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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叔公祖师


  “天麓道院”位于长安城南渭水河畔,后枕青山,四周林木葱郁,环境清幽,有谚语道:“道林五百众,书院一千徒,座不能容,饮马池水立涸。”盛况空前。
  道院幅员辽润,建筑皆暗合八卦五行易理,有老子殿、君子堂、半学斋、赫曦台、十燊器堂、崇武间等,正中的讲堂称“忠孝廉节堂”,是道院的核心。
  饮马池畔立有圣旨碑一方,是汉文帝御笔亲书:
  “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两辆马车停在饮马池边,司马谈带着“中山靖侯”刘胜、李探花、周亚夫、刘华,步上百级石阶,赫见汉白石玉精美牌坊耸立,上书“惟汉有材,于斯为盛”八个大字,笔力遣劲,一见即知出自名家之手。
  白石玉牌坊下肃立守门人六名,持皇帝御赐的虎尾棍、燕翅镶、金头玉棍三对兵器,有违禁令擅闯者“打死勿论”。圣上对黄老学说当代领袖“黄子”之尊崇可见一斑。
  司马谈趋前作揖叙礼道:
  “林师弟!值班辛苦了,烦请通报,学生司马谈偕“中山靖侯”刘胜等求见师父老人家。”
  林姓守门人回道:
  “是司马谈师兄来了!“中山靖侯”刘爵爷不是早上来过了吗?师父没空,请他择日再来的。看在师门交情上,就再通报一次。”
  李探花见如此气派,忙问道:
  “怎么着?爵爷不是很大吗!对方怎么不见呢?”
  刘胜轻声道:
  “皇帝爷爷最敬重“黄子”,你瞧!看门人手中的御赐兵器是可以先斩后奏的,本爵可惹不起。”
  片刻,林姓守门人出来回道:
  “大师兄黄道生有请,约在“老子殿”见面。”
  李探花好奇问道:
  “司马兄!黄道生是谁?怎么不是“黄子”亲迎?”
  “李公子,别说了,黄道生是师父独子,要约见大家,算是很给面子了!”
  “为什么?“黄子”的儿子算什么!要刘爵爷去见他?他难道比皇帝大?”
  “李公子!快别多话,给守门人听见可要麻烦,我们学生私底下就叫他“道门皇帝”,嚣张跋扈惯了,等会儿你就知道。”
  老子殿魏窍壮观,门前一道玉石屏墙,刻划着“孔子求道图”,把儒门比下去,可见道门之风光。殿门上一方大匾额,写着“道门正脉”四字,正是皇帝御笔。
  殿内十分宽敞,正殿一尊老子骑牛铜雕塑像,足有三丈之高。老子单盘坐,牛背,左脚垂靠牛腹,右手捧着一卷《道德经》,左手挣须,道服、衣袖褶纹分明栩栩如生。
  老子慈眉书目,人耳垂珠,口角月悬,广额睁蝶,乃口厚唇,鼻有双柱,耳开三门,令人望之油然生起肃穆恭敬之心。
  青牛昂首朝天,雄壮威武,一双牛角弯如新月,牛眼睁突,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慑人气魄。
  李探花抿嘴经笑,喃喃自语:
  “嘻嘻!不像!不像!小青雕得知孕妇般大腹便便,腹下竟然有根牛鞭,岂不是倒凤为凰了!师尊也画了形走了样,师兄要是瞧见,准会臭骂一顿。”
  身旁的司马谈轻扯李探花衣袖,肃然道:
  “李公子!应该生起恭敬道心,不可胡言乱语,放肆批评,被听见可要惹祸!”
  李探花还吃吃笑个不停,实在是忍不住。
  麻烦来了。
  一位中年道长喝道:
  “顽劣小子!出去!出去!入殿即应虔敬恭谨,才能与道相近,哪容得你嘻笑无礼,藐视道门圣地?”
  其人面如敷粉,一脸鄙贱神色,势利得令人生厌。
  李探花不平道:
  “虔诚以心为重,你在大殿吆喝,目中无人,才是亵渎清净道门,哪像个修道人?”
