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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猴显灵


  清晨,太阳尚未完全升起。空气有些儿微凉,晶莹圆润的露珠,兀自垂挂在林间的蛛网,凝结在鲜艳翠绿的花叶之间。
  时光犹早,连那些勤于耕作的农家也还未出门。
  乡间小路上,五条活泼的人影乘着晨风。带来笑语,打破这黎明时分短暂的宁静和沉寂。
  小痴等人自离开洛阳后,一路南下,直向川中方向而行,连日来,他们似是摆脱了铁剑门的追蹑,安稳无碍地径往南行。
  迎着朝阳,小痴心情愉快道:“啊哈!眼见汉水在即,渡河之后就是武当山,过了武当转向大巴山区,咱们就快要抵达川中盆地了。”
  小秋反唇嗤笑道:“是呀,用嘴巴走路可比用腿步行快多了,原本要十几天的行程,让你三言两语就走到地头。”
  小痴呵呵笑道:“小秋仔别那么挑剔嘛!反正用嘴巴走是走,用脚丫走也是走,早到晚到都要到,我随口说说,随便走走,日子比较容易打发嘛!”
  小秋望望空寂无人的原野,毫不带劲道:“说的也是,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平静、太无聊了!我就想不通铁剑门为什么那么笨,连追人都不会,竟然把咱们追丢了,害得我这一路都没有热闹可凑!”
  小痴正经八百地点头同意:“对,都是铁剑门的错,下次再碰到他们可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叫他们以后放机伶些,不要让咱们一路太闲,太闲的日子实在有够无聊!”
  小秋搓着下巴沉吟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应该留点线索,故意漏露自己的行踪,好让笨剑门的人早点追来?”
  虽然经过数日相处,杜玉蝉依然无法理解小痴他们不时突发奇想的种种古怪念头。
  “我们不是为了躲避铁剑门追蹑,才费心地隐匿行踪吗?”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又要将他们故意引来?难道——是你们喜欢血淋淋的厮杀?”想起喋血江湖的画面,她不禁机伶伶地打个冷颤。
  小痴摆手谑笑道:“哎呀,我们不那么嗜血如命的啦!小姑娘,你不用怕。我们只是闲着太无聊,想要找些消遣来打发时间而已。而且,有一点你必须搞清楚,我们避开笨剑门,不是因为怕他们,而在和他们玩你追我藏的游戏,谁知道他们居然这么笨,我们只好将就的放点水啦。”
  “对对对!”小秋强调道:“小姑娘,你千万要记住,风神帮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得怕这种字怎么写。凡事,只要好玩就好,偶尔躲躲逃逃,不过是增加些游戏江湖的乐趣罢了!”
  杜玉蝉被他们两个年纪比她小的人,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小姑娘叫得哭笑不得。瞧着小痴和小秋两人那种人小鬼大的顽皮模样,她不禁也觉得,自己的思想似乎真的太古板幼稚。
  “江湖也能游戏?”她转望身侧的小悦,柔情轻笑:“你们如此玩法,简直是名副其实的玩命!”
  看她双目含情,欲语还羞的娇柔神情,显然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与小悦培养出一份特别的情感。
  小悦目光温柔地回视着她,却掩不住豪情爽朗道:“当然,风神帮正是以玩命为宗旨,专门游戏江湖为目的。”
  杜玉蝉不禁咯咯失笑:“从来没听过有人开山立派是这种宗旨和目的,你们真的是一群怪胎,江湖中多了你们,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二凡拍着光头,哈哈大笑:“这还用说,江湖有了咱们风神帮,当然只会变得更热闹,更好玩而已啦!”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杜玉蝉莫可奈何地叹笑道:“你们几个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一个模样!”私心里,她还是觉得,只有她的巫公子比其他的人正常一点。
  “说到热闹和好玩……”二凡瞪着即将经过的一片密林,皱眉道:“和尚保证树林里就有热闹等着咱们去玩。”
  “真的?”小痴在林外丈寻处停下脚步,环臂笑道:“咱们就等着瞧吧!”
  其他的人也在他身边停下,个个好整以暇地站在林外,好像他们打算在这里站一辈子似的。
  杜玉蝉不解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小悦拍拍她,轻声低笑道:“不过是换个玩法让咱们由被动换成主动罢了!”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天气变得暖和闷热,树林中只有微风拂梢的沙沙声和断续的鸟鸣。四周一片寂静,时间也仿佛随着他们的脚步一并停止……
  良久——
  太阳渐至中天,午时将近。
  林外。
  小痴等人已经被这夏日艳阳晒得头晕脑胀,大汗直流。
  小痴暗在心里嘀咕道:“奶奶的,窝在树林中这票人的耐性,未免太好了吧。我千算万算,可就少算了自己得站在这里晒太阳这点,可别到时逼不出来,自己反而先中暑昏倒,那才糗大了!”
  他尽管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但表面上却是越笑越愉快,好像正享受着舒适无比的日光浴一般。
  其余四人中,就属二凡功力最高,但此时他的光头上,也泛起细碎的汗渍,其他三人就甭提了,杜玉蝉早已脸色惨白,汗透衣衫。若非她还有小悦可以依靠,只怕她早就累得瘫坐在地上去了。
  杜玉蝉瞥见小痴的笑容,带着晕眩笑道:“天啊,小痴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真的太佩服他了!小悦哥,你确定树林中真的有人吗?该不是你们弄错了吧?”
  小悦扶着摇摇欲坠的杜玉蝉,舔舔干裂的嘴唇:“树林中绝对有人,我刚才还看到一抹流虹闪过,那可能是对方兵器上的缀饰反光所造成。快了,他们已经开始不耐烦。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就是这场对崎的赢家!”
  杜玉蝉幽幽道:“我不懂,我们有必要如此和敌人对峙吗?这种坚持和输赢究竟有什么意义?”
