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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继红接到了刚下飞机的丁国庆。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她急切地向他诉说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丁国庆边听,边警惕地注视着走在他俩前面的一伙年轻人。
  “别担心,都是自己人。我加强了保卫。”继红说。
  “眼下正忙于收款,黄龙号又沉没了,林姐不在纽约,这四大金汉又雪上加霜地在窝里斗,真都乱了套了。这不,昨天两面焦又弄死个人蛇,还把尸首放在了冰柜里,就那么巧,让鲨鱼和牛卵给看见了。唉,真不知道林姐回来怎么处理这个大乱摊子。”
  几天来,继红连着急带上火,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今天总算见到了丁国庆,她不住嘴地唠叨着。
  丁国庆已经感觉出目前形势的紧张,就问:“那具死尸的名字是……?”
  “不知道。听说都脱了相了。”
  丁国庆想了一下说:“带我去看看。”
  “不行,咱们得赶快去林姐办公室,鲨鱼和牛卵已经准备大打出手了。我按住了他们,说你回来一定会带来林姐的口信。现在这两个人正在林姐的办公室等咱们,你见到他俩后,无论如何先要摆平他们,不然,等不到林姐回来这里就全乱了。”
  “好。不过我想还是先看一下死尸,也好处理下边的事。”
  “好吧,快走。”
  他俩上了车,迅速地开上了长岛通往皇后区的高速公路。几辆黑色的保镖的汽车,紧紧跟随在他们的车后。
  丁国庆到达纽约的时间是在上午,上下班的高峰期已过,公路上交通十分通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赶到了北方大道的那个人蛇窟。
  丁国庆紧跟着继红,快步跑向屋里。他们打开冰柜一看,里面除了几瓶啤酒和饮料外,已经空空如也。
  “奇怪,鲨鱼告诉我,今天早晨他们离开这里时还……难道……”继红显出不解的神色。“走,去林姐办公室。快!”丁国庆说着,又跑回汽车里。为了加快速度赶到那儿,丁国庆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林姐的办公室里,鲨鱼和牛卵已等得不耐烦。他们一见继红和丁国庆,劈头盖脸就问:“帮主怎么说?帮主的意思是……?”
  鲨鱼和牛卵从未见过这个高大魁梧的丁国庆。继红在去机场之前,已经向他们交待过一些关于丁国庆的情况,告诉他们,丁国庆不仅是林姐的亲信,也是中国大陆的武林高手,虽然他以前不曾露面,可一直是在幕后指挥操纵。
  “二位兄弟请坐下,先别动肝火。”丁国庆的声音稳健沉着。
  “帮主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吗?”鲨鱼问。
  “知道。发生的一切她都非常清楚。”丁国庆虽然说的是假话,但态度依然显得相当诚恳。他点上支烟,指着鲨鱼有臂上的绷带说:“她很关心你的伤势。”
  “告诉帮主,我只是擦破了点儿皮,没事,不妨碍我他妈的宰鸭血汤。他触犯了帮规。”鲨鱼喊道。
  “二位弟兄知道那具死尸的名字吗?”丁国庆问。
  “名字?啊,听说叫什么……阿六。”牛卵答。
  丁国庆心里一惊,可表面没动半点儿声色。他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事与郝仁有关联已确定无疑,挑拨是非是他惯用的伎俩。郝仁的介入,迟早会酿成更大的灾祸。但现在还不能立即下手惩治他,因为目前林姐的安全最为要紧。她目前人在永乐,丁国庆太清楚郝家的阴狠毒辣,他们胆大包天,为所欲为,为了谋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两位兄弟再等两天,相信帮主回来定会扬义惩恶。”丁国庆断然地说。
  鲨鱼和牛卵的火气经丁国庆一说,还真地降了温。他俩对帮主的公正从不怀疑,更不愿在林姐不在的情况下捅出大祸。
  鲨鱼和牛卵走出办公室,丁国庆马上让继红往永乐县拨个长途电话。
  拨了几次才拨通,永乐办事处的人说,林姐已到达此地,吃过饭后,去了郝鸣亮家。
  丁国庆想干掉郝仁的想法是由来已久的。对他来说,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他所以按兵不动,考虑的就是林姐正在郝家的手里。他准备一旦林姐离开了郝家,出了永乐,登上飞回美国的飞机,他就马上下手。
  郝鸣亮的住所在永乐县里不太起眼,那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居民楼,尽管房子比一般人多几间,可凭他的地位和权力,谁也挑不出什么眼来。他在永乐城外,倒是盖了一座豪华宅院,可不是以他的名字,地皮和房契的拥有人都是二儿子郝义。这也是郝义结婚用的新房,盖起来快二、三年了,可是新娘子还是没个准谱,三天两头地换。
  郝鸣亮接待林姐的地点,就是在城外郝义的这幢新房里,室内摆设虽然不雅,可这在永乐县里也算数一数二了。
  “大妹子,我这人是炮筒子,有啥说啥。这一年多你弄了不少钱,可你大兄弟他……他可没落下啥。我今年已经五十八了,再闹上两年也就吹灯拔蜡了,大陆上的退休制度你不是不明白,到那时候,我想帮你和你这两兄弟也帮不上了,手上没了权,说话等于是放屁,这话你可得掂量掂量啊。”
