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千羽《南方之雄》
第十七章 往事如烟烟消散

  搏杀了一夜,天色终于亮了!   入侵的人只能守住那栋囚人的牢房,出入的洞口!   高和泰与海七泽骑虎难下,进攻不得,退去不能!而诱他上当前来的小角色,早已不知 去向,也许死了,也许逃了!   陡的街上隐隐传来一组大乐队,鼓声“冬冬”,罗声“锵锵”!   间中,哨呐、啦叭、笙箫丝竹,但只这组大乐队便有百人之多!   后面旗、罗、伞、扇、斧、戟、金戈、刀叉矛盾,耀眼生华,成队成列!   此乃天子出狩也!   “武天子”   他终于龙马精神的赶了来!不在战博之列的仪仗便有六百人!   在战搏之列的车马骑士步伍有三干人,其余轻重器械粮食是一千五百人,总人数来了五 千人马!   将这条大街已占得满满的!   有十乘华丽的鸾车,但不知他藏身在那部车子中!   这威煞令豪杰低头,宗主心颤,方士默然!   “武天子驾到!”   呐呼声,出之三干人之口,二千支刀剑,一次出鞘,白刃映日,耀出一片霞采宝光,令 不眼睛一眨,光华削目,不敢对视!   乐声停顿下来,有一匹传令马,鞍上是一个英武的少年,缓蹄驰上来!   “天子有命,区区代为宣告,明日午时正,宴设‘岳阳楼’,凡我武林湖海英雄豪杰, 务必赏光莅临,有大事相商,恕不专帖邀请!”   乐声复起,这长串队伍已徐徐离开!   站立在远远屋脊上的松赞天佑拂髯沉思!站在他身旁的女儿问道:   “这老儿人也没看到,却好大的排场,便是什么意思!”   松赞天佑无从回答,有个大喇嘛“呵呵”笑道:   “乖侄女,这武天子要重震声威,也许再向那个‘沉陵派’的何沧澜找回场面!上一次 弄得他负伤而逃,乃是奇耻大辱也!”   “那个什么澜的青年,昨天碧儿也见过了!他……身边的女人可真不少呢!我不信他能 打败‘武天子’!”   “假不了!到是忙活了一夜,又让这老儿惊吓了一跳!现在应该策划一下,下一步行 动,或者坐息些时,养精蓄锐,准备夜里再开杀!”   他们跃下屋脊隐没了!   松赞天佑心事重重,对“武天子”兵威之盛,他自是不能相比,心付:   “便是将一千人马,全部调动上来,也是不能与他的凶焰相比!   明天又何必去赴那无聊的宴会,给他充场面,但不知那詹台老儿,被谁弄去了!是他 么,或者,可以肯定的绝不是那詹台小儿……”   他整点部属只余百人!夜里是否能守得住这里呢!’   守在这里有何目的!不如后撤会合第二批人马!若有追敌,便不难发现究竟是谁在扯他 的后腿!   诱使这个看不见的敌人露头了!再给予他一次彻底消灭!   他们的人是适合于在原野上奔驰冲杀的!不惯这类城厢中缚手缚脚施展不开手脚的杀 戮!   中午之后,他们已休息过来了,因为死去两百多人,马匹多了两倍,每人有两匹备马, 这对星宿派的人来说,是一份悲哀与振奋!   每人多了两匹马,西逃撤退时,能比敌人快,自然是对自己的生命多了两倍!   他们马已备鞍,不必要的东西已放弃了,除了弓箭、武器之外,便是携带了三天备份的 口粮与马料!马三天不吃东西,如何能跑得动呢!   他们行动的路线是沿长江北上,在螺山渡江,走江陵去宜昌,这里他们有三百人,便可 以补充上其损失了!   北走长安又可有三百人的补充增强势力,安全的退回兰州奔西宁!   他冲出居落北奔城陵肌!   而何沧澜等便是守在这里,包围的群豪也急急备马迫下来,他想平平安安退走已是不可 能的事了!   秦皇岛的“燕云十八骑”,有十个队沿江追去了!   “沉陵派”停在城陵矶三帆大船,已下放螺山,顺江顺流扬帆,快过奔马!   而“星宿派”的人,沿途受到“燕云十八骑”的袭击,且战且退!   岳州到螺山,一百五十里,快马二天,夜里他们在中途露宿在——临湘镇!   紧张一夜,待第二天要出发时!   马匹不能飞奔而行了,沿途一堆堆的倒毙!   这又是一场没头公案,找不出下手的人是谁!   下手的人是带领洱海派进入地道的那名小江湖混混!乃“沉陵八弟”中的第四弟“破” 弟!待他们双方拉杀起来之后,在地道中走去马厩房的所在地!   在边角地带挖洞爬了上去,刚好是在草料堆下面,爬出草料堆,将一些慢性毒药混在马 料麦鼓自然毒不死它,但他知道,早晚他们要用这些东西来喂马的,若马死路上比死在厩 中,要令人更加震惊头痛些!   已成了一群失水的鱼了!   松赞天佑那伯他武功学究天人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失败!死亡异乡的影子,便连接在他们这群部属的脚后跟上!   已加大了他们百倍的内心恐布!   他们入夜之后路过一处小河沟立刻下马藏匿在一片河边树林里过夜!让马匹卧倒在地休 息!   草长林深,他们突然消失了!害得“燕云十八骑”两队结合为一组往来奔波了一夜,也 没找到他们!   