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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特大经济违纪违法团伙案



               何西林 陈儒林

  按:个人的私利是驱动资金违章拆来贷去,造成金融秩序混乱的一个重要因素;而金融秩序的混乱,也给不法分子制造了种种可乘之机。合川市财政局局长刘杰辉一伙人就是利用这一招数为自己创造机会,狠狠地捞了一把。

  这个案于暴露出来的财政金融部门的问题,振聋发债,教训是深刻的。以刘杰辉为首的一群财政金融部门的“硕鼠”,不管乡亲父老的死活,没有将有限的资金用来解决本地区的燃眉之急,而是将大笔大笔的资金拆借到外省和沿海地区为自己牟利。仅1992年至1993年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向海口的一些公司和私人企业拆借资金473O万元,从中为个人谋取了利益。近年来,财政部门和金融系统挖出“蛀虫”的案件屡屡见诸于报端,然而像合川市这样在财政部门和金融系统中团伙作案的尚不多见。更为严重的是这些案犯中的许多人还担负着领导责任,这不能不使人们感到触目惊心,若任其发展下去,将毒化环境,腐蚀大批干部,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为了防止这类犯罪行为的发生,严密加强监督,切实采取有力措施已是刻不容缓的工作。

  战群魔

  在古老的钓鱼城——四川省合川市,一个建国以来罕见的特大经济犯罪团伙终于覆灭了。 当150多万合川市人民为这一惩治腐败的胜利成果拍手叫好的时候,谁会想到为此写过匿名信的无名英雄呢?

  匿名举报信

  1993年5月的一天上午, 被钓鱼城人民誉为“穆桂英”的合川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刘藻蓉走进办公室,她拆开桌上摆着的一封信,两页小小的便笺纸上的文字,立即使她脸上泛起喜忧交织的神色:喜则她为检举者敢于为自己提供的事实如有不实甘遭“天打雷劈”的勇气而喜悦,这是千万颗憎恨腐败分子的心的缩影阿!忧则她为举报人提供的曹帮银向市财政局领导行贿空调,要查处一时又难以选准突破口深深地忧思着……

  她用电话将市检察院检察长向阳清到办公室。当“穆桂英”向执法如山的“铁包公”向阳递过那封匿名举报信后,向阳看后说:“我也收到了这样的信”,于是二人议定分头寻找突破口。

  虽然向阳了解到曹帮银曾在社会上有不轨行为,但他总不如原公安局长,新任市长易赐永熟悉他,于是向阳满怀期情地来到易市长办公室,当易市长听完他的汇报后,站起来胸有成竹地说:“啊!曹帮银哪,我不但熟悉他,还多次处理过他嫖娼的事情呢,从他身上突然不是很好吗?”

  “如果他不认帐呢?”向阳凝神地望着易市长:“还是另想办法吧。”

  沉思片刻后,易市长灵机一动:“你们可以和公安局联系,看他们从收审的妓女中,能否发现营帮银近来有没有嫖娼行为,如有,不是可以借此机会叫他交待行贿的问题吗?也许突破口就在这里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据某妓女交待证实,曹帮银不但最近用50元同她嫖宿过,而且还给150元面目纹眉费,以便让她多拉嫖客多搞钱。

  合川市公安局立即将曹帮银传唤到审讯室。局长吴克浪严肃地问:“曹帮银,你最近有没有嫖娼行为?”

  “我有。”曹帮银毫无羞耻地回答:“你们无非又要罚我款,罚一千两千,我给就行了。”曹帮银欲起身回家拿钱来交。殊不知吴局长未让他走,面带审讯目光地说:“没那么简单,你还有别的问题没交待,不能走!”

