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千羽《南方之雄》
第八章 月下同消万古愁

  七天后的黄昏,弯弯的下弦月,高挂在夜空中!   寂寥的后花园里,充满人去楼空的味道!留下来只是一片茂盛的荒芜!   隗家玲出去了,这些日子来,也真亏她,陪伴照料,令他尚能支撑下去!   何沧澜几乎不食人间烟火,千年黄精,茯苓,何首乌成了口粮,借着灵物药石之功,居 然恢复了二成功力,这几乎是何沧澜以一己之力,所能办到的极限了!   他以为还可以提高一些,便深深的期待着!   榻旁的拜天桌上瑞脑喷金兽,青芬幽馥,淡烟袅袅升空,引人退思!   桌下是石案,上面放一座锦琴,旁边有数册讲解音律的入门画,上面压着一个手掌大小 的葫芦!里面便是‘清心道姑’所增的‘补天丹’。   前次,‘清心道姑’有意无意吹七孔玲珑笛,以‘心池天籁’害何沧澜走火入魔,后来 虽然解铃系铃,心下总是不安,故以师门‘天贵翁’师尊生时,所炼制的秘药见增!   何沧澜一向不仰赖药石,生怕把莫名其妙练成的‘劈空掌,‘剑芒’等灵验冲克到,自 无收下的必要!   但经不住‘清心道姑’幽怨一语,道:   “我不曾害他弟弟的?”   话中对那英雄哥哥,语重心长,至情感人,只得念及亡兄之未亡人的一片痴情,只得收 下了,不想今日却派上用场——其中有珍异的长白人参,行气培元的良药,功效卓著,已深 受其惠!   赠药的人现在应该是在金陵了?不知有无灾难降临到尹青青身上?   可怜她弱少孤质,偏多魔难,不幸自己命运坎坷,每历大劫!   一个是多灾多难身,一个是倾城倾国貌!   何沧澜每一思及,真是英雄气短,已非‘薄命怜卿伤心恨我’八字可形容了!   当然,何沧润并不气馁,他原能由曙后晨景的起点出发,赤手空拳,无援无助,走到跟 ‘武天子’抗礼的地步,就能继续走下去!   所谓:美玉在石,易琢难求,琢磨自己,他也履有细历,就算是武功尽失,最多也只是 从头作起,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有时候,他自己想起来也觉好笑,感慨良多,负剑病例的次数委实太多,前前后后总有 八、九次,越强越病,越病越强。   仔细算来,也还好算,上苍不会太不公平的,这世界冥冥之中,总还有个主宰!   这便是何沧澜度过了危险颓丧期,慢慢苏醒过来的想法——   正当他想得出神,眼前一花,蓦然一阵鬓影衣香飘来!   定眼细看,眼前站着一个妙龄女子,肌肤莹澈,绰约如仙,红帕抹额赛似凤髻舞鬓元缎 衣襟胜似白狐凤毛,秋水为神玉为骨,芜蓉如脸柳如眉!   何沧澜不觉看得呆了,神为之夺,魂为之摇——   因为这是隗家玲呀!   同处一院多日,他们始终兄弟相称,林嘉轨一向作儒生装束,何尝作这般打扮?   却听她无头无脑,慌慌张张的急促道:   “不好了!有人要找你,快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何沧澜之未免心惊:他现在手底下这点功夫,如何见得人!当真是成了虎落平阳被犬 欺,受辱残命,那是脱不了的2忙问道:   “你怎会知道?他们又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隗家玲欲语还休,蹙眉尖有些懊恼的道:   “你听我说呀,我到襄阳‘老汾酒坊’为你打酒,偶然听到座上客人已在高谈阔论你大 战‘武天子,的事迹!   此事快速的向九州天下武林,江湖道传播中,群情沸腾!”   “这些人真无聊,这有什么好议论的!”   “讨论的焦点,都集中在你生死存亡之秘!”   “战搏之时现场没有外人在场?”   “有那五百人还不够么?其中必有各帮会暗中安插在‘武天子’属下的细作!这是最有 价值的回报消息!”   “当然多数门户家派是希望‘武天子’倒下来!”   “那是可以理解的!臭的他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叫打了!不过也有人关心你!”   “唉!我!我只是个过河的卒子!不值一提了:”   何沧澜脸上失去了那份光彩,只剩下落寞与哀伤!他所失去的比他获得的要多!   “我心里激荡极了!我认为那些寻找你的人,多半没安好心肠?”   “你出入时千万要小心,他们会来现场附近追查搜‘索!”   “有一伙人约十几个正在窃窃私议,提到你的名字,判断定在附近,也已派遣属下在追 寻了,我一听生伯人家真的找上门,酒也不要了,赶忙赶回来!”   何沧澜接口苦笑一下道:   “因为你突然离开走的匆忙,反而引起他们的怀疑,盯梢下来了?”   隗家玲面孔羞红着,表示了个无奈,臻首一点,再道:   “这些人穿戴机警,在半途上排了个‘鸟龙’,总算把他们甩开了!”   