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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枭雄末路


  按理纪大妞应该懂,但她还是问。
  “得从‘腹结’、‘气海’二穴着手……”
  “那就做吧,难道……小节比生命……更重要?”
  纪大妞并不在意男女之嫌的小节,现在当然是救人第一,司徒明月硬起头皮,解开她腰间罗带。莹白如玉的小腹,配以一个深浅合度,圆润优美的肚脐,的确引人遐思,他的心剧跳起来,脸上一阵燥热,两眼直发花。
  纪大妞紧闭双眸,温驯如绵羊。
  司徒明月定定神,把心一横,手掌贴了上去,闭目垂帘,徐徐把本身真元贯人穴道,很快便进人了忘我的境界。
  月已西沉,荒丘被幽暗所笼。
  司徒明月先得纪大妞的阴功储集体内,再由南宫宇和风不变二老成全,造就了武林至上的玄功“混元神功”以之来为纪大妞疗伤,可说是最恰当不过,不但收效神速,而且施功之人也不会损及内元。
  一个幽灵般的人影从碑林中出现,缓缓飘近。
  司徒明月全神疗伤,自然一无所觉。
  迫近的是个蒙面人,他停在两人身侧,仔细观察了一阵,点点头,然后扬起了手掌……
  这一掌劈下去,施功与受功的双方非当场横死不可。就在这生死一发之际,又一条人影出现,正好在蒙面人身后八尺,阴森地道:“管彤云,你是送死来的?”
  蒙面人正是白云堡主管彤云,也就是金剑帮主。
  管彤云当然明白这一带强致环绕,身份一露,严重的麻烦便会来到,是以他不及下杀手,毫不犹豫地电掠而去。
  司徒明月也恰在此刻收功睁眼,眼角扫到了逝去的背影,而眼前又有一个人,定睛一看,是纪}C妞的舅舅“飘萍过客”。
  他轻轻推起纪大妞,然后起身。
  “前辈,刚才那人影是……”
  “管彤云!”
  “是他?”司徒明月脱口栗叫。
  “你在为大妞疗伤?”
  “是的!”
  “如果我迟到半步,你们两个非毁在管彤云手上不可,在这种情况之下疗伤而无护法实在太冒险了。”
  “是,但事逼此处,不得不为。”
  “舅舅!”纪大妞已整理好衣裳。
  “丫头,你怎么受的伤?”
  “跟谷中强拼了一掌。”
  “谷中强?”“飘萍过客”目芒登时暴射如炬光。
  “是的!”
  “他竟然还活着?”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秘魔’,我刚知道不久。”
  “‘秘魔’,‘天龙神君’谷中强的化身。“飘萍过客”自顾自地连连点头,然后指着司徒明月道:“他是谁?”
  “无剑公子!”纪大妞脱口回答。
  “嗯!新近在洛阳城很响亮的名号。”目芒在司徒明月身上一连几绕,悠悠地道:“他为什么要救你?”
  -适逢其会!”
  “那我这身为舅舅的该谢谢你?”
  “不必!”司徒明月淡淡地说。
  “丫头,我们走!“飘萍过客”转向纪大妞。
  “舅舅,我想……留下来。”
  “什么意思?”
  “再斗谷中强,我不要他的命誓不甘休。”
  “你不送命不甘休?”
  “我不信……”
  “丫头,既然谷中强还活着,这种大事岂能不跟你娘商量,不许你任性胡来,跟我走!”“飘萍过客”声色俱厉。
  纪大妞不再言语,她不能不听舅舅的话,目光望向司徒明月,好一会才开口道:“公子,我们很快会再见!”意在不言之中,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
  “飘萍过客”朝司徒明月颔了颔首,转身举步。
  纪大妞捏了一下司徒明月的手,跟了上去。
  司徒明月目送甥舅俩离去,心念立即转到白云堡主管彤云父子身上。管彤云勾串“鬼中鬼”甘十斗,秘密组织金剑帮,谋害“天龙神君”于先,又命其子管寒星杀害“燕云神雕”,这种手段简直是泯灭人性,若不予以翦除,武道何存?
  又回到堡楼。
  化身跟班小安的封子丹仍守在原处,司徒明月主动把该让封子丹知道的叙述了一遍,然后道:“此地有什么动静没有?”“很平静!”
  “那我们走吧,呆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从堡楼远望,东方天际已现出鱼肚白色,天快亮了。
  “司徒大哥看,那是什么?”
  “呃!那是什么?”
  大厅走廊转角处,一个很古怪的黑影在地上蠕蠕而动。
  天亮前的一刻天色更黑,视线不明,看那黑影仿佛是家畜之类。白云堡即使饲养家畜,也必圈在僻角与人隔离,怎会跑到代表门面的大厅来,是因为无人照料而乱闯来的么?
  “好像是个人?”封子丹目不转睛地遥望着。
  “人?”司徒明月有些惊疑。
  “对,在地上匍匐爬行。”
  “嗯!”你这一说是有些像。”
  黑影爬到将近厅门附近不动了。
  “司徒大哥,要下去看个究竟么?”
