有啥说啥,绝不会装象。我要是不乐意呀,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咱吐口唾沫就是根钉,绝不像你,先说人家水性杨花,没有羞耻,又说你拍一下叮当响,好像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这一会儿又看着人家好了,水性杨花也忘了,没有羞耻也不在乎啦,出尔反尔,真叫我老程可发一笑!哈哈哈!”这一番话不光把王伯党说得脸上下不来,就连旁边的金城、牛盖等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他们怕他再胡说,赶紧拉他到前厅喝酒去。大伙儿走了之后,王伯党越想越气,越想越别扭:都是这个东方玉梅闹的,没有她我也不能受这个窝囊气。他刚才心里边那一团喜气变得烟消云散,无精打采地回到屋里,坐在那里生闷气,东方玉梅在绮罗帐里坐着,等新郎来揭盖头,先听见王伯党到院里去了,又听见院里有人说话,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又听见王伯党进屋来了,一直等到二更以后,都快半夜了,新郎也没有把盖头给她掀开。她有点生气,自己把盖头扯下来扔在一边,出了绮罗帐一看,见王伯党帽插金花,十字披红,身穿大红团龙袍,十分英俊,再看他坐在那里已经睡着了,心中甚为爱怜!她迈步来到王伯党跟前,轻声慢语:“将军!你是睏了,快到床上歇息吧!来来来,待为妻帮你解装。”说着伸手就要去摘帽子,解披红。谁知她刚一伸手,作梦也没想到王伯党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把巴掌抡圆了,照东方玉梅脸上“啪”打了一个嘴巴。这一巴掌东方玉梅是毫无准备,被他打得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用手捂住脸:“你,你为什么打人?”王伯党一肚子委屈,满腔的怒气,这时都发泄出来:“你个下贱的女人,当初我并不乐意,是你再三托人求情,如今我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叫你这个水性杨花、淫荡轻薄的女人带累得受窝囊气,我今日岂能与你甘休!”说着过来一把抓住东方玉梅的衣领,抡拳便打。开始东方玉梅被他闹糊涂了,心里直觉着委屈,不知如何是好。她挨了王伯党几拳之后,把心一横:好你个王伯党!既然你骂我是水性杨花,淫荡轻薄,和我没夫妻的情分,我还受你的气干什么?来吧,打吧!想到这里,这才还手。两个人在洞房之内一阵厮打,只打得桌翻椅倒,杯盘乱飞。管家婆和丫环、女兵们,听见动静,跑过来一看,新郎新娘在地上滚作一团。她们拉也拉不开,只好撒腿如飞到前厅送信儿。秦琼和徐懋功闻报,和众弟兄赶到新房,只见两个人还扭在一起,秦琼气得脸色铁青,大喝一声:“住手!”王伯党这才撒手,低头站在一边。秦琼过来照定王伯党脸上“啪”一个嘴巴,下边一脚把他蹬得向后退了数步,“扑通”坐在地上。秦琼喝了一声:“绑起来!”众弟兄过来七手八脚给王伯党下了绑绳。这时,东方玉梅坐在床上,大哭起来。秦琼看看,因为她是弟妹,不好多说,只好安慰了几句,然后命人押着王伯党到前厅去了。秦琼落座之后,吩咐:“把王伯党推上来!”王伯党上来之后,跪在地上。秦琼一拍桌案:“王伯党!你为何在洞房之内,暴打新娘,速速讲来!”王伯党不好说受了程咬金的窝囊气,只说:“这门亲事,我本就不乐意,只因大帅和军师说了话,我才不得已应下的,如今我看她不好,就打了她。”“你和东方玉梅的婚事,是本帅作的主。现今你打她就如同打本帅,你可知罪?”“小弟知罪,情愿服罪!”徐懋功看王伯党傲气十足,心想:这样的人要吓唬吓唬他:“王伯党,元帅主婚,你竟不从,这就是抗令不遵,来呀!把他推出去斩了!”刀斧手上来把王伯党推了出去。众将一看:本来是个喜事,竟落了这么个结局,不能瞅着不管,于是“哗啦”跪下一大片:“请军师息怒!王伯党可能是多贪几杯,酒后误事,请军师饶他一回。”众人这里苦苦求情,徐懋功那里不准。程咬金反倒又说起了风凉活:“王伯党也太傲气了,我老程跑前跑后,给说这个媒容易吗?就算我老程不顶个啥,还有元帅、军师主婚哪!你洞房打新娘,就是掰元帅、军师的脸,就是给我老程脸上抹狗屎。要我说呀!这个人不招人可怜。”他这几句风凉话,激起了齐国远的不平,齐国远往前爬了半步说:“军师!王伯党犯罪该杀,可这里边有个因由,不能不弄明白。”“什么因由?”“王伯党和新娘东方玉梅拜堂的时候,还高高兴兴,怎么入了洞房,反倒打起新娘来了?这中间还有一段事,我把它讲出来,军师再明断,您看如何?”“你讲!”于是齐国远把程咬金去闹洞房,在院子里和王伯党说的一段话说了出来。徐懋公一听,可真生气了:“程咬金!齐国远说的可是实情?”“是实情,一点也不假。我是好意劝他,我可没叫他打新娘啊!”“哈哈!