第二天伏晓他们要起身上路了,却发现马匹未死亡的只有三十几匹!   毒毙三百匹马,要几十袋麦!破弟所带在身上的药量,也只能混合二十几裳,而余下的 麦梗尚多着呢!   活着的马匹幸而未吃到有毒的麦梗而已!   松赞天佑冷然北望长江浪涛滚滚东去!   而自己被人整得灰头土脸外加狼狈不堪了!   大有西楚霸王当年的境况,被韩信十面埋伏围困于核下之感!   马匹上装载得有五万支从未一用的雕翎铁箭,这是他的本钱!   在马上能且战且进或且退,避免敌人近身!   自家能从容不迫的来去自如,如今这优势丧失了大部份!   他打算便在此地固守一阵子,待箭矢消耗得三万支箭时,令敌人受创的人数也不会少 了!   再开始上路,装载三十匹马上,且退且杀,待到达螺山这岸许是将到日落黄昏或午夜时 分!   立即将三百匹马尸,移动,设下一座“尸马大阵”,人员卧蹲在马尸堆后严阵以待张弓 叩弦!   不多时刻,群豪与“燕云十八骑”已发现了他们!   令人奇怪不解的,他们怎的会藏在马尸中,马怎的都死了!   这令他们高兴得跳脚,星宿派成了批落了翅的恶鹰,虽然凶猛,却飞不起来了,成了批 落汤鸡,落水狗!   南诏的藤牌军、东海的“蚌壳兵”、渤海的“燕云十八骑”,联合起来攻向“马尸大 阵”,前仆后继,原野大冲锋,杀声震天,蹄雷动地!   一波波的人浪,四方激冲,后到的群雄也不落后!   这“紫府秘笈”一定是被星宿派得去了!   而松赞天佑也不出面解释,有难言之隐也!   最可哀的是“武天子”盛宴开在“岳阳楼”结果是阿猫、阿狗去了三两只,他在一怒之 下询问是何原因!   得知乃是群雄都去追赶“星宿派”去了!他老的宴会摆得不是时机也!   这一战从黎明天晓,杀至日落黄昏,半天晚霞,江上扑来的清风徐徐!   他们都杀乏了劲,才停顿下来!   松赞天佑检查所部又损失了多人,只剽下五六十人,铁雕钥也只余不足万发了!敌人死 亡人数虽不很多,受到箭伤的当有千人,横在地上呻吟哀号!   当天色入夜他们将剽下来的箭矢负戴于三十几匹马上,冲出马尸大阵,向北偏东逃窜而 去!   能以紧迫不舍的也只剩下“燕云十八骑”这批凶悍的辽民了,他们也是习惯在原野里驰 马挥戈的好汉!而战力甚强!   待中夜时分已赶至“黄盖湖”,长江沿岸没有船只!这长江天堑;江水滔滔,如何过 渡!这六十几人,只要两三艘便可!   船呢?船都控制在“沉陵派”人的手上!   何沧澜兵顿赤壁镇,堵住了他们东去嘉鱼悬之前路,横面有陆水溪,一面临长江,一面 是黄盖湖,他们若要逃,只有走回头路,那方是江湖群豪重新集结紧追下来的人!   可说他们已进入一个三面环水的大口袋地形中!   驮马惊嘶,乃警告它们的主人,前面有危险!马已倒退停蹄!   陡的——   火把百支,列队举火成一个“人”字形,陆溪河岸树林,冲出一批人马!   为首的“沅陵派”何沧澜;左右战将三十多人!男女兼杂!   何沧澜马上抱拳问候一声道:   “老门主这是打意西归了!这数天来老门主欠下中原群豪的债已不算少了!若想归去, 得结算清楚!”   松赞天佑向何沧澜认真打量一遍,见他笃定不惧,陡然一征,心忖:   “老夫来至中原,自那日庞剑豪有那贼胆向他叫阵之外,余众没有敢出头,有的,只是 驱使部属打乱仗而已!   二天三夜已折毁了老夫三百儿郎,有力无处施!而现在他终于露出头来了,在暗中操纵 着这番大局的人是他么。……”   “老夫流年不利,碰到一群疯狗!你小于要阻绝老夫去路么?”   “闻之传言老门主已获得‘紫府秘笈’,因之才急急西归!”   “你也相信这种烂言!”   他形态一晒,表示已瞧不起他了!抚髯而立,自许为一世之豪也!   何沧澜到不介意他言中唯我独尊,威煞不可一世的态度,凝目注视着他道:   “本席只是向老门主问候一声!”   “老夫不愿回答!”   “总有你回答的时候!”   “凭你这小辈么?”   “此事不忙在一时,另有一件小事,老门主你非答覆本席不可!”   “老夫西归在途,没时间与你这小辈穷磨菇!”   “若是老门主,就此闯关,实是有夹层而逃之嫌!”   “小儿!放肆!”   “你若不愿被人讥为夹尾而逃,便得有此交待,本席乃一门之长,你老论辈份议身份地 位,并不比何某人高出半头去!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望你老斟酌,若你不相信本席有这个 能力,言语有些份量,不妨派个人出来会会!搏过之后,你老认为何某人在此是否是有些分 量了!”   松赞天佑焉能不知他是有些分量,剑伤詹台不鲁那老儿,已能证明了他的身份地位!   他默然不语,盘算敌我之间的势力法码,他们是一批疲兵,人家是算准了他西归的途 径,在此张网等待!   他这张网么,但不知坚牢至何种程度!而他身下这些人,都是从干沙万土中淘出来的 “真金”,可万里长征,百战雄师!   现在何能浪费一兵一卒呢?   “嘿嘿!