  “毛头小子!我需要你来说教?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不订定戒规约束行为,哪显得修道不易?”
  “放屁,心戒为要,那些虚文教条把有心向道的人压得死死的,只会断人道根。
  “儒门”孔子因材施教,有教无类才是上乘。什么是“无为而化”?简单的说就是应人施教、修心为主,只修表相哪能得道?迟早会被“儒门”取代,只凭五千多个字的《道德经》怎能与别的教派相比?”
  黄道生哪受过如此教训,怒极挥袖,咆哮道:
  “胡说!《道德经》犹如天书,贵在精,不在多,你懂什么?放肆!”
  “呸!《德经》在前,《道经》在后的道理你懂吗?《五行》、《九王》、《明君》、《德圣》四篇夫书主要阐释“五行”之说,你又知道多少?”
  刘胜见两人起了争执,恐怕事情闹大,以致不可收拾,赶紧跨步作揖,恭敬说道:
  “小爵刘胜参见道长,这位小友刚到长安,没见过世面,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多包涵!”
  黄道生嚣张的气焰确实令人受不了,而李探花笑傲大殿也叫大家尴尬非常,面上无光,毕竟人家是“黄子”嫡子,有求于人就得忍气吞声。
  黄道生却不饶人,横眉竖眼,从鼻孔哼出两声,冷然道:
  “就是看在“中山靖侯”分上,才与你见面,早知你有这种山野鄙夫的朋友,不见也罢!”
  李探花岂忍得下这口气,怒眼圆睁,瞪向黄道生,渲臂捣出击拳。
  黄道生做梦地想不到,这个世上竟有人敢在“老子殿”上对他动手,简直找死!
  拳风已到,急忙拍出凿掌来架。
  但李探花只是引蛇出洞的虚招,双手一摊,甩起衣袖扇凉般。迎着对方掌势。挺胸而上。
  “噗!噗!”雨声,结结实实击中李探花胸膛。
  众人正要喊糟,哪知“呼擦!呼擦!”雨声脆响。
  黄道生来不及得意,垂着骨头尽析的双手,如杀猪般哀嗄起来。
  被打的人没事,打人的竟然骨折掌伤!难道是报应?
  连这个地方也敢撒野!这下李探花可惹了杀身之祸。衷嚎声惊动了守门人,护教心切,赶来二十个道士,手持御赐兵器,佩剑出稍,把李探花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黄道生护着双手,早已痛得冷汗直流,见有来人,咬牙切齿,嘶喊道:
  “这小子目无尊长,“打死勿论”,同伙一并处置!”
  这岂不是连皇孙“中山靖侯”刘胜也算在内?这下子李探花可不能揽事自了,一班人都拖累在内了。司马谈说黄道生是“道门皇帝”,果然不假!
  李探花见黄道生这般嚣张,赶尽杀绝,火上心头,破口大骂:
  “且慢!叫黄不群出来!他妈的龟儿子,养个丑态百出的龟孙子在这里像疯狗乱咬乱吠!”司马谈吓得牙齿直打颤,勉强咽了口水,道:
  “李公子:已经闯下大祸了……不能辱骂道门领袖,那是千刀万刚的死罪啊……”
  “呼,他妈的,拚得一身刚,皇帝也要拉下马!什么玩意儿?把这东西拿给黄不群那个龟儿子看,叫他出来!”司马谈接过一块五寸长三寸宽的黜黑铁牌,一瞧,竟是“道门至尊令”,顿时吓得手脚发麻,骨软筋酥,瘫于地上,双手捧着令牌过顶,颤颤悸悸匍匐到黄道生面前,给结巴巴说道:
  “师……兄……是……百年……不见……的“道门至尊令”……重现……世间……”
  黄道生本来气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见了令牌,脸色顿呈死灰,顾不得双掌折骨之痛,夹着令牌就往内跑。
  司马谈回过神来,顺了顺气,发直的双眼惶恐地望着李探花,咬着嘴唇摄儒道:
  “李公子!事情弄到这步田地,恐怕难以收拾了,你是从何处捡得崇高无上的“道门至尊令”,请快快说明。”
  李探花并不答腔,兀自双手抱胸,甩甩头,面露诡谲微笑,一副莫测高深神情,等着看热闹模样。
  大殿内掀起一阵骚动,赶来助阵的道士层层叠叠,把李探花一班人围得更密,尽是狐疑眼神,已拿李探花当贼看,如此年轻怎可能拥有令牌?