  郝鸣亮今天酒喝得有些过量,刚卜饭桌就灌了一瓶五粮液,现在又拿上来一瓶茅台。
  林姐知道郝鸣亮并没完全醉,整个一晚上,他话里都有话,他是借着酒劲儿把平时不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林姐听得出,他对郝仁在纽约的地位不太满意,对郝仁在美的情况看起来他也了如指掌。
  “大妹子,今天晚上我可把话挑明,这生意眼看着越做越大,今年年底的这批货走得可不小,明年年初,我预计还得三、四倍地往上翻,这数目都不用咱们细算,你我心里都有本账,谁也骗不了谁。我的那份要不要两可,可你大兄弟的账上,不能不见涨吧。”由于是在家里,郝鸣亮的话全都讲明了。
  “老哥,多少年来,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您的这些话,我有数。不过您最好能开出个具体的比例。”
  林姐十分清楚,做这个生意,就是把各个环节都做通了,也只是完成了一半,货源不解决,一切努力全是白白浪费,郝鸣亮要真地卡住货,不用费吹灰之力。
  “比例这事不好说。大妹子,郝仁这孩子从小就实在,对钱更是不贪。他刚去一年多,提三七开也有点过份,那就二八开吧,钱多钱少不太要紧,够他花就行。最主要的是,得让他感觉到是在做自己的事业,你得在他手里放点儿权。”
  “放权?”
  “不是全放,放一部分。”郝鸣亮说完,又喝了口酒,那双血红的眼睛,死盯着林姐的脸。
  林姐分析了郝鸣亮的这番话,感到这并不一定是郝仁的授意,他是在用在大陆的观点去衡量美国的事。他认为,权比钱重要,有了权才能有钱,有一切,这是大陆上的逻辑。可是在美国,在三义帮里,这帮主的权力不可能说封谁就封谁,至少郝仁对此不可能不了解。由此看来,这完全是郝鸣亮在为他儿子着想,以控制货源作为要挟林姐的条件。不过,林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她马上就顺坡而下。
  “老哥,这些都好办,回去后,我立即提升他为美华贸易公司的副总裁,你看怎么样?”
  “这话可当真?”郝鸣亮一听,兴奋起来。
  “老哥的话,绝对照办。您放心吧,权力我分给他,钱也亏待不了他。君子作生意,丑话放前头,郝家可分得百分之二十的利。”
  “不是说着玩儿?”
  “您可以随时查看您户头上的账目。”林姐说的这番话,开给部家的优厚条件,早在来见郝鸣亮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她对这门生意的成败看得比谁都透彻,这本来就是合股的生意,生意的门生意的成败看得比谁都透彻,这本来就是合股的生意,生意的原刚就是互惠。另外,郝鸣亮的贪心她也不是不知道,她从根儿上就明了,让郝仁在纽约满意,是使这个生意顺畅进行的重要保证。
  二儿子郝义从里屋走出来,说有电话打给林姐,林姐走进里屋,电话是美国打来的,听筒里的声音是丁国庆。她听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她看了看外屋,严肃地对着话筒小声说:“稳住,暂不能动。一切等我回去,必须服从。”
  纽约这边,丁国庆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想了想对继红说:“马上找斯迪文,让他稳住鸭血汤。”
  “对,我也这么想。鲨鱼、牛卵看来暂时不会闹事,现在我也担心鸭血汤他们。”继红说完,立即拨通斯迪文的电话,可是没人接,又拨了他手机的号码,仍然没反应。“难道他会飞出这个城,FUCK!”继红骂着,把话筒摔在了桌上。
  斯迪文此时确实不在城里,他和郝仁、鸭血汤和两面焦四人,都感到了目前形势的紧张。他们连夜召开紧急会议,郝仁果断地做出了三个决定,第一,立即派人销毁阿六的尸体;第二,马上对黄龙号上的人蛇采取行动,按软件打印出来的名单,尽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收回货款,人分四路,马上出兵;第三,林姐回来追查此事,只承认兄弟之间打架犯了错,剩下的只字不提。订下君子协定,一切守口如瓶。
  四路人马,分头出发了,四个人各带20来人在美国东西两岸,开始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收款行动。他们的动作是那样敏捷、干脆,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黄龙号上300头货,收了款放走人的就有200多,如果照这样的速度收下去,估计两天之内货就全部放出,可大获全胜,快速收兵。
  黄龙号上的十名女子,是不用收款的货,除了阿芳外,郝仁把她们全部卖给了纽约城里的按摩院。阿芳现被关在布郎克斯区内的一户人家,这家的户主也是同她一条船上过来的,他就是祝洪运。郝仁命他的表弟,对这个女人要严加“照看”。
  两天后,林姐回到了纽约。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就是郝仁,郝鸣亮在林姐登上飞机不久,就通知了他,并告诉他,关于这次林姐的表态和他地位的提升等问题。
  “这没用,副董事长?别天真了,这只是个虚名。爸,纽约的事,你弄不懂,我现在所干的不是要个职位,我是要她的命!”郝仁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说。
  “要她的命干啥?傻孩子,留着她的命,咱郝家还得用她呀。别一起急就昏了头,抓权才是头等大事!”
