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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地狱蕴机


  且说遁世站教阴魂始以及文武两判,见那黑头鹰式相威猛,健羽如铁,两翅内面互且技形如长剑白毛,立即全都面色大变,直似大敌临头,北神龙天翔目光何等锐利。
  黑鹰消灭后,龙野夕然吐气开地,喝道:“毕殿主接把。”利剑突然一扫,罡气出处,宛如狂涛奔飙,直有雷霆迸发之势。
  毕天寒身躯急一旋转,避开对方剑铎,孝幡突地一抖一振,直似一条玉龙般当胸疾撞而来。
  这一记才用上他真正的本领,孝幡出手,四野风生,龙野适才连攻二百多招,伤敌不着,亦战出真火,长剑斟斟一挥,一股无形的潜力随剑划出,六尺之内,剑势如虹,宛如布出一道钢拦。
  忽听一声“住手!”声如金梅互叩,荡人心弦,华天寒如斯响应,飘然撤退,龙野喝道:“别走”如影附形,紧随而上,突觉白云罩下,一股阴法的鬼气当头逼到。
  龙野霍然一惊,盘身一旋,跄然后退半步,定睛一看,不由得朗声讥笑道:“敢情是万尊之体的教主要想赐教,龙某拜领了。”剑花一抛,红光万道星驰电射的划出一招“剑冲泰斗”。
  阴魂姑嗔道:“且请住手”教幡一圈一荡,把龙野的蜈蚣剑圈在内。
  龙野顿觉劲道无法贯法剑尖,心头微惊,始知阴魂姑一身武学果然亦非同小可,当下使出真气,刷刷唰的一连戳出数剑才化开对方来招。
  忽又见一条巨影有如从天而降,来势速快中不失潇洪端庄之气,敢情是一代剑神龙天翔,只听他哈哈大笑道:“教主如有雅与,老朽愿奉陪几招。”
  阴魂姑面色一红,暗自气恼,又不愿再多树劲敌,道:“本座现有急事在身,必须立回圣坛,此战仍以三百招为论。”语意已有施恩布惠之情,龙天翔微笑暗道:“休想拦拢老朽。”
  阴魂站又接着道:“活地狱乃本岛禁地,当世外人除了萧岛主之外,就是你们知道底蕴,希望刀勿传漏出去。”转身将自己的孝幡交给岳山,道:“带他们到禁地后,马上赶回圣坛,他们出岛之事,可叫教徒带路。”说着,转身疾向来路奔驰而去。
  通世门中称得上第一把交椅人物眼瞧龙天翔那份轻功神妙无双,不觉动容,但神态之间却反而更加倨傲起来,仰脸一阵凄然大笑,道:“曾闻中原北神开轼自成一派,各震江湖,如今一见,果然所传不虚,难怪殿主甘拜下风,哈哈……”
  但闻笑声如秋雨夜里的鹤呜猿啼一般,凄厉高亢,绕身不绝,听得人心中油生寒意,龙野暗暗苦笑,可惜她面如古月,略露慈祥之状,吐出那种难听的笑声。
  龙天翔见她张冠李戴,误认华天寒是就自己所败,暗觉好笑,其实亦无怪科她错认兖州作荆州,龙野仅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少年,就是根骨再好,也难叫人相信他能胜过武功奇高的毕天寒。
  忽见冷云姑脸色一沉,笑容突厥,冷冷说:“你们所要见地人在楼外围里,不过教主只允许你们进去,并没有担保安全,若是发生事故,恕不负责。”说完,目光自二人身上掠过,又鬼声鬼气笑了一下,转身下楼而去。
  龙天翔光越过栏竿,但见脚下百花缤纷,短草如荫,野树林立之中,隐隐现出憧憧人影,因为林木环绕密列,林萌茂盛如伞,他目光虽则锐利如电,但也无法一眼看出林中之人面目,四下清幽,直似富家花圆。
  龙天翔回眸扫视四周,精细观查一阵,丝豪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就是那些紧密排列地花木亦不会依照九宫八封之类排植,但这妇人故忆说得那么严重,莫不是其间暗藏机关埋伏?回头目注龙野问道:
  “龙野你瞧过片花园可爱什么特之处?”