若是老门主够聪明,便得听听本席下文!”   话中总是有根刺!令人听了不舒坦,再者……   他身畔“拉加寺”的大喇嘛,是越想越气!开口道:   “门主,佛云:‘我不下地狱,谁去呢’多罗去会会他!小小年纪太也嚣张,无礼,要 他懂得如何敬老尊贤!”   松赞天佑也认为有这必要先称称他,若是能耗去他三五成功力,然后,危急之时自己再 下场,‘或者再添上个人,便将他摆平下来,这条血路已算打开了!别人谅也没这胆子再纠 缠不清!   “大师小心了!不应勉强,咱们可另行商议!”   多罗大喇嘛一跃离列而前!那话中之意,含着关怀与爱惜,提醒他,咱们剩下来的人已 不多,敌不过人家,便退下来!   多罗自是了解主上的恩典,这不是计较个人荣辱之刻,以团体保命闯关为第一要务!   何沧润与隗家玲已攀鞍下马,他回顾娇妻部属们一个爽朗的微笑!   尹青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了,想到不应再打扰了他!   这个多罗大喇嘛身高八尺,头颅尖顶已秃,那是油锤贯顶之像,年约六旬,黑发卷髯, 两颊于思于思油亮,长脸鹰鼻……   长颈豹肩,予人一种凶狠奸悍的印象,隐隐透体而出,手柑腰下一柄眉月腰刀,目光精 青如碧、炯炯四射!只听他操着不十分流俐川腔官话道:   “格佛爷来自青海拉加寺,曾参修大乘佛五禅神功,来此多日未曾出于过,对你家武学 甚表怀疑,格佛爷要领教则个!”   何沧澜点头认可也学着他那腔调消遣他道:   “格掌门爷曾修过‘少阳功’‘劈空掌’‘诛天剑’格你僧家是要对掌,或是动刀,格 掌门爷一概奉陪!”   “格佛爷喜欢用刀斩你龟头爽利!”   “格掌门爷便以剑诛你痛快!”   “喀啦”一声,他手中已多了柄四尺有长的窄面银光闪闪的长刀!已抬至正中间鼻峰遥 对上下乎应!   佛说之五蕴,是一种极其原始佛学识见之学说,是依据合理的无我论,即有统合的蕴和 合说。   佛心为生命的本质,也是众生的中心,但这“佛心”并不是固定的、独有独存的,他; 指心、是因“缘”而生。   这因“缘”而生“有”的“心物”(心灵之活动)的世界,即是“五蕴”的世界!   那么再具体一点来说明;   色蕴:将它解释为,众生之赖以生存的肉体及一些一切物体而言!   受蕴:感受外界的印象、感觉(被打知痛)表面感受作用!   想蕴:由受的结果所引起的种种思维作用(也许有人被打不痛,会痒哩),故每一个结果 (缘)各有不同。   行蕴:自身的反应即心的决定作用(六思心)即是眼、耳、鼻、舌、身、意六种感受,所 得到的结果。   识蕴:统一综合了心及以上五蕴的根本意识,互相依附,都是因“缘”而起的解释便是 “无常”不定格,“无我”,否定自我的佛说理论。   何沧澜却不管他这些狗屁例灶的五蕴十蕴,现在是接近他报毁家灭族之大仇的时刻,凡 是已来中原的星宿派的徒子徒孙及其帮凶,一个也别想活在世上,统统得血债血还!   “墨剑”缓缓出鞘,铁钢外套随手抛给隗家玲了!一剑在手,心意神立即凝聚在一起, 形成一股潜蕴的力量,令人没可测度!   可惜时在中夜,松赞天佑,也不真能看得清楚他的形象!   只觉得少年英材,得天独厚,中原地大物博,生民如蚁,他乃千万人中所突出来的人 杰!   “格佛爷让你先出手!”   “格掌门爷,当仁不让,奴光头鬼孙小心了!要你下地狱落剑海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 生,看剑!”   墨剑无光,只有淡淡一线紫芒,一丝紫线如电虹闪烁,狂野的进击,雷霆万钧,剑气四 张澈骨裂肤,罩向大喇嘛!   “格儿子要得!”   多罗立感杀气临身,得以全力相搏,才能安全无恙,性命交关儿戏不得!   眉月刀招演“五戒不犯”蓦的刀光如千百道光华爆炸,是风大作,刀光与剑虹交织成一 团,相击相错“铮铮”数声!   光华闪烁流荡中,乍明乍灭,聚合穿织,最后,旦觉一束陡来的光束大盛,此乃是两人 内力催化在兵刃上的能量!   已胶着了杀那,一触即分飞散选出,光华随人影而退,紫芒乍敛,白芒黯然,风止雷 息,两人相距两丈,持刃遥遥对抵!   这一招何沧澜没将“诛天十剑”施出,用的是“六合剑”参入“乙字剑”的“粘”字 诀,剑招是“西风残照”内力以“三无心法”,溶入“少阳功”中,故而他与庞剑豪的“少 阳功”又自似是而非,不可同一而论:   他知道以松赞天佑的武学成就,已可能超越了大宗师的身份,世上任何功夫摆在他眼 下,已无所遁形,他虽不知底细,也能意会个七八!   这只是以自己的经验来将人比己,而得出来的正确理论基础!   他量敌而为,故示人以弱,不能让他看透了自己!   的确,松赞天佑的身手,比“武天子”可能在伯仲之间,已俱天下之第一号的资格了, 现在乃虎落平阳被犬欺!   以他的身份仗剑杀些小辈份已胜之不武,这并非是爱不爱惜属下的问题,他们那一级的 人物,由他们去奋争去!   