  小痴呵呵哑笑:“这是毅力、体力和韧性的考验!杜姑娘,闯江湖虽然要有三两下的功夫当衬底,但是,要成为武林巨星的人,不光是凭武功就能出名。体力、毅力和韧性,才是真正决定成功与否的先决条件。再说……”
  他润了润唇,哧哧一笑:“其实,这场对立也不光是咱们和林中人的意志对抗而已。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场自我的挑战!”
  “自我的挑战?”杜玉蝉虚弱道:“我还是不懂,我只希望早点结束这场对立,好进树林去休息。”
  小秋忽然开口:“其实只要你不去想自己很累,你就不会这么累。我们会疲倦,是因为我们心里先感到疲倦,意志力变得疲倦之后,身体才会觉得好劳累,变成很难支持下去。”
  小痴眨眼黠笑道:“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自我挑战!也就是自己的意志力对自己体能的挑战。小秋仔,我发觉我真的越来越欣赏你了,你真像是我的知音!”
  “少拍马屁!”小秋翻眼嘲谑道:“你的欣赏并不能让我免受太阳曝晒及肉体的疲劳。你最好快点想个办法逼出树林里的人,否则,再熬下去就算人家自动走出林子,咱们也没力气和人动手啦!”
  “不用想了!”二凡抹去光头上的汗渍,嘘气道:“人家决定出来投怀送抱了。”
  果然,树林阴影中缓缓步出一队娘子军。
  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约三旬,端庄艳丽的白衣美妇。
  在她身后,紧跟着一各年约二十四、五岁,面容冷艳,手持长剑的翠衣女郎,女郎身后左右相随两列衣色各异,年龄各在二十上下的年轻劲装女郎。
  杜玉蝉见到白衣美妇,不由得欢声叫道:“娘——”她像乳燕投林般,飞身扑入展开双臂拥抱她的白衣美扫怀中。
  “啧啧……”小痴抹把汗,谑笑道:“花花公子,你未来的丈母娘来了,你淮备受审吧!”
  来人正是江南武林中,排名第三的仙霞门掌门人飞云仙子杜恨生和她的第一副手冷面貂禅廖秋云。
  小悦本是精于用剑的人,见廖秋云手中持剑,出于本能,首先将目光瞥向对方的长剑,那是口银柄银鞘,上镂细致花纹并镶有瑰丽红宝石的华丽宝剑。
  由于小悦正忙着打量廖秋云,对于小痴的调笑听而不闻。
  小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剑鞘上所饰红宝石,不由得啧舌笑道:“原来那个耐性不佳,泄露行藏的人,就是这位冰山大姐。”
  廖秋云眼见小痴他们古怪地直盯着自己的宝剑猛瞧,直觉地低头看看自己的长剑有何不对,却末发现有何不妥。
  “一般臭男人总喜欢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的脸蛋猛瞧,这两个小鬼倒是对我手中的宝剑较感兴趣。”她暗自忖道:“武林三奇之后,的确不同于常人,据闻他们曾经击败慕容世家和铁剑门,以他们如此嗜武的精神而言,看来传言确实不虚。”
  她如果知道小痴他们之所以对她手中宝剑如此感兴趣的原因,竟和她一厢情愿的看法相差如此遥远,不知她有何感想。
  杜玉蝉在她娘怀中过足撒娇的瘾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她娘道:“娘,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我碰上了铁剑门的人,连辛老头都亲自出马了哦!如果不是遇到了小悦哥哥和小痴他们,女儿可就惨了!”
  飞云仙子揉揉女儿秀发,轻柔道:“娘都知道。”她面色严肃又接通:“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娘一发现你不告离山,便带人追来,还好,是你命大,否则,只怕娘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想到可怕的后果,不由得幽然长叹。
  杜玉蝉撒娇道:“娘,女儿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嘛!以后女儿不再乱跑了,娘!我要你见见小悦哥他们,好不?”她高兴地拉着她娘的手走向小痴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娘敏感地瞥了她一眼,眉目有些晦涩地微微一拢。
  小痴等人却将飞云仙子阴郁的表情尽纳履底。
  二凡不禁低声咕哝道:“这可好,瞧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果然叫小痴猜中了。”
  “小痴猜中什么了?”小悦和小秋同声反问。
  小痴低谑道:“大花心,先别管我猜中什么,你未来的丈母娘来了,而且看来心情不佳。我劝你快快上前娱乐她,也好留个好印象给人家。”
  “娱乐?”小秋哧哧直笑:“看样子的确有此需要。”
  小说白他们一眼,迎上前施礼:“晚辈巫小悦拜见仙子。”
  “巫少侠不用客气。”
  飞云仙子淡淡语气令人猜不透,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悦?
  小悦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摸不透对方的意思,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才算得体。
  小痴呵呵笑着上前打破僵局,学着小悦长揖一礼道:“仙子门主,你好呀,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见,真是一点也不错,打从我知道江南武林没有通知我,就多了个呱呱叫的仙霞门,我就一直希望以后有机会见见门主,向你学习一些短期中出名的秘诀,如今果然让我如愿以偿的见到你啦!”
  仙霞门众人闻言同是一怔。
  “有缘千里来相见?”飞云仙子哭笑不得地反问。
  “对呀!”小痴正色道:“浙江仙霞岭距离此地,只怕不止千里之遥。换做平常,你当然不会没事就离开仙霞岭跑来此地。而今既然碰上了,岂不是非常有缘,才能在千里之外的此地相见。”
  飞云仙子忍不住失笑道:“巧辩!不过我却无法否认你的机锋利词!”
  “不否认就好!”小痴呵呵笑道:“不否认,咱们就进树林凉快凉快,其他的事慢慢再聊!”
  飞云仙子这才想到小痴等人刚才都已经在大太阳底下站了许久,此时犹自冒着满身热汗呢!
