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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猎野鸭


  山里的冬夜,又冷又寂寞,阿樟拉我去打野鸭。他拍着一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猎枪,“这枪,大号管,火力特猛,一枪就能打到好几只!”
  我对打猎没兴趣,但是想想野鸭肉的美味,不禁心动。于是全副武装起来。我到厨房找了一把杀猪刀,心想有这家伙,就算碰到老虎野猪,也可抵挡一下了。我俩溜出村庄,在夜色朦胧中走了好久到达水库。站在山梁望下去,波光鳞鳞,山影隐约。依稀的松涛哗哗,偶尔传来的夜鸟呓语,构成一种极安静的意境。我们在一棵大树后隐蔽起来,只等野鸭出现。然而等啊等啊,脚蹲麻了,关节冻硬了,还没有一头飞来。正想打退堂鼓,空中一阵扑嗽嗽响。抬头看,几十只黑影迅速地朝水面落下去。我们立即激动起来,阿樟抓起猎枪,扣动扳机。野鸭群受惊了似地升起来,掠过头顶朝外飞去。我急了,叫起来:还不快开枪!阿樟再扣扳机,还是不响。眼睁睁看着野鸭群消失在黑夜中。打开手电筒捡查,原来猎枪的保险没打开!
  天蒙蒙亮了,下起毛毛雨,寒湿沁骨。我们决意沿着溪流去寻野鸭。阿樟说这种天气,它们肯定飞不远。果然,一到溪旁,就看到那群野鸭。猫下腰,悄悄蹑行过去。躲在茅草丛后仔细观察,大约二十几只。正要瞄准,野鸭突然又飞起来,一会儿就到头顶。说时迟那时快,阿樟扣动枪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应声就从空中掉了一只野鸭下来。与此同时,阿樟踉跄几步,摔到几米外的烂泥田里,猎枪扔了老远。我吓了一跳,赶快跑过去。他挣扎着爬起来,“妈的,这枪,后座力太大!”再找那头掉下来的野鸭,正在溪面上焦急地边叫边游呢。
  阿樟看了看,直摇头。要捉住它得下溪去,水那么深,天气又冷,谁有办法?“算我们倒霉。”可我想想,冻了一晚上就这样空手而归,实在不甘愿。咬咬牙:“我去捡!”说着就脱下衣服,只穿一条短裤,咚地跳下溪。初下水时,一点不觉得冷,一会儿之后,寒意就来了。那个冷啊,只觉浑身皮肉紧缩、紧缩。特别难受的是睾丸部位,仿佛有只无形的巨手在狠捏狠挤,一股钝痛漫延到整个腹腔,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刹那间我觉得就要完蛋了,只是下意识地拼命划着水。在岸上看来只有一点宽的溪面,此时好象无限遥远。好不容易感到脚踩上了硬地,气才顺了一点。那只野鸭就在前边水面上打着圈子,一只翅膀搭拉着,看来是受了伤。我扑过去,可是它一下又游到溪中间了。我要捉它,就得再游回头。唉,望着那片似乎越来越宽的水面,再也没有勇气了。而在此时,那只受伤野鸭竟得意似地在溪对面呷呷叫起来。
  我从水里爬上岸,浑身湿淋淋的,打着哆嗦,,两手空空,绕了两公里跑回村庄。阿樟则从岸那边扛着不听指挥的猎枪,一身烂泥,灰溜溜地回来。从此他不再吹他的猎枪,我也不再馋嘴吃野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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