  相持之间,鸣鼓!叩钟!连续二十一响。此乃道门圣地三十年来首闻,连皇帝亲临也不曾如此。
  不到片刻,众家道门弟子鱼贯进入大殿,一会儿功夫已列队完毕,约五百众,肃穆井然,一时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中山靖侯”刘胜等人被这戏剧化的演变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只有李探花不为所动,依然故我,见空气变得沉闷,极为不耐,浪荡本性又起,腾身一跃,上了三丈高的铜雕牛背,趴在牛头上,单手托腮,模仿老子雕像,垂下一只脚,荡检逾闲地晃呀晃的,居高临下俯视全厅。
  道门弟子见李探花如此顽谨,却文风不动,目不转睛的眼观鼻,鼻观心。由此亦可见道门纪律严谨,确实不同凡响,难怪道行天下,为当今圣上所敬重。
  “太公祖师爷爷何在?是来波化玄孙吗?没想到不群于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一面!”
  声如洪钟,绕殿不息,一位仙风道骨清瘦老者急飘进来,一时望见铜牛头上的李探花,讶然愣了一下,立即转为兴奋,道袍无风自动,迅速伏地跪拜。
  弟子众见师父如此举措,虽百般不解,也跟着伏拜,不敢仰视。
  “中山靖侯”刘胜等人不明所以,但见平日高高在上的“黄子”竟然见李探花如见祖师,惶惑之余,亦紧陪跪地,一面暗忖道:
  “怎么会这棣?连见皇帝都不下跪的“黄子”竟然伏地跪拜,称李小哥为太公租师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令牌竟有如此神通?”
  黄不群激动恭声道:
  “太公祖师爷爷!玄孙向您叩首!没想到您老人家已经返老还少,反璞归真了!”
  怎么也想不到师兄黄石公在世间有这般了不起,记得离开“博台洞天”时,只轻描淡写的叫他有空去找玄孙黄不群。
  李探花习惯的耸耸肩,双手在稚气未脱的脸上摩擎一番,装成一副严肃模样。
  “黄不群!这封信你瞧瞧?”
  李探花随手掷出一封信,不疾不徐,恰好落在黄不群面前,柔劲十足。
  黄不详阅后神色一变,连忙恭谨地以额触地“碎!碎!碎!”叩了三个响头,虔诚至极。
  这般情景倒使李探花过意不去,对那个龟孙子黄道生的一股鸟气顿时消了一半。
  “统统起来!别那么弯扭,山林野夫的小子我可消受不起!”
  如子莫若父,黄不群转身瞪了黄道生一眼,那凌厉的眼神直叫他趴在地上的身子打起咯嗦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吓得屁滚尿流。
  “黄不群谨遵法旨,恭祝太叔公祖师爷爷无量圣寿圣圣寿!”
  “弟子恭祝太太叔公祖师爷爷无量圣寿圣圣寿!”
  殿内本是静得落针可闻,瞬间爆出冲霄贺诵之声,响彻整个“天麓道院”。
  李探花哪见过如此场面,差点儿被这一阵山呼震惊得滑下牛背出丑,赶紧顺势飘落黄不群面前。暗道:
  “真是他奶奶个熊,叫什么太公祖师爷爷?‘老子’……喔!现在这个词不能乱用!‘老小子’今年才十七岁,叫都给叫老了!”一双手再次习惯性的往脸上一阵摩挲,板起脸孔,正经八百的,门着鸡眼苦笑道:
  “别叫太叔公祖师什么爷爷的,我今年才十七岁,看你跟我师兄年纪差不多,比我师尊老了些,就叫我探花如何?”