  龙野间言,运气连嗅数下,茫然摇头,敢情首先已打量过一阵,但因不能神算之学,以为其间或者又是阵图一类,经龙天翔这样一问,想爷爷虽不精通此道,但亦不十分外行目下既看不出,可见并无阵势摆出,于是断定那些花木也许蕴有奇毒,可是又出乎意料之外,空气甚是新鲜,而且舒爽无比。
  龙天翔见色知情,暗晓龙野也看不出一些可疑之处,当下霜眉一皱,那颗心有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一时间取决不下是否下去。
  忽觉轻风飘过,冷云姑肥胖形躯又出现平台上,冷然道:“教主只许你们在这里呆一个时辰,现已过了一半,你们这般犹豫,时刻一到,本护法就无法通融了。
  龙野本性倔傲,大生硬骨,那肯受人这般讥讽,怒道:“爷爷,我先去。”奋力一窜,疾如急矢离弦,直射而下,霎间身形已为枝叶所掩。
  龙天翔一拂颔下雪白长须,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盯在冷云姑身上,道:“别急燥,去路虽险,老朽祖孙两人远不致于怯退,不过你们诡计多端,老朽不得不防一下!”
  说罢,傲然长笑,飘身而落,冷云姑听出龙天翔话中大有反唇相讥之意,不由恨之入骨,暗想等下必拾他的遗骸当兵器使用。
  龙天翔落足树下后,环目四顾是否真有机关安设,须知他超凡人圣的功力,大可悬身凌空而人,却不必踏树或履地而行,这样自不怕围中机关怎样厉害,可是龙天翔乃是武林至尊剑神,岂能示怯天下……
  龙天翔极为谨慎地前思后顾了一阵,迈步而前,分枝折叶地走了数步,却不见龙野的形迹,摇头暗笑道:“这孩子,急似我当年那火急性子。”
  林中阵阵花香,初时嗅了十分舒服,凭龙天翔的博学广闻,竟然不知是何类花香,忽然一阵晕眩,心胸立时感到异常恶门难受,始知大有蹊跷。
  这一惊非同小可,银烁雪亮头发上直冒出白气来,倏然跌足盘膝坐在地上,立刻动功抗拒,将全身经脉筋血完全闭住,以防毒气攻心而无法挽救。
  须知龙天翔的怔一甲子以上的纯厚功力,全身早达寒暑不侵,兵刀不损的金刚之毒一时难以侵人,这时心头忽然作恶欲呕,于是他不加思索,断定乃是被一种受致烈毒所袭,立即施展修神功,想把毒气迫出。
  且说龙野,急步向人影憧憧的地方奔驰,根本就觉没注意这种香味,管自前行。
  沿着密密层层,花花映本的花木,飞驰一阵,来到人影憧憧的密林下,龙野分枝拂叶探首一望,不禁暗暗称奇,原来这边种植的树与前大不相同,株高孤立,叶形如掌,枝叶甚是茂盛,向阳光一面绿色的,底下嫣红,在风中飞舞,红绿辉映,鲜明可爱,煞是好看,真是“不藉夕阳宣染力,满枝绿叶尽嫣红。”
  然而龙野所惊奇的并不是树叶闪耀的诱惑,而是林下那群约有七八十位的教徒,四散遍地,各自拥树动功,双目紧闭,各人脸上虽胖瘦不同,但千遍一律都泛起一片红晕,有如在脸颊上染上一层脂粉,恁地好看。但却掩不住心中痛苦难忍的神色,甚至有些满面红晕中秀射出一股赤紫来,有的仰扑地上,四肢扭曲,时而传来凄惨的呻吟声。
  龙野生来最是侠义心肠,一向矜老怜苦,眼见这些情景,连忙脚下加油,急急扑去,想拜问人家是否须要帮忙,忽觉脚下绊着一个坚硬之物,身体顿失重心跄踉跌出,紧赶一提真气,飘前尺许,侧目一脱,原来是一堆白惨惨的人骨。
  他恻隐地叹了口气,对那堆人骨表示歉意,一边转向侧向附近卧地呻吟的老者,问道:“老丈,可叩小可效劳么?”
