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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好重,好象作了一场很累人的梦,昏昏沉沉地就是睁不开眼睛,耳边却有许多模模糊糊的熟悉声音响着,如丝如絮地飘荡在空中:
  “我看,我们谁也别告诉她,她八成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那以后怎么办?医生说她大概不能生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至少别让她晓得肚子里死了个孩子,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唉!也只有这样了,她年纪轻轻的……”
  “亲家母,你别太伤心,一切都是命啊!”
  “想到地无法为聂家添个孩子,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怎么这么说呢?要不是为了予勤……”
  记忆纷纷地回笼,拼凑成令人心惊的事实──我挨了那一枪后,不但孩子没了,甚至……无法生育了?
  老天爷,你怎能这样待我?你明明知道我多想要这个孩子的。
  我强忍着不让泪水滴落,假装仍睡着,我实在不晓得该如何面对那一张张为我惋惜的脸孔。
  对不起,聂大哥,我食言了,而且那份礼一辈子也无法补送了。是不是老天爷认为我们两个之间没有真爱,所以不给我们孩子?可我真的是很爱你啊!
  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我才卸下伪装,放任泪水一滴滴地滑落。蓦然间,一只温热厚实的手掌覆上我的脸颊,轻轻地拭着我的泪水……他回来了?
  “是不是伤口疼?”
  睁开酸涩的双眼望见他憔悴的面容,我只好故作坚强地点了点头。
  “回来了?”我挣扎地想起身,他赶紧伸过手扶我,让我倚在床头。
  “嗯。爸在电话里告诉我你被送进加护病房时,我还怕……”
  “怕见不到我了?”
  “医生说你下礼拜就可以出院了。”他咬着下唇撇过头,没回答我的问题。
  “予勤还好吧?”
  “她吓坏了,明天会来看你。”
  我又点了点头。偌大的病房中只有我们两个,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得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心里闷得好难受,真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你先回去吧!”我勉强笑了笑。
  “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他轻声地要求着。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是不是只有在我遭逢生死关头时,才能拥有这么奢侈的温柔?
  “很痛吗?要不要叫医生来?”他着急地问。
  我抹了抹眼泪。“不用了,爱哭的毛病,就算华佗再世也医不好。”
  “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瞪了我一眼,按着又说:“接到爸电话的时候,我想着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欠我一份礼,不是吗?”
  我的心顿时被撕扯开来,脑子迟钝地想着该如何圆谎?
  “我看上了一个领带夹……很漂亮,我……我出院后就去买给你。”
  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用一种若有所悟的表情。
  “你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要闷在心里?”
  “知道什么?”我一时会意不过来。
  他有些激动地将我搂住,“你明明知道有孩子对不对?我帮你整理住院衣物时,看到好几本育婴方面的书被你藏在衣柜里。”
  “对不起,孩子没了。”
  “说什么傻话!”他轻抚我的背安慰着。
  “医生说不能再生了。”这才是令我最难过的。虽然都快迈入二十一世纪了,而我也在美国念了很久的书,可是我的观念依旧受到传统的桎梏。女人不能生育,不就等同被宣告残废吗?
  太不公平了!有人千方百计地避孕,而我却注定一辈子无法生小孩。纵使有很多思想新潮的女性不愿意生育,但“不愿意生”和“不能生”是有很大差别的──“不愿意”是自由选择的结果,“不能”却背负了多少心酸和无奈啊!
  “你装睡?”他有些微的惊讶。
  我苦笑了一声,要不然要我哭给他们看吗?
  “不知道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那些书都看了一大半了,还画重点、做笔记……逛百货公司时还会去看看童装。你知道吗?小孩子的衣服好好看。我还研究巿面上的婴儿奶粉、纸尿片,牌子也选好了……还有,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予贤’,贤明的贤,男孩女孩都可以用,你一定也觉得不错吧?”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堆,泪水已不知不觉地流了满面。
  “别哭了!除此之外,你的身体没受到任何影响,已经很幸运了。”
  “你不懂,根本就不懂!”我放肆地哭囔着,“那是我和你的小孩啊!”
  他倏然捧起我的脸逼我直视他,“你听着,我并不在乎有没有那个孩子,但是我无法想象没有予勤会是什么样子!”