  “禀太叔公祖师爷爷,那不合道统,黄不群不敢。”
  “现在这个世上谁最大?”李探花淡淡问道。
  “禀太叔公祖师爷爷,当然是您最大!”黄不群摄孺应道。
  李探花瞟了刘华郡主一眼,笑咪味道:
  “既然我最大,那我说的话算数嗄!绝对不可以叫我“李子”,那可是给人吃的便宜货!叫我探花就行,要不然我带来的这班朋友岂不都成了爷爷奶奶了,那多难听!你要不听话,还如此称呼,以后我不来了!”
  “这……“赤子心道纯真”,玄徒孙黄不群恭敬不如从命。不知探花祖师有何训示?”
  李探花道:
  “不可以透露我的身分,要不然我可不能大摇大摆的上街玩!”
  黄不群恭声道:
  “谨遵法旨!”
  李探花“嗯!嗯!”点头表示满意。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嘴上,撮口吹了个尖锐刺且的啸音。
  黄不群及殿内五百弟子众为李探花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愕然不知所措。
  半晌,殿外传来“蹄踏!蹄踏……”响声,一头墨绿色硕壮青牛如风闯了进来,一看见李探花,就亲昵地葫起它的脸颊。
  忽然昂首乍见那三丈高的铜牛,愤愤的“啤!啤!”出声,后蹄竣踢,唆着鼻头喷出热气来。
  殿中一干人及道门弟子众见状骇然,登时骚动起来,刚才见李探花跃上铜牛头上顽劣作态,还能屏息镇定的功夫此时已化为乌有。
  顽劣之人看得多了,青色皮肤的牛则绝无仅有,尤其是神似传说中“老子”座骑的青牛。
  “神牛!”已经有人喊了出来。
  玑喳片刻,众弟子转为恭敬肃穆,但个个表情兴奋,祖师爷的摩骑神牛不是神话,不是铜雕泥塑的死物,正活生生的现前,这说明道是真,道可求,成仙作祖不是梦想。
  这种鼓舞正是李探花唤出青牛的最大目的。也证明自己如假包换的身分。
  黄不群镇定的功夫高人一等,只见他眼帘眨动了几下即恢复平静,不愧神仙之后,道门领袖。
  李探花咬着黄不群耳朵,捆语道:
  “喂!牛鼻子嗡然喷气,表示不满意你把它雕得这么丑陋,又搞错了性别,它是母的,叫小青!”
  黄不群老脸涨红,答不上腔,把祖师爷的座骑雕成公牛确是自己的主张。
  李探花灵机一动,眨了眨眼,戏谨道:
  “喂,对了!以后就叫你“牛鼻子”,这外号可好?叫大家散了吧!“中山靖侯”刘胜专程来找你,别冷落了人家,找个清静地方谈谈。”
  黄不群恭敬应是,转身对儿子黄道生怒道:
  “孽畜!约束弟子对外不得泄漏太叔公祖师爷爷的身分,要弟子们离开后各自专心向道,唯独你到刑堂报到,等候我的处置!”
  黄道生诚惶诚恐,额头都冒出了汗珠,伏于地上唯唯称诺,眼神却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及怨毒。
  黄不群领着众人出了“老子殿”,来到后院。一路苍松夹道,两旁园林义郁,峻岩点缀其间,清幽宁静,直如人间仙境。
  “无为阁”屋顶为五脊四坡形,称四阿大顶,出檐深远曲缓如飞翼,檐下悬挂铜铃五十四个,随风轻荡脆响,屋为巨木结构楼阁,高轩宽敞,客厅通高就有十二丈。建筑工法高超,令人惊叹。
  门内左右二只铜铸鹿角立鹤,高约五尺,鹿角与鹤之头、颈雕有错金云纹,两腿粗壮有力,栩栩如生,引颈昂首作展翅迎宾状。
  大厅内悬挂十二只朱雀灯,雀高一尺,脚踏蟋龙,展翅欲称,嘴衔环形灯盘,内分二格,皆点燃三支蜡烛,照得厅内亮如白昼。
  朱雀为南方火神,以它的形象制灯,职司火烛,真是恰当不过,而其坐向正好镇守十二个方位,暗合十二支,日日不息。
  黄不群恭请李探花首座,其它分宾主坐定,恭声道:
  “探花祖师!您就住在这里,接受玄徒孙虔诚供奉吧!”