何沧澜略表宽心的道:   “那么他们既然跟不上你,也就无从找到这里来!近期不必出门了:”   隗家玲顿了一下脚,苦着脸期斯艾艾的道:   “可是,那个酒坊这些日子我共去了三次,酒都是伙计送到门上来的,他们可以回去打 听呀!”   何沧澜蹙眉一想,这批人是什么人呢?来意不明,若是他们真有图己之志——如今如何 招架的住,自入江湖以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力可施!   但又不好,听到风声便是雨,马上来个‘夜遁’: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心下着实为难,想了一刻,安慰她道:   “祸福未定,我们只有坐以待变,除此之外,别无良策,真要有什么惊动,只要你高奏 一曲,我可以依韵运气,好歹还能挡一阵……   隗家玲心里懊丧着自己太不中用,听他说的轻松,虽然不以为难,但是一想,别无良 策,却也只如此了!   如是,一边尤心仲仲,一边回房去更衣——她原是林嘉轨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   何沧澜眼前望着她奶奶归去的背影,万一真有事故发生,那是拖累她了!   手指随意拨动了几下琴弦,默然思付:   “这批人会是什么人呢?是‘雪水派’,想打我的落水狗,啊!剑也不在手边!”   其实,就是一剑在手,又管什么用呢?   若能身子复原,得到‘辰州’去一趟了!我这个光杆掌门人,得为‘沅陵派’做点什么 事情!这样才对得起接受了‘诛天神剑’去!   “啊!‘诛天神剑’!那篇‘三无心法,!我怎的忘了它呢!老天,我在舍本逐末!该 死!”   风声——   何沧澜猛然回首——俏无人影,这只是出自江湖经验的本能惊觉!   那——三无心法,已在他思维急剧的盘旋,经文已流水般的反映上来!   他希望这是明灯——能照亮他的未来,他的现在!已是刻不容缓!   何沧澜总觉得有点不对,有种不幸的预感,危机正应验在心头——他俊目游视花园四角 屋檐墙壁,但是赂无所见!   “怎么了?我也疑神疑鬼起来?”   何沧澜脸上浮出自嘲的笑意,闲踱了几步。   却听得一声干娇百媚的呼叫:   “大哥?”   何沧澜疾然回顾,隗家玲依然是方才地装束,手捧‘墨剑’袅袅婷婷走出来!   “咦!她不是进去更衣换装吗?怎的是进去拿剑呢?”   莫非……   何沧澜心下发毛,三分是怕敌人已然潜近,七分还是被那声:“大哥”叫出来的。   隗家玲那俊俏如英蓉的脸上呈显出动人的笑容,走近何沧澜亲热的道:   “大哥,你好几天没有舞剑给我看了!我最爱看你舞剑,你现在有空吗?”   何沧澜错愕不迭,想道:   “我几时成了大哥?你几时变成最爱看我舞剑,你压根儿就没看我舞过剑?”   隗家玲见他迟疑,几乎是撒娇地,微微扭动了一下腰肢,佯嗔薄怨的道:   “不肯吗?人家也并不闲着,还得为你‘高奏一曲’呢?”   何沧澜一听‘高奏一曲’,当即会过意来,付道:“点子来了!”   连忙吸气,强自镇静,满脸堆笑,硬着头皮叫了声:   “贤妹!”压口气又再道:   “愚兄不过略有迟疑,有琴有剑而无酒奈何,贤妹何需娇嗔,若是舞得好!可要赏我多 浮几大白!”   隗家玲测颈头摇坠,耳下晃翠的嗔道:   “又是酒!为了你这酒仙,酒大王,惹下的麻烦还不够大吗?你舞剑时,若不多卖点 劲,看我能依你,罚你今夜无酒!”   说着飘白了他一眼,素手红袖,扬起一丝香风,把剑递给了他:   人也转身娇动着走向琴案,掀开琴衣,玉指拨动了根素弦!‘铮然’一响!   琴音震宇,划破了这寂寥的星月之夜!浴水的寒凉!空气为之涟筋!   她的话里有话,无疑说明人家真的已找上门来,环伺在侧了!赶快露一手有剑式无剑力 的剑招!摆摆‘乌龙’!   让敌人误认为他功力尚在,知难而退,——他总是与‘武天子’对垒过了的人物!   至于白他一眼,乃是为了那声:“贤妹”两字,叫得她着实令她心荡,心慌!   何沧澜接剑在手,自有那种出之天赋地豪迈气象!傲视天苍的气质流露!   事已至此,何待摧促,拔剑出鞘,墨虹映目,闪耀着一片冰魄寒光!心中付道:   “这是空城呀,不知能否吓退司马懿?”   隗家玲已娇躯就案,素手一挥,琴韵便起!十指间已贯注了她九成内功!   商弦角羽,拔妙音于律吕之中,运巧思于斧戟之外!   凤雏振羽,意欲翱翔青云,实瑟鸣志,奏出关眼之声!   于是——   在这丹挂粉墙,弦月檀香,红粉锦琴,壮士实剑,构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何沧澜已闻律知音,扬剑起舞,谁知道此中蕴藏了多少危机?   他,悟澈真如,思潜‘三无心法’,脱却尘网,忘却功力之不存,但求招式之中短,举 手投足乃见大家法度!   