  曹帮银不交待行贿问题。执法人员以他多次嫖娼,屡教不改为由,根据治安处罚条例,决定将他送异地收审,当警车向外地驶去时,曹帮银开始惊恐不安起来,满脸虚汗,一会说喝水,一会叫司机停车拉尿……

  在异地审讯室里,曹帮银仍然拒绝交待行贿问题。当执法人员对他进行政策攻心后,他才知道单就多次嫖娼,也要受到法律制裁,何况自己还有行贿问题呢,倒不如把行贿问题交待了,争取从宽处理。于是他不但交待了匿名举报信中揭发的因做钢材生意向市财政局贷款235万元而行贿给局领导三台空调的事, 同时,还交待了他向有关人员行贿6000元的事实。

  一封充满着对腐败分子无比愤恨的匿名信,犹如达摩克斯利剑,将权钱交易所结成的罪恶帮戳穿了一个洞,这起特大经济犯罪案件的突破口终于被打开了。然而究竟会牵出多少“鬼神”来,仍然是一个深深的谜。

  恶梦醒来方认罪

  匿名信上所检举的合川市财政局综合科长兼该局所属信托投资公司经理王晓云收受曹帮银行贿的空调和贿金的犯罪事实,被营帮银供认证实了。但是,需要有赃款赃物,才能证实他是否犯罪,为此,合川市人民检察院根据法律规定,决定对王晓云收审和搜查。

  1993年6月25日深夜, 夜色笼罩着钓鱼城。一辆警车驶到云盘街王晓云家门前停住,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一对年轻夫妇,王晓云披衣起床将门打开,突见门前站着一群检察官,他们头上国徽闪闪,使王晓云惺松眯缝的眼睛大了,瞬间惊疑道:“你们干哈?我没犯罪。”

  “你没犯罪,我们能来请你吗?”检察官们不由分说,依法进行搜查。这时王晓云装病躺在床上,声称要上医院治疗。其实他想溜之大吉,其妻此时正站一旁抽泣。不一会,检察官们不但搜出了曹帮银送给他的空调,还搜出了来历不明的巨额现金和“画王”彩电。

  当检察官把他带出门时,妻子目送丈夫,丈夫回眸娇妻,然而无情的法律不得不使他们分手了。夜色下,妻子仍站在家门前望着警车驶去的方向。那心情,可谓风萧萧兮江水寒,丈夫一去兮不复返……

  坐在检察院审讯室里的王晓云精神已经崩溃,面色苍白,耷拉着脑瓜。当审讯人员再次向他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后,只见他慢慢地抬起沉重的头。哀声叹气道:“唉——我完了!”

  “你为什么说完了呢? ” 副检察长李志应发现他欲吐又虑的心态便追问他:“你说,‘完了’是什么意思,嗯?只要老实交待并检举他人的犯罪事实,还可以争取从宽嘛。”

  片刻后,王晓云才说:“我怕杀头!”但是他仍不交待问题,而是向检察长提出三点交待问题的要求:一是交待后要对他从宽处理;二是不交待他涉及外地同伙的犯罪事实;三是不要将他关押在看守所。李志应设有立即答复他的要求。

  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正在办公室日夜指挥前线侦破案件的市长易赐永,当他听完李志应的报告后,立即答复李志应:“请你转告王晓云,本市长的答复:一是不彻底交待问题何以谈从宽;二是对他在外地的同伙我现在还不感兴趣;三是可以在检察院交待问题。”

  检察长转身来到审讯室,向王晓云转达了易市长的指示后,王晓云才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并供出他们同伙的犯罪事实。或许人们要问,昨天他还抗拒交待,今天为什么不但要交待自己的罪行,而且还检举他人的犯罪事实呢?确实,易市长的答复触动了他那颗被金钱熏黑了的心,这位拜金狂人,不仅如实交待了自己收受曹帮银行贿的空调和3000元贿金以及其他经济犯罪事实,同时还检举了同伙的犯罪事实。

  至此,以合川市财政局长、党组书记刘杰辉,市政府巡视员(县改市前的原合川县委副书记)高万成,市政府经协办副主任、经济技术协作公司经理兼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总经理魏海明等为首的特大经济犯罪团伙案,通过王晓云这位“金钱鬼”的口供出来了。