便是他只剽下父女两人了,自信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西归!   人之习武,大则为事功,志在天下,小则为爱好,正如玩鸟赏花奕棋弄音,而这些人是 玩“剑”的,便是玩“武功”的不论什么武功!   对面前这个小毛孩子掌门人,胆敢螂臂挡车,得仔细与他玩玩!   来自中原一趟,也非易事也,这干人之费用,便浩大得惊人!   不料——是钱也赔了,人也赔了,现在么——   他们想要老夫赔命……嘿嘿……怎能信邪呢?   多罗喇嘛急速调整一次体内的真气,觉得彼此功力在伯仲问,以他小儿的年龄对比,他 自己岂非白练了四十年!   这就不得不令他暗自胆颤心惊,小心在意了,好在是只战了一个回合!   这次他抢先出手了,一声狗吼,眉月刀光华灼灼,人似流光疯狂前冲,随手挥刀“色胆 包天”,五蕴禅功刀法“色”字诀,已光影纵横,真假莫辨的扑上。   “大江东去”,六合剑剑意在东,日出东方,朝阳旭日,普照大地,万物滋生;生生不 息,人如朝日,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心意支配着创意,紫芒倏然跳动,就是那么轻灵的一跳,刃口的光华便若,东海来潮, 波波溢展,浪花翻叠,无声无息的骤而铺成了晶芒剔透的一串寒光!迎击上去!   眉月刀攻击势虽猛却难以越过那一片涌荡的寒光里!   他自是明白,他的刀意中色胆虽壮,无耐敌人剑法严密之极,无隙可钻,而且粘力甚 强,他的刀流似有滞窒现象!   陡然一惊,敌人内力之强!   其实这又是得利于九连叶家的“粘”字诀,剑已生“磁”,布成一座大磁场,他试图不 必以“剑芒”取敌,也能要了这狗喇嘛的老命!   刀招急化为“识多见广”,意至刃至,奋力催刀……   “泾渭合流”粘字诀的八招原式,不知不觉中出剑了:   “铮!”一声哑鸣未完,已带得刀势左倾,瞬间变招,“逐鹿中原”,排空剑入敌怀, 有如电光激射,一泄而入,剑端为获体罡气,阻得一阻,‘已入心脏!   当何沧澜收剑跃退时,那柄眉月刀,尚未缩回!   可知这一剑直刺之速!   者喇嘛左胸形似棒锤澈尿,血喷丈远,赤珠散漾!   “格佛爷老子要西归了!”   眉月刀已松手落地,他下意识抬手向胸上伤口捂去砰然仰身倒地!   隗家玲飘然而前,将剑接下,俏声道:   “夫君!剑意心意已运用的得心应手了!”   “要姊姊担心了!”   “担心的多哩。安心放心的人也不少!”   她在拨弹他的心弦,以情挑之,令何沧澜杀心立解,莞尔而笑明了这大姐妻子一眼,心 头荡的很,气息也松弛下来,气脉复归常态!   这点也正合“三无心法”的秘旨要义;和心常在、戾、怒、凶、残之气不在于胸,这只 是武学之高段!   松赞天佑老怀震荡,形色默然;心忖:   “可惜了,二个回合,三剑斩多罗!”   松赞碧玉的娇躯向她老爷身侧靠了靠;芳心如醉,却又雌怀生寒!   老门主望望她一眼是关怀是询问,此子人中之龙也,正有赘婿之像!可为娇女联姻,得 此“龙种”;吾门有庆也!   他老携女东来。也存有为女寻婿之念;替女儿找个优秀少年郎!   乖女儿为国色也,应配之佳种;佳种勤耕玉田得生“龙驹”,吾氏其昌!   何沧澜见敌人已将尸体抬回,向松赞天佑道:   “老门主,可认为本席有言出法随之权么!”   星宿派中,这四个大喇嘛,身份特高,乃门中护法的身份,便是他自己下场也不易三剑 毕命!这……   “掌门有何言语,旦说来斟酌!”   “早几天本席剑创詹台老岛主于岳阳楼下,老门主可知道?”   “不清楚!”   “嘿嘿!那便宜拣得可清楚了!”   松赞天佑立刻已明他抽丝剥茧话中含意了!   “老夫何来便宜可拣?”   “本席剑下之俘身残敌,居然有人敢趁火打劫,给偷走了!你们‘星宿派’的历年来只 干这些偷鸡摸狗不敢见人的勾当!   洋洋自得向人开价黄金百万两,‘武学心法’一宗,望老门主对此给予‘沅陵派’一个 合理的交待!”   逮了个老伤残回来,原认为十分得意,现在看来,那是根刺手的毒刺,要迫他赔罪道 歉,他一生实无出过一次口!   他被震住了开不得口!   人家在生死博斗,你在一旁随手牵老羊国家,这是向“沉陵派”的挑畔行为也,反过来 说,他如何能不闻不问呢!   “老夫门下敬老施义,为那老儿急救裹伤,自是一番江湖同道的‘义气’,这已与你无 关!”   “若是老门主处心积虑谋夺本席剑下之俘身,本席现在向你问候;有那些贼胆的出来几 个,看本席之剑利也不利!   如此不上路,无怪乎,混得如此狼狈!”   此言极富挑战性,而将他骂了个一钱不值,狗血淋头!   迫他出场一搏,早些两雄对搏与何沧澜是有利的!   松赞天佑乃西天老狐,已修练得通灵生慧,对何沧澜尚未模透,没把握的仗并非不打, 可以少打!   