只见墨剑含威而来吐,进退开闻,如历户庭,时而群帝骏龙,时而如羿射九日,好不成 煞江湖,厉害也——   他更指月高歌,高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唱着,劲气内敛,归于一无,刺出‘诛天神剑,的一招,金星凌日’!   剑已牵机,引发了丹田中一丝真气,一如往日,功贯剑端,跃脆欲动,沛然无力   隗家玲垂眉凝神,挥手五弦,偷飘了他一眼,看到他这一剑,暗暗庆幸!   剑至半途,未竞全功,却听又唱道: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两句之间,墨剑分划节度,深契微芒,旨参奥秘,刺出‘心宿楼鸦’。   何沧澜似神游太虚,脸露笑意,意呈酣畅,再吟: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声音悠扬,琴韵相合无问,形成一种天籁之音流,流转于微风拂槛中,墨剑一剪一伏, 剑气如锐,划空如伏雷,划出‘剑劈河鼓’!   他剑挥如意,吟不停口: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吟唱高歌,琴韵心声,幽幽如导,墨剑不似迟滞,潇潇洒洒击以“遥射勾陈’!   且听:—J‘,“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墨剑起于象外,得其环中,‘三无心法’中的‘无意,,他已在无心无我中体会到了, 如是‘涉足北河’应手而出!如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真力已源源如泉流!   “醒时同交欢,醉时久分散!”   于是蓦然墨剑潇洒一挥,剑芒已细如一线,略不分明,奔泄而出壳,形如幽灵,飞虹抛 梭,‘笑指毕宿’!   他浑忘一切,把握这再生之良机!低徊着唱出诗句:   “永结无情游,相期递云汉!”   墨剑蚊龙翻腾,刺出‘东有启明’‘西有长庚”!   剑芒虽然没有与‘武天子’鏖战时那般明亮耀眼刺8,但总算是‘剑魂’已附身而来! 以此挥剑斩个肖小之陡,足有余裕!   他一曲方罢,墨剑归真,胸中热血沸腾,身体似如凌空而去!足下已虚空三尺2剑身已 “嗡!嗡!”震鸣不已!   此时隗家玲刚好五指已离弦,余音落落瑟瑟!抬臻首向何沧澜望去——   “哑然!”张口,不能出声,杏目流光如秋水扬被,灵犀如通——老天,他功力己复!   墨剑如泣!如诉,江海凝光,静定下来,庭院依然寂寥,只有丽娥月华,高挂于天庭! 为那一带幻云薄掩轻纱!   何沧澜漫步如下天阶,三步虚踏,已挺然而立实地,对看四壁望去,招呼道:   “灵剑已示警,有朋已远来,不吝赐教,我沉陵何沧澜见请,难道只想作壁上观?”   四处悄然,没有声响!   隗家玲,屏心静气的相待,想道:   “怎么不回答!方才分明听见十几人潜近的声响,难道是我耳朵失灵,或是他们已被吓 住了,来个虎头蛇尾,逃之天天?”   蓦然——   一声哈哈狂笑,划破长空……其声如枭啼狼嗥!   接着一道人影,宛如陨石坠地落在花园里!   那人年可四十,生得好不威武,四方紫膛脸,红长胡,金刚身,罗汉腿,落地后兀自狂 笑不歇,良久方罢,宏声道:   “闻道贵掌门人被武天子的‘太虚无定罡气’所创,不死则伤,今夜一见,方知大谬不 然,而某家此次东来,有幸又能目睹绝迹人寰有年的‘诛天十剑’,更是足慰平生!”   说罢,又是一阵狂放豪迈的哈哈大笑!   何沧澜讶然一惊,问道:   “斯时并无外人在场,阁下怎会知道?”   “江湖流言,日传千里,岂只某家,现在伯不天下皆闻!”   “阁下何所谋而来?”   那大汉暴目陡睁,脸上神色冷然一肃促声道:   “有所闻而来?”   说罢,神色之间由豪迈之情,转化为阴诡之意,再加解释道:   “若无所闻,怎知本派门下弟子房三峰死在你手下!”   何沧澜暗叫一声:“老天有眼,我正要这条线索,那夜对搏武天子忘了问他呢?”   面上神色却不带出迫不及待之意,平静无波的清叱一声道:   “他自有必死之罪,我自有必杀之故!贵派是——”   那人目露凶光,神色倨傲,仰头哼了声,大辣辣的道:   “星一宿一派!”   那意思是默问他,你小子知道本派么?谅你嘴上无毛,井底之蛙?   何沧澜果然露出茫然之色,亟力的思索,想道:   “星宿派?怎的没有听过江湖中有此一派?可是?可是又似有点耳熟似的?”   而隗家玲眼睛一亮,樱唇微张,想插口而未出声,震动着想道:   “啊!星宿派,他们这一伙人是来自极西榜垂之地,听思师说……”   那人眼睛望了隗家玲—服,又对何沦澜道:   “房三峰乃是某家三师叔记名弟子,虽非本派嫡系,但是生死大事,一入我门,本派不 容外人欺凌,凭你那两句话,某家怎能满意呢?”   