  一场侦破特大经济犯罪串案、窝案的战斗,在古钓鱼城内外的天地展开。

  海口征服“金钱虎”

  为了取得合川市财政局长刘杰辉犯罪的确凿证据,中共合川市委常委会议决定:兵分两路火速奔赴海口,印证王晓云供认的魏海明同刘杰辉等人重大经济犯罪事实。

  公元1993年7月2日, 一架乳白色的波音737飞机在海口上空盘旋一圈后平稳地降落在机场上,在从悬梯上走下来的人群中,唯有三个脸上布满了严肃而焦急的神色,与这无数张信悦的面孔形成极不谐调的反差。他们就是合川市委书记唐文峰、“铁包公”向阳、穆桂英”刘藻蓉组成的调查组,是赶来海口调查取证的。

  一台“标致”牌轿车从三江汇合的古钓鱼城出发,穿越崇山峻岭,行程1800多公里,也赶到了海口,带队人是合川市人民检察院反贪科长姚乃侠,因他身材魁梧高大,又具有高超的侦探本领,故人称“姚大侠”。他们是来配合调查组工作并追收赃款的。

  是夜,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气氛不像往日那样和谐。调查组的“铁包公”向阳、“穆桂英”刘藻蓉分别对该公司总经理魏海明和会计兼出纳陈菊香进行严肃地审讯。 但此二人拒不交待问题, 市委书记唐文峰见“铁包公”和“穆桂英”疲惫不堪,于是对他们说:“你们去休息吧,我来攻他!”唐文峰知道魏海明的底细,并曾因他赌博等不轨行为,教训过他,他在唐文峰面前曾是手下败将,眼下,作为市委书记的唐文峰再次突然降临他面前,使他忐忑不安起来,然而唐文峰开口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训斥他。而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魏,你父亲脸朝黄土背朝天,省吃俭用供你上大学,多不容易啊!”你大学毕业后分去重庆市委组织部,党组织把你下放回合川锻炼,让你任基层干部,对你寄予多大希望呀!可你的行为对得起党组织和你的父母么?”

  唐文峰见魏海明渐渐地低下头去,趁此严肃地进行政策攻心:“合川这起特大的经济犯罪案件,虽然涉及到你,但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并不是决策者,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当了前台的炮灰。你才31岁,只要你如实交待问题,检举你的后台,还是有前途的!……”唐文峰这番话,说得魏海明泪如泉涌:“唐书记,我对不起党,对不起我的父母,我愿意老实交待问题……”

  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内,紧张的空气被唐文峰的政策攻心缓和下来,魏海明思想的急剧变化,使得那些原来被三万元雇请的凶手们,因未得到暗杀的命令而偷偷地收回了罪恶的杀手。即使他们要铤而走险,随行的“铁包公”和“姚大侠”也是会对付突然事件的。

  当天上午, 魏海明便向调查组写出了如下认罪书:1992年9月,他受意同刘杰辉、高万成、王晓云四人,背着合川市委和市政府密谋策划,以市政府经协办的名义在海口非法成立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并由高万成任命他当总经理。资金由刘杰辉将财政款拨给合川市财政局所属信托投资公司,再由该公司经理王晓云转贷给魏海明或重庆在琼企业,从中收取贿赂私分。其中一次四人就私分16万元。同时魏海明还笔供出高万成私下向他索贿三万元的犯罪事实。

  “山城”审讯“红塔山”

  电波把调查组在海口调查取证的捷报传回合川市政府。作为市委副书记兼市长的易赐永当即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财政局长刘杰辉采取法律措施,但是,鉴于刘杰辉是合川市和重庆市两级人民代表的身份,必须依照人民代表法的程序才能对他实施法律措施,于是便向重庆市人大常委会电话请示,主任于汉卿当即答复:可以对刘杰辉采取法律措施。

