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王朔给涮了

 

  当中国文学满腹心思、一脸沉重的时候,王朔来了,来得正好。像《红楼梦》28回里的薛蟠,脱口几句歪诗,便将浮丽雅致的气氛消解了。没有薛蟠、邢大舅,《红楼梦》立马单薄起来、琼瑶起来。正如美国文学有了金斯堡、凯鲁亚克,才可成为一条浑浊却深厚的河流。
  王朔使中国文学复杂化,王朔对权力话语进行嘲弄,这是好事。王朔令人讨厌之处在于他的俗,他令人刮目相看之处,亦在其俗。他俗得彻底,俗得通透,俗得堂堂正正,俗得义无反顾,全然不似某些人士,满腹俗念,却偏要吃斋打坐,不知是蒙别人,还是蒙自己。王朔这厮却是个死活不吝的主儿,专玩邪门兵器,专治正宗门派,功夫练到这个份上,不由你不生出几分敬意来,如同久斗不能拿下的敌手,战至酣处,难免彼此暗生几分赞叹棗至少,此等对家,总比那些嘤嘤嗡嗡、随声附和的喽罗爬虫强出几倍。
  正当中国文坛被王朔们搅得鸡零狗碎、鸡飞狗跳的时候,王朔竟然收山了,留下半吊子江山,给一帮喽罗们打理,自己也宋江一回,穿上西装,端坐电视镜头前,做起《渴望》、《过把瘾就死》里的温情小男人。至于《看起来很美》,更温柔得像一位高中生的作品,不知当年那一脑门子邪劲是包装出来的还是叫狗偷吃了。
  王朔希望藉此赢得存在权,安知他的存在权恰是在他的叛逆精神里。俗,便是他的水泊梁山,除此,他将一无所有。如果我们还可以对王朔初出江湖时的揶揄、蔑视表示同情和理解的话,那么,他最后的这点子出息,还真令人瞧不起。仿佛九死一生的绿林突然拱手告饶,着实让人觉着没劲。
  敢情,大家伙儿都被这小子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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