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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各式香瓜甜果琳琅满目。随着城乡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水果已成为平常百姓茶前饭后的小食。仅以上海市场为例，每年销售的水果已达60万吨，人均年消费水果30公斤。我国已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果消费市场。 有巨大市场，有可观的利润，就会有人群起而逐之。近年来在走私狂潮的推波助澜下，一股走私洋水果的暗流也潜入了我国市场。美国的甜橙蛇果、泰国的芒果荔枝、菲律宾、印尼的香蕉……纷纷亮相登场。在华南也许这已司空见惯，可是上海的大街小巷一下子冒出那么多洋香蕉就难免让人瞠目结舌了。大量市场信息和情报资料不断汇集到上海海关决策者的案头。计算机荧屏显示着近期上海口岸全部进口水果的报关单证，警报骤然响起：洋香蕉已在上海走私抢滩登陆。 中国海关张弓待发，利剑出鞘。 利剑出鞘 1996年10月5日，星期六，又一个双休假日。天阴沉沉的，下着沥沥细雨。上海黄浦江上一个仅几平方公里的小岛——复兴岛。沿岸数百米长的码头上，一艘艘渔轮的吊杆不停地转动着，卸下成吨成吨鲜活的水产，这里就是闻名沪上的海青水产码头。 随着一阵汽笛的呜叫，一艘满载着进口香蕉的“建宁”号货轮徐徐靠上了岸。打缆、抛锚、放下舷梯。几个西装革履的商人早已焦急地等候在码头上，未等船靠稳就急促地登上了舷梯…… 这一切都映入了上海海关便衣缉私关员的眼帘，“建宁”轮已处于海关严密的监控之中。 晚上7时，夜幕降临。上海海关调查局和船舶监管处的处长、关员登上“建宁”轮进行调查。从身着海关制服的关员一登上舷梯，船员中就起了恐慌。他们已预感到灾难的降临。 通过对“建宁”轮的检查证实，该轮本航次由菲律宾达沃港装运香蕉28549箱航行来上海港，该轮未向海关、边防、港监等监管部门办理任何出人境手续，非法越境走私香蕉人境。在检查中，缉私关员还查获了“建宁”轮航行于中菲航线的航海日志和通讯日志。 关员：我们是上海海关调查局关员，按照《海关法》的规定受命对你船进行调查。 船长：我叫王XX，是江苏商业海运总公司“建宁”轮船长。 关员：你船本航次自何地装运了什么货物？ 船长迟疑着，点燃了纸烟迟迟没有开口。 半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迟早肯定会出事的，我早就不想再干了。只是我船由上海绿金子食品有限公司租用，我们是依据公司指令去菲律宾达沃港装运香蕉来上海……我们违反了国家法律，做了走私。” 望着刚载运进口的满船菲律宾原包装香蕉，任何推诿托辞和放弃船长职守的言语都已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作为船上政委，我更没坚持原则，让非法运输任其发展到这种地步，这实际上是在帮助走私，我不够共产党员的标准。”“建宁”轮政委朱XX在供述书上如此写着。 季XX，上海绿金子食品有限公司管理处经理、航务部启管。好一个绿金子公司的大管家，西装革履一副商人的模样，从他的身上缴获了“建宁”轮本航次从广西钦州港装运香蕉的全套假单证，可谓人赃俱获。 此时已近子夜时分，经过紧张的审讯调查，上海绿金子公司组织走私进口大量香蕉的案件已是初露端倪了。上海海关调查局局长季永玢等领导也从各方位汇集到“建宁”轮上。连日来紧张的战斗，缉私关员们都熬红了双眼，但他们人人精神抖擞。一线临时指挥室内灯火通明，在听取了全面案情汇总后，季局长对全案的突破作了具体部署：依法扣留走私运输船和走私香蕉；联系水上公安机关组成联合专案组；立即查找主犯绿金子公司责任人，全方位展开调查取证，尽快破获全案。 