  那老者管自痛苦地呻吟,龙野只道距离过远,声太小,对方听不清楚,遂再移动一步,衫角飘飘,已到老者面前,提高是声音重问一遍,这下语音清晰有劲,就聋子亦能听进,那老者一瞥眼角,大喝道:“滚蛋,老者还想活几年。”
  龙野见他身受痛楚,精神失常,又道:“老夫身上如有不舒,小可愿略竭薄力。”话未说完,又老者倏然双目一瞪,精光四射,虽则蓬首垢面,衣服破烂,但却气度为不凡。龙野又要躬身再问,那老者忽倏然挥掌扫来,快得异乎快电,向龙野踝骨。
  龙野但觉对方力量奇劲无俦中,蕴有极歹毒的一种内家气功,连忙使出上乘移形换位功夫,倏然退开丈许,饶是如此,犹觉双脚如虫行蚁走,奇痒异常。
  那老者撒掌撒回,又开始呻吟,龙野心迷惑不解,却不敢再惹他,悄悄走开。这次可学乖了,见着倒在地上呻吟的人,都绕路而行,目光疾驰,寻白衫老者。
  费了一刻工夫,跨过好几十尸体,遗骸,才见着白衫老者盘膝在十丈外,龙野大喜,身形如风,疾飘过去。
  白衫老者正以一身精纯功力,低抗体内如万蛇刺心,奇冷如冰,似火焚身等三种痛楚,骤闻衣破袂空啸声,划空而致,心头冬然一跳,睁目一看,忽见龙野如流矢离般弦,堪堪飘落自身五尺前,面色勃然大变,倏然双掌齐出,掌力组成一堵无形墙壁,对住身前半丈方圆的空间,惊喝道:“你是被逼的抑是自己进来,快回答。”
  龙野忽觉去路被堵,连忙沉气坠落,应声“是我自己来的”话声甫落,倏觉那堵墙像墙壁似的内家力量,已疾然冲回身上撞来。不敢犹豫,使出内家移宫换影,忽然退开丈许。
  白衫老者撤回劲道,喝道:“我体中已经服下三种剧毒,可从空气传染给别人,你要说话可站在远些,不许往前踏半步。”语音有如金切玉般,坚强有力,龙野闻之果然止步不前。
  白衫老者道:“你怎么敢进来的。”忽然想起龙野是具天缕派独步寰宇内功心法“正副二线功”,能克尽天下致毒,乃转题问:“你为什么能进来?”
  龙野说出赌战经过,白衫老者厉声斥道:“以后不可这般草率行事,小心那些江湖鬼城伎俩,知道么?”龙野不由感到迷惑不解起来,他跟毕天寒赌战,条件可说是公平无欺,而且略占便宜,那有什么受骗之理。
  白衫老者长叹一声,接着道:“你所要问之,你已经都了解,不过目前环境今非昔比,精神分散一久,不但体内毒发,有送命之虑,甚致在龛骨难全,是以,现在难以回复,异日再告诉你们。”
  内如虫行蚁走,万蛇钻心,忽冷忽热,比死还要难受,就是铜打铁汉,此时也甚难受,只想自己若能受痛苦安然死去,已是万幸,是以狱中每月有人撞村自戳,但却无人敢脱狱,因一离“丹绿树”只要受天风一吹,但立刻毒发身亡,因此性情再燥之人,一旦身入狱中,也安分的等到期满,教主阴魂姑拿药解毒之后,始能安然离开。
  四周景象惨不忍睹,阵阵悲惨的呻吟只听得尤野毛骨悚然,方知地狱之残忍果真不虚,同时剑眉倏竖,咬牙切齿地怒道:“我该立刻去跟阴魂姑算帐,要她毁除这惨绝人寰的暴刑……”
  白衫老者霍然望他一眼,精光四射,沉声道:“以后不准你再说这种狂话,以防泄漏风声,惹火焚身。”
  龙野昂然拍胸应道:“我不怕,她动不了我身上一根汗毛。”白衫老者接道:“你有多少斤两就这样骄傲自负,若不是毕天寒先声为他所夺,说句实话,当真正拚起命来,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呢!所以我不愿就此叛离遁世门,你去吧!”