  李探花道:
  “牛鼻子!不必拘谨,我不习惯的,就随意安住几天也好。”
  “中山靖侯”刘胜恭敬拜礼道:
  “李公子!不知您是神仙中人,想小爵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李探花道:
  “刘大哥!别误会,我只是个凡夫俗子,还在学道,客气话都别说,如果大家再拘礼。我拍拍屁股马上走人。”
  话一说完,已然按捺不住,跑去把玩那只伫立的铜铸鹿角立鹤,对阁内百般事物皆感新奇,大家也了解他放荡不羁的个性,不再客套,闲聊起来。
  弟子奉上香茗后,刘胜道:
  ““黄子”老前辈,小爵今日专程来访,乃因吕世成等人勾结“阳信夷王”刘揭图谋帝位,如果战端再起,恐怕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应如何是好?”
  黄不群诧道:
  “小主爷!当年“阳信夷侯”刘揭等诛杀吕后外戚门阀,拥“代王”为当今文帝,忠心耿耿,怎会有觊觎江山之心?”
  刘胜道:
  “当今圣上爷爷已是迟暮老人,事因刘揭与我父王的“太子”摘传之争失败,埋下祸端,我已掌握他要叛乱的证据。”
  黄不群道:“你文王知道吗?圣上知道吗?”
  刘胜道:
  “他们是知道了,但皆认为是小王造谣,如您刚才说的,刘揭怎会有觊觎江山之已!”
  “你文王倒是与老夫见过几次面,为人至诚。秉性纯孝,应该会是个仔皇帝,况且天运昌盛,不该有战乱才对。”
  话锋一转:
  ““阳信夷王”刘揭老夫也见过,他才气纵横,行事是有些极端,如果当了皇帝倒是令人担心”“老前辈!您说是不是该未雨绸缪?”
  黄不群斜望着在玩弄鹿角立鹤铜像的手探花,抽回视线,看看刘胜后微笑道:
  “小爵爷!修道人不应参预政事,老夫帮不上你什么忙,平等心对道门的发展很重要。”
  刘胜是聪明人,从黄不群的眼神中已一切了然,不再谈论政事,转到修行轶里,觉得黄不群是个睿智的长者。
  谈话间,门下道士捧来一盘西瓜置于桌上,给大家解渴。
  李探花见有西瓜吃,旋即回座,也不客气,拿起西瓜就大快朵颐起来。
  刘胜也取了一片,趣问道:
  “李小哥,你在酒楼见了我就知道出身,真是神奇!现在我手中拿了片西瓜,依山哥看,可有什么玄机?”
  李探花边吃西瓜边问道:
  “刘大哥想知道什么?”
  “就问门关兴盛吧!”
  李探花看他一眼,微笑不语。
  “李小哥!有话请直说,我没有忌讳。”
  李探花狼吞虎咽了两片西瓜,用衣袖抹抹嘴巴,笑道:
  “刘大哥!意由心生,“瓜”字象形,外蒙藤蔓,中象其果实,即“蔽”也。瓜最多子,《诗经》说“瓜腿县县”,你要子孙满堂了!”
  刘胜也跟着微笑起来,放下手中西瓜,再问道:
  “李小哥!这么说,我能有子息几人?”
  李探花数着桌面瓜子,深深看他一眼道:
  “刘大哥!你眼带桃花。准头又大……嘻嘻!生性风流。喜好渔色,子孙共有一百二十人。”
  刘胜闻言,涨红着脸,尴尬异常,身旁的刘华吃吃笑道:
  “准!准!我哥哥就是生性风流,娶了皇后窦奶奶的孙侄女窦缩,还不满足,如今已是妻妾满堂,还在外头胡为,带我出门就是要当他的挡箭牌!”
