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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找工作又没有成功,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了找份工作的困难性大大超出我原来的想象。
  (以下略去1600字)……

  离九点钟还有两个小时,一个人呆在小房间里实在乏味。我忽然想起是不是趁她没准备搜寻搜寻,说不定从哪个角落摸出一封信一张条子一点蛛丝马迹,这里这么多博士生都是优秀青年,这一年谁保得准?我翻了抽屉没找到什么,又揭开毯子去看那床单,仔细看了也没有什么,心里想着床单也许是我来之前刚换过的,犹豫着是不是揭了床单再看。正想着忽然觉得非常惭愧,一个男子汉做这些事太猥琐了点,站在那里脸上就烧热起来。走到客厅里,那巴西姑娘和一个男人搂着在看电视,我一低头就开门走到了外面。七点多钟了外面亮亮光光的和下午三点钟一样,这提醒着我,自己现在是在北方。家里那张地图的轮廓浮现出来,那上面一条纬线从圣约翰斯拉到了哈尔滨附近。又想起爸爸妈妈的老态,送我上火车时那颤颤巍巍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才是几天以前的事情却恍如隔世。
  在清风里我漫无目地缓缓走着。我知道自己是在时间里行走,它正迅速地离我而去。它什么也不是却又是一切。人有了这点感悟,就扼杀了自己的幸福,与痛苦结下了永恒的姻缘。我想象着自己正存在于一百年一万年之前或之后,我就在那时的天地间缓缓走着。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在时间深处化为乌有。这样想着我蠕动着嘴角给了自己一个嘲笑。大西洋吹来的风挟着一点温热抚过我的面颊,一方小小的池塘上两只鹅娴静地浮着,几只野鸭在鹅的周围转来转去。远处高速公路上,无穷无尽的小轿车贴着地平线移动。我在草坪上躺下,感到了太阳留在草中的温暖气息,还有难以捉摸的那一丝草的清香。我望着天空,白云一朵朵如镶在蓝色天幕上,似乎不动,看久了又发现它们在移动,在改变着形状,在大西洋上飘过来,缓缓地向西边向纽芬兰岛深处飘去。我久久地望着这片天空,觉得它高得有些奇怪有些陌生。我凝神仔细去体会这种陌生的感觉,想把这种感觉抓住了用语言表示出来。这种感觉飘来飘去模模糊糊似有似无,我一次次努力使它变得清晰,结果归于失败。我实在也说不出这高得奇怪而陌生的天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躺了有多久,周围房子里的灯一间一间亮了起来。我忽然一惊而起,看看表已经九点多钟,这时候天还没有黑透。
  通电话的结果又给了我一次打击。老板娘说,一星期工作六天,每天上午十点到晚上十二点,周薪二百二十块钱。我向她指出如果这样一小时的工资不到三块钱,提醒她政府法定的最低工资是四块二毛五。她说:“包吃包住呢,吃两餐饭一天就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还想讨价还价,话没说完她就打断我说:“那就是这样,No bargain。家家中国餐馆都是这样。”我抓着电话筒怔了一会,那边忽然又传来一句:“想好没有?”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按时间收费的长途,也没有回答就挂上了。
  回到小房间里,我摸黑倒在床上,头脑中一片麻木,又象有无数小斑点跳动着布满了那黑暗的空间。我感到了心脏跳动的节奏,应和这节奏,心中不断地跳动着“怎么办”这三个字。倦意涌了上来,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被倦意所覆盖……忽然灯一亮,我睁开眼看见思文站在床前。她说:“睡着了?”我说:“不知道,几点钟?”她说:“十一点。”我说:“那可能睡了一下。”她说:“睡了一定要盖东西,这里晚上冷。”我扯过毯子盖了。她又问:“电话打通了?”我这才记起打电话的事,心里觉得窝囊,说:“问是问了一下,太远了,工资又低。”她说:“早就跟你讲,不要抱希望,碰上了就碰上了。”说了一会我说:“我还想睡。”她不做声,眼睛若有所询地望着我。我明白那意思,却一点心情也没有,只装作不懂。她说:“那我隔壁睡去了。”却站着不动。我把身子往里面挪一挪说:“要不你睡这里,挤着睡。”她又说:“那我隔壁睡去了。”我迷糊着眼说:“今天还是好累,没有精神。”她马上说:“那你睡吧,我也去了。”说着关了灯,门一晃,客厅里一束灯光射进来,马上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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