细查深挖 上海绿金子食品有限公司系台商独资企业，1995年三月1日成立，专营生产销售鲜果、蔬菜、干果、鱼肉。注册法人代表董事长张xx、总经理李XX均为台湾商人。董事长在境外组织贷源发运，总经理境内接应销售。 时下已是子夜时分，初秋的寒露浸润着还是一身短袖夏装的关员。缉私人员来到位于上海南区小木桥路上的绿金子公司所在地。一间简陋的二层办公房已人去楼空。缉私队员耐心地守候着狡兔返窝。不多时只见李总经理之子返回屋内，经询问不知李的下落。从种种迹象判断李并未远行，可能就在近处探听军情。经过几个回合的周旋，缉私队员从掌握的内情分析后直扑不远的博士蛙宾馆。当敲开706房门，李与其妻等人正筹划于密室，见海关和公安人员忽从天降，顿时乱作一团无所适从。因为这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就此拉开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交锋，老到的绿金子总经理在供述书上写下了：“关于‘建宁’轮违章事本人深觉犯错，将呈报董事长要改革。若有违法行为，纯系操作人和决策者对国内法律不熟所致，望上层长官从轻发落。”这并非是搞文字游戏，也不是在玩猫捉老鼠的迷藏。第二天凌晨当东方吐白时，作为绿金子公司总经理的李XX被请到了“建宁”轮停靠的海青码头，望着眼前满载而“归”的香蕉，李总经理已不再回避眼前的这一现实了。 10月7日，按原定计划，绿金子公司租用的巴拿马籍“绿金子一号”轮也满载28819箱香蕉驶进了黄浦江，旋即被上海海关依法扣留。 经初步查证，越南越盛公司董事长台湾商人张X X于1994年2月与上海某进出口公司开展易货贸易，从越南进口香蕉与上海公司的茶叶、面粉等做交换。为在上海打开香蕉销售市场，张XX与李XX合伙成立了绿金子食品有限公司。由于越南香蕉质量差，从1995年3月改从印尼和菲律宾进口香蕉。为能继续对越易货贸易，绿金子公司搞来了许多越南空白的产地证和装箱单、运单、商检证书等，雇佣“绿金子一号”轮将从印尼、菲律宾一带贸易进口的香蕉伪报为对越易货贸易进口，从中销售牟利。 国内市场进口香蕉的旺销给绿金子公司带来了丰厚的利润，绿金子公司在市郊建起了大型冷库和烘房，一项更加大胆的罪恶走私计划也酝酿而生了。这再次印证了马克思曾在《资本论》一书中尖锐地揭露的那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挺而走险；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二百的利润，它是敢冒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香蕉是南美和南亚地区大宗出口商品，价格十分低廉，每箱12公斤香蕉仅合2美元左右，而在国内市场每公斤要卖到8元人民币左右，利润之丰厚令人瞠目。在巨额利润的驱使下，绿金子公司从1995年8月开始雇佣了山东水产海运公司“泰兴”轮和江苏商业海运总公司“建宁”轮。直接从印尼和菲律宾装运香蕉走私进口。为逃避海关、边防等部门的监管，船舶出境时以国内运输名义向港监申报去广西钦州港的签证，然后将签证簿交由季总管带去广西钦州，以每吨进口香蕉1OO元人民币的价格买下全套钦州港签证和装运单证。“泰兴”、“建宁”轮在印尼、菲律宾装载香蕉后通过卫星通讯与上海口岸电台转接，同绿金子公司保持联络，安排国内停靠卸货港口。当船舶靠港后即由季总管上船将假签证单证交船长去港监和港口办理国内运输签证和装卸，同时季总管将船舶在出口国装运香蕉的载货凭证取走，并指使船舶伪造国内运输的航海日志和无线电通讯日志。在印尼、菲律宾则由绿金子公司代理人搞定。可谓是精心组织，滴水不漏。 从1995年3月至1996年1O月案发的短短1年7个月中，绿金子公司先后伪报易货贸易走私进口香蕉10批共3827吨，直接越境闯关走私进口香蕉12批10775吨。偷逃进口关税和增值税约2621万元，价值人民币逾亿元。 这是我国建国以来查获的最大一起洋水果走私案。