隗家玲见他狂傲嚣张的有些过份了,想道:   啊!早知他只是星宿派的第二代弟子,真不必紧张成这样,可是!他们人来得也够多 了,那是准备一哄而上,打群架的,居心叵测……”   她默默往四周探了眼,略微估计一下,大约是十三四个人呢!一群凶狼……   何沧澜听这星宿派带头发言人,如此说法,笑道:   “待‘紫府秘发’出土后,本掌门或许当亲往青海,向贵派掌门人当面解释!”   不用说他是用‘拖’字决!再加一点掌门人的身份,表示自己不必向你解释!   这话若是在八天前,也许不怎么管用?   而今么!他挟战胜‘武天子’的余威!这言语的分量便重了!便是与‘武天子’战成平 手,这威势,也不是‘星宿派’的一个二代弟子,所能招乎得了的!   他们原也没安好心,打着来打落水狗的心志,对仇恨之报复,是不讲什么原则的!   仇!便是仇,但有胜算之机,绝不放过!   未料到这个光杆掌门人,在与‘武天子’拼搏一场之后,还不曾倒下来让他们捡这个虎 落平阳被犬欺的便宜,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那人面露不愉之色,思付之后再道:   “提起‘紫府秘发’,某家奉本派掌门之命,前来请教一声,你曾在金陵扬言,‘紫府 秘发,原在瑞州‘任家堡’,任家堡毁后,方流落人间?”   何沧澜心湖波澜,正如他选择这个化名似的,汹涌不已,静待下文!   那人见何沧澜并没有否认,在金陵发布的消息,又顿了顿道:   “任声琛与本派有‘仇’,所以杀之,并灭其族,堡内曾多加搜索,何尝有什么‘紫府 秘笈?……”   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想要立即出手!但……   由于江湖经历,现在已非吴下阿蒙,故而,仰天狂笑,豪气飞扬——   依稀乃击败‘天南一剑’,重剑‘武天子’的‘沉陵掌门’,而非是失去功力的任志 欣,这股子豪气,以及方才所施的‘诛天神剑’气势,完全镇住了‘星宿派’这名企图来兴 师问罪的家伙!   何沧澜想到立刻杀人,消灭掉这几个江湖小混混!为他的‘家仇血恨’索点利息!   但,看着手中的墨剑,才知自己功力未能完全恢复   有杀人之心,而不一定有杀人之力,若是——   于是顿如冷水浇头,冷静下来,十年都等了,何在这一刻呢!若是早泄天机,他们…… 对他们是一无所知呀!于是言道:   “我乃也是听人道及,无从知其究竟!人云亦云耳!”   那人更是神色审重正容的道:   “兹事体大,任志琛当年牵涉到本派上代一段恩怨,阁下如此戏言,实有损本派令誉, 而且造成诸多误会难解!”   “‘紫府秘笈’,你等未曾得手么?若不为了秘发,你等何能对任家有杀家族绝的暴 行,而江湖二十几年来,少有人知是你们下得毒手!   因之,凡在二十年前江湖中各处所发生的重大血案,都被列入有可能的范围中令人存疑 不解也!”   那人听得一怔,实斟此言,也不无道理,秘密毁人家族者,当然有些秘密不可告人的理 由,否则,何必毁尽斩绝呢?   他默然良久,无辞一对!反复思考,本派是否真为了‘紫府秘笈’这档于事,才来个杀 人灭口!   何沧澜这时就像所谈的不是自己灭门的大仇一般,神色不露,他是何沧澜,而不是任志 欣,意味深长地再道:   “此事待会儿见了贵掌门人,一总交待吧!江湖传言,众说纷纷……”   那人也不敢对此事,再事纠缠,因怕隔墙有耳,杀人灭族之事很容易被人联想在一起扯 不清,陡对本派造成极大的众矢之敌的困扰……   他警惕性甚高,不愧是个领导人物,再无多言,道:   “好!一切有待掌门人大驾,后会有期!”   那人说罢,掠墙而过,轻啸一声,十多条人影相继如飞鸟般的逝去踪迹!   “后会有期!”   何沧澜在心中说着,脸色阴沉之亟!也如释重负!   隗家玲对她因江湖经验不足而惹出来的大祸,本应是血染废园,有得拼杀的场面,那知 何沧澜庆付得法!化险为夷,从容渡过!   敌人离去高兴得她张口欲呼,却为他以目示意,活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不是吗!她又阴些犯一另一项过失!这附近是否还有余党在,或者……   何沧澜眨一下眼睛对她慨言道:   “一批俗家打扰了大哥的好兴致,扫兴之至!该浮一大白!这剑吗?只有抱歉了!留待 异日情绪好时,再与贤妹过目了!”   话罢便将墨剑‘锵然,归鞘!其从容不迫,形态潜而不露,谁能猜透他究有多深!   隗家玲心底纯洁,不善于违背自己的良知,弄这些诡诱奸诈的嘴脸,温柔的道:   “时辰不早,夜露多寒,大哥你该休息了!”   何沧澜默默点首,一人抱琴,一人提剑!归去内室寝中安歇!   