  “爸,这是一回事。抓权就得玩命。算了,这一点咱俩沟通不了。要她的命不是现在,你就随时听我的指令吧。”
  郝仁和他父亲通完了电话,又马上通知四路人马,立即停止收款。黄龙号上一小部分没收上来的货款以后再说,现在必须全部撤回纽约,静候林姐召开堂会的命令。
  郝仁的估计有点儿失策,林姐回到纽约已经五天了,仍不见她有任何举动,时间越拖他越紧张,等到第六天晚上,他实在按捺不住,想摸摸林姐的底,他抖着胆子,主动给林姐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林姐不在办公室,他留了言,问了问永乐父亲的健康,也祝贺她的成功之行。他的留言非常客气而又平淡,语调不紧不松。
  连日来,林姐根本不在办公室,她一直停留在小海湾,郝仁的电话留言,她可以在家里听到,可是没有打回去,她对眼前的事还不能做出决定。她同鲨鱼和牛卵交谈过几次,问明事件的起因,对如何处置鸭血汤和两面焦,也征求了一下他俩的意见,继红也找她谈了几次。这些人的工作好解决,目前最难办的是丁国庆,他坚决主张快刀斩乱麻,干掉郝仁,自然就风平浪静,留下这个祸根,后患无穷。
  “国庆,你得冷静,我们必须要着眼全局。郝仁的存在,影响不了我的大事,灭了他容易,可我的全盘计划就不能实现。国际上的这种大变动机会不多,常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三义帮的堂会不能再拖,而且这一次你面临着第一次亮相,想做一番大事的人,要培养自己的肚量和涵养,你将面对的不只是一个郝仁,而是整整八十个人的中间骨干。自你来美国后,这是同郝仁的第一个回合,这要看谁更高明,看谁斗得过谁。我不否认他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可就他目前的力量还远远达不到。再实际一些,你往我身边一站,他就是想耍花招,也得惧你三分。国庆,听我的,为了你我和冬冬,你一定要忍一忍。我理解,这一点太难为你了。你诚实,直率,不会忍,甚至你会说,为什么要忍?太不了,不介入我的事……”
  “不,欣欣,我忍,我能忍。”丁国庆听到林姐的这番话,他动心了。从东京回来后,他就一直觉得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了。他感激林姐为他做出的一切,特别是对他的信任。为了她,他会做出任何牺牲。
  “国庆。”林姐听到丁国庆的话,感动地上前抱住了他,她紧紧地搂着他,轻轻地说,说得很坚定:“相信我,我干的坏事不坏,历史将会作证。”
  丁国庆似乎很明白话里的内涵,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不住地说:“我相信,我相信。”
  这句话鼓舞了林姐,她像个讲演家似地说:“世界就是这样,人生不过如此。郝家不是我的对手,明确地告诉你,干掉郝仁,势在必行,只是时间上早了一点。时间一到,我会像捻死个臭虫一样,把他捏死。他父亲太过于自负,把他儿子送到我的身边,打我的算盘。我比谁都明白,送过来正好,我还要反利用,一个儿子我还嫌不够,最好老二也来,人质不是在他的手中,而是在我的枪口下。留着他,也是为了保证我的时间段。”
  丁国庆睁大眼睛听着,他从没见过林姐的这一面,他并不觉得她内心是阴暗的,反而觉得她无比透明,为了更近一步阐明自己的疑虑,他也坦荡地问:“斯迪文和继红的婚姻……”
  “好吧,那就彻底说给你听,干咱们这个行业是需要人的,需要人的勇猛和忠诚,斯迪文具备这些条件,但是他的狂赌恶习又是他的致命弊病,我让他盯住郝仁,他迟早会暴露。坦率地说,我这是一箭双雕,等待郝仁暴露的那天,就是斯迪文改掉恶习的那天。斯迪文不是坏人,我喜欢他。继红跟随我多年,对我如同亲姐妹,我同意他俩结婚,也就是想利用裙带关系拉住斯迪文,让郝仁只能败露孤立,却拉不走我的人。”
  丁国庆没想到这些事情都在林姐的脑子里,他对她的良苦用心,对她待人的诚恳,既钦佩又折服。