  “且慢,这也许是个诡计,目前此地的情况相当复杂,神火教与金剑帮已成水火不容之势,还可能有其他方面介入,我们且作壁上观。”
  那古怪的黑影坐了起来,现在可以看出是一个人了。
  “怪事,这到底捣什么鬼?”封子丹忍不住又开口。
  就在此际,两条人影自走廊的另一端出现,迫向坐地的黑影,在距离两丈许之处停住。
  “什么人?”人影之一喝问。
  黑影没反应。
  “不开口老子就要动手了。”
  依然没反应。
  人影之一欺近前去。
  “呀!”惊叫声中,欺近的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另一个问。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退回的颤声说。
  “什么……鬼?”
  “一圈毛,没有脸。”
  “烧他!”
  从“烧他”两个宇,证明这两个是神火教设在堡里的暗桩。
  司徒明月动了好奇之念,向封子丹道:“你还是守在此地监视全堡动静,我下去看看。”不等封子丹的反应,人已从堡楼飞泻落人厅前广场。
  “什么人?”两名神火教徒转对广场这边。
  “无剑公子!”
  “哦!无剑公子?”
  司徒明月径直朝那坐地的黑影大步迫去,此时天色已经比刚才亮了些,在走到厅沿之时,看清楚了,但也不由心头一震,黑影,赫然是一个须发虬结,五官不辨的怪人,乍见之下,的的确确难以使人相信他是人。
  “你是谁?”司徒明月沉声喝问。
  “囚犯!”怪人回答了,声音很孱弱。
  “囚犯?”
  “嗯,一个……侥幸脱狱的……死囚。”
  “被白云堡囚禁的?”
  “是!”
  两名神火教徒向这边挪步。
  “站住!”司徒明月冷喝一声。“你们两个最好离开此地,本公子办事一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碍眼。”
  两名神火教徒互望一眼之后,乖乖地反身奔离。这一点司徒明月心里明白,神火教主与他有合作的约定,伏匿在堡里的神火教徒当然不会跟他为敌。
  司徒明月步上走廊,迫近怪人身前。
  “起来吧!”
  “老夫……不能。”
  “为什么?”
  “老夫没有腿。”
  司徒明月心头又是一震,这自称死囚的怪老人竟然没有腿,怪不得刚才他是用爬行,细看,下身果然是空的。
  “你生来没腿?”
  “不,是被……管彤云齐膝砍断的,幽囚地牢已经五年,不知是谁……破了地牢机关,老夫……得以重见天日,就是死……也安心些了。
  断腿囚禁,这种手段够残忍。
  “您老是武林中人?”司徒明月改变称呼。
  “一半!”
  “一半怎么解释?”
  “老夫练过武功,算是武林中人,但……没行走江湖,而是以打造金银首饰为业,所以只能说是一半。”
  “噢!”司徒明月陡然想起一件事,记得柳漱玉生前曾经提过,她母女两度来洛阳,寻访一个名动京师的金匠打造凤钗,结果两度扑空,莫非……
  “您老莫非就是‘巧手神工’吴三爷?”
  “不错,老夫正是吴三!”
  一个巧手匠人而被人在名字之下加一个“爷”字,足见其名气之大。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主顾都是显宦富豪的家人,甚至宫中的妃嫔泰斗的首饰都出自他手,所以一般人尊称他为吴三爷,俗语说行行出状元,他在这一行中算是中了状元,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司徒明月大为感伤,他唯一心爱的人生前想求吴三的凤钗而不可得,现在人已作古,偏偏他碰上了这巧匠。
  “吴三爷,管彤云为什么要把你断腿囚禁?”
  “他想知道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
  “你叫无剑公子?”吴三爷不答反问。
  “不错!”
  “无剑公子,老夫被断去了双腿,囚禁在地牢五年,宁愿死在地牢里也不说,会告诉你这来路不明的人么?”
  司徒明月窒了一窒。
  “吴三爷,在下只是好奇,并不一定想知道。”
  “哼!你就是为此而来,老夫知道还有许多像你一样的人在苦苦追寻老夫的下落,告诉你,老夫为此而失去双腿,过了五年非人的生活,不在乎丢掉脑袋。”
  “那从现在起在下不再问这件事。”
  “你使什么手段都是枉然,反正生死对老夫没什么区别,唯一告慰的是没有死在黑牢中,能重见到天日。”
  “有何打算?”
  “没有打算!”
  的确是没有打算,一个失去了双腿,而且身带某种江湖秘密的人,要活下去太难。“吴三爷的武功仍在么?”
  “早已废了!”
  “还有什么家人亲戚?”
  “没有!”
  司徒明月大感为难,基于武道仁心,他不能弃这残废的老人于不顾,否则就等于是杀他。但如何安顿呢?又如何防止不被别人找上呢?
  天色已经完全放亮。
  “什么人?”喝声发自堡楼。
  司徒明月扭头一看,广场上有条人影正朝这边走来,不期而至的竟然是金老四,登时喜出望外,脱口便道:“老四,你来得正好。”
  金老四上了走廊,一见吴三爷的形象,惊“啊”地出声,斗鸡眼登时瞪得老大。“司……公子,这怎么回事?”一个字出口觉得不妥,急忙改了称呼。
  “先别问,我会告诉你,你来有事?”
  “有,恩师老人家他们有事要找公子商量。”
  “好!我也正准备离开,你背这位老先生。”
  “要我背……”
  “对,你并没听错。”
  封子丹也赶了过来。
  司徒明月略作思索道:“我们现在离开白云堡,小安开路,找一个稳妥的地方安顿这位老先生,我来断后,老四,背上。”
  吴三爷并不言语,反正祸福他已经不在乎。
  金老四上前背起吴三爷,栗声道:“原来他没腿?”