  “你太过分了!”我恨恨地躺回床上,拉起棉被盖住头脸,伤口因为动作太剧烈而隐隐作痛。
  “盼盼,你别误会……”
  “我不要听!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心里却期盼他能好言好语地对我解释清楚。
  可是,我听到的却是他远去的脚步声和门的开合声。
  该死!他就这样扔下极度沮丧和悲伤的我,自己走了?他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
         ※        ※         ※
  之后的一个礼拜,访客多得不得了。聂咏夷固定每天下班后来探望我,固定带着一大束玛格丽特──我敢用生命打赌,那绝对是我老妈“暗示”他送的。
  我见了聂咏夷,总是一句话也不说,他就静静地在一旁坐着。如果爸妈或公婆来了,我才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意兴阑珊地和他搭几句话。巧的是,爸妈每次来看我,聂咏夷一定都还没走,再加上小桌子上永远摆着一大束新鲜得彷佛掐得出花蜜的玛格丽特,他们对这个女婿简直满意极了。
  他们也一致认为好在聂咏夷已有了两个孩子,要不然发生了这种意外,还真不知如何向婆家交代。尽管我从前在家里倍受宠爱,但爸妈还是不免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观念,殷殷期盼我能做个称职的聂家媳妇。
  在妈面前,我都得装得格外开朗,因为爸爸私底下跟我说,她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只恨不能替我挨那一枪。害得妈妈这个样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来想去,只有聂咏夷没心少肺的,偏偏我什么都有,就是没骨气!每天到了下班时分,我就开始期待他的出现,即使他总是一句话都不说地坐着,我也觉得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存在。
  令人感动的是秦亚东也来看我,还陪了我好一会儿。他走后,我故意把花瓶中的玛格丽特丢进垃圾桶,将他送的玫瑰插起来。那天傍晚聂咏夷看了,也没说什么,就把新带来的一束花搁在桌上。他大概知道我在赌气,可是就因为他对这种小女生玩的把戏没什么反应,反倒显得我很无聊似的。
  而予勤一直等到我出院的前一天才来看我,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我当然晓得她心里想些什么。奇怪的是,她居然一个人来。
  “予勤,怎么没跟爸爸一起来?”我如果不先开口,她不知要呆站多久。
  “爸爸说要送我到美国姑姑家。”
  我愣了一会儿,这件事他压根没对我提过!反正他一直当两个孩子是他一个人的,自然也不会跑来同我商量。
  “那也好,这次的事一定把你吓坏了。”生聂咏夷的气是一回事,我不会差劲到事事和他唱反调。他那么疼予勤,心里一定挣扎了很久,才作出送她出国的决定。
  “盼姨,你是不是气我吵着要吃鸡蛋糕才害你被坏人打中?对不起,我以后会很乖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原来她对我的不友善是源于缺乏安全感,我怎么忍心去和她计较?
  “予勤,你别胡思乱想。”我抽了张面纸替她擦掉眼泪,才又说:“盼姨受伤跟你完全没关系,而且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至于你爸爸说要送你出国,他根本没对我提过。怎么,你不想去国外念书吗?”
  “我不要!”她的头摇得像个博浪鼓。“我长得和他们不一样,说的话和他们不一样,我一定会被他们欺负!而且我也舍不得离开爸爸和弟弟!”
  “哦,那就舍得离开盼姨啰?”我是真的有点难过。
  她倒是很会见风转舵,马上改口说:“我还没说完痳!最最舍不得的就是盼姨了。你帮我去跟爸爸说痳!”她站在床沿拉着我的衣角,不断地苦苦哀求着。
  唉!聂大小姐纡尊降贵地求我,我能说“不”吗?
  “爸爸不答应怎么办?”论口才,我绝对比不上聂咏夷,更糟的是我们正在“吵架”中,要不然我就干脆撒娇一番算了。
  “不会啦!你是大人,爸爸不会不答应的。”
  她的话让我满腹狐疑,我从初见聂大小姐时就是大人了,她何尝对我这么信心满满过?
  “那怎么不叫爷爷奶奶去跟爸爸说?爸爸应该比较听他们的。”
  她扁了扁嘴,“爷爷奶奶也站在他那一边啦!”
  原来我是她不得不的选择、最后的筹码。这个现实的小鬼!
  “予勤,爸爸想送你出国是为你好。如果你要盼姨去帮你说情,那你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很注意很注意自己的安全。要是你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你爸爸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危险到处都有,也不见得出国就避得了啊!
