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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借钱



  有一次,我赶到北京的时候,刘晓庆出乎意料地没有在那里等我。

  当时,全国开展了一种新的演出——走穴。各个文艺团体的演员、明星们突然意识到了钞票的重要性,而且各地的观众也对这种有电影演员参加的、形式喜闻乐见的晚会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全国上下一派走穴热潮。刘晓庆责无旁贷地成了各大演出团体重金相邀的“大腕儿”。
  这次,刘晓庆应邀去河北衡水演出。
  看着她留下的信,我才知道,这次是白来一趟了。

  衡水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很陌生,只是在长篇小说《敌后武工队》中看到过那个地名,好像是日本人从那个地方派援兵来围剿在乡下从事游击活动的武工队。
  凭着我的小聪明,我很快地接通了衡水的总机,而且通过他们接通了刘晓庆的电话。在电话大楼里,和刘晓庆一聊就忘记了时间,结果,一算电话费,足足花了八块钱,致使我连回长春的车票都买不起了,差了两块。本来以为,凭我的工作证,可以在火车站向人借两块钱,等我到长春再给人家寄去。

  我想,到了车站,每发现可以使我达到目的的人,我就走过去,说,“同志,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证,你看,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我把这几句台词练了又练,而且在车站,我还不止一次地发现了那种面容慈祥,看上去会热心助人的人。可是每当他们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却没有勇气张开我的嘴。
  那天,我在北京站广场上的烈日下晒了整整一天。一方面,我在寻找着那个可以借我两块钱的人,但始终,我也没有勇气向别人伸出乞讨的手,这对自视清高的我,真是比杀头还难;另一方面,我又利用这段独处的时光好好地反省了我自己,好好地思索了一番自己这个阶段的生活。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使自己心里好受,为了使自己不成为坏人,会在世界上几千万条理由中,找出那几条可以使自己心安的道理。

  真像妈妈说的那样,我现在是上不敬父母,下不顾妻儿,我还算个好人吗?本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好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可是现在这种冲突在我的脑海里频繁地出现,我不断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成了一个坏人?

  “不,我并不坏。”

  可是那你为什么做了这么多罪不可赦的事情?为什么,你对自己的儿子不讲责任,对自己的母亲不讲孝道,对自己的妻子出尔反尔、百般挑剔?为了达到离开她的目的,什么莫须有的事情都往人家的身上推,难道这不是喜新厌旧日吗?难道喜新厌旧的人会是一个好人吗?

  我总是被这种念头折磨着,可是,我真的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人总是会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处于一种心理平衡的状态,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诚并不是喜新厌旧日,我之所以和赵雅氓离婚,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人间的真爱。我和赵雅氓结婚的时候,我并不懂得这种情感。

  尽管我和刘晓庆之间有“老大哥”,但是我们是那样的诚实,彼此之间并没有互相欺瞒,而且,我们互相依恋,彼此都缺不了。这种感情,许多人一生都没有遇到过,而我,却在这段日子里遇到了,这不能不说是我的幸福。难道,我为了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吗?

  为什么,我可以和我并不爱的雅氓生活一辈子,而和我的所爱——刘晓庆就不能一起生活呢?这难道不也是不公平吗?
  孩子现在还小,但将来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因为他也有可能接触这样真挚的情感。
  我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替自己辩白着,我并不是一个坏人,只不过是不被他人理解罢了。

  你为什么不替你的妻子想一想呢?将来,她怎么办?

  这样做难道不是为她着想吗?她和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生活在一起,这难道对她公平吗?既然我不爱她,那么早一点离开她,她也可以尽早开始自己新的生活,难道这不是对她负责吗?这不是出于善良的心态吗?
  我相信,我是为了爱,为了人类那最纯洁的情感,才做的。
  这样,我好像比以前信心更足了。
  时间,也在我的思索当中过去了。天也黑了。
  好在,我知道刘晓庆他们摄制组住在海淀,陈烨又是和我很熟的朋友。所以当天晚上,我就坐车到了海淀招待所,找陈烨借了十元钱。第二天早晨去车站买了车票,踏上了回长春的归途。

  回到长春以后,正好赶上北京电影学院的陈老师正准备拍一部反映引滦人津工程的电视剧,陈老师选中了我。让我在剧中担任主要角色。这样就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地到北京的机会。

  我去迁安县体验生活,同时尽量抽时间回北京和刘晓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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