大地沉沉,星河在天,久久之后——   有条人影,掠空而起,手中抉着一条七尺长杆,有如魅影般的投入黑黯中,这人年约六 旬,形似乞丐,但他却不属丐帮的人,乃是属于珍上秘密组合中的:“渔、樵、穷、通四 兄”之一的穷兄!   他老长年在江湖上流浪,已祖、父、孙有三代之久了,那是契而不舍,贯彻始终!现在 已煎熬得,须发苍苍也,面上皱纹密布,以一生岁月,踏遍了大江南北,落拓江湖!   对他要求得的事务,却一无所获!   而今却曙光初显!令他欣喜若狂,老怀甚畅!脚下一泻千里般的隐去!   翌日晨间——   隗家玲为何沧澜准备了可口的茶叶蛋饼糯米稀饭早点!   她就像个青春的少妇,在厨房中忙活着,口中轻哼着馆快的歌声!断断续续,似有似 无,洋溢着一片青春的欢情意绪!   眼看着何沧澜的身子已渐渐康复!活快得像只小云雀般的得意自在!   不是吗?她与他一起渡过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劫难!   将沮丧消沉的何沧澜拉回到又是一个生龙活虎般的健壮!   这时若是没有她的照顾相伴,。何沧澜不知要怎样才能渡过!便是能够坚强不移的活下 去,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将功力修复!   与‘武天子’的这一战,已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湖底!功力丧失的‘黑潮’像一条 毒蛇的啃噬着他的心志!   昨夜在危机重重中,他初试‘三无心法’,令他如同黑暗中获得一盏明灯!   他的心境首先由‘地狱’中爬升上来,消失了那份重压:   境由心造,解开了已缠绕他数天来的索缚,步向光明的坦途!   他们对坐而食,她能看出他神情开朗,一夜之间,便似换了个人似的!令她暗自愕然, 心头鹿撞不已!孤男寡女,久处一室,时正当年,又非草木,怎能不令她心生情愫,暗结同 心!希冀能谱成驾盟,飞渡鹊桥!   但,何沧澜却心有所属,对她已尽力回避,不使那情感把澜成灾!误人害已!   膳罢,何沧澜伸个懒腰,打个饱呃,意态满足的笑道:   “大姊,昨夜一场虚惊,尚幸,尚幸平安渡过,小弟窝在这里风声已走溜,怕会有些人 前来骚扰!”   隗家玲有此歉疚,都是她沉不住气,露出马脚,招来了事故!垂首道:   “那便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应速行迁离,小弟想单人独剑,卖舟东下!”   她神色间有些凄然,娇容落色,那是‘单人独剑,这四字已刺伤了她的心!茫然欲泣, 不能自己来掩藏自己的感情,沉寂些时,勉力挣扎道:   “兄弟!你身子尚未康复,便此他去,要姊姊如何能艘得下心……”   言语中已有些激动,好似被人遗弃了似的!   何沧澜看着她那神色,心中似有些不忍,又有些悔恨自己太也绝情!   “多日来要姊姊照顾着,这份恩情令小弟便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兄弟说那里话来,姊姊当年若非兄弟见义勇为,现在魂魄早巳九幽!离去是可以,我 不放心,若再有暴客横逆,那……”   “兄弟水功不错,必要时可借水遁!”   “姊姊希望以全始终!让兄弟能完全复原!”   “尊师那里在辞别之时,要我碰到大姊时能转达一声!”   “姊姊身入江湖之目的,便是查访‘沅陵掌门’,代师完成师门心愿,如今欣见兄弟已 获‘诛天神剑’!但……”   她说着说着珠泪终忍不住滚落下来!怎么说她也不肯答应他独自离去!   何沧澜默默黯然魂消,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见此光景不由心头一 热,冲口而出的道:   “那么!又得麻烦姊姊照顾了,心下实是难安!”   隗家玲一听这小兄弟肯让她一路同行!旋即破涕为笑的抬起臻首!   “姊姊也照顾不了多少,只是兄弟若这般离去!若有闪失,那便一生也难以补过!”   斯时已日上三竿,他们终于没有演成一椿悲局!劳燕分飞!   襄阳汉江渡头,中午有一艘客货江船下放汉口!   中舱里有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女的左手抚瑶琴,琴韵流畅,厌盖下江水拍舟的波 涛!男的,盘膝垂目行功,真气随着琴声之柔扬顿挫而流转不息!   直到中夜,他们尚未安寝,坐船不必消耗体力,江水滚滚,就像自己体内的血脉,川流 不逝!琴韵抚心,何沧澜的功力,附属于大自然神秘的旋律中!   调整得便似身下的江水,生生自息,急速的在凝聚中!   陡然——舱门上响起一串轻微的剥啄声!   何沧澜心中讶然,旋判断出是友非敌,因为其声甚有节奏感!   若是敌人,何必这么斯文谦虚,那薄薄船板,一掌便震得粉碎!   