  司徒明月道:“有腿就不会要你背。
  封子丹的小茅屋——也就是二愣子兄弟的家。
  封子丹先化身小愣子,而现在是无剑公子的跟班小安,易容之术乃是他的家学渊源,足可当专家二字。
  洛城之花白水仙依然是二呆子,此刻她坐在门口泥地上,背靠一个破瓦瓮,她并非闷极无聊,而是负责警戒。
  屋里,断腿的吴三爷被安置在角落的草席上,这样他坐卧都很方便。司徒明月坐在桌边,小安和金老四在一旁站着。
  “老四,先说说你的大事?”司徒明月开口。
  “不是我的大事,是恩师他老人家他们找您商量的大事。”
  金老四翻了翻斗鸡眼。
  “都一样,反正你是传话的。”
  “事情大概是这样……”金老四先扫了坐在草席上的吴三爷一眼然后才接下去说。“白云堡被神火教霸占,管彤云已成了丧家之犬,金剑帮总舵在孟津,他的阵营当然是转移到孟津,请公子去商量就是如何配合采取行动。”
  “好!我们马上走。”站起身来。“小安!”
  “小的在!”封子丹煞有介事地躬了躬身。
  “你负责保护吴三爷,万一有事要小心应付。”
  “是,公子尽管放心,这点小的还能办得到。”
  “老四,你先走,我们不要走在一道。”
  “好!”金老四正待转身举步……
  吴三爷突地开口道:“公子稍待!”
  司徒明月离开桌子,挪两步到吴三爷面前。
  “什么事?”
  “老夫赌了!”
  “赌,赌什么?”司徒明月不解地望着吴三爷。“听口气,公子一方是白云堡的对头?”
  “没错。
  金老四只好停下来不走。
  封子丹也眼鼓鼓地望着吴三爷。
  “是不是故意演戏想套老夫所知的秘事?”
  “吴三爷!”司徒明月心火冒了起来,言词神态都相当冷厉。“救你是基于武道和仁心,因为你的遭遇够惨,所谓秘事是你自己提的,别人并不知道,在下已经说过不再问这桩事,如果存心要挖你心里的秘密,根本不必演戏,对付你一个失去武功的残废人有的是方法,而且绝不费事,救人救彻底,否则现在就抛你出去。”
  “公子,老夫说赌,就是赌公子是真心救人。”
  “用不着赌,你好好保守你的秘密吧!”说完转身。
  “公子,别生气,这可是震惊江湖的大事。”
  “在下没兴趣。”
  “好!公子,老夫收回赌字,算是甘愿奉告以报答公子相救之德如何?”
  司徒明月又转回身来,神情一片冷漠。
  “想说就快,在下没太多时间。”
  “好!老夫说。”吴三爷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公子听说过玉狮子的故事么?”
  “玉狮子?”司徒明月心头“呼”地一震,如果是玉狮子下落的秘密,这的确是震惊江湖的大事,因为好几个知名人物都为了玉狮子而丧生。虽然“古月世家”被窃的金狮子后来证实便是玉狮子包了一层金箔,但被人故意送到“四绝山庄”的是一只空狮子,藏宝已经被取出,要是因此而破解了玉狮藏宝之迷,“顽铁大师”南宫宇和“天龙神君”谷中强所牵涉的公案也就可以了结。
  金老四和封子丹也竖起了耳朵。
  “对,当年‘鬼客’辛公望从古陵掘出的玉狮子。”
  “在下听说过!”司徒明月保持平静。
  “公子对此不动心?”
  “在下对任何不该得的东西都不存非分之心。”
  “了不起,好,老夫现在就说这桩秘事。”顿了顿才接下去道:“传说中已经为人所知的不再重复。当年,胡家堡堡主胡满巧得玉狮子和《玉机金经》之后,他把玉狮子交给老夫,要老夫凭手艺加以改装,于是……”
  “胡满怎么会信得过你吴三爷?”
  “老夫跟他是八拜之交。”
  “哦!原来有这层关系,请说下去!”
  “老夫用金箔在玉狮子外表包了一层壳,变成了今狮子,照胡满的嘱咐,把它交给他的兄弟胡望,但没说明是玉狮子改装的,只要他好生收藏,之后,便传出胡满惨死的消息,不久胡望也遇害……”“啊!”司徒明月点头,他现在明白了何以‘古月世家’第三代主人胡天汉把金狮子当传家之宝而没加以利用,原来他根本不知道金狮子便是引起血腥争夺的玉狮子。
  可是,谁又到胡家盗走了金狮子,在取走狮腹藏宝之后把狮子以诡异残忍的手段送到“四绝山庄”?照当时状况判断是意图栽赃嫁祸,目的何在?想着又道:“以后呢?”
  “胡满跟老夫见过面的事,五年前被人查了出来。”
  “管彤云?”
  “对,他把老夫抓去酷刑逼供,老夫宁死不招认,结果被砍断双腿,囚在地牢,日夜折磨,指望有一天老夫能供出玉狮子的下落。”
  “那么胡家堡盗走金狮子的是管彤云?”
  “什么,金狮被盗?”吴三爷失神的眼瞪大。
  司徒明月这才想到金狮子失窃是最近的事,吴三爷根本不知道这一段,于是三言两语把经过说了一遍。
  “老夫知道是谁。”
  “谁?”司徒明月精神一震。
  “阴符姹女!”
