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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节


  第二天早上,临仙醒来时,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小姐。”香儿一听见床上有动静立刻走上前。“你可醒了。”
  临仙这才发现身旁的玄羽不在了。
  她搂紧被子,坐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小姐,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什么?竟然已经过午时了?她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迟过。
  一定是昨儿个一夜激情实在太累了,所以才……
  哎呀!这要传了出去,可怎么得了?
  “快,香儿,快为我更衣。”她催促香儿。
  “小姐,你昨天下午一回来,就和姑爷关在房里直到天黑,你们在做什么啊?”香儿替她换好衣服后小声问她。
  闻言,临仙脸红透了。这种闺房的事要她怎么说呢?
  “小姐?”香儿看她红着脸不说话,有些不解的喊道。
  “香儿,你别问这么多。”临仙急着转移话题,“姑爷呢?”
  香儿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向她报告,“姑爷一早就进宫觐见圣上,方才回来时你还没醒,姑爷交代说他要回亲家老爷那里一趟。”
  “喔!”
  相公已经进宫回来了,她竟然还赖在床上?她不禁感到羞赧。
  “大少奶奶。”婢女进来报告,“李师师姑娘的婢女在门外求见。”
  临仙一听是李师师婢女心中犹豫不决。
  相公不喜欢她见师师姑娘的,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违逆他的意思?
  “师师姑娘没来吗?”她转身问婢女。
  “是的,师师姑娘的婢女说有要事求见,是关于周先生的事情。”
  是关于老师的事情?不知道老师怎么样了?
  “请她到大厅坐吧,我马上来。”
  婢女领命出去。
  “小姐!”香儿急了,“你怎么可以见师师姑娘的婢女?姑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临仙轻叹了一声,“可是她说是关于老师的事啊。”
  香儿也无话可说,只好尽快帮她打扮好,陪她去大厅见客。
  “临仙小姐。”李师师的婢女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师师姑娘她还好吧?”临仙关切地询问。
  “我们姑娘很好,圣上很宠幸她。她要我来告诉临仙小姐不必担心周先生的事了。”“老师他离开京城了吗?”
  “没有,上次临仙小姐送来周先生的词,我们姑娘很喜欢,就唱给圣上听,圣上也很欣赏。知道是周先生的作品,就赦免了他的罪,而且还提拔他做大晟府提举呢!”
  大晟府是管理乐府的机构,提举官是专门负责审订词调的工作。
  老师果然因为他的才华而化险为夷了,看来圣上的确是惜才,师师姑娘的计划奏效了。
  临仙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临仙小姐,我们姑娘交代要我把消息带到就好,我得告辞了,免得给临仙小姐带来困扰。”李师师的婢女说完就行礼告辞。
  临仙也不便强留。
  师师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她一定明白相公不喜欢她和她来往,她不想让她为难,所以……
  想着想着,临仙突然好想弹奏一下“兰陵王”,也就是那一首让周学正受到圣上赏识的新词作。
  她吩咐香儿不要陪伴,独自来到书房。
  她一到书房门口,意外地听到里头传来婢女交谈的声音。
  “听说大少爷这次回去是要帮二少爷提亲,是不是?”
  “是啊,大少爷现在这样荣显,老爷当然要他出面为二少爷提亲了。”是小春的声音。
  原来相公回家就是要替小叔提亲!
  临仙有些好奇,决定躲在门外继续偷听。
  “小春,那你知不知道二少爷是要娶哪一家的千金?”
  “当然是司马家的小姐了。”
  “喔?是司马温公家吗?可是他们家早已家道中落了,老爷为什么还要和他们结亲呢?”
  “你懂什么?”小春不悦地纠正她,“司马温公是一个了不起的圣人,老爷一向都很敬佩他的,原本大少爷就要娶司马小姐的。”
  相公本来要娶司马小姐?
  难道说相公因为宗仰司马温公的为人,所以想要和他家缔结婚姻?
  “娶司马小姐有什么好?”另一个婢女对小春的话不以为然。“大少奶奶的娘家有财有势不是很好吗?”
  “你以为大少爷会希罕岳家的权势吗?当初要不是为了要得到曾家的书画,大少爷才不会去娶一个新党的人呢!”
  是啊,小春的话没错,否则他一定宁愿娶司马小姐,绝不会来和他们新党的人联姻。
  “新党的人虽然不好,但是我看大少奶奶和亲家老爷都是很好的人啊!”