  “我会啦!你们大人真奇怪,外国就没有坏人吗?”小丫头和我挺有默契的痳!突然,我想起婚前有一次在麦当劳,聂咏夷说予勤像我而不像她亲生妈妈,不禁莞尔一笑。
  “你坐着陪盼姨聊聊天,待会儿再让爸爸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行啦!爸爸会骂我怎么自己一个人乱跑。我要走了,再见!”她挥挥小手,急着转身离去。
  “喂,要小心一点啊!”我连忙出声叮咛。
  “知道啦!”话声响起时,她的皮鞋已经在寂静的走廊上踏出蹦跳的音符了。
         ※        ※         ※
  我出院的时间订在下午,聂咏夷和妈妈来帮我办出院手续。妈妈根本是来搅局的,故意在我面前说我最近脾气不太好,要聂咏夷让着点。言下之意是警告我别得寸进尺,要认清自己跌停板的身价。
  形象清新的聂咏夷像个认真听讲的乖宝宝,连连点头称是,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我,还左一声妈、右一声妈地搞得胡涂的老妈忘了谁才是她的孩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我倒像个缺乏教养的任性女人。
  回到家后,我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好奇怪,我勇气惊人地舍身护女,整个事件中获致最高评价的却是聂咏夷!他脾气真是该死的倔,惹我不高兴后硬是不肯道歉,也不顾念我是个病人。现在想起那个夭折的小生命,我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总之,悲怒交攻之下的我,心情没一刻是好的。
  “盼盼,吃点粥。”晚餐时,予劲奉命来叫我吃饭,我推说吃不下。没想到过了一个多小时,聂咏夷居然亲自端了碗粥到房里来。
  “我吃不下。”
  “多少吃一点,王嫂特地为你熬的。”我暗暗吸了口气──好香哦,是牛肉粥口也!
  “真的吃不下。”人如果没有原则,岂不枉来人世一遭?
  “还在跟我生气?”他的表情十分无奈。
  “我哪敢?我已经不能生了,你要休了我,我也没话说。”
  “我从来没要你为我生孩子!”他的声音激动起来,我的心片刻间鲜血淋漓。是啊,他只是娶我来照顾他的小孩。但他既然不想和我有孩子,为什么从来不做预防措施?
  我冷笑一声,“那么你现在称心如意了,我挨了一枪也省得去堕胎,以后你想在我身上发泄欲望也不着避孕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然后就端着粥走了。
  太可恶了!
  抚着热辣辣的脸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下午他答应我妈的话,根本是骗人的!从小到大,别说爸妈没打过我,就连朋友、同学也是对我爱护有加,哪有人舍得这样对我?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到累了才躺到床上去,心里犹自不平。反正孩子没了,我也丧失了珍重自己的理由,哭死算了!
  到了就寝时间,聂咏夷照常睡在我旁边,丝毫悔意都没有。我说的话或许是过分了点,才惹得他生气,这些天我又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可是,他怎么可以打我,又说那些伤人的话?他向我求婚时不是说会好好待我吗?
  想着想着,不免悲从中来,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夜深人静,我不得不极力压低声音,一颗心气闷得散了拍子,忽缓忽急地跳着。黑暗中,聂咏夷翻了个身搂住我问道:“哭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在哄人似的,让我一瞬间乱了方寸,哭哭啼啼地大声说:“我好饿!”
  他没笑我,伸出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对不起,不该打你的。还痛不痛?”
  我的心防一下子全然崩溃,哭倒在他怀里,说出了心里的话,“我不是故意要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只是气你的态度。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生了自己的孩子就偏心,我真的不会,真的。可是……也没有机会证明了。”
  “我当然相信你。”他边拭着我脸上的泪水边说:“孩子的事,我也很难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生,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带你到美国试试看。”
  他的话反而让我心里的遗憾渐渐淡去,知道了他对我的信任及对那可怜孩子的珍爱,我的心顿时有了新的体悟,我何苦继续执着于已经不可能改变的事实来折磨自己呢?
  “不了!即使有那么一点点渺小的机会,我也不想试了。那不知要受多少苦呢!而且要是孩子有什么缺陷,我心里会更过意不去。”
  他叹了口气,“你这般好,我怎么狠得下心打你呢?”
  “你一定没打过香凝姊。”
  “她比你乖多了。”
  我吃味地又开始生起气来,聂咏夷见了,居然提议要让我回打一巴掌。
  “我才舍不得呢!”话一出口,我才意会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又羞又气地忙着避开视线,却被他牢牢地搂在怀里。
  “以后你不乖,我也不会打你了。我下次问问你爸妈从前是怎样罚你的?”
  提到我爸妈,我突然想起予勤拜托我的事。
  “聂大哥,你不要送予勤出国好不好?”生了那么久的气,没想到话一说开就云淡风轻了。我当然得把握良机,努力为予勤关说。
  “为什么?”
  “她不想出去痳!”