  她挥挥手,众人步入林内阴凉处。只见林中有处地点隐秘,但视野良好的空地,横七竖八散置着些可供休歇的岩石。
  小痴不说二话,径自入内找了处石头坐下。
  他长长吁口气,举袖拭汗道:“难怪你们不急于现身,在这里不但凉快晒不到太阳,又有地方可以坐,要是我也不出去。”
  杜玉蝉便在她母亲身边坐下,奇怪道:“小痴,你怎能肯定我娘她们刚才就是在这里等我们?”
  小痴瞄了几块搬痕犹新的岩石,又瞥眼瞧瞧有人因无聊而随手乱画乱挖的地表,一副尽在不言中地赋笑道:“推理,小姑娘,这种不需要花脑筋的事,只要用点简单的推理就能够知道事实为何。”
  杜玉蝉娇羞地吐了吐舌头,她早就随着小痴的目光看出,自己的确问了个很笨的问题。
  仙霞门众人却被小痴那句“小姑娘”逗得噗嗤直笑。尤其小痴故作老成的口气,配上他那张爱笑的娃娃脸,更是令众人为之绝倒。就连平日总是冷若冰霜的廖秋云也不禁展露难得一见的笑容。
  飞云仙子搂着爱女,终于放松心情,含笑道:“皮小痴,我还没谢过你救玉蝉丫头小命的事呐!”
  “不对!不对!”小痴摆摆手,黠谑道:“仙子门主,我在整件事的过程中,只负责大叫救命。实际上,你女儿是咱们小悦帮主所救,和我没啥关系!”
  “小悦帮主?”飞云仙子有趣地打量着小悦:“原来巫少侠还是堂堂一帮之主。但不知,巫少侠统率哪一个帮派?本门主似乎尚未听闻此事。”
  杜玉蝉笑道:“娘,你当然没听过,他们风神帮呀,几天前遇见臭味相投的小秋之后,才自己封的名号,风神帮里一共只有四名成员,每个人都是帮主,尚未招收到帮兵呢。”
  沉默已久的小悦,此时已核复原有的自在。
  他一本正经地眨眼笑道:“谁说风神帮没有招收帮兵呢,眼前就有一个本帮属意之人,可是人家说:“我要问我娘!”
  小悦将玉蝉那口哆声哆气的南方腔学得惟妙惟肖,刹时风神帮众帮主齐齐爆出哄堂大笑。
  杜玉蝉窘红了小粉脸,扭捏地跺着小红鞋,赖着飞云仙子不依道:“娘……你看他嘛!他欺负人家啦!”
  就算是反应最迟钝的人,此时也能看得出这小妮子和小悦之间,有着特别的情愫。
  “娘是在看他呀!”飞云仙子轻笑道:“人家不过学了口,又没指名道姓,怎能说他欺负你?倒是你自己沉不住气,反而不打自招了。”
  小秋撞撞小悦,压低嗓门谐谑道:“喂,大帮主,这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我好像看到你的爱情道路,前程光明大有可为哦。”
  小悦看出飞云仙子对自己的印象不错,早已乐得眉飞色舞,不住傻笑。
  二凡倾身凑近小痴耳际,低语道:“小白痴,这回你的天才脑筋短路了!你快快承认自己猜错故事的真相吧,嘿嘿!”
  小痴无言地耸耸肩,不予置评。
  飞云仙子和颜向道:“巫少侠,不知贵帮众帮主,接着要往何处,若是有暇,何妨到仙霞岭玩玩。”
  准丈母娘亲自提出邀请,可叫小悦差点乐昏了,他正待一口答应,忽而想起自己等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先办。
  “呃……”他甚感遗憾道:“门主有令,晚辈原本不该不从。可是……”
  杜玉蝉急的朝他猛打暗示,叫他千万不要拒绝。
  飞云仙子颦眉道:“有困难吗?”
  小悦衡量轻重后,豁然笑道:“有一点!门主,本门的小秋帮主身染痼疾,吾等南下,是要到苗疆为他寻求一味治病主药,晚辈恐怕无法于此之际分身。”
  小秋挥手道:“哎呀!公子哥,你少来了!去苗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光头和小痴陪我去就可以了,你尽管随仙子门主回仙霞做客,没问题的。”
  小悦摇头,坚决道:“不!别说苗疆地域诡谲险恶,就是此行一路之上,咱们还得考虑慕容世家是否会来找麻烦。以及铁剑门也不见得会就此罢休,你们是知道小痴的情形,还有小秋你,万一和人对手时又断电,岂不糟糕!我绝不可能丢下你们径自前往苗疆,自己却跑到江南去玩乐。不行!”
  小痴沉吟道:“公子哥,你的心情我了解。不过我衷心地建议你,还是考虑到江南走一趟,毕竟,你所顾虑的慕容世家和铁剑门,并不见得真会找上咱们。你走了,也可以转移对方的注意,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小悦断然道:“这才大大的不好,据我对烟柳山庄和铁剑门这类人的了解,他们既然在咱们手上吃过亏,就算我和你们分开来走,他们也不会只找我,不找体们。对他们来说,这是面子问题,是他们与风神帮之间的冲突,而不再只是针对我来。”
  他皱了皱眉:“小痴,这种情形你不会不懂。你何必一直要我到江南去?我不可能丢下你们的!”