  李探花并不觉得讶异,淡淡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我师父“老子”说的“天地辟阖,能为雌守?”就是通晓生殖的神秘,以雌雄交购的情态教导我们要知交购中的雌性。她们是静的,“静”才能与天地合其德。“静”才能掌握一切,才能操控主动之权。所以说“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刘华郡主一听,双颊泛红,羞得无地自容,心头已知小鹿乱撞,坪坪直跳,嘴上却不饶人,急道:
  “别胡说八道,说你准,就神气乱辫。”
  “什么乱辩!生长在树上的叫“果”,生在地上的叫“瓜”,五行阴阳反面的“果”,就是“田”在上,有一根“木”在下面撑着。南方人岳父对女婿说:““老子”生了一区“田”给你耕作,要好好珍惜疼爱,才能儿孙满堂。”此“田”就是指女儿的私处。刘大哥有个癖好!就是喜欢用他那根肉“木”棍往上顶“田”,“果”然不假,刘大哥心里有数。”
  刘胜一听,慌得“咕噜!”一声,把口中将吐出的西瓜子全给吞了下去。
  刘华郡主一张脸更像熟透了的怖子,窘得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双手扯着衣角,伍伍恨恨,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一头钻进去,赶忙借故走开。
  其它诸人人皆会心莞尔一笑。
  黄不群见李探花不拘世俗,说得直接,场面有些尴尬,连忙解围道:
  “探花祖师!怎么会有这种道家学问?”
  “怎么没有!师父夫传的四篇之一《五行》里面就有‘观梅法易数’的记载,所以我说‘意由心生’。其实这没什么,还有‘采阴补阳’的鼎滤法呢,那才上乘!”“李小哥!没想到您学识渊博,改天可要好好讨教讨教……”
  “嘿!你说我有学问,我可被师兄黄石公臭骂“不学无术”呢?怎么着?这些学问你也要学?”
  司马谈兴致勃勃,乘机问道:
  “李公子!前几天我做了个梦,爬上一棵大树,吟诗唱道:“伐木丁丁,鸟鸣樱樱,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不知是何意思?”
  “司马兄!你结婚后还没有子息吧?”
  “是的!是的!我家好几代都是单传,人下不旺!”
  李探花默然片刻,挑眉眨眼,娓娓说道:
  “今年是“丁寅年”,伐木丁丁,就是会生个儿子,命名为“迁”,嘤其鸣矣,表示很会说话,而且写得一手好文章。不过得小心,别为了朋友随便出面说情,这就是求其友声。你爬在大树上,阴阳反映,可能会为此求情而祸惹“下身”!”
  “喔!“司马迁”,是个好名字,生个男孩子,那太好了,谢谢您,果真如此,一周亚夫觉得李探花之说似是玩笑,但颇在理,也来凑热闹,连忙放下西瓜,一口瓜定请您喝弥月酒!”
  肉猛吞下肚,急问道:
  “李公子,该我了,问问前程如何?”
  “咳!看你这般猛“吞”相,又躁又急的,必定有个太监政敌!”
  周亚夫愕然,在旁的刘胜也觉话有蹊跷,抢着问道:
  “怎么说?”
  “这个“吞”字天子下力有个“口”,口就是洞,男人怎会下面……有个洞呢?”
  李探花笑脸看看众人,接道:
  “这个太监气焰高张,又接近天子,把你“吞”得死死的,这个太监姓“吴”吧!”
  “嗯!这又怎么说?”
  “太监骰天子之威。甚至骑到头上,不就是口、天的“吴”姓吗?”
  周亚夫听李探花说得头头是道,若有其事,一时紧张起来,急急问道:
  “那如何是好?难道这辈子就无法翻身了吗?”
  “放心吧!物极必反,气焰再嚣张,难道还能在天子头上撒尿吗?再说这“口”一旦掉了下来又成为“吞”字,看来脑袋瓜儿就如桌上的西瓜,要分家被“吞”了!”
  周亚夫一听,放下心中大石,展颜一笑,连忙起身向李探花深深施了个九十度的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再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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