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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传说龙夜天的剑法出已臻化境,快得连人将死也毫无知觉。
  拔剑,杀人,入鞘仅在瞬间,或许这些言词有些夸大,但他的名气还是大得令人瞠目结舌。
  只可惜呀!他的人是一只闷葫芦,而且只做他想做的事情,行事诡异,所以道上几乎没有人愿意跟他打交道。
  只除了一张嘴有些唠叨的怪公子左仲奕之外,别无他人了。
  而龙夜天和左仲奕会相识,又是一段令人津津乐道之事。
  据说,都是左仲奕死缠烂打的功夫太好,否则呀!个性差异如此之大的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可左仲奕也不是一天到晚都缠着他,因此,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犹如天地间的野鹤。
  因此,就连左仲奕也不晓得他的秘密吧!
  龙夜天其实不太喜欢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好奇心,他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连他自己也忘了吧?
  望着水中一闪一闪乍现的银光,龙夜天再度蹙眉。
  姑且不论莫名的好奇心,他现下站在山泉池边,将手上的黑色长剑随意一插,那长剑随即入土三分,足见他的功力之深厚。
  山泉池里,阵阵水气飘散。
  龙夜天当然没有那么笨,贸然下水去做烫热的肉鸭。
  他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施展上乘轻功掠过池上,腰带向下一抛,池里的银色物体还能不到手吗?
  只可惜的是,待他回到池边,检视了这一个被他“捡”回来的银色物体时,不禁蹙眉。
  因为,他居然捞上一个女人。
  一个身穿银衣、黑色长发、面貌甜美、年纪又轻,一个他视为累赘的动物,他最不喜欢的……女人。
   
         ☆        ☆        ☆
   
  “好……好痛。”
  77号睁开沉重的眼,眨了眨长睫毛,这才勉强地将焦距调整好,映入眼帘的是怡人的风景。
  这一看,竟教她痴了半晌。
  “老天!这里……是哪里呀?”
  77号还以为自己作梦……不!也许自己死了!不然她怎么好像来到了人间仙境?
  高树、阳光、鸟啭、水声新鲜的空气……这简直比电视里的景物还要教她神迷。
  77号怔了半晌,才动了动自己像上了石膏的身体,坐起身。
  她发觉身上盖了件黑色的大斗蓬,上头还留有隐隐男性的气味,教她的心无故乱跳了下。
  怪了?是谁救了她吗?而且还是个男人?
  思及此,77号红了张粉嫩的圆脸,莫名地有点心悸,却不知原因为何?77号很快地甩了甩头,想把这突来的紧张感甩掉,当她终于站起身子时,再度怔住
  她的头发……怎么会变得那么长?
  77号呆呆地看着自己长得都快拖地的黑发,杵在原地。
  她记得进入那个大得可怕的机器之前,头发才及肘而已,怎么之后就变得这么长,害她大大地吃了一惊。
  “我的天啊!这头发都可以拿去当跳绳用了。”77号小声地咕哝,然后看见那一名坐在大石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他就是救了她的人吗?
  77号的心跳加怏,差一点止不住了。
  因为那男人坐在大石上的沉静模样,真是好看极了!
  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鼻子是鼻子……呃,她好像净想些废话,咳!应该说,她以前见过的那一些男人,长得都没有他一半好看耶!
  77号安静地收了收手上的黑色斗篷,悄然的在他的身畔坐下,一双水亮的大眼,转呀转的,不停往他的侧脸瞄。
  “天啊,近看更好看。”77号声如蚊蚋,那俊美得不像是人的人竟陡然睁开眼睛,吓了她一大跳。
  四目顿时交接,一股诡异的气氛,马上就被77号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打破。
  她说:“你的眼睛,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
  龙夜天也怔了下,不久嘴角一弯,甩了下头,让自己一半的黑皮又自然的垂下,盖住这会惹人议论的蓝眼。
  “哇!你为什么要遮住呢?这蓝天似的眼,真的很美呀!”