  “我知道你不会一个人去仙霞岭。”小痴古怪笑笑:“我只是为你好,才会如此提议。”
  这话不仅小悦不解,连二凡和小秋也全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言下何意。
  飞云仙子和缓道:“既然如此,巫少侠,那么就等贵帮全体由苗疆返程后,再顾道前来本门亦无不可,是不是?”私下,她倒是颇为欣赏小悦如此重义气。
  “这孩子虽然出身名门,却难得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骄纵!”飞云仙子暗自忖道:“比起烟柳山庄的慕容剑辉,可是强得多了!看丫头似乎对他已经用情不浅,我不如趁他前往苗疆这段期间,对他做一番身家调查,如果合适,就不妨……”
  她打好主意,反而觉得让自己女儿和小悦分开一段时间,倒是好事。
  小痴听她既然已经许下后会之约,心想,反正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何况到地狱谷,的确要小悦同行,比较牢靠。
  杜玉蝉见事已成定局,心中虽然失望,却也只有以幽怨的眼神看着小悦。
  “你们到苗疆去,一路可要小心哦!”她的话虽是对小痴等人而发,但她眼睛却只是痴痴望着小悦:“记得尽量早去早回,我会在仙霞门等你们。”
  小悦几乎被她柔情的目光融化.那是小悦从未曾经历的感觉,他差点想要就此陪她回转江南,不做苗疆之行。但是,当朋友间的情义和儿女私情冲突时,他只有毅然先取朋友之义了。
  小悦以歉然的眼神回望玉蝉,希望她能谅解。
  “既然如此……”小痴打断两人之间的绵绵情意,起身道:“咱们也该走了!早去,才能够早回嘛!”
  飞云仙子和仙霞门众女亦随即起身。
  “恕不远送。”飞云仙子淡淡一笑。
  小痴摆手道:“不送才好,此外,仙子门主,你们可得提防笨剑门的人,照我估计,他们大概也快追来了。”
  “笨剑门?”飞云仙子失笑道:“放心吧,我们自会注意。”
  “那就好,仙霞岭再见了!”
  小痴一颔首,已率先大步走出空地,朝林外行去。
  小悦再深情看了杜玉蝉一眼,便与小秋及二凡头也不回地追上小痴。
  杜玉蝉看着大步离去的小悦,不禁难过地滴下泪来。
  廖秋云终于开口:“小蝉真有眼光,能看中如此坚定又磊落的好对象。”
  她这话,已经摆明着支持巫小悦。杜玉蝉不禁感激地瞥视这位面冷心热,却最疼爱自己的阿姨。
  飞云仙子似笑非笑道:“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杜玉蝉留恋地再望一眼已无人迹的树林彼端。这才依依不舍地随着飞云仙子由树林另一端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眨眼,小痴等人和飞云仙子她们分开已有数日。
  小痴一行四人业已渡过汉水进入武当山区。
  这一路行来,原本反应机敏的花心小悦,因为深中相思之毒,变成十足的痴情公子,不时脑袋空空径自做他的白日梦。对于小痴的调笑或消遣,他十次之中,有九次不是漏听,就是没有反应。
  二凡不禁大叹:“相思之毒,果然厉害!还好和尚我不近女色,可免沾上此毒,让自己变得呆呆的。”
  小秋忍不住讪谑道:“你光是鸭米豆腐吃撑了,就能变得憨憨的,哪还需要什么相思之毒?”
  二凡向来不擅口才之能,也只能习惯性地拍着自己的光头,一阵呵呵苦笑。
  小痴有感而发道:“我发觉,自从风神三甲龙增员成风神帮之后,日子可真是愈来愈热闹。就算公子哥一路忙着做他的相思大梦,我也不会闲着无聊。”
  小秋黠谑笑道:“所以你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这个机智、辩才相反应都是一等一的斗口搭档专门抓你的话柄,漏你的气,你只能无聊地陪着公子哥做白日梦喽。”
  “这倒是真的。”小痴扮个鬼脸道:“不过,真正有智慧的聪明人,通常不会故意说出来炫耀,就像我一样。呵呵!”他的不说还不是说了!
  小秋翻个白眼嗤笑道:“所谓老奸巨猾、伪君子是指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就是那种和你一样,不说话的聪明人!”
  小痴立即驳谑道:“聪明如我的天才,最容易引起小人的嫉妒,连不说话都会被扣上什么老奸巨猾、伪君子种种恶毒的大帽子。”
  小秋立即嗤笑道:“喝醉的人不说自己醉,疯子也从不承认自己是疯子。所以,会说自己是天才的人嘛……”
  他故意睇眼上下打量小痴,懒懒笑道:“通常是白痴化身!难怪你连名字都要和痴沾上边,真是情有可原。”
  二凡听他们两人齐鼓相当唇枪舌剑,几乎耳不暇给,比看野台戏还能吸引他。
  小悦的白日梦终于被小痴和小秋间吱喳的笑闹吵醒。他犹带三分失神七分茫然,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干啥这么兴奋?”
  “没有呀!”小痴和小秋同声否认。
  小痴吹着口哨,谑笑道:“我们说今天天气很好,最适合做做梦,或是唱唱相思曲。”
  小秋明目一溜,见沿途可见不少香客和道士往来,便也贼贼一笑,顺口接道:“是呀,因为天气太好,所以道士满街跑。喂!少爷,你醒啦!”
  别看他们两人斗起嘴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旦有第三者出现,两人立即调转炮口,朝向相同目标,轮番猛轰,连个招呼或暗示都不需打,就能一致抗敌。这种灵犀相通的默契,还真是世间少有。
  小悦也知道两人是故意在消遣他,只有干笑两声,顺着小秋话尾,轻描淡写道:“这里是武当山区,道观特别多,难怪道士会满街乱跑。”
  小秋弹指笑道:“哈!听说武当派的全真观里,有尊张三丰的真武铜像很出名,咱们要不要顺道去开开限界?”
  “得了!”小悦啧舌道:“你以为全真观是观光盛地,没事能够让人随便进出?少呆了,我保证你还没踏到上山石阶,就已被人请出山门。你想看真武铜像?门都没有!”
  “笑死人了!”小秋不服道:“全真观又不是皇帝老子的紫金殿,我为什么不敢去?”他言下颇有不惜硬闯的意味。
  二凡呵呵笑道:“全真观虽不是紫金殿,但是因为是武当派所在,所以和咱们少林寺一祥,为了保持它在武林中堂堂一大门派的应有形象,不得不门禁森严,以示庄重,再说,张三丰大师的铜像正是武当一派精神所系的至尊象征,他们自然不能让人参观。这也是对开山祖师应有的尊重嘛!”
  小秋皱皱鼻子,哼笑道:“武当派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替他们说话?”