  7月3日夜,检察官们依法对刘杰辉进行突击搜查,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被老百姓早已贬为被金钱熏黑了心肺的“财神爷”家,并不像他手下的“金钱鬼”那样家藏万贯,且木说他侵吞的巨额赃款渺无踪迹,就连匿名信举报而又被他的同伙证实了的受贿的空调也不翼而飞了。

  原来在一个月前,胸戴人民代表证的刘杰辉在出席重庆市第十二届人代会时,一位比他官品大的人大代表透露了他收受曹帮银两台空调之事,已被人告发。为消除罪恶的蛛丝马迹,刘杰辉悄悄溜出会场,用电话急令王晓云:“请你赶快去把空调款付给曹帮银,以防引出麻烦,并请你转告我的家属照此办理!”

  殊不知,君子爱贤,小人爱钱。当王晓云夜里窜到刘杰辉家里传达指示时,爱财如命的贵夫人却没有理解老公的好计,反而冲着“王小鬼”以命令的口气吼道:“老娘收别人的东西从来不给钱,你赶快叫曹帮银来家把空调抬回去。面对贵夫人斥责,王晓云只得从命而去”。

  在夜色茫茫中,两位人力车夫各蹬着那种古老而至今仍在合川街上沿用的三轮车,载着与人力车形成鲜明反差的现代化高档空调驶到曹帮银的营业部停下来,王晓云和曹帮银偷偷摸摸将他抬回原处。从此,“财神爷”露出的罪恶的尾巴被深深地藏起来了。检察官们在依法搜查他家时,不但一无所获,就连他的夫夫人平时穿金戴银的豪气而今也幕然消失,显出一副乡巴佬的寒酸气来。这一切假象都是为了隐藏那颗罪恶肮脏的心。

  当夜,“财神爷”被依法传唤到合川市人民检察院审讯室,开始时他坐在一根木条凳上,喜然间发现这凳子与他的身份很不相称,于是起身到一把藤椅上坐下,以目空一切的目光对视着检察官。此刻的“财神爷”可不像他资夫人装出的那副可怜相,官气加财气使他跷起二郎腿,嘴上叼着“红塔山”香烟,边抽边傲慢地望着检察官说:“我给你们抽,你们也不敢抽,你们还是抽‘山城’牌烟吧”。“现在,‘山城’要审讯‘红塔山’,请你放下臭架子!退回木凳子上去坐!”

  面对闪闪的国徽。“财神爷”即退到原来的木凳上坐下,故作正经地问:“你们为什么审讯我,我犯了什么法?”

  “为什么审讯你?你自己最清楚。”年轻的检察官秦开荣以尖锐的目光对视他:“就是市长老爷犯了法,我也照审不误!如果你没有犯法,我们不会请你到审讯室来的。”看“刘财神”没有诚意交待犯罪事实的样子,检察官们不再与他舌战,执拗地说:“你不是名牌大学生吧,请你把你犯下的罪恶写同来,明天交给我们。”

  次日上午,刘杰辉交出的却是他的清白史。

  即日下午,易市长在李副检察长陪同下步入审讯室,开口就严肃而又幽默地对刘杰辉说:“我很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见你,如果你不明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刘杰辉此时再也不像昨天晚上那样神气十足了,略带哀鸣地叹气:“我希望你们不要杀我的头。”

  易市长最后只说了一句,“这个不能由我来说……”转身就离开了审讯室。易市长走后不久,刘杰辉向检察官要回“清白史”。当李副检察长问他为什么要收回“清白史”的时候,他说:“我愿意重新交待问题,以免今后说我态度不好,得不到从宽处理。”为什么此时的刘杰辉思想急转弯了?或许是易市长在不同的时空中对他幽默的谈话,使他嗅出了可怕的味道;或许是他看到了类似王晓云那样犹如人头悬挂的报纸,是呵!在这特定的空间四周,不是常常都贴着类似的报纸吗?!