隗家玲起身拉开了舱门!向里让客!   客人是必恭必敬的哈着腰道劳着挤了进来!   舱位甚少,若三个大人一齐站在榻下则能转不动屁股,这是以普通人而论,若其中有个 大胖子那就更不必说了!   尚幸,来人是个年已花甲的于瘦一身骨头的小老头儿!   衣着寒酸,似乎像是已倒霉了一辈子的乡下穷秀才!生不逢时,注定了要困苦颠沛一 世!   以何沧澜的江湖磨练,打眼之下便知是来了位颇具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江湖奇 人!否则,又何必自己作贱自己呢!   何沧澜据坐榻上点首为礼!歉然一笑!   老者有受宠若惊之感,十二分敬重的哑声道:   “深夜造访。承蒙不弃,且容小老儿自我介绍!”他顿了一下尴尬其容再道:   “冒昧请问一句,阁下可是近日据传虞败‘武天子’的‘沅陵派’掌门人何……何沧澜 大侠么?”   何沧澜见其便似一个丐帮净衣派的老帐房,身上那件长衫已选得泛白,可能已穿了三十 年也不止,若非故作清高,便是其人有点‘啬’了!   “正是区区,不知老丈有何见教!”   目中精光一闪,透着兴奋,就像是获得亿万财富珠宝似的!连连点首!   “小老儿孙一瓢,绰号穷兄,身历辰州‘一丹堂’职事:‘外地行走’!”   何沧澜注精会神听他道及辰州,心头一震,他买州东下,便是要秘密去辰州一趟,那是 因为:‘沉陵’,便是辰州之故!   以‘沅陵铜符’在江湖上,混世撞骗了这久时间,并无中生有,获得了上一代沅江掌门 人所遗留下来的‘诛天十剑’以此击败‘武天子’!   饮水思源,总应为‘沅陵派’尽点心力,查查是否真的烟消灰灭!   或者其后代子孙,隐而未显,只要有这心意,便不难弄出个头绪来!   他在下层江湖道打滚了十年,深知一个组合,是没有那么简单,被人一总赶尽杀绝,便 是自己本身便是个例子!   任家堡,只是个小小世家而已,与一个‘派’,那有大巫、小巫之别……   他隐若中感应到这个穷兄孙一瓢,与,沉陵派’的后裔,有些牵连!   否则,不会这般巧,找上门来,如是便道:   “小不更事,对贵组合,汗颜欠闻,这且无关,但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掌门人若不兼唐突,小老儿愿代表敝堂邀请去辰州作客数日,我堂上下不 必感恩同再造!祈掌门人俯允是盼!”   何沧澜心付:“来了,越说越合拍上路了。”考虑片刻欣然笑道:   “区区东下顺水顺路,舟过辰州时正应拜会贵堂口!”   “蒙掌门人大义!小老儿喜极欲泣,我祖孙三代专责‘外地行走’!便是寻访掌门人卞 落,天可怜见,终于在小老儿这一代能有所交待了!”   说着,那只老眼角中,已充泪夺眶!以手背触了触那酸酸的鼻头!若非年已老迈,经历 特久,可以抚胸号淘,不克自制他的悲喜感怀!   “区区初历江湖,其生也晚,对贵堂一无所知,老丈能否简介……”   “那是,那是!理当向掌门人陈叙!”   何沧润抬首望了隗家玲一眼,道:   “这位是区区义姊隗小姐!”   “一丹堂并非是秘密组合,见不得人,只是不成气候,以开采‘矿砂’为业,便是俗称 ‘朱砂’的便是!   一群循规蹈矩的苦力而已,惨淡营生,为世人略进微劳!开天是不及,以辟地取土挖 石;与人无怨无尤!   也无力、无才、无德,敢夜朗自大,过问江湖事!”   “好说,以取地宝为业,普利世人,正是俯仰无愧的一群英雄好汉!”   “过奖!愧对先人,有负祖训!中夜已深,多有打扰恕罪!小老儿且先退下!”   “啊!舱间窄小,势不能与老丈方便!”   穷兄孙一飘辞别之后——   隗家玲听了不明所以,对何沧澜慨然答应他的要求,心头揣揣不安!   这孤男寡女同处斗室,更令隗家玲没来由的心中鹿跳,怯怯的不知如何是好?   何沧澜可是经验特多!与尹青青同床连被之事也曾有过:   对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大姊,更似大姊比母似的,已心有所归,略无波澜!   无奈——   隗家玲可不这么想,她一生也未遭遇到这么奇妙的感受,生似便是那‘洞房花烛’夜般 的情潮汹涌而来!   那里敢玉体横陈,若是梦中翻个身便滚到何沧澜怀里去了!   这——那是一则一喜,一则一尤!万万不可!   何沧澜瞧着她那心神不宁的身姿意绪道:“大姊,小弟想现在对功力稍上轨道,正应加 紧坐息,以求恢复!姊弟之间,应无避忌,你只管卧下休息,抚了一整天的琴,甚是劳神!   若睡眠不足,明天,便无一为继了!”   “兄弟!你才应躺下来休息些时,大姊为你护法!这船上搭乘的客人不少,总知都是好 人,你现在比往时   “像‘武天子’那般身手的世上终归不太多!具有那般身手的,也没那多的人想找小弟 的麻烦,对比而下,小弟自堪应付!”   