  “不是啦!”二凡急忙表白道:“因为少林寺也常碰到类似情况,遭人误解,因此我了解一个稍具威望的大门派有时候不得不得罪人的苦处。武当和少林既然同列武林的大门派,所以我想他们的苦衷也差不多啦!”
  小秋哼声道:“好啦!算你说的入情入理,让我听得顺耳,我就不去找他们麻烦好了!”
  小痴哧哧笑道:“这让我想起当初我到少林寺找光头的师公报死讯的情形,看来,咱们风神帮以后也要搞搞这一套,才能显出风神帮的威望和气派。”
  “你到少林寺出了什么事?”小秋好奇地问着。
  小痴带着三分调侃将当初的遭遇约略提了一提。
  小秋听得拍案叫绝,不时哈哈大笑。
  二凡和小悦虽已知道这段历史,但是看到小秋听得这般入迷,笑得如此开心,他们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好像也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般,随着小秋一起哈哈大笑。
  他们四人在谈笑中,来到岔路口,本能地随着地上的指标,转向通往摩天岭的小径。
  摩天岭为大巴山脉中最为高峻险峭的一处山岭。越过此岭,即已进入四川地区。
  摩天岭虽然地形险峭难登,却是由武当方向进入川地的捷径。
  小痴仗着小秋等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不怕自己过不了关,故而毅然决定向短路进攻,以期早些进入川中的天府之国开开眼界。
  随着越接近摩天岭,山间小路越见难行,行人也越少。
  到最后,重山峻岭间,除了小痴他们的身影和笑声,只剩下林梢辗转啼叫的栖鸟,以及远处飞蹿垂荡的猴群。
  小痴在小悦及二凡的撑持拉拔下,兴致不减地在崎岖的小径上跃进。
  小秋不时取笑他的姿势就像远山林向那些猴子。
  忽而——
  一阵吱吱闷叫,自小痴怀中激动地传出。”
  “那是什么声音?”小秋怔然道:“怎么我才说你的姿势像猴子,你就学起猴子叫?而且叫得那么难听?”
  小痴停下脚步,擦着汗道:“奇怪,老金怎么想曝光了?莫非是听见同类的呼唤?”
  “老金是什么?小秋等人同声茫然问道:
  不需小痴回答,通体金黄,宛如纯金雕就的金丝猴——老金,已经自小痴怀中钻出,激动地比划着,似乎要小痴退回来路。
  “金宝!”
  “哇噻!”
  小秋惊喜意外的叫声和他们好奇有趣的赞叹同声响起。
  小痴奇怪道:“小秋仔,你为什么叫它金宝?难道你知道老金的来历?”
  老金在闻及金宝之名时,立刻瞪大两只晶莹火红的猴眼,满脸惊疑地凝视着小秋。
  就在此时,微风送来一阵淡淡的硝烟气味。
  小痴直觉大吼:“炸药,快趴下!”
  轰隆巨响,第一声爆炸和小痴的叫声同时传出。
  小痴等人立即分散,个个寻找掩护。
  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引发地动山摇的坍崩。
  大量的黄泥夹着无数大小不等的碎石,宛如天河决堤般,自夹径的峰顶轰然倾落,瞬间便淹没了这条狭窄的山路。
  小痴瞥眼瞧及小秋就要被崩落的黄泥当头埋个正着,他顿时吓停了心跳。
  “小心!”他狂吼着想冲出去解救小秋,但是硬被一阵坠落的乱石逼得四下闪避。只这一眨眼的时间,小秋已在黄泥下失去踪影。
  “小秋——”小痴抱头躲在一处岩石之后,激动得双目通红,失心般地狂呼。
  忽然——
  “哇啊!”
  二凡也发出一声惊叫。
  小痴一回头,正好来得及看到二凡藏身之地崩坍,二凡正随着滑坠的乱石直朝深崖之下溜去。
  “光头!”小痴无助地哭喊出声。
  小悦就在二凡左前方不远,他也看到二凡坠崖。情急之下,小悦不顾危险,纵身朝崖边扑去,及时抓住二凡左腕。但他的身形也随之往深崖下滑落。
  小悦急忙功运两成,硬把脚尖钩入地面,总算稳住自己与二凡的轻滑。饶是如此,他的上半身也已全部溜向崖际,吓得他冷汗直流,直叫:“好险!”
  就在小悦以为危机已除时,吊在半空,头朝上抬的二凡突然闭目叫道:“完了!”
  小悦笑问:“什么完了?“
  话声未落,他已感到小痴扑在他背上,他侧目一瞥,只见一块不算小的碎石笔直砸落,正中小痴后背背心。
  小悦虽然被压得胸口一闷,但因为有小痴在他背上当肉蒲团,因此井未受伤。
  巨石砸中小痴滚入山崖,小痴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厥。他在昏迷之前,犹自不忘念道:“快救小……秋……”
  “小痴!”
  小悦和二凡同声惊急大呼,但是,小痴已无反应。
  此时,爆炸已停,山崖和地面都不再抖动,崩坍和落石也都大为减缓。
  二凡找到落脚点,藉着小悦之助顺利翻回山径,他连忙将昏迷的小痴抱到不受山崩影响的后段路面,然后赶回来帮着小悦挖掘埋住小秋的泥堆。
  他们两人拳似铁铲起落如飞,大把大把的泥土和碎石随着二人起落的手掌被扒开,他们深恐挖的不够快,不能及时救出小秋。
  眼见小山般的土堆已去大半,蓦地
  “不用挖了,留在泥堆里,总比曝尸在荒山强得多。”
  小悦和二凡豁然抬头,土堆前面,赫然出现四名身着黑色衣袍,腰束金带的蒙面人物。
  发话之人,乃是站在土堆前端右侧那名为首者。
  小悦和二凡对望一眼,已知来者为何方神圣,但他们二人手下不停。依然进行抢救小秋的工作。
  佩剑黑袍蒙面人见他俩不为所动,只是冷嗤一声:“杀!”