  他这句话并非虚讲只因幽冥岛遁世门既能与剑鹰帮并驾齐名,分鼎对立,武功必然有其玄奥独到之处,毕天寒既能身居一殿主持。自然有其惊人绝艺,那能这么轻易地就把龙野打得无法还招。
  龙野听到最后一句,呆了一下,双眉皱在一起,于是慨然道:“既是你自甘受罪,我们局外人不能违忤尊意,再见。”身形如风照着刚才进狱时的方向飞身退出。
  白衫老者独自发怔,那双丹凤眼中忽然潸然泪下……
  龙野心中说不出万般懊恼与空虚,身形疾如狂蝶穿花,直绕树干冲出,忽见一人影迅如强弩流矢,飞身扑上一棵高达七丈的丹绿树桃,轻功之佳,龙野自愧不如。
  那人左手一搭树枝,但闻查的一声,臂粗的丹绿树,应手而断,说时迟,那时快,但闻一声凄厉惨叫,那人立如殒星泻地直摔下来。
  龙野叫声“不妙”后即脚尖一点地,腰间倏一攒劲,反扑向那一头。
  这一下疾逾飘风,但见他的身形有如鬼魅般飘忽,霎时已冲出四丈来远,猛一沉臂,伸手的便欲捞托那人泻下的身躯。
  蓦地,远远传来一声:“不要接他。”一位老者身形如星驰电疾地飞射而至。
  那老者内力充沛,喝声如雷,龙野自然听着,但救人如救火,那容他顾及身外杂事,管自抬臂去接。
  那老者,扬手发出一股掌力,劈扫龙野,同时里,悬空用褴褛的长袖扬空一挥,毕直如笔,将那人下落的速度硬生风的托起。
  龙野蓦觉那老人掌力雄厚绝伦,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直逼过来,动辄即有性命之虑,连忙用足功力,伸掌来接,两股力量则一相触,龙野忽如醉酒一般,跄踉直退,于是收脚不住,整个身躯跌了出去,一棵合抱粗细的丹绿树,差点给他结实的身体砸断。
  那老者更吃够了苦头,被震得直如断线的风筝,飞出数丈之外,叭达一声,摔落在草地上,来了四脚朝天,总算他心神不乱,长袖依然毕直透出一股罡气,将摔下来的那人的身形凭空横里托住。
  龙野摸摸后脑,眼睁得像钢铃般大,定神望去,适与那老者惊奇的目光相遇,二人同时一怔,敢情这老者乃是龙野先前好心要帮他,反而被他打了一掌之人。
  这一对掌细论起来,那老者虽然震退那么远,表面上已落下风其实并非真输,只因他身形疾急,翻掌劈击得太快,故尔劲道被示曾运足,况且他目的是要扫退龙野,故尔未尽真力,不过龙野一掌竟能将他震退,侧是未曾有过的事,确实教骇惊不已。
  再说那老者翻身起来,放下袖上那人,龙野伸长脖颈一望,但见那人年逾半百,这时左掌仍然紧握着那根干枯的丹绿树,七窍中鲜血如涌泉直冒,大概抵受不住体内痛苦,遍地打滚嗥叫,其声宛如羔羊在临近屠场进的哀号,惨不可闻。
  一见那老者长叹一声,泪流如雨的沙声道:“捷鹃,我早就劝你千万不要去折断丹绿枝,引毒骤发,而你偏不信为师言,如今……”
  说罢咽咽唏嘘,老泪纵横。
  龙野在旁渐渐听出一个大略,那被叫为捷鹘的不幸者,乃是老者爱徒,因为受不住活地狱那处凌碎折磨,于是异想天开?以为丹绿树既能放射淡淡隐香,镇压体内三种奇毒,何如干脆折得一枝,然后远走高飞,踏遍天下寻解药,孰知丹绿树风折断,树叶喷出的异味综合树枝折断立即干枯的气味,反收相反的效果,更加促进体内毒气的消长。
  捷鹘滚地痛叫得声嘶力竭,淌汗如雨,是声音虽然模糊不清,但龙野依稀辨出是:“师父快解脱我,师父……”不禁目光移向老者,但见他面如死灰,痛苦不堪。“我……”