特大香蕉走私案的发生在我国引起了震惊。《新华社》、《人民日报》等中央新闻单位纷纷作了报道，全国打击走私办公室的领导也专门来上海了解长江口水域和长江水道走私的动态。 为从速查获全案，上海海关依法扣留了“建宁”和“绿金子一号”轮及所载走私进口香蕉；公安机关依法对绿金子公司总经理李XX监视居住，对绿金子公司管理部经理季XX和“建宁”轮船长王xx、政委朱xx等人收容审查。 千里追踪 为查清这起特大走私案，缉私关员和公安干警带着连日来紧张战斗的疲惫又分赴广西钦州和青岛、大连、南京等地追查。 广西钦州土产日杂公司和钦州港安贸易公司是绿金子公司购买钦州港签证运单的供货单位。在调查人员来到日杂公司时，被告知经理黄XX出差多日，去向不明。港安公司则是钦州市某区司法机关的“三产”。据主管的该司法机关负责人称：“我通过黄文开介绍认识上海绿金子公司季XX，帮助办理绿金子公司所需要的钦州港船舶签证、水陆货运单、完税证和水运发票。我两次收了绿金子公司季X X现金185000元。”日杂公司业务员邓某供述：“我的上级是黄XX经理，他安排我9次去钦州市钦南区航运管理所找站长黄X购买‘泰兴’、‘建宁’轮水路货物运单、发票等单证。”黄站长在笔录中说：“我按所长通知办理了9批‘泰兴’、‘建宁’轮装运香蕉的水路运单和发票，按总运费1．5％和3．27％收取代理费和运输税。”当问及香蕉是否在钦州港装船时，黄站长不假思索地写下：“香蕉并不是在钦州装运的，我站只不过办理一下手续，收取费用，别的事就不清楚了。”而钦州港航监督处的莫监督员当被问到“泰兴”、“建宁”轮是否航行钦州港时则很轻松地道：“我们没有上船去监管，也没看见过‘泰兴’、‘建宁’两条船，是根据口头申报办理进出港签证的。” 在绿金子公司财务帐中，海关调查人员找到了钦州日杂公司黄X X等人开具的白条收款书一叠，上书“1996年2月8日收到8万元；3月8日收到8万元；3月31日收到8万元；4月29日收到14万元……” 青岛是山东水产海运公司所在地，在此案中先后11次运输走私香蕉入境的“泰兴”轮还逍遥法外。按正常航运日程，该轮在菲律宾装运香蕉后已返回国内。由于案发，此轮“因故障在途中抛锚”，等待公司的指令。当缉私人员要求山东水产海运公司迅即指令该轮到案接受调查时，公司以船途中损坏，不知现在何处，无法取得联系为由，表示无能为力。但熟请国际航行船舶性能结构的缉私关员当即指出，“泰兴”轮配有卫星通讯系统，随时可取得联系。无奈之下公司只得通知“泰兴”轮航行至上海接受调查。IO月19日“泰兴”轮满载菲律宾香蕉缓缓驶进了上海港，被上海海关依法扣留，船长蒋XX被收容审查。 在拘留所里，当我们见到这位年已60的老船长时，他不禁声泪俱下：“绿金子公司要我船从菲律宾偷运香蕉人境，未向海关申报，我曾三次向公司总经理李xX汇报，请公司务必考虑后果，否则出了事我要吃官司的。但李总答复我要听从绿金子公司的指令，尽量满足租船方的要求。如有违法事由绿金子公司负担，请放心。”但当蒋船长陷于铁窗之中时他能放心吗？ 当问及李总经理是否知道“泰兴”轮运输走私香蕉时，他心情沉重地说道：船长、大副和船员两次向我反映过，我公司明知绿金子公司利用假签证走私，但从公司利益考虑没有阻止，而且继续帮其走私。我公司触犯了海关法规，愿承担由此带来的法律责任和海关的处罚。 南京江苏省商业海运总公司石总经理和航运部邱经理也都十分愧疚，他们的船长政委本该是可以避免法律制裁的，是他们这些当家人硬把他们推上了法律的审判台。船被扣、人被抓、钱没收，鸡飞蛋打，这怎叫人不伤心！ 案发后海运总公司多次派员来函，陈述国有航运企业负担沉重，负债甚多，由于运量不足、船员下岗，为弥补公司亏损只得将船租出去，以致有违法事也不敢说，请求从轻发落。 注售合作＊公下判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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