  他和其他三名手下同时亮出兵器,扑向小悦和二凡而
  就在这四名黑袍蒙面人即将扑至的刹那,小悦和二凡豁然反击。
  小悦身形甫动,剑已出鞘,拦下那名佩剑者和另一个手持铁笔的蒙面人。
  他开口咒道:“我操你妈的血手会!原来是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鼠辈,设计暗算爷们!”他是恨极了,才会如此口出恶言。
  想到小痴重伤,小秋生死不明,二凡亦是心头火起:“他奶奶的熊,今天和尚若不大开杀戒,从此不叫二凡!”他接下由后头掩上的二人,一出手,便是少林绝学般若神功夹以须弥掌。
  顿时,二凡周遭丈寻方圆之内,俱在他威力无比的掌劲笼罩之下,与他对上的血手会杀手,根本无法接近他身边,更别谈能够接近攻击范围。
  几乎一开始,二凡便已掌握完全的主动与攻势,血手会的杀手只能处于下方挨打。
  小悦亦是杀机大炽,出剑如电,招招直逼对方要害,走的完全是以快制快的路子。因为他知道血手会的杀手出击,除非你死或我亡,否则绝不停手,自己若想救出小秋,唯有尽快干掉对方,不然毫无机会。而小秋所能等待的时间,却是那么有限!只要战况多拖延一下,小秋活命的机会就减少一分,他必须快!再快!
  就在双方激战中,老金已钻出小痴怀里,跳到他脸上,又是揪鼻子,又是打耳光,想要将小痴弄醒。
  它刚才在小痴被巨石砸中时,也差点被压扁,若非它是天生异种,只怕此刻也和小痴一样,只剩半条命。
  小痴在老金努力之下,终于被幽幽唤醒,他嘴唇无力翕动一番,老金仔细凝听后,便钻向他随身所携的百宝袋,抓出一个黑玉小瓶,将其中的液体灌人小痴口中。
  小痴喝下灵液,不过片刻光影,面色已恢复不少,气息也已平顺。他溜目战况,看见掘了一半的土堆,不禁皱了皱眉,便又细声对老金仔细交待一番。
  老金吱吱轻叫数声,会意点点头,随即小心地掩藏身形,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向土堆。它趁着血手会杀手穷于应付小悦和二凡,无暇他顾的机会,身形一闪,宛如一抹金光猝闪即逝,消失于小悦他们所挖的土坑内。
  小痴终于松了口大气,倚着山壁撑坐而起。
  二凡瞥见小痴恢复清醒,兴奋叫道:“小痴,再世为人的感觉如何?”
  小悦在过招换式之间,接口笑谑道:“呵,小白痴,你怎么没死?看来我可以省下请人来唱五子哭墓的银子啦I”
  小痴慵散反嘲道:“他妈的,我本来已经上了黄泉路,结果没见你们几个一起来,我就知道你们没胆子陪我到地府观光,只好回头来嘲笑你们一番喽!”
  只要片刻工夫,小痴适才所受重伤似乎已经痊愈。
  他索性抱起双臂观战,戏言弄笑道:“你们两个搞什么嘛?天快黑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和小孩子玩。别忘了咱们要在天黑以前翻过这座峰顶呐!”
  “是呀!”二凡嘿然一笑道:“老实说,和尚还真是玩得有点腻了,两位杀手施主,你们何不干脆大方一点,就自动将老命布施给和尚我,也好帮和尚完成动手前的誓愿嘛!”
  “放屁!”血手会的杀手同声大斥。
  二凡呵呵一笑道:“你们放屁,和尚可得抢在上风头,才不会吃亏!”他身形豁然一转,双掌划着半弧,直挂两名对手胸口。
  血手会的两名杀手明明看着二凡的手掌从前方印向自己胸口,两人立即朝左右两侧急闪,但是,他们身形甫动,便骇然发现二凡的掌影就在眼前等着自己,他们二人还来不及惊呼,身子已撞上二凡的掌势。
  哇地惨嗥,掩去人体中掌的砰然闷响。
  两名血手会杀手一齐口吐鲜血,仰面飞摔而出。
  二凡收势而立,作怪地颂声佛号,故作庄重道:“这招叫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两位施主竟然分不清何者实,何者虚,真是太笨了!”
  与小悦动手中的杀手头子忽然喝声:“退!”便和另一人纵身而逃。
  小悦不甘心道:“有种别逃!”他掠身追去。
  忽而——
  一阵夺夺声急响,漫天箭雨朝小悦如电射至。
  “小心!”
  小痴和二凡急声大叫,二凡狂扑而上,挥掌想替小悦排除利箭,但仍嫌稍慢一些。
  “我的妈呀!”
  小悦怪叫一声,就势扑地,拼命翻滚,总算没有遭到万箭穿心的命运,但他的左肩和右腿已各中一箭,痛得他龇牙咧嘴,破口大骂血手会阴狠毒辣。
  另一阵箭雨紧接而至,目标正是地上的小悦。
  二凡及时赶上,右手抛袖一甩,一记破衲功,扫落利箭,右手则揪着小悦衣领将之拖向岩后躲避接连不断的飞箭。
  “他妈的,欺人太甚!”小痴恨声骂道:“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还当风神帮是肉砧!”
  他取出毒龙蜂,瞅准箭弩来处抛去,蜂巢迎风而启,嗡嗡声中黑黄相杂的毒蜂如乌云映空,纷纷出笼。
  小痴撮口吹声口哨,指挥毒龙蜂攻击发箭处,一阵“哎唷!”“妈呀!”的咀咒叫骂和着哀哀惨叫声,热闹地传出。
  岩石后,二凡砸嘴道:“乖乖,来的人还真不少,如果不是此地地势狭隘,不利群攻,咱们这回差点就有好戏可看!”
  小悦负痛呼声道:“不是差一点而已,而是已经有人好看了!你以为我的伤是假的吗?痛——呀!”