  刘杰辉思想急转弯后,不但痛快地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而且还亲笔开出隐藏赃款赃物的清单,并让检察官尽快去叫他妻子交出赃款赃物。

  尽管那些赃款赃物被刘杰辉的舅子老挑在暗地里接力棒似地转藏着,现在已经转藏到离钓鱼城二百余里外的老挑的姨妹家中,但终究被人民的检察官追回到人民手中。且不说以假名“李红”存入的12万元赃款,就连那些高档手表,像机和金耳环、金项链等赃物,就足已令人抱享眼福了。

  “贺龙楼”里“攻坚战”

  公元1993年11月2日晚, 在重庆市学田湾“梦思火锅店”,滚滚翻腾的火锅四周围坐着十个人, 只见一位带着甘肃口音的人举杯站起来, 面带胜利的表情说:“同志们,我代表市委市纪委向你们庆功!”这位举杯人就是中共重庆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赵海渔。火锅,对山城人来说是家常便饭。然而,今夜却有着特殊的情意。原来,这位重庆市纪检战线上的“统帅”,正在为夺取此案斗争的最后一次攻坚战胜利归来的前线将士们庆功呢!

  在调查处理这一特大经济犯罪团伙的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谁知拜金狂们为了争取法纪从宽处理,不得不推出他们背后的“王正德”来。这伙“权钱本位”结拜的罪恶帮,之所以胆大妄为地无视党纪国法,是因为他们靠住了一位曾经在合川做过多年县委书记后又升了高官的权势者。1993年10月24日下午,在重庆市看守所里,罪犯魏海向审讯人员供出了这棵“大树”——原重庆市副市长,现任市人大副主任的王正德, 非法收受人民币25000元的事实,并说,给钱时合川市计委主任刘亚松在场, 其中10000元是魏海明慷国家之慨,请王为刘活动让他当合川市农业银行行长的“说情费” 。当合川市委、市府于7月15日就特大经济犯罪团伙的四名主犯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后,刘亚松虽然也参加了新闻发布会,可他不但不主动揭发王正德非法收受钱的问题,更不交待自己的问题,反而加紧同王正德和魏明勾结,共商对策,对付组织。

  根据四川省委副书记宋宝瑞,常委、省纪委书记杨崇汇的决定,必须尽快把王正德非法收受25000元的问题查清, 特派出以省纪委常委李崇禧、省反贪局局长刘作明、省纪委四室副主任叶壮、省反贪局侦案组长苏明同重庆市纪检监察二室主持全面工作的副主任何西祥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组成了强有力的调查组,立即奔赴合川。

  10月24日深夜,根据调查组的指示,合川市纪委副书记陈友书奉命前去通知刘亚松到市纪委交待问题。陈友书冒雨来到凉亭小学刘亚松住宅,但他不知道刘亚松家具体桂的哪套房,陈书记发现一幢黑糊糊的大楼底层,闪亮着一束灯光,他走向前去伸头一看,虽然面孔很熟,但情况紧急而使记忆痕迹中的真名消逝了,只知其绰号“呵哈”,“呵——哈!刘亚松住在什么地方?”“呵哈”回答:住四楼,铝合金门那一家就是。”

  熟睡中,刘亚松被陈友书敲门唤起来后,佯装出一副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模样,想赖着不走,但在陈友书命令性的口气下,不得不来到纪委办公室。

  刘亚松一到办公室,调查组要他如实交待问题,他火冒三丈,采取以攻为守先发制人的手段,吓唬年轻的纪检监察干部,为了不扩大影响范围,调查组专门在合川市委招待所安排了足够的套间,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包括几位驾驶员同他吃住在一起,经多次反复做工作后,直到市委、市府的主要领导都给刘亚松做工作后,但他仍顽固地抗拒调查。要么同调查组大吵大闹,捶胸撞墙,以表示他是清白的,要么评功摆好讲述他的政绩,那情景犹如一位战绩赫赫的英雄在向人们作报告。由于他怕到食堂吃饭被人讥笑有失体面而脚不出户,调查组只好让服务人员给他送饭来,尽管如此,他的嘴仍像上了铁锁似的,就这样僵持了七昼夜,调查组毫无所获。为此,经请示上级,答复同意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监察条例》规定,将刘亚松送异地审查。