程咬金,闹了半天是你从中捣鬼呀?程咬金啊程咬金,你怎么专爱干这样的事呢?‘贾柳楼’你挑得罗成跟单雄信打了起来,今日你又挑得新婚夫妻打了起来。我看你这个人呀可杀不可留,把他也给我推出去斩了!”刀斧手往外推程咬金,程咬金大叫:“冤枉啊!军师!你可不能错杀好人啊!我好心劝他,他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怎么能怨我呢?”徐懋功故意把脸一沉不理他。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禀告:“启禀大帅、军师!可不好了!”“何事惊慌?”“新娘子东方玉梅和她的两个哥哥带领本部人马,开了北城门,放了三声炮走了!”秦琼这一听可真急了:“这不是我们说话不算,得了红霓关把人家逼走了吗?这话要是传出去,都说咱们瓦岗军不讲信义,以后谁还肯投归瓦岗?王伯党、程咬金,你们真乃误了大事,刀斧手,开斩!”这一回,秦琼以假当真,眼看王伯党、程咬金就要人头落地,外边报事官来报:“禀元帅、军师!魏王驾到。”秦琼、徐懋功和众弟兄忙着迎接魏王李密。王伯党、程咬金的人头就暂时留下来。李密带着贾云福、柳州臣和魏征,前来犒赏三军。他们来到元帅府外,只见木桩上绑着两个人,程咬金看见了李密,大喊:“魏王千岁,救命!”李密见是程咬金,忙过来询问:“先锋官!你这是怎么啦?”“嗐!别说了,他们和我过不去,我要不脱袍让位,他们也不敢,你快去给我求个情吧!”李密来到前厅,落座之后,问:“元帅!军师!适才孤家在门外看见程咬金、王伯党要受斩刑,但不知他二人犯了何罪?”徐懋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本来无意要斩他们,只是吓他们一吓,不想献红霓关的守将也就是王伯党的新妇东方玉梅和两个哥哥东方白、东方青让王伯党气的带领本部人马走了。这要传出去,显得我们不讲信义,于军不利,这才下令要斩他们。”李密说:“元帅,军师,这军情大事,孤已委托给你们,就不应再来过问。只是这刚刚出师,就斩大将,恐于军不利,以孤之意,是否可免其死罪,留观后效。”徐懋功说:“既然魏王千岁有谕旨,下官遵旨就是。来呀!把王伯党、程咬金推回来!”不多时,二人被推回前厅,跪下叩头,谢了不斩之恩。程咬金还是嘻皮笑脸:“二哥,三哥!我就知道你们是吓唬我,咱哥儿们这么多年了,说真格的,把我杀了你们就不心疼?”徐懋功说:“你呀!你这个人好事也会做,坏事也会做,有时候好事也让你办成坏事。你的死罪已免,活罪难饶,从现时起,把你逐出瓦岗军,撵出红霓关,往后再不用你了。”这时,程咬金的绑绳也解开了,他活动活动胳膊腿:“三哥!你说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不要吓唬我呀!”“吓唬你干什么?快走吧!不然就叫人把你轰出去!”“得!军师大老爷!我这就走还不成吗?唉!这真是人在人情在呀!我才不当魔王几天,这就把我撵走了!牛鼻子老道,你等着,我迟早还得回来。”众人不理他,他只好走出前厅。这时王伯党的绑绳也松开了,徐懋功说:“王伯党,魏王千岁谕旨,饶你不死!可有一样,你务必立刻离开红霓关,前去追赶东方玉梅,把她请回红霓关,如着请不回来东方玉梅,那时再杀你个二罪归一。出厅去吧!”王伯党只好红脸答应,退出前厅,心里这个后悔,暗暗埋怨自己没主见,脾气暴躁,上了程咬金的当。王伯党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东西,和程咬金一齐往外走。众将和大帅、军师给他二人送行。王伯党的人缘儿好,谢映登、齐国远等人都围着王伯党说话,劝他宽心,找着东方玉梅不要再发脾气,务必把她请回来。程咬金在旁边,孤孤单单地一人走,谁也不理他。程咬金越想越气。走到城门洞,见徐懋功在这里站着,程咬金过来:“军师!三哥!你不用我了,我老婆、我母亲还在瓦岗山,我去把她们接出来行不行?”“不行!”“不用我了,为什么不准我把家接走!”“让你接走,跟你去受罪呀!我们瓦岗山情愿养活她们,与你无关,你走你的吧!”“你这个牛鼻子老道,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徐懋功不再理他,一抖袍袖回元帅府去了。程、王二人出了关,关门随即紧闭。王伯党回头看了看:“唉!落到这步田地,有何面目见人?”程咬金把大肚子一腆,“兄弟,别说泄气话,男子汉大丈夫,四海为家,非得在他们下巴颏儿底下活着呀?我告诉你,我早想好了,这回咱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究竟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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