他目光扫向那三个大喇嘛,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只忖,他门下的十刀十剑,八成 是接不下来何沧澜的剑艺!   三个老喇嘛互望了一眼,对何沧澜三剑刺多罗,也都有些不服,可也有点寒心,意欲共 同出场或能搏胜这一局!   而十剑之首呼延赤抢上一步急声道:   “活佛且待,臣属习剑有年,敌人以剑施虐,若以剑对剑,将明若观火!呼延赤向主上 讨这出战强敌人之权,容或不敌,亦可有助与三战之人!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求死得其时,死得其所!   望吾主及郡主能斩荆披棘,平安西归,以逐属臣之望!”   松赞天佑悚然动容,所谓时穷节乃见,板荡识忠臣;如今是曹操走华阴小道,敌人若不 让路,便得集体败亡此江下湖畔!   “爱卿多劳了!”   呼延赤阔步而出,确有视死如归大将之风,对自家生死看得透切!   何沧澜对他表现得这般豪烈忠义,大有猩猩相惜之感!   见其人年在五旬以上,不由得心头一动,按剑问道:   “呼延剑主,往年可曾数度游侠中原么!”   “二十年前,中原板荡之日也曾大江南北问剑江湖!”   “我生也晚,年前曾在金陵帝都做客之时,曾闻人言,那时‘紫府秘笈’谣言满天飞, 后来据说为一个任志琛的青年得去!   再后,其家又被贵派所劫灭!那‘紫府秘笈’是真是假呢!此事,你可知道否?”   “秘笈乃空穴来风,若有所获,二十年后之今日,本派又何必来此呢?”   “此言也是实情,剑主曾见过那任志琛其人否!”   这话已勾起呼延赤的回忆,当年那任志琛便是他杀的,他觉得何沧澜这话问得有些英明 其妙!   这时虽然夜黑风高火把摇摇定睛向何沧澜脸上望去,心头猛吃一惊,这!人不就是那个 任志琛么!   他只震得一震,立即恢复常态!镇定逾恒!   何沧澜所求的便是他一刹那的惊懔的波动,这就是矣!   可以想像得到这种事剿家灭族的事,虽是大事,但以松赞天佑的武功看来,实是不必他 自己亲自动手!   也可能他只是后来属下向他报备一下而已!   “那时剑主可是陪侍贵门主东来的么!”   “此事与掌门人可有所关连么?”   “稍稍有一点,去岁客在嵩山,寄居一记民宅中,夜半为人讨战之声所扰,不得安眠, 起吞探视!”   “有什么所见乎!”   “有!索债之人乃是,职任‘武天子’帝阙启天宫中的十八学士之一的房三峰,当本席 出来,相见之时,误认本席为任志琛,而居停主人,也是为任志琛而受累!”   “事情怎的巧?”   “是的冥冥中老天只有巧安排,你认为是不?”   呼延赤神色一晒,自是不能相信这一套了!   “最后房三峰向本席递剑,结果当然是何地之土不埋人!”   “杀了他!”   “本席杀的是‘启天宫,中的所属十八学士之一而已,不何不对么!而且被他硬指为本 席乃是什么的任志琛!任志琛若是在世,应该与呼延剑主你的年岁不相上下吧!”   呼延赤点首认可,心中只是奇怪,而却说不出个正确理由来!   何沧澜对他笑笑再道:   “闲话说多了,延误了剑主上道归去的时间,本席若不问一下,心下总是不得安宁,此 事尚未完结;剑主是否愿意再迟延片刻,容许本席再问一句闲话呢!”   “但问无妨!”   “多谢!在本席与‘武天子’搏战之后,有人传言本席与那老匹夫两败俱伤,因之贵派 又有多人,搜寻本席起居之地!   当然事与那名老岛之事件相仿佛,有人要打算拣本席这个便宜,可惜未曾如愿以偿,据 那位班头道明:   始知房三峰为贵派安插在‘武天子’那里的探目,他进见本席乃是要为贵派的人报血仇 索血债;这令本席不明白,房三峰之死,我要负担两个人的债!   可惜那位仁兄,虎头蛇尾,见本席健壮如昔,债也不索,打了退堂鼓,匆匆而去,本席 未及问及姓名,但不知他可曾来洞庭否!”   “人在宜昌,姓赫连名鼎!”   “若有可能本席应当见见他!多谢剑主指教!请!”   如是,两人同时拔剑在手,杀气立时弥布于五尺之外!   “本席若以身份论,请剑主先手,至为不敬!”   “剑意到了掌门人这种火候,已无所谓先后了!有僭!”   一阵罡风凛冽,寒意袭人,银虹挟风雷,掠向何沧澜的中宫!   呼延赤已先手出剑了,人影如魅,先发制人,无畏无惧的扑入,剑影玄光陡盛,如一线 晶虹闪电,暴乱如千丝万缕的迥转纠缠!   紫光一点如紫微天星般的空悬在身前!   何沧澜的剑意又变了,似乎是想要出手“诛天神剑”或是以“剑芒”来一剑斩杀了这个 血仇大敌!   但又得观望他的剑艺是否值得拿着他的一身臭肉,来为他的主子喂眼,愉窥了“诛天 剑”的奥秘去!   何沧澜在此电光石火的当口,起手式是“无限江山”为“六合剑”的精招,刹那间疾变 为“笑指毕宿”的后半段,两招相接得已天衣无缝!   呼延赤这招是“白发三千丈”,因之令人有千丝万缕的觉受,已不知那剑刃他藏在这三 干丈中的那一寸,那一分中!   