  夜神降临,云雾缭绕的缙云山显得神秘莫测,贺龙楼就耸立在山腰上。它曾经是在西南局任军政要职的一代开国元勋盛夏于此避暑办公的圣地,而今却住进了一些不够品位的人们。原来,重庆市委、市政府和市人大的领导同志孙同川、刘志忠、金烈、黄立沛、于汉卿、赵海渔都高度重视此案的彻底侦破,这是他们为调查组安排的幽静场所。

  刘亚松走进贺龙楼,脱掉衣服裤子蒙面而睡,拒不进食。调查组反复交待政策,叫他起来说清问题,他卧床声称:“叫我起来,请拿手铐子来吧。今晚你们就是用老虎凳也休想在我嘴里弄出东西来。”

  “好哇,说明你肚子里有东西!何西祥冲着刘亚松:“我今晚不用老虎凳,非要你彻底吐出(东西)不可!”

  或许是“东西”二字刺住了那根“鬼”神经,于是他像泼妇般地在床上一边骂娘,一边翻来滚去,想以此来掩盖他内心的恐惧。根据他的心态,调查组所有成员都分别向他耐心细致地做说服教育工作,还客观地肯定他曾给党和人民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只要如实交待自己的问题,并检举他人违法违纪行为,还是有前途的,警告他如继续顽固下去是没有好下场的。然而几个小时过去后,他还是不交等,并说:“我有罪,你们把我铐起来嘛”!”

  这时,省反贪局刑侦组长苏明以严厉洪亮的声音叫到:“刘亚松——起来!铐就铐。”

  刘亚松像触电似的,从床上跳起来,惊慌中,竟然把裤子穿反了,急忙脱掉又重穿。他被带进会议室接受审查。坐在沙发上的刘亚松奸笑着,调查组的人员一边喝水、 抽烟、 啃干粮,一边歇息聊天,这时,叶主任边吃边递蛋糕给刘亚松说:“人还是要吃东西的,看样子我们要陪你度过第八夜哟!”他接过蛋糕别别扭扭地吃起来了。

  重庆市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局长陈永翔见刘亚松吃西东了,便说:“你现在吃东西了,说明你有进步嘛,但是你不交等问题算什么进步呢户见刘不说话,陈局长摇着头意味深长地说:“老刘,比你品位高得多的官,我陈某都领教过,你以为贺龙楼是好住的吗?”

  刘像木偶似的呆坐着,几天来那种大吵大闹的威风不见了。调查人员没有再理他,而是潇洒地谈笑着,室内出现犹如苏东坡在于古绝唱《念奴娇·大江东去》一词中描绘的“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情景。

  何西祥接过陈局长的话头:“老刘,你是中专生,多年来从事领导工作,你记得树倒猢狲散的成语吗?”

  “那个成语谁不知道,连中学生都懂得。”何西祥逗趣地转向刘亚松:“还是叫老刘讲吧,他是中专生,不过据被人一知半解:有棵树上吊着一群猴儿,树子一倒猴儿也就散了。”

  这时,省纪委常委李崇禧走进室内,气色严肃地说:“闲话少说,书归正传,管他树子猴子干哈,抓紧叫刘亚松交待问题。”陈局长对何西祥下令:“你作主审,周增刚作记录,刘亚松,我现在给你交等政策。”刘亚松顶着陈局长:“我就是不给你姓陈的交待,我要向刘局长交待。”

  “我不是同你谈了几天几夜,你部不交待吗?今晚我们是有分工的,你给姓何的交待不是一样吗。”刘局长转身就走了。

  或许刘省悟到了“树倒猢狲散”的弦外之音,于是才如实地向调查组交待了他和魏海明向王正德行贿并以钱买官以及三人订立攻守同盟的非法行为。当持续了八个昼夜的这场攻坚战结束的时候,东方的红日已冉冉升起,朝霞洒进贺龙楼。