  77号白痴似地急急伸手,不想将他的发再撩上,但龙夜天以手阻挡,离开大石头
  “喂!等等!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
  77号这才想起了要道谢,等她急急地跟上龙夜天,他已经提起黑色长剑,走了一段距离。
  “等一下啦!你的斗篷……哎唷!”
  莽撞的小小身影,立刻像是小猴似地一头撞上龙夜天的背,再向后跳了一小步,才揉揉自己的鼻。
  “天啊,你的背好硬哦?”
  结果呢?这位救命恩人一句话都不吭,而她呢?话倒挺多的,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副快跌倒的样子,活像头重脚轻的漫画人物。
  龙夜天这回转过身来了。
  他很快的抽走77号手上的斗蓬,替自己披上,仍不发一语,向前行去。
  “等……等一下啦!你到底要去哪里?我可以跟你去吗?”77号银色的影子在他的身旁打转,脸上的笑犹似阳光。
  可是龙夜天视若无睹,继续走他的竹林小路,直到77号身上闪烁的银光教他暗暗皱眉,他的脸上才有了第二个表情。
  “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77号并没有放弃跟上他那愈来愈快的步伐,只知道她想要跟着他。,
  不晓得为什么,他身上那股冷瑟的孤独气息并没有吓跑她,反倒令她更想接近。
  对了!她觉得他只有一个人好像很可怜的样子,所以才决定跟着他的,没错。
  77号很得意自己的答案,在龙夜天的身侧一蹦一跳,丝毫不为龙夜天那加快的速度而放弃跟随。
  “喂!喂!”她还是跟前跟后地喳呼着。
  直到龙夜天使了上乘轻功,飘然的点地、点叶而行,这才让77号傻了眼。
  “哇!好酷哦!好像电视里头的大侠。”
  突地,灵光自77号的小脑袋里一闪,笑得可开怀了。
  对呀!她方才怎么那么笨,她这恩人的衣着、样子,都好像电视里的演员,而且他走路可以不着地耶!难不成他也有超能力吗?
  77号好高兴哦!
  因为她没有想到,除了她和41、55、63号之外还有人会超能力,开心得不能自己。
  于是77号聚集早晨叶上的露,像孙悟空乘筋斗云一样,踏着她所做的一朵水云,朗笑地跟在龙夜天的身后。
  呵!幸好现下是荒山野岭,又适逢清早,不然被一般人见着,岂不吓得屁滚尿流,大喊妖怪呀!
  龙夜天施展轻功而行,没多久,便觉得不对劲了。
  为何这小丫头仍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笑个不停,那张嘴呀,也还是直喳呼个不停。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刚刚明明倾听过她的足音,根本就不像个练家子,为何现在……
  龙夜天稍缓足下的轻功,往身后一瞧。
  嘿!这一瞧呀!可把他前行的速度给打住了。
  天啊!因为77号这小妮子竟然乘着一朵水做的云,同他开心的打招呼。
   
         ☆        ☆        ☆
   
  “咍……哈……哈啾!”
  77号坐在一堆刚生的火堆前,不住地打着喷嚏。
  照理说,会驾驭水的人是不应该会得感冒的,偏偏77号是跟常人不太相同,连受了委屈就一直哭的功力,也无人能比。
  龙夜天也坐一旁,摊了摊自己湿了的黑色衣着、披风,还是不置一语。
  照常理推断,龙夜天看到77号使出了超能力,至少会有些惊惧的表情,但是他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做着自己的事,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想法。
  沉静的气氛好似低气压一样,弄得77号难受极了。
  “对……对不起啦!人家不晓得……哈啾……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啦,恩公。”77号颤着身子道歉。
  她身上的这一袭银衣可没有任何防水避寒的功效,因此她当然得为她一时的大意而付出代价。
  谁教她实在是太乌龙了,驭水的能力没有控制好,只记得向恩公打招呼,一时不察,就忘了重心,整个人都往下掉。
  还好恩公大人有大量,又救了她一命,可是……他们也因此被那一朵罩顶的水云砸成了落汤鸡。
  呜……这下子,恩公对她的印象一定更坏了吧?