  忽见那捷鹘裂牙惨嗥数声,惨绝人寰,跟着举掌向自家天灵盖拍下,无奈毒发力失,连拍几下,不但未能解脱,反而将斑白头发连向带血随掌带下,同时体内鲜血更透过皮肤孔,染红了套麻衫,厥状至惨。
  龙野不忍,走过去沉声道:“老丈,你就帮帮他吧!”老者忽然掩面咽声道:“我如何能够……我如何忍心能亲手杀掉爱徒……,,
  龙野心中一硬,正色道:“老丈,你现在已求死不得,你忍心目睹不理吗?”那老者忽然放开双掌,格格长笑,声音如猿啼鹤唳,这那里是笑,简直比哭还来得痛苦万倍。
  龙野心头一凛,他已是过来人,情知老者急痛攻心之下,定会黑白不分,冒然出击,猛一提气,运功护身,忽然如旋风翻身过来,待要挥掌解脱捷鹘,忽听老者大喝道:“你敢!”和身扑来,在掌翻飞,风声劲急,直扑龙野右肩。
  这是意料中的变动,龙野毫不惊骇,微一侧身,掌心吐力,指尖却斜斜往外划出。
  这样一来只要双方的手掌接近一些,龙野虽可能吃不住劲而被震退,但对方在这瞬息之间必将齐腕折断。
  老者蓦然收掌后退,快得异乎寻常地一旋身,道喝道:“你要是敢接受我为徒报仇的要求,才准你了结他劫数!”悲伤的沙声中,蕴含着一坚定无比的力量,显然,出于真挚的恳求。
  龙野也同陧收回招式力量,闻言,剑眉斜轩,朗爽道:“为着减少贵徒痛苦,小可不敢推辞。”斗然一旋身,看准方位,手指一弹,一线冷风劲射而出,正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捷鹃,吭了半声,目光流露万分感激的向龙野微笑一下,全身忽然僵硬,解脱过去,原来是龙野以上乘凝注指尖,隔空点住他的死穴。
  这一刹那间,那老者红润的脸色,已变换了好几次,悲,恨,怨,感激……俱有,无法述出他心中情绪。
  龙野怜悯地望了死者一眼,侧目转向那老者,沉声道:“小可尚有要事,可要失陪了,老丈异日,想为令徒复仇,无论何地何地,只要有用小可之处,当即随时效力,至于小可之名,乃是天缕派弟子龙野……”说罢,弓身挫腰往来路而去。
  “孩子且慢!”声音甚是和蔼,与前判若两人,龙野身形随之停下,转身缓缓折返,但见老者双眸炯炯生辉,似是神智已复正常。
  那老者长长吁了口气,道:“孩子,你真是个好心肠的青年。老夫从来就不信天下还有仁义两字。”
  龙野这一瞥眼间,便感到老者不但仪容不俗,更具有一超凡的慈祥之态……
  老者静默半刻,颓然倚在树干上,道:“老夫谢清风乃是遁世门教主的师弟……”龙野听得异常讶骇,老夫沉思半刻,继续道:“你乃是老夫平生中第一个受惠的恩人,因刚才替我解决了痛苦,但我还是要找你报仇,只因你亲手杀了我唯一爱徒!”
  龙野淡淡一笑,呆立无语,心中忖道:“可不必记住恩惠,只要不报仇就是额外施仁了。”原因是龙野虽不惧怕老者武功深厚,但总觉得有点麻烦……无事生非。
  老者续道:
  “你年龄至多才及弱冠,但凭刚才所露一手,足可与老夫颃颉相抗,确令老夫衷心羡慕,不过异口老夫再睹天日时,你将万难跟老夫匹敌,故特意望你今后痛下苦功好好锻炼一番……”
  龙野听到这里,不由矍然动容,此老性情怪僻,简直怪得不近人情,但却具有爽朗气概,再则身囚禁狱,每日受着毒气煎熬,别人自顾已恐不已,他却尚且自傲武学,心想其中定然另有缘由!