  旁听的封子彤和金老四为之脸上变色。
  司徒明月也骇然而震,这实在是大大的意外。
  “阴符姹女,怎么会是她?”
  “老夫的妻子落在她的手中,她曾经以此威胁过老夫。”咬咬牙又道:“老夫尚未救出妻子便被管彤云所制,先后只十天之隔,拙荆也是秉性刚烈的女子,谅来……已经遭了不幸。”老泪滚了下来,沾连乱须像草叶上的露珠。
  “吴三爷的意思是尊夫人泄露了秘密?”
  “非常可能,阴符姹女一定……用尽了各种手段。”
  司徒明月沉默了片刻。
  “吴三爷,在下负责查出尊夫人的生死下落。”
  “老夫……感激不尽。”头叩了下去。
  “吴三爷不必如此,在下也很感激您提供的线索。”口里说心里在想:“阴符姹女被神火教主震散了功力,是纪大妞甥舅带她离开现场的,此事找纪大妞必有着落。”手一挥道:“老四,我们走!”
  司徒明月与金老四来到封树人生前的茅屋幽居,两人一进堂屋门便愣住了。堂屋里一片混乱,马二先生与风不变站在桌边,桌上放着锦盒玉匣,还有本小册子,不用说,这小册子便是《玉机金经》了。
  “青竹老人“莫三白和“天龙神君”谷中强站在竹榻边,榻上躺的赫然是“顽铁大师”南宫宇,像是睡着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役半个人发出声音。
  司徒明月愣了一阵之后,趋近竹榻。
  发生了什么事?”
  -打铁的中了剧毒!”“青竹老人”回答。
  “怎么中的毒?”司徒明月栗声问。
  “那本捞什子金经上面涂了毒。”
  “啊!”司徒明月惊叫。
  “小子,你点子高,要是你在捡到手之后先打开来看,躺下去的是你。”
  “想不到管彤云这么卑鄙。”司徒明月挫了挫牙,心念数转之后道:“晚辈明白了,这恶毒的阴谋本来是针对神火教主设计的,却意外地被晚辈破坏……”
  “怎么说?”
  “《玉机金经》可算武林至宝,管彤云在撤离白云堡之际不随身带走,事后派一个小角色潜回取宝,当时晚辈就觉得不近情理,神火教外堂巡察牟有利在得手之后曾说要呈与教主亲自开启,所以暗中监视的‘鬼中鬼’甘十斗现身,等晚辈从牟有利手中收回之后他出现了……”
  “你是说对方故意安排要神火教的人夺取?”
  “是这意思。”“现在谈这些已无济于事,主要是打铁的中了毒昏迷不醒“中的是什么毒?”
  “连谷老小子都认不出来,外行的就不必说了。”
  “那怎么办?”
  “本人已经给南宫老哥服下了制毒的药丸先稳住毒势不使蔓延,同时飞鸽传书到‘四绝山庄’求救。”谷中强接话。
  “四绝夫人”是毒道高手,这点司徒明是知道的。
  “打铁的根基深厚,绝对死不了。”“青竹老人”回话。
  “可是这一来便影响了我们预定的行动计划。”
  “晚辈的意思是先救人要紧,行动可以暂缓。”
  “开封到洛阳,飞赶也得三天三夜。”
  “没办法只好等了。”
  “糟老头子!”风不变走了过来。“依我看,等归等,我跟子丹作一路,金老四单独一路先赴孟津探敌情,你们这边事了了再来,这样对原计划便不致影响太大。”
  “嗯,好,好主意,可是你老小子的形象……”
  “这你就不必瞎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那就收拾上路吧!”
  “没什么好收拾的,行头得重新换过,我们上路,先去会合子丹。”风不变向金老四摆摆手。
  “走吧!”金老四自是没话说。
  两人立即出门。
  “前辈,有个好消息。”司徒明月望着“青竹老人。”
  “什么好消息?”
  “玉狮子有着落了!”
  “噢,落在谁的手里?”“青竹老人”老眼发亮。
  谷中强也目闪凌芒。
  “阴符姹女!”司徒明月沉声说出。
  “是她,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司徒明月把金匠吴三爷的事说了一遍。
  屋中的三老全为之动容。
  “可是……“青竹老人”皱眉。“‘阴符姹女’为什么要把掏空了的玉狮子栽到‘四绝山庄’?她的目的是什么?”
  “嫁祸,转移目标。”司徒明月冷静地说。
  “不对,‘阴符姓女’得到玉狮子是一项秘密,根本没人知道,她用不着来这一手,不但多余而且欲盖弥彰。”
  “我想也是!”谷中强插了一句。
  “这是以防万一之计。”司徒明月仍坚持己见。“因为她不知道吴三爷是否会供出前情,而当初的传言是谷前辈得到狮经,以谷前辈和夫人的关系,此种栽赃方式可以使人深信不疑,晚辈的看法是如此。”
  “嗯!有道理。”马二先生附和。
  “暂时算你小子说对!”“青竹老人”驳不倒司徒明月的理由只好承认。“‘阴符姹女’武功已废,只要找到那老女人真相便可大白。”
  “晚辈有把握找到她。”
  “好!那你小子去办。”
  晚风残照里。
  化身无剑公子的司徒明月背对夕阳,立在郊原的古道上。
  他要找。阴符姹女”就必须先找到纪大妞,而纪大妞一家三。
  到洛阳来不知落脚何处底金老四以前提供的线索可能就寄身在这一带的民家,可是这一带散散落落的村舍相当不少,总不能挨村挨户拜访,所以他采取了这个很笨但又不失可行的办法——守株待兔,由于他的装束形貌很突出,利用村居人好奇的心理,凡属经过而发现到他的定会到村里传扬,可能就会引出纪大妞。
  夕阳沉没,剩下天边一抹红,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司徒明月已经枯立了半个多时辰。
  “司徒大哥!”一声欢叫传来。
  司徒明月大喜过望,他这笨办法居然奏效。转过身,只见纪大妞径奔上了古道,两人面面相对。
  “你怎么会在这里?”纪大妞闪动着目芒。
  “等人!”