何沧澜却不管他这些,将真力凝于剑端一点,表面上看去,像是一种单纯的守势,铺排 成一片紫华,光芒猝然敛聚为一点,如少女滴下之晶泪!   在“笑指毕宿”展显之刻,这一线泪滴化为蛛丝般的被抛了出去!   几乎冷芒泪飞乍眩已投,若不注意,实也看不出来!   因为光是被三千丈的白发所包裹着的缘故,瞬间——   空中已洒下漫天的血雨,散漾出阵阵的腥雾;五脏已翻滚着被泄出来!   呼延赤被一丝形如针如丝的“剑芒”开了血膛!   何沧澜的身影在火炬的明灭中,似一个浮游体,直直的向后倒退三丈!   一招开膛,谁也料想不到,便连松赞天佑,也没看清楚!   因为何沧涸与他言谈甚久,客客气气!   怎想到他会半招都未施完,便下此毒手,可说是一伸剑。即将人的肚皮划开了!   呼延赤满脸都流露出一股子骇然的神色,可惜他讲不出来!   他在心中要讲的话说应是:   “他施展的不是剑招而是‘剑芒’呀!主上,臣属死得不冤!”   但松赞天佑却没听见,他心理的话,而且面部是背着,也看不见他这个忠真的属下面部 表情!   当尸体向前倒下去,那面孔就变形了!   一切一切都成了过去,存留在何沧澜与“清心道姑”的心中只是:   “这个天大的仇人,终于倒在地下了!”   她也偷偷的撤了几滴珠泪在地,已遥祭那个刻骨铭心的爱人——任志琛,假如他有所感 应的话,应当安慰的合上眼睛了!不是吗!   这些都是一刹那的意思,却关系着相隔了二十几年那个血泪相拼的哀痛,令人断肠的故 事!   何沧澜回头向她望去,两人已心灵相通,大敌当前,步步为营,不能与敌人一丝可乘之 机,便是现在来大鼻涕,大泪的号啕着,也挽救不回那锥心泣血了二十几年的冤仇!   场面上,敌我双方之人,俱被这一剑震着了有些麻木不仁!   不是吗?“星宿派”的人对何沧润不了解,而“沅陵派”的人,又何尚能了解他多少 呢?但觉得这一剑可能便是“诛天神剑”吧:   其威力之大,已到了剑之所至,无物不摧,无人不亡的地步了!   所不同的一方是敌人,已心溃力泄,死亡在此地的阴影已无情的拢罩着他们!   而另一方士气方盛,他们的主子乃天下无敌,剑发人亡,这是一个江湖人所梦寐难求的 境界也!   那个尊称为小郡主的松赞碧玉,已吓得浑身抖战,不是吗?她是清楚十剑之长在家中的 权威地位的!   若除去这四个活佛客座大护法之外,呼延赤乃下属之长,武功最高的一人,他接不下人 家一招,便剖腹而亡!这可怎生是好!   松赞天佑牵着她的素手给她一份力量,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还有多少力量!   沉寂了不知多久,何沧澜再言道:   “老门主还有多少代表你老出战之人,请下场!”   “阿弥陀佛,掌门人杀机膺胸,老僧三人想合力接几招,我佛慈悲!”   听吧!他们杀人应干乃是理所当然,现在杀他一人便是杀机膺胸,残暴不仁了!   “这慈悲两字,在解释上奥妙无穷,现在变成了杀戮的护身符,他们是打着以杀止杀的 慈悲心肠来赴汤蹈火了!”   何沧澜道不便去计较这些,他所担心的事人家可能来个,弃车保帅,三人缠住自己,松 赞带着女儿,弃众潜逃,脱离现场百步,则人影杏杏!   怎能自认为他是个能视死如归的人呢!以他的功力要一走了之,门下除了自己能拦下他 之外,何人能够呢!   如是,他头也不回的道:   “家玲请大嫂与桃姑上来一下,为夫要有事交办!”   立即有风掠身后,他再道:   “可能有变,本席不得不防其万一,大姐与奴影注意了,一旦他要他去,请拦一下,只 一眨眼时光,我便接应上来了!   桃始分配人手,虽然斩了两人,余众势力乃不可小视他们”   “兄弟你安心!”   “掌门!属下这便调整!”   她们迅即退下,而三大喇嘛也在向他们的衣食父母,大门主进行一项隆重严肃的告别 式!“八宝寺”的朱宝活佛道:   “门主万安,郡主干秋,我佛大日如来,收能保门主平安,它普照万方!三十六天万妙 世界,无处不在也!”   听吧!有万方归路,可兹利用,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妙世界,可譬如的巧妙也!   “塔儿寺”的哈可喇嘛合什行礼道:   “门主、郡主,莲花虽洁却出于污小泥,沼泽十里,和风送晚香,哈可多言了!”   听吧!他是劝他有可能由湖里脱身较易也,以他们的功力,入湖即没,不必换气,也可 以在湖底远行十里!好策略!   “拉卜楞寺”的卜里大活佛是个颇为瘦小的人,道:   “门主、郡主,卜里不能长侍门下,憾甚!天堂可羡,地狱方便,皆是我佛慈悲地!人 生若梦轮迥不一也,罪过了!”   听吧!他劝他们父女,何不脱逃此劫之后,隐名埋性,天堂乃王威天下,地狱遍他乡山 野,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若不执着,人生只是轮迥盘中的一番梦境而已,归隐他方又有何妨呢?   