这话自是‘捏腔,在有意无意中说给可能有些目的地人听的!要他们绝了想来打他落水 狗的心意!表示他现在势力尚相当雄厚!   这便是一般孤身江湖人,成名江湖后的困难处!   在某些场合中自己体力衰弱时,最易被肖小之徒所逞!   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的目的是想到他身上有‘宝’,来个劫不伤廉!如是便形成 危机!死无葬身之地了!   最好的办法是迅即一扬千里,隐投起来!无人相识,待功力修复再出现江湖!   现在,何沧澜却不能!而且心中更盘算着应得一股江湖力量为之配衬,那这个‘沉陵 派’的掌门人才以于得有声有色!   他的身份已被这穷兄认出来了!难保不另有他人?窥伺在侧?   尚幸一夜无事——   他却不知,那孙一瓢,自从会见了他辞去之后,便成了他忠心耿耿的外哨!   一面是心中兴奋得过了头,一面也是诚心诚意为他守门护法!   他们‘沅陵派’自百年前覆亡后,派中精英集体尸骨无回不算,便连掌门铜符及仗以立 派的武功秘笈也没了!   派中只剩下来几个职务高的寡妇们,得知不幸后,带着幼小,家人奴仆仓慌逃遁,怕人 来剿家灭族,斩草除根   事过多年她们才选择了个营生的行业,用以自谋,不然便坐吃山空!   但是,他们念念不忘的还是旧日的江湖地位与声望!   要想从新复兴‘沅陵派’谈何容易!   失去了铜符,则不能立帮,失去了秘笈则不能护法!   他们却也不死心,百年如一日,秘密派遣人手,在江湖上寻寻觅觅……   何沧澜之借用了家人‘沅陵派’的阴魂,撞骗江湖!   这消息传到‘一丹堂’令她们尤喜参半,盯紧了他,暗中穷探他的动静作为!   他们堂中的四位大兄,一起离巢进入这莽莽江湖!   何沧澜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万幸之中让穷兄撞正大板了!   这已经是在何沧澜大败‘武天子’以后的事:   消息来源当然是由潜伏在‘武天子’的‘帝阙’中的各组合密探向外发布的消息,除了 回报他们的组合之外,便是用以打击‘武天子’的威望盛誉!   现在江湖已流言四起,说法不一!   最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何沧澜这小子是何许人也?   在金陵的——‘江南武候’,皇宫大内中的‘两山’!都不敢相信这谣传!   在归德府——思齐庄里,更是各怀心思!   那是庞剑豪的嗤嗤之以鼻,庞怀芝的黯然神伤,梅应龙妒火高涨……   便连广东九连山下的叶玄机也惊然动容!   雪山派是沅陵派的大敌世仇——   叶时兴之由金陵败归宝庆,着实的被老尊长们埋怨过一阵子!   现在又没人敢讲他的闲话了!   何沧澜已打败了‘武天子,,他能保着脑袋回来已是祖上有德,不幸中之大幸了!   何沧澜已成了今日江湖慧星,扫过天际,沉留在每个江湖人的心中!   这匹江湖神龙,江湖黑马——   有人心服口服,有人也实在不服!但,他在那里呢?   他坐的这条江船不靠岸,消息是不会飞走的!   穷兄在江湖出没也的确是以山庄帐房的德性混世面,掩护得天衣无缝,根本给人的印 象,他就不能算是个江湖中人!   ——江湖中有些身价的人,手底下有些份量的人!   其实穷兄本身艺业不弱!若非组合中群龙无首!他比‘帝阙’中的九卿只高不低!   何沦澜在汉江舟中十日,抵得上陆上三年!   他的武功又恢复往日的情况,而且已越过高峰现象,更上层楼!   他已修通了‘沅陵派’的武功之钥——‘三无心法’!   比之当年的一代掌门人,葛再天’更有所成就!   这‘三无心法’不是锦衣玉食之徒所能领梧,那是得由,艰因几绝,死而复生中才能, 由百折不回的毅力坚持下——盖然贯通,蹈入神效之境!   嵩山‘武尊’‘武天子’章元朱倒了!   被‘沅陵派’掌门人‘何沧澜’在斗剑时身负重伤,这消息已扰翻了整个的武林江湖, 黑白两道!   ‘启天官’的大司徒,早几天奉‘武天子’之命,南下金陵,要他将左敛都御使的那个 小丫头片子尹青青给逮回来!   他的爱孙虽被何沧澜那小于打拆了脊椎骨,直不起腰杆活动,人却是能活命,他已痴迷 这丫头了,得了想思病,神智不清的终日叨念着——尹青青的芳名,神经错乱得做些奇怪的 行为动作!   ‘武天子’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为了章太孙的生命与幸福,命大司徒相机行动再将这 小丫头给弄回来!准他带一名九卿为他搭配!   这时他们两人化装一对单帮客,已到达昭关,过了浦口便进入京都了!   为了个小丫头要劳动他大司徒,可说是小题大作了!他这是出外差,没有限定时日,因 之并不匆忙,怎料到‘武天子’这剑败负伤的消息传来!