  “等谁?”
  “等你!”
  *等我?”纪大妞大感惊奇,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你算准我会在这里出现,所以在这里等我?”
  “我知道你就住在附近村子里,拿不准确实地点。”
  “我是听村里人说有个很奇怪的富家公子站在路边,一问长相装束就知道是你,所以才急着出来,你找我有事么?”纪大妞挨近司徒明月身边。
  “一件大事,只有你能帮助我。”
  “我要见‘阴符姹女’!”司徒明月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你……要见‘阴符姹女’?”纪大妞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瞪眼张口,连退两个大步,仿佛突然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
  “是的!”司徒明月保持绝对的冷静,他不知道纪大妞与“阴符姹女”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有关系这一点是认定的,不然在“阴符姹女”被神火教主震散武功之后,她甥舅不会护送她离去。
  “为什么要见她?”纪大妞声调有些失常。
  “大妞,这件事相当重要,你必须帮助我。”
  “你说,什么事?”
  “大妞,我绝对信赖你!”司徒明月显得很严肃。“对你,我不能有丝毫保留,也不能说半句不实的话,我要查玉狮子失窃的公案。”
  “玉狮子?”纪大妞几乎是惊叫,眸子里尽是寒芒。
  “是的,玉狮子,曾经引起连环血案的东西。”
  司徒明月已经意识到这当中有文章,从纪大妞不寻常的反应便可知道。
  “这与‘阴符姹女’何干?”
  “大妞,你难道真的不知情?”
  “我要你说!”
  “好!我说,我正巧碰上了最负盛名的金匠吴三爷,他提供了线索,五年前‘阴符姹女’找过他,还绑架了他的妻子,玉师子下落的秘密可能得自他妻子之口,‘古月世家’的金狮子便是玉狮子,所以我必须找她查证。”
  天色已经完全昏黑,月亮升起,原野一片朦胧。
  纪大妞默然了半晌。
  “司徒大哥,对你,我也不能说假话,我是知道‘阴符姹女’的行踪,可是……你为什么要追究这件事?”
  “因为我想明白真相以便向几位牵连此案的前辈有所交代,我并不想要玉狮藏宝,我不是贪婪之人。”顿一顿又道:“另外一个原因,我要知道吴三爷妻子的生死下落,因为我已经对吴三爷作过承诺。”
  “吴三爷……失踪了五年,他还活着?”
  “他是被白云堡主管彤云囚禁,最近才脱出地牢,人已经残废,他被砍断了双腿,起因还是为了玉狮子。”
  “哦!吴大娘没死,她还活着,除了思念丈夫,她可以说话得很好,‘阴符姹女’花了一大笔银子安顿她。”
  “嗯!”司徒明月大为意外。“她人在何处?”
  “就住在这附近。”
  “我可以见她?”
  “现在不行,我不能做主答应。”
  “大妞……刚才谈的希望你能帮助我。”司徒明月眼里的神情是诚挚和期盼。
  “好!”纪大妞像突然下了决心。“等我的消息。”
  从“天龙神君”谷中强飞鸽传书向开封求援那晚起算,今天是第三天,但严格地说是两天半,因为现在刚刚过午,“四绝夫人”来的可真快,两天半便赶到洛阳。
  “顽铁大师”南官宇仍昏睡在竹榻上。
  司徒明月、“青竹老人”、马二先生和谷中强围在杨边,“四绝夫人”在为南官宇诊视,冷艳的脸上笼了一层阴霾,黛眉不断地在紧舒,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南宫字的毒势不轻,每个人的心情都因之而沉重。
  久久,“四绝夫人”收手退离床沿。
  “奇怪!”“四绝夫人”的眉头役舒开。
  “怎么样?”“青竹老人”迫不及待地问。
  “他中的乃是四川唐门的‘三日断’奇毒,中者昏迷三日之后断魂,唐门家规,此毒不许轻用,何以……”
  “我老头子想起来了……”“青竹老人”立即接口。“记得在七里河渡头有人冒充司徒明月,被揭穿面目之后,自认是‘西蜀郎中’唐有道,乃是唐门弟子,后来被‘鬼中鬼’掠杀灭口,金剑帮每次用毒都是他的杰作。”
  “夫人,有救么?”马二先生追问一句。
  “这个……有救,但相当费事,得耗相当长的时间。”
  “那就劳烦夫人了。”
  “把人移到卧室,我要静静施术。”不言可喻,凡属秘技,都不愿外人在旁边观看,这是江湖人的通病。
  “青竹老人”朝司徒明月使个眼色,司徒朋月立即把南官宇抱到卧房床上,然后退出。“四绝夫人”拿起药进人卧房,随手关上房门。她随带的两名女弟子这时从厨房里端出了酒菜,摆整齐之后,三老一少开始上桌喝酒,这是最妙的消磨时间方式。
  足足一个时辰,“四绝夫人”启门步出。
  “如何?”谷中强问。
  “还需要点时间自己运功复原。”
  “弟妹辛苦了,来,坐下喝一杯。”“青竹老人”一向滑稽,但对‘四绝夫人’他不能不收敛,以免为老不德之义。
  “四绝夫人”落座。
  两名女弟子立即上前侍候。
  “青竹老人”目注司徒明月。
  “小子,你吃喝得差不多了吧?”
