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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名丈夫,我爱你多么艰难


  在几十年的舞台生涯中,我已是省内一位家喻户晓的演员!然而,在家庭生活的舞台上,我却承受着任何一位女人都难以承受的不幸。
  我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十多岁就步入了艺术的殿堂,在我二十二岁那年,爱情的春天来到了我的面前。他是一位毕业于音乐学院的高材生,高挑的个头,白净的面容,言谈机智风趣。经过几年的热恋,我们终于结为夫妇。婚后,为了事业和需要,我们没有要孩子,过着和睦甜蜜的日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演出结束收拾乐器时,一根横木从天幕上掉下来,砸在了我丈夫的头上。他当时就昏倒在血泊中。经医院抢救,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从此丧失了性功能。
  我是一位推崇东方传统美德的女人。并未因他生理上的缺陷而嫌弃他。
  为了能治好他的病,我私下托人,寻找偏方,我终于和市郊一位老中医联系上了。
  没想到,面对医生的询问,他竟一言不发,我没有办法,只好红着脸一一向医生介绍他的病情。
  可是,他已不像从前那样能勇敢地面对一切了,在吃过几付中药之后,他突然就不吃了。他说,吃药使他太痛苦了。
  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冷漠,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失去了昔日的热情。
  从此以后,他害怕进卧室。
  我们不得不分床。
  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我只能在孤独和寂寞中辗转反侧于床上。我多么希望我的丈夫能敲响我的房门,给我一点爱抚,哪怕是一点点精神上的安慰和理解呀!
  门,永远严严实实地闭着。
  我毕竟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女人。我不止一次地想到离婚,我的知己朋友也不止一次地劝我离婚。我相信,凭我的相貌和名气要找一位男人并不难,但离婚的念头,往往只是转瞬即逝。因为我怀念我们相恋和婚后那些甜蜜的岁月。而我想得最多的还是他,他的身体已越来越不好,尤其是肝脏,常常使他显出一些可怕的症状。我若离开了他,他承受得了吗?也许他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得精神病,一条就是死。一想到这些,我就不忍心,眼泪就止不住地淌。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他的出现,打破了我生活中的宁静。
  在一次演出结束后,我正在后台卸妆,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找到了后台,他激动地对我说:“太棒了,你的唱腔,是我听到的最好的唱腔,字正腔圆,音色也甜。”
  我见过不少待我热情的观众,对于这一切,并未在意。谁知,从这以后,他每天都来看我的演出,每次演出结束后,都少不了到后台,对我当晚的演出作一番认真的评价。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某大学一位专门研究戏剧史的教授。
  有一天,他送给我一个小本本,上面写满了我在收音机里演唱的唱腔曲目、播放时间,每段唱腔后都工工整整地写有一段几百字的评语。
  我被他的举动感动了,渐渐和他友好起来。
  每当我听他分析我的唱腔时,我想这要是我丈夫该多好啊!
  我真感到害怕,因为我发现自己竟有点离不开他了,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变得年轻了,漂亮了,也不孤单了,浑身的血液就沸腾,连我的丈夫也忘记了。

  有一次,我终于向他倾吐了我丈夫的病和自己十多年来所承受的一切精神上的磨难。当我吐完了自己的全部苦衷后,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因为这是十几年来我第一次向一个异性朋友表露自己的隐私。
  他沉默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滔滔不绝,过了很长时间,他方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过得真苦,需要我帮你吗?”
  我无声地站起来,像一位罪犯似的逃离了他。
  第二天,我刚一上班,他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们大学里今天有舞会,问我愿不愿意去?我在电话机旁站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朝练功房走去。
  回到了练功房,我发疯地练功,我希望能用体力的消耗来驱走内心的抑郁。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我不得不回去。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家里走去,我真害怕回到那个家,我就是这样在寂寞和孤独中生活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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