这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三僧以他们的寄食他人,不以为耻的心态,来规劝一 个立世的英雄,舍英名于不顾,只求苟延残喘于天地!   为江湖立下一个笑柄,赫赫门不如狗蚤!   松赞天佑诚意受教,慨然道:   “老夫东来,累及大师们清修佛果了,愧疚难安!”   三僧同宣佛号一声,躬身退步,转身,昂然向何沧澜身前走来!   “我等佛子,欲假掌门之手,归见我佛!”   “好说,战搏危机也,我佛不通‘武’,尔等诡言‘佛子’,实无‘佛心’!本席以武 论武,实不能把握能幸胜一招半式!   人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凡学武便预做杀人之准备,尔等若真愿欣归我佛可以举掌击 顶自裁,洗脱罪孽!”   此话已顶的三人哑口膛目,知道以理诡辩,敌人也不能放下屠刀!   “尽落世俗之见了!我三人,曾修习‘密宗佛法’、学武乃健身护法两相宜,各人俱都 专修一艺,向掌门人探讨武学奥意!”   “请吧!一人上阵,似嫌不足,三人联手,或可有余,本席高攀了!”   如是三人散开分占三角,将何沧澜圈在正中!   行气运功!希望能幸胜此局!人隔万里,从未谋面,每人究竟有些什么功夫,有谁能明 若观火,此必待一战而有结果,他言妄语,都是屁话!   “老衲们放肆了!”   “挣!”的一声巨响,已划破了长夜的寂静!   小个头卜里手中持着两只大铜钹,拍了一声!声震十里!大钹挡在身前几乎将他短小的 身子遮没了!   哈可没有兵刃,两只大掌已胀大三五倍!他是专攻“血手印”奇功的!   而朱宝大喇嘛使一支丈二长的宾铁月牙铲!沉重足有百斤!   他们三人虽在何沧澜一丈开外,只上跨上步即够上位置了!   三人同进夹击,其威力之强,压力之重,当真有万钧之力兜头罩下!   何沧澜怎敢大意,也无从回避,得硬接这三人连手的一击!   如是,他左掌陡伸,足下流云靠去哈可喇嘛身前,硬接下他这一招“血流七步”!掌与 掌之间只余一寸之空隙!   因为劲力之相触!若非彼此功力悬殊,是永不会肌肤相抵的!   刹那间何沧澜离位,令另两方距离拉长,而产生,招式先后,或半式废招,若想夹击必 得再上一步半步,缩小包围圈!   对掌中何沧澜蓦地用上了“回魂功”!   这“回魂功”不是发之与外,而是成之与内!   将哈可发出之千钧力,在劲力相接之刹那间给吸入体内,迅速流下左腿,出脚后踢, “永不回头”,虎尾脚,一股十成力的“劈空足”蹬向卜里的一只铜钹上!   劲力是由脚底板的“涌泉穴”发出的!这“涌泉穴”顾名思议也可知道乃人身上最易气 息运通的大穴之一!   劲如喷泉而去!’何沧澜只略加一成劲而已!   卜里铜钹一只护胸,一只旋转着切向何沧澜大腿,他身材小,有攻下盘!   怎料到这一脚,乃人家借力打力,是移转了哈可的“血手印”劲力!   劲力无形,似一束火棒子,撞向他护胸的铜钹上!   立即将那铜钹震得四分五裂,铜钱的碎片,锋利似刀,射入他的胸腹之中:一只手臂已 割为数截!   而哈可的“血手印”掌已与何沧澜的手掌黏合在一起!体内之内力有如开了河闸似的源 源滚滚的被人拉扯了出来,已是肉麻骨酥!便似他在参“欢喜佛”时,棒锤中在泄他的“舍 利子玉浆”!可舒爽死他了!   刹那问血化为精、精化为气、气流入何沧澜的手掌中   他的血掌薄了,血液消失了!脸上也青灰的可伯!   迫使他猛的回夺!心颤胆落……   何沧澜意念截断了“回魂功”,便似两人拉河,一方松手,令另一止不住势!仰身倒退 一个大屁顿,坐入土中,土地立即下陷两尺!又将他埋入土中半截!一时失力震动,可怎能 跃出土坑呢!   而这时也不过是朱宝喇嘛的月牙铲再度光临到何沧澜的头上之时!   月牙铲的烂银月牙已横月如虎口般叉向他的脖子!   他向已死的卜里身边倒退两步,侧身已幽灵般的闪了过去!   苍促之间已连毙两敌,再也无力对付这老喇嘛了!   眼中的余光扫向哈可,但见他坐在土坑中,反呕出大口心血!   这“回魂功”之诡诈百变,令人难以预测,当真如鬼索魂!   “大日如来!我佛呀!嗨!附罗汉与肉身,发大能力以殛孽障,杀!杀!杀!”   他已怒急攻心。形似疯狂,有见于自身之修为不足,见两个佛弟一照面便相继西去!死 亡之威胁,益形迫切!   他灵智中宛如佛祖十分亲爱他哩,似乎告诉他,已派了个罗汉老爷来保护他,附在他身 上,显大威力来代替他奋杀敌人,保着自己永生不死,逃过这一关去!听吧!   他的威胁之辞是多么雄壮伟大万能也!   僧衣迎风拂动,猎猎有声,踏步冉冉而来,这情景,宛如梦中显映出来的奇境,手中的 月牙铲,已横挥斜掠锐利的铲风呼啸着朝四周扑溢,半弯的叉口吐着冷森森的寒光劲力,似 是一张张野兽四环开张着的血嘴,择人而噬!   这些血嘴却组布成一面,百面、千面锋利的光墙!