  “够了!”
  “那好,你马上动身到孟津,我实在担心凤老小子他们没个强劲的援手,万一有了差迟可就后悔不及了,我们等打铁的复原随后上路。”
  “好!”司徒明月离座。“晚辈这就上路。”
  通往孟津的官道。
  司徒明月——他现在是无剑公子的身份——徒步趋行,以他那身贵介公子打扮,加上珠光宝气的佩剑,居然没乘骑也没带从人而步行上路,这是极罕见的事,过路的行旅全投以奇怪的眼光,但他一点都不在乎。
  现在,他才想到纪大妞安排他见“阴符姹女”要他等消息,已经三天了,纪大妞不见影子,也没消息传来,而他又必须赶往孟津了断金剑帮公案,这一来,玉狮子公案又要旷日持久了。
  眼前路边不远是一个私人的墓园,墓树已经成荫,三面圈着矮墙,可见高耸的墓头。当然,他只是目光随便扫到而已,路边有墓园,司空见惯的事,根本与他没丝毫关系。然而天下事很绝,偏偏就有了关系,他刚刚步到,一名黑衣汉子赫然出现了。
  “家主人有请!”黑衣汉子抱拳为礼。
  “你知道本人是谁?”司徒明月一怔止步。
  “无剑公子!”
  “你家主人是谁?”
  “墓园的主人。”
  “哦,墓园主人又是谁?”
  “见了就知道。”
  “本人没空。”司徒明月说完就要举步。
  “公子,家主人说了,事关您此去孟津的大计。”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想不到对方竟然掌握了自己的行踪,这所谓的墓园主人是何方神圣,要见自己的目的何在?心念之中,抬手道:“带路!”
  到了墓园人口,黑衣人止步道:“请公子自登坟台。”
  司徒明月昂头举步,进人墓面,顺石级登上坟台,面对当中的巨坟,兀立等待,整座墓园静得可以听见一片枯叶落地的声音,不见半个人影。
  “哈哈哈哈……”笑声突然传出。
  笑声沉闷而虚渺,像是发自空中,又象是发自地底。司徒明月立即判定是发自坟中,从声调他认定是神火教主,他兀立如山,等对方笑声敛了才开口。
  “是教主阁下?”
  “不错,你的判断力不差。”
  “堂堂一教之主,何以藏身坟墓?”
  “各有所忌,各有所隐,这你就不必问了。”
  “截留在下有何指教?”
  “再谈谈有关合作的事,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所谓共同的目标,指的当然是摧毁金剑帮,不过神火教图谋更积极,因为一座山里不能有两只老虎一起称王,而所谓合作,实际上是一种利用,等利用的价值消失,情况便难以预计了,这一点,司徒明月心里非常清楚。
  “怎么个合作法?”
  “你们行动,由本教提供各种线索,必要时也可以在实际行动上提供武力,这是两利的事,你意下如何?”
  “事成之后呢?”司徒明月这一问有其含义。
  “当然是各得其所!”“未见得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毁了金剑帮,便成为贵教独霸的局面,当然是得其所哉,而我方却成了被利用的工具,工具用过之后,准备如何处理?”
  “你这话不公平,既然各有目的,便谈不上谁是谁的工具,不过你放心,本座会有令你最满意的处理方式。”
  “教主不用费心,在下一向不喜欢因人成事。”
  “你的意思是拒绝合作?”
  “不是拒绝,而是无此需要。”话锋一顿又道:“再者,在下也不喜欢藏头露尾,不敢正面相对之人。”
  “哈哈哈哈哈,司徒明月,你真狂傲得可以。”
  司徒明月被神火教主点破了身份,不由骇然而震,封子丹的易容之术是家传,可以说绝无瑕疵,而自己的声音动作也刻意加以改变,对方是如何识破的?
  “教主早知在下身份?”
  “不,刚知道不久。”
  “怎么知道的?”
  “告诉你无妨,三天前你跟姓纪的姑娘在一起交谈,她称你作司徒大哥,正巧本教有只耳朵在附近草窝里。”
  司徒明月为之哑然无语,他跟纪大妞谈话的地方相当空旷,别人无法接近,想不到草窝里先有人潜伏,这一来有关玉狮子的秘密不用说已经全泄了。
  “放心,本座会保守你的身份,不过,你最好答应彼此合作。”神火教主的声音又传出,微带要挟的意味。
  “在下并不在乎身份泄露。”
  “你的意思是绝不与本教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司徒明月冷沉地说。
  “哈哈哈哈,好一个道不同。司徒明月,你听清楚,本座自始就非常欣赏你这块材料,所以一再对你容忍,尽量维持友善关系,以你这天纵之才,应该在武林中有所作为,成就一番大事业,本座是有心成全你。”
  “噢!如何成全?”