  二凡瞪眼道:“活该,谁叫你连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阎王老子没请你去做客.那是你命大!”
  小悦苦笑道:“我要是真的笨得卖命击追他们,我现在早就变成刺猬摆平啦!”
  “你不是真的在追人?”二凡狐疑地问。
  小悦糗大地瘪笑道:“不是啦!我只是装装样子好玩嘛!所以没有全力追去,否则哪还会有命。”
  “好玩?”二凡幸灾乐祸地消遣道:“嘿嘿!的确好玩!像这样的玩法,才不愧是风神帮帮主的熊风,最好你连小命都一块玩上,那才是真的够刺激!”
  小悦这回的确玩得太过头,糗大了!
  他摸摸鼻子苦笑着转变话题:“对面好像没声音了,血手会的杀胚大概全被小白痴的毒龙蜂赶跑了。”
  二凡自岩后探头观看,果然不见异动。
  “等你们想到能出头时,公鸡也会下蛋啦!”
  小痴就在埋藏小秋的土堆旁,好整以暇地抱臀奚落他们:“如果你们在那块顽石后面,已经玩够了,是不是可以分一个人过来,帮忙把安息在这里的家伙挖出来?”
  “小秋仔!”
  二凡和小悦这才猛然想起,土堆下还有个生死不明的风神帮菜鸟帮主。
  二凡急掠上土堆想挖人,小悦也不顾箭伤,一跛一拐地赶上前探视。
  这一看,他们两人都被土坑里的情形搞迷糊了。
  “噫!这是谁的杰作?”
  原来,埋在土堆里的小秋,此时已经被挖出一张脏兮兮的脸,看他的气色,一点也没有窒息的模样。
  栖在小痴肩头的老金兴奋地举起双手,仰喉吱吱直叫,似是在回答小悦和二凡的问题。
  小悦将信将疑道:“真的是你挖的?”
  老金瞪着眼不悦地尖叫数声,表示抗议小悦对他的怀疑。
  小悦不禁闷笑道:“小白痴,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只贼头贼脑的猴崽子?”
  老金突然跃身而起“啪!”一声地赏了小悦一记响头。
  小悦几乎没看清楚老金闪动的身形,好像老金也没动,自己就挨了一巴掌。他整个人顿时傻眼,不可思议道:“哇哇!它……还会轻功?”
  小痴哧哧笑道:“答对了,老金不但会轻功,而且非常高明。它的脾气好像还特别大,如果不小心说了它不爱听的话,它还会请人吃锅贴!呵呵……”
  小悦咕哝道:“只有你这种怪胎,才会找得到这种……怪物。”
  他把怪物说得很小声,因为老金正瞪着那双火红金睛,对他大摆架势,好像只要小悦口无遮拦,就准备再给他一巴掌似的。
  此时,二凡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小秋挖出土堆,放在原地,他伸手探了探小秋的气息,勃然变色道:“完了!小秋断气了!”
  “真的?”
  小痴急忙抓起小秋的手腕仔细替他把脉,然后探手到小秋衣内,按着他心窝处诊察,并上下游移,以求诊断详实。
  忽然——
  “啊!”
  小痴的手像被烫着般地缩了回来,娃娃脸上一片惨白,整个人失了魂似地呆在当场。
  二凡和小悦着急道:“怎么样?没救了吗?”
  小痴还在发呆。
  “小痴!”二凡拍着他的肩头,唤声道:“小秋到底怎样呢?还有没有救?你倒是说话呀!”
  “哇!”小痴吓了一跳,也把魂收了回来。
  他古怪地看着小秋,再看看二凡他们,缓缓点头道:“这小子没事。他被活埋时就已经用龟息大法闭了气,再埋个三、五天也死不了!”
  二凡和小悦同时松了口气。
  小悦嗔道:“小秋仔既然没事,你刚才干嘛摆出一副死人脸来吓唬我们?”
  小痴贼目一溜,神色自若地嘿嘿笑道:“当然是为了增加戏剧效果,以达消遣你们的目的嘛!笨!”
  “你敢耍我们?”
  小悦怪叫着想要报仇,一抬手,立刻痛得他哇哇大叫,他这才记起自己有伤在身。
  小痴拿跷道:“我说公子哥,你阁下被我戏弄,不是三两天的事,干嘛激动,做人还是斯文一点比较好,别老想对我动手动脚。尤其你还得利用我来替你疗伤,你应该特别巴结我才对呐!”
  小悦痛苦地往地上一坐,呻吟道:“我才不用巴结你。因为你如果再不动手替我疗伤。我保证你马上就要少一个朋友。”
  他话一说完,咚的一声昏倒在地。
  小痴骇然道:“箭上有毒!光头,快封他的心脉大穴!”
  不用小痴多言,二凡早已运指如飞,连点小悦心脉数处重穴。
  小痴立刻替小悦展开诊治。
  “他妈的!”小痴咬牙切齿道:“他们居然在箭头上抹了鸠头赤!”
  二凡心急如焚道:“什么是鸠头赤?这玩意儿很霸道吗?”
  “鸠头赤是一种类似鹤顶红的慢性毒药,只是它无色无味,令中此毒之人在三天之内,血液缓慢凝固而亡。”
  答话的竟是不知何时已自龟息大法中苏醒的小秋。
  小痴讶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据我估计,你最少要到黄昏以后才会出定。”
  小秋指着头顶,扮个鬼脸道:“是金宝迫不及待把我弄醒的。”
  小痴这才注意到,原本以栖息在自己怀中为乐的老金.不知何时起,已安稳地端坐在小秋头上。看来,这猴崽子似乎有意跳槽,另觅栖所。
  小痴瞪它一眼:“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真枉费我救你一命,又让你在我身上住了好几个月。”
  老金有些窘然地吱吱直叫,比手画脚地想要为自己的移居辩解。
  小痴挥挥手打断它的表白:“算了,你的哑巴话我看不懂,而且现在我也没时间和你啰嗦!”