  这天傍晚,准备充分的林姐主持了三义帮的祭典。
  三义帮的祭典,就在美华贸易公司大楼的最底层。这幢楼房是林姐几年前购置下来的,底层又重新作了装修。如今堂会的气派是狮子头路易不能与之相比的,堂里的家具全是从中国大陆进口的紫檀木。三座香炉的表层也都镀上了金箔,帮主那高高的座椅上,铺着一张金钱豹的皮,两旁堂客们坐的椅子上也都铺的是真虎皮。每个人进入堂内,拜了帮主后,方可入席。八十个堂口里的各路人马,盘腿席地而坐。
  帮主林姐居中而坐,四大金汉分坐左右,帮主的身后依次站着丁国庆、斯迪文、继红和郝仁。
  祭典的礼仪官领着众人三跪九叩,拜过神位,然后举香拜主高念帮规:“具仁、具情、具义者生!”
  众人:“具仁、具情、具义者生!”
  礼仪官:“不仁、不情、不义者杀!”
  众人:“不仁、不情、不义者杀!”
  林姐穿了一件黑底白花的旗袍,一头浓发高高盘起。她今天的装束格外庄重,说话的语言更为庄严。
  丁国庆和郝仁在堂上打了个照面,彼此之间只是一笑,并未打招呼。比较起来了国庆显得更为坦然,郝仁看起来反而有点儿不知所措。
  祭典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下面进行的是议堂。议堂是三义帮以及中国城各路帮派堂口里历来的规矩。帮里有乱,帮主评判,是对是错,心甘情愿。美国的法律再严密,也管不了这段,美国的警察再厉害,也不敢管这里。因为很多事情就是法院宣判完了,在这里还不算数,还得在帮里的议堂上重新审判。本来中国城内的事就非常复杂,管辖中国城的警察局里,案子多得堆积如山,既然这帮中国人的管理办法奏效,也就对这里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议堂是不定期的,帮里不出大事,就不召开。大家对帮主的评判虽都得甘心情愿地接受执行,可出现了不公平,有时也会推翻,造反。所以,帮主的公平断决,决定着他的权力是否永握手中。
  鲨鱼首先站起来,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一遍。
  林姐又命鸭血汤站出再叙一遍。
  鸭血汤站在堂前不说话,他咬着下唇,低头看地,心里像吃了定心丸。因为郝仁和斯迪文早已答应他,只要不说出黄龙号的事,收上来的款,他和两面焦各占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二。鸭血汤估计,帮主对他一定会有处罚,但不知是打还是罚。
  林姐对鸭血汤连问三遍,对鲨鱼所说有无争议,他仍是闭口不作回答。
  “断指!”林姐说完,就把一个像钳子状的刑具扔给了鸭血汤。
  鸭血汤听了林姐的评判,心里一惊,看来今天是非见血不可了。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头部是一个环状的利剪,看着林姐,等她发话。
  帮里人都知道,这是帮内对在金钱上有所染指之人的一种惩罚,轻重全由帮主评断。
  “左拇,右食。”林姐喊了出来。
  大家都清楚,这是在钱上贪得太多的惩处,不贪到一定的数目,帮主是不敢这么评断的。左拇指一断,就不能再点钱,右食指一掉,就扣不了枪栓,不好报复。
  鸭血汤听到要断他的左拇右食,眉头皱了一下,他没看郝仁和斯迪文,他在盘算着那笔足够他养老的钱。他对断指倒不那么害怕,可对用断了拇指的左手去切右手的食指有些发怵,他怕疼得无法忍受,所以有些犹豫。
  “慢,三哥断食,我愿切拇,帮主是……”两面焦突然喊。
  “四弟!”鸭血汤大叫一声,“咋”地一下切断了右手的食指,紧接着,他又用满是鲜血的右手,哆哆嗦嗦地套上了左手的拇指,随即大叫一声,左手的拇指也滚到了地上。
  郝仁低头看着在那滩鲜血上面仍在蠕动着的手指头,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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