令他不得不慎重其事,暗自斟酌一 番了!是否主上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万一自己真于了这一票,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那就有些不值得!   再说这劫美愉女人的绝事,那是可一不可再!‘江南武候’曾将‘武首相’的卵蛋子打 掉了,这身手之高,真够人掂的!   万一人少势孤人没能带出来,失陷在金陵,可就值得他考虑周详了!   是不是‘武天子’还有力量罩得住,否则吃亏受累的可是自己!因这种是犯武林大忌 的!他老头子为此而成众矢的,可就成了一世也洗不清的臭名在外了!   他并不急于去金陵,在昭关停了两天,打探‘启天宫’中的正确消息!   这一来无形中给予‘清心道姑’与畸零人奴影,得以比他快了一步进入金陵!   这夜——   云浓星隐,望月无光,黑漆漆的尹府,只有‘怕心楼’的沙宙中透出黯淡的灯火:尹青 青衷夜未寝,除了在想思她的爱郎——何沧澜之外,便是加紧的修习内功!演练这打筷子的 剑法!   巧艺兼长,现在已不是吴下阿蒙,已觉悟到这是上乘武功,身体已有显著变化!再也蒙 骗不了她啦!可也习以为常,水到渠成,功力自潜其中!   不过她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已到了何种程度,是否真管用!那两棵‘紫檀珠’可帮了她的 大忙了!令她体质起了巨大的变化!这两颗宝珠不啻已增加了她二十年的功力!   她本是美艳绝伦的灵慧人儿!相得益彰!她用一分功,比人家用百分功还要超越!   当日她跟弱水婆婆学打筷子玩耍,只一学会了便能打败了老婆婆,那是不含功力,只以 手法论输赢的!可见其聪明颖悟力之强!   那是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其记忆力之强,反应力之佳,谁堪类比呢!   为了要能够与何沧澜比翼双飞,并肩行道江湖,她废寝忘餐的来增益自己之所不能,沉 溺在武学在的渊海中!   ‘武天子’的伤势并不十分严重的讯息,传入大司徒关十方耳中,认为他这任务不能打 马虎无疾而终,必须贯彻执行了!   于金陵安排好了退路,包了艘两桅江船,没有在城中落店,夜里与九卿之一的小宗伯申 元甲踩探尹府,开始行动了!   ‘江南武候,得知尹府与何沧澜有些关系,早就安排镖头中的高手,加以护卫,也知道 尹家小姐艳名满京都,誉为国色无双,上次被救回,自是万幸,保不住不开眼的死囚大有人 在,只要尹姑娘不出阁,名花有主,他的重责便始终卸不下来!   而尹大人夫妇又焉能不尤心仲仲!为女儿的婚事……   他已积极的托人物色乘龙快婿了!   此事不便公开进行,也不愿意不加选择,草草的断送了女儿的终生幸福!将来遇人不 淑,令女儿痛苦一生,抱怨一世!   因之,这数月来府中经常宴客,老中少三代客人穿流不息!   这自然是选婿的烟幕,巧妙的安排,大家心照不宣,看她们少一辈之间的缘份了!   故而,尹青青要时时来拜客,应酬于家中的华诞之前!   外地的方面文武大员来京时,尹大人邀宴在堂!京中同僚上司,互有修楔……   这些场面中,自然少不了携子带孙,一来为儿孙们打关节,二来便是希望能雀屏中选博 得尹小姐的青袜:   可惜的很,尹小姐从未将他们这些裤子弟们放在眼中假以辞色:   老爹这番心意是白用了!而且还弄得他成了众矢之的!   乃是,一家有女,干家求,求婚者这众,人人看好,关说压力之重,令他穷于应付,更 深恐伯由引造成积怨在心,失了和气!   他自己已恍然大悟,自己生了‘天生尤物’,早年他到不曾在意,真可谓女大十八变, 若非是自己生的自己不能用,连自己都不禁怦然心动,痛爱万分!   口水都淌出来了!怎的看便怎的得意心欢,无怪乎她要遭劫,歹徒要硬抢了,给她来个 霸王硬上弓,花开匪窟山寨哩!   而尹青青也隐隐觉得这个‘家’已待不住了!她不愿意作笼中鸟由人任意摆弄,可也人 单势孤不敢离窝!   她是一只翅膀长硬了的鸟儿,却不敢独自飞离巢穴!   与何沧澜三年之约,在老爹积极安排下,那是怎的拖也施不过三年去!   这事令她暗自烦恼,不知如何是个了局,往日平静的生活,现在已不存在了,老爹想把 她早早推销出去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了!   若是在未被劫持之前,她到满心喜欢,现在,拿他们这些公了哥儿与心上人何沧澜一比 较,可就视同粪土,不值一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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