  他转向小秋,问道:“你怎么也知道有关鸠头赤的药性?最好你身上的五阴奇毒里面,刚好有一种就是鸠头赤,这样要救小悦就省事多了。”
  小秋击掌笑道:“哈!你真聪明,我身上的五阴奇毒正好包括鸠头赤!”
  “你现在才了解我有多聪明!”小痴乐道:“这下,我不用担心解药的事,只要咱们找到隐秘的地方,我就能解除小悦身上的毒性。”
  二凡拍着光头,四下搜望道:“这种高山险岭里,就算有隐秘之地,只怕咱们也难以攀越。再依和尚的看法,恐怕血手会那些杀胚,早已经在这条山路的前后设下死亡陷阱,咱们现在可真叫进退维谷喽!”
  小痴苦中作乐道:“你的确被我传染得越来越聪明,分析事情也和真实情况相差不远。不过,在现今这种情况下,我倒是宁愿你分析错误。”
  小秋皱眉道:“不能设法就地为公子哥解毒?”
  “你干嘛问这么个会让我笑你笨的问题?”小痴苦笑中仍不忘消遣别人:“如果能够就地解毒,我又何必去操心找不到老鼠洞好躲。要解公子哥的毒,除了配药麻烦之外,还得靠内力逼毒才能见效,这件事快则一天,慢的话,三天也能拖,你以为血手会的人,会答应咱们在这裹扎营三天?”
  小秋叹道:“我也猜到会是这种情况,我只是不带希望地随便问问嘛!”
  二凡苦恼地直抓光头,叨念道:“这下可好,这个花花公子可真是玩命玩出问题来了,等他醒来,他若是知道,这回玩命竟然叫咱们如此头痛,和尚保证他会大笑三天。”
  小痴打量着小悦泛青的脸孔,恨根道:“笑?他如果笑得出来,我就要叫他大哭三天!”
  小秋忙着寻思,心不在焉应道:“让他哭笑不得三天,不是更进一步。”.
  老金在他头上,似乎颇为赞同地吱吱点头。看来,这位公子哥留给它的第一印象有待加强。
  小秋忽而心中一动,欢声道:“对了!金宝,你是千年老猴精,也是猴子辈的老祖宗,你叫你的猴子猴孙们替咱们找个适合休息的山洞。”
  小痴双目一亮,惊喜道:“老金,你真有本事差遣这些山里的野猴?”
  老金保证似地捏起小拳头,捶着自己胸口,发出吱吱长叫。
  小痴哈哈笑道:“好极了!”他瞥眼小秋,黠笑道:“接下来,你大概会要老金叫它的猴子猴孙们缠一条非常非常长的粗山藤,好送咱们到那个适合的山洞去喽!”
  小秋眨眨眼,逗笑道:“嘿!原来你还有点头脑,不笨嘛!”
  二凡松口气道:“既然问题可以解决,那就快进行吧!否则,万一血手会趁这个时候又摸上来,咱们可就不好应付。”
  小痴呵呵笑道:“安啦(放心吧)!他暂时不敢再来找麻烦。我已经叫毒龙蜂守在方圆丈寻之内,只要有人接近,螫无赦!”
  二凡恍然道:“难怪他们撤退之后,没有立刻再攻击,原来是被毒龙蜂吓倒了。”
  小秋终于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血手会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咱们和他们又有什么仇?为什么他们这么恶毒对付咱们?”
  小痴拍手高兴道:“哈!原来你也是江湖菜鸟!而且,比我还要菜嘛!”他兴冲冲接着问:“你到底打哪里来?出道多久?和老金有啥关系?快快从实招来,我好奇死了。”
  小秋咯咯笑道:“想听我说故事有什么问题。不过,我的故事比连续剧还要错综复杂,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先找地方休息,等替公子哥解了毒,你们再听我慢慢道来。”
  小痴点点头:“也好。老金,你就快叫你的猴子猴孙们准备吧。记得告诉它们咱们要休息的地方,最好能有水源。”
  老金会意地点点头,随即,它跳到一方巨石上,面对山谷间猴群,发出一阵阵尖锐高昂的吱吱猿啼。
  刹时,群山之间的猴群为之肃然,空谷之中,只有老金宛如裂帛般的啼叫回荡在群山间。
  老金叫罢一阵,又接一阵,仿佛越叫越起劲,它的猿啼已由尖锐高昂变成激烈澎湃,宛如一波一波的巨浪冲向重山峻岭。
  小痴在老金如此震撼的啼叫声中,难过地捂起耳朵,却仍然被老金的叫声震得血气翻涌。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诧异:“哇噻!看不出老金小小的身子,竟有如此高的功力。看来,小秋说它是千年猴精,一点也不夸张。”
  老金叫得尽兴之后,方始歇住嗓门,它的叫声甫停,群山难以计数的猴群顿时万猴齐鸣,吱吱长啼地回应着老金的呼唤。
  忽然,猴影迭窜,大批大批的野猴齐齐涌向小痴他们这边。片刻间,小痴他们对面的山谷已被大大小小不同族群,不同种类的无数猿猴所挤满。还有更多的猴影正一波波朝前拥至!
  只在这一刻间,小痴等人触目所及,除了猴子还是猴于,连所有的绿树危岩也都因挤满猴子而不见踪影。
  “哇!太夸张了吧!”小痴睁目傻眼道:“老金,你是不是把大巴山区的猴子全部叫来报到?你该不会连远在峨嵋山的猴子猴孙也都招来了吧?呵呵……”
  老金对自己这一叫所造成的效果,显然也感到意外,它似是有些腼腆地搔耳抓腮,侧头偷偷瞅眼小痴。
  小秋早已抱着肚子,笑翻了天。
  他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呵呵直喘:“金宝,你憋了二十年,这一叫可叫得开心了吧!不过,我看以后,咱们的麻烦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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