  “哼!”小春冷哼一声,“好什么?你知道吗?人家司马小姐是何等的大家闺秀,集端庄、稳重、贤淑于一身,才不像我们大少奶奶呢,新婚之夜叫得惊天动地,真是不知廉耻!”
  临仙听见她的话,脸倏地涨红。
  原来小春也听到了?真是羞死人了!
  另一个婢女似乎也被小春大胆的话吓住了,她刻意压低声音警告小春。
  “小春,这话你可别说出去,要是让大少爷听到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大少爷是很生气啊!还不只这样呢,你忘了大少奶奶还在房间里唱词,唱得像个歌妓一样,连老爷和夫人都皱起了眉头,大少爷还因此教训了大少奶奶一顿呢!原来大少奶奶和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还是旧识呢!难怪那词唱得这么销魂。”小春的语气充满讥讽。
  “是啊,大少奶奶怎么会和那种女人来往?真想不到,她可是一个大家闺秀呢!”
  “哼,大家闺秀又如何?和歌妓也没有两样。”小春十分鄙视,“你知道吗?昨天下午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关在房里头,大白天的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啊!另一个婢女发出惊呼声,“有这种事?我们府里一向谨守礼分,大少爷从来不曾这样啊!”
  “所以这根本就是大少奶奶把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了。”小春咬牙切齿道,“我猜昨夜也是,你看大少奶奶睡到这会儿还没醒呢!真是!”
  在门外的临仙听得浑身颤抖。
  她真是羞耻!怎么可以和相公这样……像一个下贱的女人一样!
  “真没想到,大少奶奶还是一个相府千金呢!”
  “哼,相府千金又怎样?就知道仗势欺人罢了,你想想看要不是碍于亲家老爷的权势,大少爷怎么会连纳一个妾都不敢?”
  “是啊,大少爷竟然把圣上赏赐的美女全退回去了呢。”
  “依我说啊,大少爷根本不必怕亲家老爷,现在大少爷官居枢密副使,和亲家老爷是平起平坐,又何必顾忌他呢。”
  “可是要不是亲家老爷的提拔,大少爷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呢?”
  “就是这样,所以大少爷才不得不继续受那个女人的摆布。”小春义愤填膺。
  临仙抖得几乎站不住。
  原来相公是慑于爹的权势,为了爹提拔他的恩德,所以他才不敢纳妾。
  爹一定是知道她誓死为相公守贞,绝对不肯改嫁他人,所以只好以权势来压相公,逼他就范,要他放弃纳妾的念头。
  相公说三妻四妾的糜烂生活是新党的作风,原来他只是想要借机讽刺爹罢了,他一直以来就不满爹的官大脾气大,再说他一向对新党的人很不以为然不是吗?
  哼,旧党的人难道都不纳妾吗?也不尽然吧,东坡居士不是就有朝云吗?
  相公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聊以自慰罢了,或者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如果不是爹阻拦他的话,他一定会纳妾的!
  临仙再也听不下去,她振作精神,转身回房去了。

  玄羽为弟弟皓羽去司马家提亲,很快就将亲事说定了。
  回到曾府后,大伙儿坐在厅里闲话家常。
  “玄羽,”郑永对儿子的表现感到十分骄傲,“你这回在西夏的战果辉煌,真是为我们郑家争了一口气啊!”
  “爹,这都得归功您平日的教导。”
  “幸好圣上英明,终于明白我们郑家的忠诚。”郑永欣慰道。
  玄羽并不答话。
  圣上要真是英明,又怎会让爹险些蒙受不白之冤?还要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圣上的重用?
  “我看啊,都是大哥的计谋厉害我们才会有今日。”皓羽明白指了出来。
  “对了,玄羽,你和临仙还好吧?”郑夫人关切地问道。
  她记得当初儿子说什么也不肯回新房的。
  “娘,我们很好。”玄羽急忙回答。
  “那你怎么不带她回来?”郑永也问道。
  “这……”玄羽脸红了。
  怎么能让爹娘知道,娘子是因为昨夜的激情太疲累,所以他出门前还没醒来,要是爹娘知道,他竟然从下午到深夜都和媳妇温存的话,那岂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玄羽,你该不是不喜欢她吧?”郑夫人追问。
  “不是的,娘,我很喜欢临仙。”玄羽不假思索便说出口。
  “那就好。”郑家夫妇都感到很欣慰。
  “爹,我近日得出征,皓羽的婚事恐怕要缓一缓。”
  “玄羽,你都已经扫平西夏回来了,为什么又要出征?”郑永讶异的问道。
  “爹,圣上要我随高太尉征讨南方方腊的乱事。”
  “随高俅出征?”皓羽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大哥,不是派你做统帅,竟然是跟随那一个不学无术的高俅?”