  “本座期许你为接棒人。”
  “哈哈哈哈……”司徒明月极少放纵他的情绪,然而现在他忍不住要笑了,而且笑得很狂,因为这实在可笑。神火教东山再起,可以说费了移山心力,居然要把基业拱手奉与一个不相干的人,这种故事在江湖中还没听人说过。
  “司徒明月,本座是认真的!”
  “在下敬谢不敏,告辞!”略—抱拳,转身……
  一个女子站在坟台石阶的下方,赫然是纪大妞。
  司徒明月心中一动,纪大纽怎会到此地来?
  “司……”纪大妞一个字出口立觉不妥,连忙改口。“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实她改口也是多余,神火教主已然知道司徒明月的身份。
  “这里很清静,进来歇歇脚。”
  “噢!我是在路上看见你的头脸所以蜇进来,差一点便要错过了。”纪大妞挪步,准备上石级……
  “大妞,我们走!”司徒明月立刻阻止她登上坟台,回头扫了坟墓一眼,快步走下石阶,又道:“到路上再说。”他怕纪大妞抖出“阴符姹女”的事,因为“阴符姹女”是被神火教主震散功力的,而神火教主就在墓中。
  “关于……”纪大妞没体会到司徒明月的用意。“走,走!”司徒明月推了她一把。
  这一来纪大妞有些觉察了,闭上嘴,两人匆匆离开。
  出了墓园,踏上官道。
  “墓园里有人隐伏。”司徒明月不提神火教主,以免多费唇舌解释,同时也防到暗中有耳窃听,不宜牵扯。
  “哦!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是发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略略一停,转口道:“大妞,我等你的消息等了三天……”
  “没办法,‘阴符姹女’前辈正在闭门练功,以图恢复被震散的功力不便打搅,等我们从孟津回头再说。”
  司徒明月止步,惊诧地望着纪大妞。
  “你怎知我要到孟津?”
  “我找你,正巧碰上‘青竹老人’,是他老人家说的。”
  “哦!你刚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要跟你去孟律。”纪大妞笑笑。
  “你……也要去?”司徒明月皱眉。
  “是呀!你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哥哥有事,做妹妹的岂能袖手旁观?再说,我这几手三脚猫对你也是一种助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对不对?”
  “对!”司徒明月只有苦笑,他不能拒绝。
  “晤!我们走。”
  孟津,水陆码头,倒也热闹繁华。
  司徒明月与纪大妞刚刚到达,便有一个生意人打扮的汉子迎上前来,司徒明月立即认出是金老四,他那双天生的斗鸡眼再怎么易容都变不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司徒明月知道金老四和封子丹他们先到此地。
  “你是谁?”司徒明月故意问。
  “公子不记得小的了?小的四喜,专做药材生意的风老板手下。”风老板指的当然是风不变。
  “嗯!我想起来了,多年不见,你变得很多。”
  “公子是初到此地吧?”金老四一本正经。
  “唔!是初来。”
  “先投店?”
  “对,先找个稳妥的落脚处。”
  “请随小的来。”
  金老四带路,穿街走巷,投人一家叫高坠的客店,中等客店,规模不大也不算小,客人多半是中下层的。金老四也是这里的客人,对店家很熟,特地拣了后进楼头靠边的两个房间,后临围墙小巷,出人行动方便多了。
  小二燃灯张罗茶水之后退了出去。
  金老四向纪大妞道:“纪姑娘,可否麻烦你到房门口站一会?”所谓站一会就是监视房外,防止被人窃听。
  纪大妞道:“当然可以!”说着随即出房顺手关上房门。
  “此地状况如何?”司徒明月开始探询。
  “已经踩到对方的窝藏所在。”
  “什么地方?”
  “谁都想不到的一个鬼地方。”
  “说呀?”
  “百花园,孟津最大的窑子,姑娘有上百之多。”
  “窑子?”司徒明月真的吃惊了,堂堂金剑帮的帮主,雄霸一方的白云堡主竟然会窝在供人玩乐的窑子里,的确是任谁都想不到,也没人愿意相信。“不错,窑子,前两进是窑子,第三进是禁区,那鬼地方每天嫖客门流不息,所以什么样的人出人都不会被人怀疑,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进出的是高级弟子,人数不多,一般弟子分散在不同地方,这一手真是绝。”
  “怎么探出来的?”
  “我有个从前磕过头的兄弟在园里当把头。”
  “哦!”司徒明月想笑没笑出来。
  “家师他老人家他们呢?”
  “随后就到。”
  “那就等他们来了再商量。”
  “风老板和小安呢?”司徒明月指的是风不变和封子丹。
  “他俩现在是父子相称,投在百花园后面巷子的小客栈里,虽是小客栈却有楼,而百花园的第三进是平房,住楼居高临下,眼睛日夜都不会闭着。”
  “嗯!”司徒明月深深点头。“可曾瞧出什么来?”
  “当然有管……”
  金老四的话只说到一半,房门口突然传来纪大妞的喝话声:“站住,你胡闯什么?”