  “老夫珍惜你为人威武不屈,必然前途无量,不愿亲眼看你为老夫所毁,但杀徒之仇是必定要报的,是以不惜违忤誓言,将老夫武功会精进的秘密揭露出来:以警示你自奋上进,将来才能与老夫相抗衡,以了此番恩怨。”
  “百余年前,遁世前能与剑鹰帮周旋数十年,不露败象的原因,并不是遁世门武功能和对方并驾齐躯,而是本门在对敌现不支之象时,乃有最后一着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刹那,对方就是最怕这一着,才不敢过度猖獗,大举倾师相犯。”
  “不过剑鹰帮主赤木子石一堂当年被贵派前辈洛一谷剑掌俱施,毫不留情的打伤这后,从此息隐,未再出岛,一面运功疗伤,一面苦研破解本门这一着拚命煞招之法,老夫师妹得此消息,极为惊恐,因为老魔头赤木子身体恢复正常之后,定然先和本门来一次殊死决战,假如果真被他悟出破解之法,便能稳占胜数,再之那斯百年苦修,养精蓄锐,武功必定更有精进,就是贵派洛一谷再出,难像往年那样轻易胜他,是以他不出则已,一旦让他出岛,本门将大受威胁。”
  “这两点原因,使得老夫师妹竭尽心力,思索却敌良策,于是获得千古奇学之“潜劲流毒”奇功,这手奇功称得上盖吉凌今,毒绝天下之学,乃是以活地狱这种苦磨方法,修炼出十八位万劫不化的高手,如是剑鹰帮再厉害,亦万难再度中敝派争雄,不过老夫师。”
  妹心思缜密,远虑后果,若正式传扬出去,剑鹰帮必定要重创新学,或是前来破坏,因此挂名活地狱,表示处治判徒的场所。”
  “但是要达到最高境界,必须历五十年的苦练,本门一流高手有的是真正犯罪,但大多数是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为数不下二百多位,如今虽仍在不断增加,人数却只剩九十多位,原因是这种功夫修练时间愈久,面孔逾发红润,中毒越深随之性情也愈戾难忍,自杀者不计其数!”
  谢清风老人说到此处,蓦然眼光仰天高视,露出不可一世的雄风道:“勤天下无难事,万事起头难,虽然活地狱已埋葬了本门百多位精华之家,但不出三年,遁世门将出现十八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绝世高手啊!”
  “孩子,你想那时老夫一身武功能增进几倍?”
  龙野是何许人,听了谢清风所言,一点便透,霍地仰天长啸一声,响澈云霄,宛如暮鼓震锤,回荡不绝。
  谢清风正自骇,龙野面孔一板道:“小可以为邪不胜正,天缕武学将永世长辉!”
  谢清风霍然放声大笑道:“使得,使得,老夫正虑重出江湖之时,人人畏惧,闻风走避,缺乏刺激,如此一来,到时侯老夫就不愁无对手了!”
  龙野诧异地问道:“入狱众人受判时期不等,怎能训出这么多高手,高如练成潜劲流毒奇功须化十年功夫,但像陆前辈仅判一年,如此岂不是半途而废,有何成就可说?”
  谢清风嘿嘿一笑道:“这是疑兵之计,受判一年,期限快满时又藉口说他不守狱规重判三年,当然永远不能出狱,将非功夫成功,同时殿主根本亦无解药啊!”
  龙野霍然旋身,四顾一眼怒发冲冠而起,惊怒交加,痛恨阴魂姑娘仅个人私欲,不惜牺牲大量人命,其情可恶,其心可诛,惊的是她果然诡谋多端,计施连环,引敌入内,竟以白衫老人为饵,诱自己跟毕天寒赌,若两人分出胜负,二人之间无论任何一人进狱,在她无疑是多了一把杀人凶器,致于三百招之约,何尝不是得与不得,干脆毁约,再借狱中毒气暗算自己祖孙两人,难怪白衫老人骂自己行事草率,中了鬼计。”
  他转身再转向谢清风道:“请你寄语给阴魂姑,叫她别妄想再重争天下,莫说你们这点武功未必就能够独霸武林,纵然是到了当世无敌的地步,天下英雄亦未必能久服她这种非人行为?”