来阻拦何沧澜已急速向他揉身闪进的 身形剑影!   暴叱一声!左手十成力的“劈空掌”连发三掌!“船头三叠浪”!一波连一波的劲力涌 入铲影中!   “噗!噗!噗!”三声暴响!   掌力如幽灵般的神妙莫测,在铲杆阻拦下,已似断还连的曲折着,向朱宝喇嘛的胸前奔 去!   铲杆已被力源所抵消,挥舞时如举万斤,这乃是力与力的拉扯撞击!   终于,那三股无形而有质的劲力越关而过——   正如,抽刀断水,水更流!阻力大,挣扎力更大!   月牙铲最后的劲力发击威力来了!这是朱宝死前的最后一击!   月牙铲似具魔杖,横挥而出,它脱离了主人的掌握,自由的在空中飞翔了!   何沧澜并未曾硬加阻拦它失控的威力!只以墨剑平刃,虚虚的向上挑托了一下!   四两拨千斤,那物体的抛出线是弧度的!   升高了数尺,越过他的顶头向后飞掠!五丈!八丈!十丈!而力尽……   而朱宝血口在呕吐不休!血凝如碎块!那是心血呀!   胸骨已下陷!他支腿如桩,他不甘心倒下!总还是不得不倒下去!   敌我双方,人人都认为这番战博,以三打一,互相掩护能拖些时间!   怎知还是一招一条命,而这掌门人,未曾出剑!   便连松赞天佑也愕然不知所措!令他意外的是,何沧澜的掌上绝学比之剑艺也不多让!   身边女儿的娇躯战抖,反而停住了!   反常,那是她已看透了生死的缘故!既然非死不可,又何必将自己弄成这般可怜相!已 咬紧牙关!气运血脉!身似寒玉!她是习得“苍冥玄功”的人!身手剑艺也不凡俗!   只是久处深宫,这几天来的大搏战,已令她消失了那份如花蕾待放般的娇柔无邪,往 日,何曾见到这般惨酷的杀戮!   但身在此劫中,不杀可以么!她又能左右了谁的心志!   这便是人世红尘,这便是江湖血泪交织着的生活!   场上的尸体又被人移走了!   而何沧澜顾虑得万一情况也没有发生!   松赞天佑父女,连脚步也没有移动一下!他还像个一门之长的英雄人物!   在这次搏杀之初,卡里喇嘛曾猛拍了一下铜钹,声传数里,令迫下来的群雄,闻音循路 涌来!   而且这时天色也已方凤,黎明在即,群豪们陆续堵死了来路!   见“星宿派”的残余是被“沉陵派”与“渤海派”的人拦在这里成了网中之鱼,陷中之 兽!凡在追杀中死亡的伤残亲属朋友,眼睛又红了!恨海难填!   这血仇血债,那是索讨有日,报应有时!   而何沧涸经过这一以博三的快速激烈的奋战,在表面上看他是胜利者,好像三两下子很 轻松!实际上那有不乏力的!   这下面一战可能便是松赞天佑要亲自下场了,若要有些把握最好是多休息些时,赢的信 心则更大些,他是不伯待的!   在坐息了一周天之后跃身而起见到松赞天佑,趁他未曾叫阵之时已调整了阵式!   令他骇然一惊!心忖:   “这只千年老乌龟真沉得住气!不好:方才呼延赤曾说过一句,赫连鼎在宜昌,啊!他 们沿途还有援军,他在等待增援之人!”   在他坐息入定之时,松赞天佑也不捡便宜,打他这个疲兵!   一来是没甚把握,二来敌人部众甚强!三来另有指望,有何必冒险与他死拼呢,智者不 为也!   他集合部属秘密向其交待道:   “众家忠卿们听了!杀了半夜,咱我虽平白损失了五位英勇的忠烈,可也将这个不可一 世的掌门人掏得绝艺尽出!   他由老夫亲手料理他!在岳州被围之夜,已下达了紧急征召令,咱们第二批人马,由二 门主统帅若无差错漏子,明晨即可到达!”   “主上!咱们已移师在此,他们怎能知道呢!”   十刀之长的——西门路提出疑问来,呼延赤死了,在派中以他的武功最高了!而盖里马 哈八之长也死了!   尚余一人是“银箭雕翎”之长欧昆仑!   松赞天佑点点头道:   “问得好!既然安排为一支出敌不意的黑马!三百多人自不便堂而皇之开入岳州,曾指 示他们在螺山对岸落地!是两艘三桅大江船!.这里是螺山对岸下游地面一点点,原打算沿 江能找到船,咱们在江中等待援军,可惜事与愿违!   现在将余马牵上来,围成方阵,每两人管理一匹马,箭矢尽可能不要敌射,射时要命中 敌人令他受创才是!   马若死亡,便依马为垒,若有移动,以马尸为盾,可减少伤亡!   尚余万箭,足可支持半天至一天!宜昌船来!咱们便放弃这处小高地,向江岸退却,上 了船便活出生天,龙潜云表!”   他们的士气又振作士起来!速即建立成一座马垒大阵!六十几人的精锐,也不容易被一 群乌合之众所击溃的!   而何沧澜也判断出他们应是在等待援军,援军由宜昌下来!   便传令给“渔兄”赵一钩,命他盘查长江中下放来的船只,奇袭来援之敌将船只夺下!   渤海派也有两艘海船沿岸进入长江,现在也归“渔兄”同一调度!   这江湖四海之中,西南两海是内陆湖泊而称“海”,真正有水上势力的是渤海与东海 派!可以湖海江河大通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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