  另一声音道:“原来是纪姑娘,在下有急事要见公子,在下叫风不晓,奉家父之命特地赶来的。”
  司徒明月立即听出是封子丹的声音,忙道:“大妞,让他进来,是自己人。”隔墙有耳,他没说明封子丹的身份。
  进门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腮边有一块胎记,要不是先听见声音,司徒明月绝想不到他会是封子丹。
  “公子刚到?”封子丹作了个揖。
  “唔!刚到。”
  “公子到得正是时候!”
  “什么事?”
  “已经摸到了对方的堂口。”
  司徒明月与金老四同时双睛一亮。
  “什么地方?”司徒明月问。
  “离此五里的东岳庙。““东岳庙?”
  “是的!”封子丹点头。“起更时分,我们发现有两乘小轿从百花园后门抬了出去,本来百花园的姑娘被人叫出去应局几乎是每天都有的事,谁见也不会起疑心,问题是后院是禁地,轿子从院地出后门,这就是文章了……”
  “于是你们父子便去盯梢?”
  “对,不过是我一个人跟踪下去,发现有人暗中护轿,我尽量把距离拉远等轿子进了东岳庙便立刻回头。”
  “为什么不进一步侦查?”
  “庙外必定埋有桩于,不想打草惊蛇。”
  “风前辈人呢?”
  “在庙外远处监视。”
  “好!我们马上走。”
  “公子,不等家师他们了?”金老四望着司徒明月。
  “不能等,机会稍纵即逝,说不定对方另有所图。”
  “我怕家师他们到时接不上头?”
  “你留下,几位前辈说不定已经抵达。”
  “好,家师他们如果来得及时,我们随后赶去。”
  “这样好,四喜,你先走,我跟纪姑娘一路,别走大门,从后面翻墙最便捷。”司徒明月作了指示。东岳庙,沉在溶溶的月色里。
  这是座古庙,虽然年久失修。但在月光下仍可依稀见其宏伟的风貌,占地广,四周没人家,一里路外便可看到。
  司徒明月与纪大妞远远便停了下来,掩蔽起身形。
  “司徒大哥,我们是明闯还是……”纪大妞悄声问。
  “我看都一样,庙里外一定戒备森严,我们一动便会被发现。”司徒明月口里回答,两眼仍盯住前方。
  “对了,封子丹曾经为金剑帮做过事,身份也不低,难道他连总坛在哪里都不知道?”纪大妞也望着前方。
  “管彤云对他并不信任,只是加以利用,所以他不知道的事还很多。”
  “离开百花园的两顶小轿会是管家父子?”
  “应该是,半夜集会定是商量大计。”
  “有人…”
  数条人影从不远之处掠过,扑向东岳庙。
  紧接着,在视力所及的角度内人影不断浮现,全涌向同一目标,人数相当不少,随之,旗花火箭自不同方位升空。这是告警的讯号,从那些涌现人影的态势看来,是敌对方而的人马,绝非金剑帮的徒众,是何方人马?
  “司徒大哥,人没进庙,像是采包围之势?”
  “不错”“会是哪一方面的人?”
  “如我判断不错,是神火教的人。”
  “我们怎么办?”
  “观察一会再说。”
  惨号之声传来,击破了静寂的夜空,看样子是人侵者拔除暗桩,或者暗桩袭击人侵者,双方已经接触,但情况不明。
  一条人影迅快地从两人身后接近。
  纪大妞回身扬手。
  司徒明月目光犀利,忙道:“别动手,是四喜。”
  人影靠近,果然是易容为四喜的封子丹。
  “怎么样?”司徒明月沉声问。
  “东岳庙已经被神火教的人所包围,人数上百,看来是倾尽了全力,听他们说,教主亲自出马,许进不许退,要一举铲除金剑帮。”
  “噢!”司徒明月想起了路边墓园神火教主要求合作的一幕,自己坚守原则不答应,想不到他们也在今晚采取行动,虎狼之争,未始不是武林之福,最理想是两败俱伤,心念之中冷冷地道:“神火教居然也摸到了金剑帮的底,真不简单。”
  “我要手刃管寒星。”封子丹当然志在报杀父之仇。
  庙里出现闪光,夹着惨号之声,神火教已开始火攻。
  司徒明月下意识抚佩剑,他想到了“无火之火”,雪剑配合混元神功是“无火之火”唯一克星。
  “风前辈现在何处?”
  “在庙后。”
  “他有什么意见?”
  “伺机而动。”
  “嗯!跟我的想法一样。”
  “我必须去掌握情况。”
  “你走吧!”
  封子丹疾惊而去。
  庙内火光烛天而起,看样子是神火引燃的,这座古庙已注定了焚毁的命运。
  惨号声、喊杀声、兵刃交击声,火焚殿宇的劈啪声,组成了一曲恐怖的乐章,令人动魄惊心,火光大盛,月已无光,火光映照下,可见庙墙之外游走的神火教徒,他们真的是要犁庭扫穴,杀绝赶尽。
  “司徒大哥,我们等到什么时候?”纪大妞的声音带着激动,她跟着来犯险到底为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肚内明白。
  “别急!”
  “管家父子能脱身么?”
  “很难说,管彤云是只老狐狸,诡计百出,此地既是金剑帮舵坛重地,他必然有过安排,我们无妨……”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响起震天的爆炸声,整个大地在震颤,殿倒墙塌,燃烧中的梁木在飞舞,火星爆空又四散须落,庙外合围的神火教徒胡奔乱窜,仿佛末日来临。
  纪大妞紧紧抓住司徒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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