  玄羽也觉得很窝囊。
  想他堂堂一个武举高中的将才,又征西大捷归来,反倒要屈居那一个市井流氓的手下?怎不令人扼腕?
  那个高俅只凭踢的一脚好球,毫无战功就官居太尉,真是没有道理!
  “玄羽,不管怎么说,既是圣上的旨意,你就该全力以赴。”郑永劝慰他。
  “我知道,爹,可是圣上实在是分不出忠奸贤佞!”玄羽忍不住发起牢骚。
  “玄羽!”郑永不悦的教训儿子,“不许说这些大不敬的话,要不是圣上对你宠信的话,只怕你武举高中至今还等不到任官呢!”
  闻言玄羽哑口无言。
  圣上虽是凭一己好恶来任官,但是要不是圣上赏识他的话,他哪能平步青云,官居枢密副使呢?
  虽然圣上的确是是非不分,可是他又怎可不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呢?
  只是想起来心有未甘就是了。
  “唉!官场的事爹是无能为力了,朝中的小人太多……”郑永叹了一口气,“你岳父曾大人或者还有办法能起一点作用。”
  岳父大人?嗯,他的确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看来这不是有没有本事的问题,而是会不会使手段伎俩啊。
  玄羽开始对朝政感到灰心。

  回到府邸之后,玄羽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想起圣上的昏昧,他气得将桌上的书用力摔在地上。
  “大少爷?”小春在一旁劝着,“您请息怒啊。”
  玄羽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别烦我,下去。”
  “大少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
  “今天那个李师师的婢女来找大少奶奶了。”
  玄羽有些讶异。
  又是李师师?
  哼!左一个佞臣,右一个歌妓。这圣上到底还有多少荒唐的事情?
  而他的娘子成天就和这个青楼女子往来,真是劝不听,不过话说回来,娘子这样美丽、多情,又带给他莫大的满足,倒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她像一般大家闺秀一样端庄、顺从,可是却缺乏情趣韵味,那又有什么可爱呢?
  说起来他这个娘子倒是个符合他喜爱的妻子了!
  “大少爷,不是我爱说大少奶奶——”小春还想挑拨。
  “好了,你不必说了。”玄羽摆摆手要她退下。
  小春只好遵命退下。
  玄羽随即取了剑,往后院练武去了。
  他边舞着手中的剑,边为自己的武艺而自豪。
  岳父说当初要不是看上了他的豪杰之气,又怎么会把女儿许配给他。而他也的确立志要做一个叱咤沙场的英雄,只可惜圣上不明白他的才能。
  他叹了口气,放下剑来。
  再怎样感叹怀才不遇又如何呢?还不是得屈居那个高俅之下奉命出征。
  倒不如利用出征前这段时间,好好沉醉在娘子的温柔乡中。
  想到这里,玄羽露出了微笑,他收起剑,转身回房。
  他进房时,临仙正和香儿在说话。
  “香儿,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他马上遣开碍眼的婢女。
  “是,姑爷。”香儿不解地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这才行礼退下。
  玄羽立刻自身后抱住临仙,并且在她的耳鬓吹起气来。
  临仙感觉有点痒,想躲开他亲密的挑逗。他却拥紧她,并将她的身子扳正,立刻吻上她的唇,而他的大手不规矩的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相公……不要这样……”临仙慌了。
  他又要……不!不行!大白天的,她绝不能再像昨天一样和相公在房里温存。
  玄羽哪里肯听?他反倒将她的衣服用力扯下,让临仙的上身再度裸露在他眼前。
  临仙不禁感到又羞又急。
  不!这回不能再任相公胡来了,否则她就真的是个轻佻的女子。
  她用力推开玄羽,并试图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对他,一时愣住了,不能反应。
  直到他发现临仙已经躲到房间的一角,目光含着畏惧望向他时,他的欲火和怒气一起被燃烧。
  她这是做什么?想要吊他胃口吗?他今天可没有心情同她玩游戏。
  他一个箭步向前,一把就抱起她。
  “啊……相公……快放我下来!”临仙被他的粗鲁举动吓到了,她挣扎着要下来,他却将她摔在床上。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他又想要她了。可是,她绝不能再……
  “相公……现在是白天……我们不能……”她一面挣扎,一面试着和他说理。
  “为什么不能?”玄羽很不以为然的道,“我们昨天不是已经……”他拉扯她的裙子。
  “可是……相公……这样不好。”临仙还在抗拒。
  “哪里不好?你昨天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说不行?”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玄羽的话提醒了临仙,让她更觉得羞愧难当。
  昨天她就任由相公这样,难怪小春要说她魅惑了相公。一个有教养的闺秀怎么可以这样浪荡?