  77号悄悄地瞄了眼,至今龙夜天还不曾发过一语,现下安静得连踩死一只虫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很清楚吧?
  龙夜天他呢?
  他的心里也有些懊恼,倒不是为了她有奇怪的驭水能力,而是他又救了她的这一件事情。
  他向来不是很喜欢女人,因此在这一天之内,救了同一个女人第二次,对他而言实属破天荒的事。
  他的蓝色眼睛曾是他的生母遗弃他的原因,可是这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怪女人说喜欢,让他的唇畔出现了一丝讽刺的笑。
  现下一想起,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让他的心底泛起了自己一开始也没有察觉的涟漪。
  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情愫,但他总会弄懂的。
  “恩公,你生气了吗?”77号战战兢兢地问道。
  龙夜天蓦地直起身,披上未干的黑色斗蓬。
  “等一等,恩公,77号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77号连忙从地上跃了起来,奔到他的身畔去。
  本想拉扯住他的衣袖,可是他的身形一飘,竟突然施展轻功飞远丁。
  77号心一沉、抽痛,红色的小嘴一抿,就受不了地大哭起来,活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这一大哭,惊天动地、泣鬼神,方圆五里内的人都听得见这可怕的哭声吧?
  她尽情地哭着,突然想起了失散的55号、63号,还有41号的恶意欺骗,便一并哭进去了。
  直到她发觉右手上的金色手环还在时,才稍停了下已氾滥的泪水,不断地抽噎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为什么……我明明戴着它,还能使用超能力?”
  77号这个后知后觉又迟钝的小女人,总算发觉事有蹊跷。
  对呀!这一只被41号骗哄着戴上的金手环,会发出电流来压制她的超能力,但方才她居然使出了超能力,却没有被压制,这……
  77号想着,又被弄迷糊了。
  还有头发的事情也是,她的头发为什么会无故地长了那么长?
  好不容易停下哭声,77号靠近一旁的山泉,趁机瞧一眼自己的样子,蓦地退了好几步,怔住了。
  “天啊!这真的是我吗?我……为什么会……好像长大了。”
  她的整个人好像被拉高不少,就连样子也变得有一点……一点点成熟。
  “奇怪了……这跟我在机器里所碰到的电流有关吗?”
  77号的猜测完全正确,因为金色手环里原本用来压制超能力的电流,和时空机里的磁玚干扰,因此她不但身体“老化”了约一年,就连头发也长长了,但是来到唐朝的时间却没有比55号63号快多少。
  这也就是说,她现下的年纪已经跟63号差不多了,只可惜,她的心灵却没有跟着成长,仍是小笨蛋一个,不然方才怎么会发生那等糗事呢?
  “啊!我真笨……什么事情都会被我给搞砸。”
  套一句63号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鵌。这也难怪黑夜的恩公会丢下她不管了,能怪谁。
  思忖着,77号的眼眶又聚满了巨大的泪珠,抽噎起来。
  最后,她更是放声大哭,哭得竹林内的动物全作乌兽散去了,受得了这种噪音者得有超能力才行。
   
         ☆        ☆        ☆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袭黑夜的恩公回来了。
  他踱至77号的身后,瞧着她哭累,却仍打颤着的肩头,心里竟隐隐有些不舍。说来好笑,他原本是打算将她丢在这儿不管的。
  后来他想起了这一个小丫头没有什么防人的本事,傻不溜丢的,穿着一袭怪怪的银衣到处乱跑,又会使些奇怪的法术,实在难保她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不会发生任何事。
  因此他的心肠难得一软,在山下替她买了一套衣服,便急急地使了轻功回来,却没有料到她竟还在哭。
  他服了她了。
  “你。”龙夜天难得开口说话。因此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连他自己听了也蹙起眉
  77号怔了下,不晓得这个声音是不是在叫她,不过她还是回过身去了。
  “恩……恩公?你回来了!”