  聂咏夷嗤笑一声,“这个小鬼倒真机伶,懂得从你下手。”
  “好不好嘛?”我低声下气地赖在他怀里,彷佛即将被送出国的人是我而不是予勤。
  “你支持她?”
  “嗯。”我很肯定地点头。
  “你不也留美十年?”
  “那时候台湾的老师很爱体罚,我又守不住那么多规矩,干脆一走了之。可是现在台湾的教育方式已经和过去不同了。而且我也没那么小就出国念书啊!”
  “我各方面都考虑过了。在美国有她姑姑照顾,我可以放心,全然陌生的环境也可使得她比较不会成为歹徒觊觎的焦点。”
  “咏心和她老公的经济状况不也挺好的,不见得去美国就安全啊!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纯粹是个意外。不如让她留在台湾,然后我们再找个老师让她学点功夫。”
  “功夫学得再好也敌不过子弹!”看来聂咏夷并不容易被说动。
  “聂大哥,予勤的事,我应该也有一半的决定权吧?”
  他颇含深意地看着我好半晌才说:“你以为我舍得?”
  “少了一个孩子,我会很寂寞的。”说到这儿,我不禁一阵心酸。爸爸妈妈十年来一定也常感到孤单吧!而我这个不孝女,回国后也没多陪陪爸妈就嫁人了。
  “我再找她谈一谈。”聂咏夷的态度终于软化。我的任务算是圆满达成了,因为找予勤谈无异宣告放弃送她出国,这小妮子肯定会乐坏!
  “聂大哥,”我可怜兮兮地唤着。“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我真的饿了!”我刚刚喊饿,他却把话题岔开,和他说了那么多话,我的肚子更是饿得难受。
  “我叫王嫂弄点吃的。”他说着就要下床,像赶办什么正经事似的,让我觉得很有趣。
  “不用啦,一点多了,别把她叫醒。晚上的牛肉粥热一热就可以了。”想到那香喷喷的牛肉粥,我就不禁眉开眼笑,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他有些别扭地低下头,“我一气,全倒掉了。”
  “这么浪费?”我忍不住提高音量,王嫂做的牛肉粥可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口也!
  “要不然我开车出去买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我觉得好感动。他真好,肯三更半夜为了我肚子饿而出门买吃的。
  “我想吃清粥小菜!”既然是他主动提起要出去买东西给我吃,我当然就不客气了。
  结果,他沉思了一会儿,拉着我起床。“我们一起去。”
  “我好累啊……你买回来给我吃好不好?”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家。”
  莫名其妙!他在发什么神经?“那我不吃了!”
  “我……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出去买不是很方便吗?”他在固执些什么痳?
  他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开口,“我怕你支开我寻短。”说完,他就真的走出房间去厨房了。
  是吗?我在他心中这么脆弱?
  唉,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茫茫然地也跟着到了厨房,探头探脑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煮东西──好象不比我高明到哪儿去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阵阵未散的油烟中将他的成果端上桌──一个支离破碎的蛋和几块炸得有些焦的鸡块。
  “你将就些。”他话是这么说,但发现我低声轻笑时,懊恼地摆出一副“要吃不吃随你”的姿态。
  “好香哦!”我扬起头装模作样地嚷着。
  他夹了一大块蛋塞进我嘴里,“我讨厌那种煎得很漂亮的荷包蛋!”
  呵呵……是这样的吗?聂总经理终究不是万能的。
  “好好吃哦!”是真的挺好吃的,只不过一下子被塞了一大口,有些烫嘴就是了。蛋真是一种可爱的食物,只要不焦掉,不加调味料都可以弄得很好吃。
  “我终于知道为何君子要远庖厨了──天底下就有你这么难养的女子!”他不满地咕哝着。
  我可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哦!聂总经理一天经手的生意怕是不止千万,我何其有幸,能吃到他亲手料理的食物。
  “谢谢。”我吃光盘子里的食物后,心满意足地向他道谢。“我不饿了。”
  “我发现你真的很爱哭!”他笑睨着我,“像小婴儿一样,肚子饿了也用哭的。”
  他真的相信我是肚子饿了才哭的?莫非男人真是头脑简单的单细胞生物?他听不出那是我的推托之词吗?
  “嫁给你以后,泪腺变发达了!”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谁知他居然一本正经地执起我的手,“有句真心话对你说。”
  我顿时被他弄得神经紧张,屏气凝神地等着他开口。
  “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亲人。”
  “因为我是予勤的救命恩人?”
  “不,”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因为你是聂太太。”
  “比香凝姊重要吗?”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才觉得自己孩子气得紧。
  “嗯。”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激动地投入他怀里,忍不住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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