  清风老人心头一震,徐徐立起,面罩寒霜,阴沉沉的道:“老夫刚才那番秘密,除了老夫和段主及护狱师妹三人,还无他人知晓,望你发誓绝对保密。”
  老人突然面色一沉,双目露出凶光,道:“否则,老夫将……”
  龙野正色应诺,忽听来路之处,远远传来一阵震人耳膜的笑声,苍老的声音,蕴含着一种慑人的雄劲。
  龙野心情突然紧张起来,身形如风,飘身而退。
  且说北神龙天翔运用内功,以真元之气抵逼寒气,二人时间之后,苍白的面色渐自现出血红的颜色,须臾,宛如烧得通红的铁鬼,鼻孔白气腾腾冒出……
  眨眼间,体内那些毒气已被假苦练一甲子以上的三味真火,随着白光丝丝逼出,面上颜色也恢复正常,错非他功力深厚经验丰富,见机得早,如换别人根本就只有束手待毙一途。
  龙天翔传然岸立,心中怒极反而仰天大笑……
  笑声宏亮之极,宛如平地旱雷暴响,把周围花木震得起翻摇撼。忽见龙野如风卷来,脸色紧张之极,但只消一瞥龙天翔神情,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全身始松驰下来,恨恨地述出了中阴魂姑诡计暗算,但依然化上保守狱中秘密。
  龙天翔听得热血攻心,目皆俱裂,他自出道五十多年,就未曾僵在幽冥岛这般连番受到暗算,当下乃道:“走!”率先飞夺而出。
  这一声断喝,有如狮子怒吼,龙野心头一震,意味到祖父已怒至极点,心中暗喜道:“传闻爷爷一身神剑,威猛无比,震惊天下无有出其名,但我仅仅耳闻而未目睛,谁知今日居然有开眼界的可能。”他一想及此。满心兴奋,脚下奔驰得比平日更加迅速。
  眨眼间已到了楼下,回头一看,那屋只是一片花海绿良,看不出什么异状,求会知道它意蕴藏着殿林中危机。
  龙天翔身形一幌,直如云中神龙,飘落平台之上,这一刹那间,冷云姑忽然惊骇万分,龙天翔猛一回头,颔下银须飘忽,双目逼露神光怒视着他,不过对方乃是妇人这辈,龙天翔是一代宗师,不愿落人口实,眼光仅瞥视了她一眼,急又滑溜而过。
  冷云姑是何许人物,先前惊愕之情,仅是惊讶他们竟能安然而归,不怕活地狱十八种植物的巨毒而感到意外,并非震惊对方武功超凡,名播寰宇,这刻儿见他眼光旁视,误以为龙天翔脾视,心中不由冒火,嘿嘿笑道:“龙大侠迟延了入狱时刻,应如何处理。”
  微风飒然掠过,龙野自天而降,只因他比北神起步较晚,是以落足较迟。
  龙天翔凝寒霜,满脸怒气,斩钉截铁地道:“要老夫如何赔还。”
  “简单之至,请阁下把长剑留下……”
  龙天翔断喝一声,有如裂帛!“这样就够了么?”
  冷云姑阴阴一笑,道:“我会将它挂本岛最高峰,使得航海之人过目……”
  “这样很好,老夫恭身洗剑以待。”
  龙天翔剑眉向蹩,威风飒飒地解开系结,双手平捧紫龙宝剑,凝重的瞧着对新动作。
  龙野星眸射出奇异眼光,越发不是味道,茫然凝视,忽然满天云雾,露出一丝阵光,暗道:“爷爷这般行动,莫不是早怀计划,这妇人要是妄自伸手接剑,便可藉口闹翻。然面事实并不是这样,决不能无缘无故就打人家!”
  冷云始面色一沉,冷冷道:“小女人对不起了……”说话间,已然运气遍全身,目光阴鸷如狼,唇边挂着一丝冷笑,缓缓前追。
  龙天翔心情异常沉重,一生英名眼着将在此时蒙瑕垢。时间生像顿时凝结了一般,漫天黑云,把一切都笼罩住,龙野屏住呼吸,虎口巨睁,瞬也不敢瞬地注视着两人的动作。
  这时冷云始缓缓地将手下沉,指尖堪堪要接触紫龙剑进,忽然掠住不动,敢情龙天翔那种镇静如恒,安详神气魄,使得冷云始心头冬冬鹿撞。
  这刹那间,龙野也看出爷爷果真要以紫龙剑赔偿超过的人狱时间,因此大为不满,爷爷这种举措,想他一生以剑驰名寰宇,日后若有遁世门人口中传出此事,江湖皆知他的宝剑被扣留在幽冥岛,一生英名,岂不就此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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