  她的黑瞳在接触到龙夜天那俊美的脸时,立即闪着光芒,一张小脸也亮了起来,三步并两步便往前冲去。
  在龙夜天尚措手不及时,77号那小猴似的身体就挂在他的身上,两条纤臂死紧环着他的脖子。
  仿佛她只要一放手,龙夜天那颀长的身形就会再度消失不见。
  龙夜的瞳孔微张,整个人像棵树似的杵在原地,两手摊开,什么话也挤不出口。
  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他打出娘胎起没有感受过的,竟是那么的教他眷恋。
  但是他并没有眷恋很久,毕竟男人、女人在古代原本就有很多的世俗牵绊,不是他这个草莽汉子说可行就会被世人接受。
  因此他很快地扶住77号的手,将这只小猴自身上推离。
  可这只小猴竟还以一双不解的水瞳,盈盈地回望着他,害得他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好半晌才记起手上的衣服。
  “换上。”他僵硬地说道。
  77号看到那一袭粉红色的衣服,笑开了脸。
  “恩公!你是去帮我买新衣服吗?谢谢你。”
  她整个人倾向前去,想再给他一个抱抱,可是龙夜天这铁铮铮的汉子居然退了三步,黑瞳半合,邪美似的脸也微红。
  77号看得痴了,一颗心也赛跑般的奔着不停,似要跳出心口了。
  “去换上。”
  瞧77号直看着他,龙夜天眉头高耸。
  77号这才欢天喜地捧着龙夜天给的衣服,忙着脱下身上的银衣,但龙夜天又突地喊停了。
  “等一等,里头换。”
  龙夜天的整张脸胀红了,一手指着一旁隐密的林子,一面粗着声音说道,令77号笑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恩公。”
  她虽然不晓得他为什么要脸红,不过还是捧着衣服,高兴地跳进他指定的地点开始换装。
  龙夜天站在原地,不晓得面对这种状况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小丫头不但不知道任何的世俗礼节,也不晓得回避男人,更荒唐的是……她居然想要在他的面前换衣服,这……
  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从天下掉下来?一切皆成谜。或许,他等一会儿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开谜团。
  龙夜天的心里才打算好,77号的声音就飘至他的耳畔了。
  “对……对不起,恩公,我……现在有一点小小的问题,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呀?”
  龙夜天挺拔的身子愣了下,背对着77号的发声处,一动也不动。
  “什么?”
  他不晓得的是,跟77号这小麻烦一相处,他说出口的话,比他一年加起来的量还要多。
  77号那尴尬又细嫩的声音再度说道:“我……我不会穿你们这里的衣服,你可不可以过来帮我?”
  丢脸毙了,她居然连一件小小的衣服都搞不定,如果63号就在这里的话,她不笑到肚子疼才怪。
  不会穿衣服?
  龙夜天不讳言他真的是吃惊透了,可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眉峰一挑,开始猜臆她是不是天上不小心坠入凡间的仙子。
  猜归猜,他可没有那个胆真的去帮她的忙,男女授受不亲,他不便去占她的便宜。
  “你随意穿。”
  “可……可是……”
  “照做!”龙夜天语气一横。
  片刻,身后再度传来荵窸窣窣的声音。
  不一会儿,77号小小的声音放大了些。
  “我……穿……穿好了。”
  龙夜天转头一看,眉头差一点打了死结。
  77号她居然把白色的罩衣穿在最外面,漏了只袖子,把手从衣领处伸了出来,但,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竟把肚兜系……系在腰上。
  天啊!他完全被打败了!
  所以他只好微红着脸,硬着声音替她解说哪一件衣服该穿在里面,哪一件穿在外面,一个时辰之后,才完全搞定了77号这个小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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