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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伊沙


作者:徐江


  伊沙与婴儿

  不知为什么,先就想起这个小题目。或许这与伊沙日渐无腰的身躯有关。婴儿们一般都是看不出腰的。“吴胖子”,这是我和其他大学同学当年对伊沙专用的称呼。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知道那时是冤枉了他,才一百三十多斤,胖什么呀。不过兴许是考虑到我们几个当时太瘦,他便坦然接受了这一称呼。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诗歌圈谈他开始沿用一个他自己发明的说法:“身藏大恶”。对此我得揭发,那是伊诗人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恶什么呀?除了写东西,此人呆头呆脑真像个婴儿。证据一是我这个天津人能比他更快地找到他西安家里的挂面。证据二是有一回我亲眼看见他老婆让他给当时还在长牙的儿子倒水喝,他一边继续跟我就诗歌大放厥词,一边去水龙头斟了一碗自来水递过去,没把他老婆气晕过去。证据三是此人经常童心未泯。上大学跟人站在十几层楼上嘻嘻哈哈地指点大街上飞奔的汽车,还硬说每辆车的表情都不一样。至于诗作《一个婴儿在梦中》和《儿子的孤独》的相关段落则分明告诉我,这个恶胖子的“恶”中确有一些东西与当今诗坛普遍泛滥的恶声恶气有着本质的不同。

  伊沙与北师大

  1999年春,在从北京市内开往盘峰宾馆的路上,吴思敬教授听我说起大学时伊沙每晚自习兼约会回来都要倚在床上写一两首诗才睡觉的事很觉有趣,说想不到伊沙原来是这样勤奋的一个人。其实伊沙不止勤奋,还怕死。有一回我们高年级的一个女生睡眠中从上铺坠地,摔成脑震荡休学一年,这使睡在我上铺的他极为恐慌。有两天他竟不知从哪找来一根松紧带,临睡前把带子从左向右绑好,笼在身子上方作为保护,直到某天出早操起晚,情急之下坐起又被松紧带狠狠地勒回枕头上,方算告一段落。需要说明的是:松紧带防护措施失败不久,侯马同志成了我的上铺。
  大学时的伊沙好踢球好酒也好肥肉。球场上他速度不是最快,技术也不算最好,但总能适时地把球送进门里。所以每逢我们人多势众但却技术粗鄙的二班对敌技艺出色的一班和三班联队时,大家就异口同声:“把胖子给我们”。结果是小人得志的二班队狂灭恼羞成怒的一三班联队。不过,酒桌上的伊沙同志可就一般化了。除了能多吃肥肉外,常常和我一样,喝得面红耳赤。某回宴罢谈兴正浓,便跟到我和侯马大二后新换的宿舍(师兄宋晓贤也在这屋,但那时他和伊沙互不认识)猛侃,直到快熄灯。临走时他很响地撞到了门框上,我们清晰地听到他说:“奇怪,你们这个门怎么有点晃?”接着此公扬长而去。

  伊沙与诗

  2000年10月,应张小波的策划,我和伊沙在西安开始录制一本长篇谈话录,工作间隙我和沈奇有过一次小小的话语交锋。老沈带着慈眉善目外加同情的表情,一口咬定我们几个大学同窗实际上都很嫉妒伊沙。把我笑得差点被杯子里的茶呛死。我说怎么可能,你知道他平均每周接好几封退稿的时候我们在干嘛呢?不是乱爱就是做大师梦。我们凭什么嫉妒?事实上,“八五年一代”这些在投稿方面好逸恶劳的诗人,后来作品发表境遇的改善在不少时候应该归功于伊沙的先行突围。《一行》、《他们》、《诗参考》、众多诗报国刊、年鉴与年选……均是如此。沈奇那一代人根本无法想象北师大“八五年一代”这些诗人多年来所经历的坎坷与困惑。当然也就不可能了解他们对诗神和写作本身所持有的骇人抱负,以及过于另类的谦卑。
  扯远了。最后我想说两个与伊沙写诗有关的令人辛酸的小故事:一是几年前他母亲临终前曾担心地对他说:“你写的东西不合时宜。”二是伊沙中学开始尝试写作时,他父亲曾恼火地质问儿子:“就算你写得再好,你能写过姚文元吗?”
  我们这一代诗人就是这样,在至爱的人的疑虑与至为尊敬者的诘难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而胖子伊沙作为我们的兄长,他率先领受到了时代的险恶和诗神的感召。

                              200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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