  越想越不安,临仙使尽全力推开他后坐起来,整理身上的衣服。
  遭到拒绝的玄羽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骂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是你的相公,你不乖乖服侍我,难道要我去找别的女人?”
  找别的女人?那些歌妓美女?她就知道相公果然一心想要纳妾。
  要不是爹阻止他的话,他一定早就把圣上的赏赐全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临仙觉得委屈极了。
  “如果你想要那些歌妓美女,你尽管去啊。”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什么歌妓美女?他几时说要那些女人了?
  谁要那些出身低贱的女人?
  玄羽对她的无理取闹已经快要失去耐性了。
  “你休想把我推开,我偏要你。”玄羽说着便伸出手,一把撕破她身上的衣服。
  他粗鲁的动作教临仙吓坏了。
  她正想遮掩上身的裸露时,玄羽却毫不迟疑的也将她的裙子一并撕裂。
  临仙吓得要逃下床,玄羽却使劲将她拉回,整个人向她压了下来。
  “放开我!我不是歌妓,不是那些随便的女人!”临仙直摇头。
  “喔?你不是一直和歌妓往来,还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唱一些淫词艳语吗?”玄羽讥讽她。
  “你……”临仙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
  相公怎能这样说她?在他心目中她真的和歌妓没有两样?
  原来他始终看不起她,难怪他一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还是以为她是个轻佻的女子。
  “我不要!你放开我!”临仙奋力挣扎。
  她可以感受到他上下游移的手传来不可思议的快感,在她神智还未丧失之前,她一定要拒绝他再拉着她沉沦下去。
  “我昨天才告诉过你要满足你的相公,难道你忘了吗?”玄羽大声喝阻她的挣扎。
  在圣上面前已经很不得意了,为什么连她都要给他气受?
  炽盛的欲望烧灼着玄羽,他实在很难忍受妻子一再的不配合。
  “不要啊!”临仙的抗拒越来越没有力量。
  玄羽迫不及待解下自己的裤头,顶开临仙的玉腿,毫不迟疑地长驱直入……
  临仙的泪水流了下来。
  相公真的把她当成那些供人玩弄的女人。他一点都不尊重她的感受和意愿。
  玄羽的牙则咬得死紧。
  娘子为什么要一再抗拒他?难道她不想要他爱她?她就像圣上一样不明白他的一片赤诚。
  夫妻俩怀着两样心思,一场激情是索然无味。

  接下来的几天,玄羽没有再要过临仙。
  这夜两人躺在床上,玄羽的目光落在头顶的床幔上。
  哼!娘子既然不肯要他,他又何必强人所难?看她泪眼汪汪的又有什么意思?
  原以为她是一个可爱的妻子,可以陪他共享恩爱无限,谁知道却一直给他钉子碰。
  算了,他也不是莽汉,不屑那霸王硬上弓的下流行径。
  玄羽咬了咬牙,背过身去。
  临仙听见他翻身的声音,不禁蹙起了眉。
  相公为什么对她不理不睬?难道说他真的不再爱她了吗?是因为她像歌妓一样放荡?还是因为她不肯像歌妓一样对他承欢?
  他到底要她怎么做?
  临仙觉得委屈,眼泪又流了下来,但是她怕玄羽会指责她哭哭啼啼,所以只有别过脸去。
  玄羽转头想看看她,却发现她别开脸,瞧也不瞧他一眼,他只好再背过身去,默默闭上了眼睛。
  于是,本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却开始同床异梦。
  几天后,玄羽随军出征。
  临仙整天待在房中哀声叹气,内心有无限苦闷,却无处倾吐。
  她不自觉又唱起词来,“多情自古伤离别……”
  啊!相公向来不喜欢她唱这些风花雪月的词呀,她怎么能……可是她真的想好好倾诉内心的情绪啊!
  不管了,如果再不唱词的话,她恐怕就要发狂了!
  临仙想到这里,就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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