  经过半年多的摩战,合川市特大经济犯罪团伙案以及涉及此案的经济犯罪事实终于查清了;从1992年9月至1993年5月期间,刘杰辉、高万成、王晓云、魏海明开办的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向四川、重庆驻琼企业、公司以及私人企业违章拆借和非法担保贷款总金额达5000余万元,造成2880万元的巨大经济损失,犯罪金额达300余万元, 涉及重庆市四个区、二个县级市、三个县和合川市、重庆市、乃至全国部分省市有关的党政机关及企业达20多个; 涉及110余人,其中党员57人,县处级和县处级以上干部13人, 科级干部16人,乡股级干部13人,一般党员干部2人,有37名党员受到党纪处分,其中被开除党籍的28人,19人受到政纪处分;其中被开除公职的15人。已被司法机关逮捕法办的30人,全是贪污受贿万元以上者,其中县处级干部5人。 四名主犯高万成、 刘杰辉、 王晓云、魏海明违法违纪犯罪总金额达588542元,其中:高万成贪污、受贿非法所得达1ill00元;刘杰辉贪污、受贿非法所得达1834 10元;王晓云贪污、受贿、非法所得达150826元;魏海明贪污、受贿、非法所得达7817O元,向他人行贿65000元,他们四人均被开除党籍。

  王正德留党察看两年,四川省委建议人大罢免其市人大副主任职务;刘亚松拟给予行政撤职和开除党籍处分。

  罪魂灵

  1994年元月26日,寒气逼人,浓雾笼罩山城,上午九时,坐落在重庆长江北岸的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厅内座无虚席,当坐在审判度中央的审判长宋茂荣宣布开庭时,执行民警将合川市特大经济犯罪团伙的主犯高万成、刘杰辉、王晓云、魏海明押上了被告席。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数十名新闻记者,迅速把镜头瞄准在四名罪犯身上,在照像机闪光灯不停地闪耀下,四名罪犯面如土色。此刻,他们似乎预感到脑壳很快就要搬家了!然而,当审判长依法宣判:判处刘杰辉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处王晓去有期徒行14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判处高万成有期徒刑12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判处魏海明有期徒刑11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后,那四张布满鬼色的脸上立刻恢复了人的神色。

  原来他们大多认为自己犯了杀头之罪,但在共产党的政策和国法的感召下,求生的欲望不仅使他们低头认罪,如实交等了自己的犯罪事实,退清了赃款赃物,积极如实地检举揭发他人的犯罪事实,而且还留上了一份份警世醒世的“罪魂自白书”。

  信仰大厦的倒塌

  镜头之一:1993年10月25日,曾经是合川县委副书记的高万成,在合川看守所向审讯人员自白为何犯罪的演变过程时说:“我是解放后参加土改的,1956年入了党,从社长、村长、乡长、区长、区委书记到县委副书记。可以说每任职一方,就造福一方。在我的档案里至今仍记录着劳动模范、先进工作者等光荣历史。”

  “那你怎么不珍惜你的光荣历史呢?”审讯人员问。

  “我原以为自己革命有功,升任县委书记、县长是够格的。哪知在我50岁出头时,组织上偏偏安排我当政协副主席,三年以后,又给我换位到政府巡视员位置上。看来县长、县委书记与我无缘了!于是我就拿着钓鱼杆在鱼池边‘巡视’”。

  审讯人员问“钓鱼与犯罪有什么关系呢?”

  高万成答:“钓鱼摸虾,饿死全家,只能解解心闷而已,哪能钓得富呢!于是便想门道发财致富。”

  “你找什么门道致富。”审讯人员问。

  高万成答:“巡视员虽然没有实权,但余权还是顶用的。”

  审讯人员问:“我们查到你早在1987年就利用职权收受下属单位进贡的4500元”。

  高万成毫不在乎地说:“我认为自己以前的功劳不只值这几个钱,不久后我的老伴也死去了,我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一切,如果还不抓紧时机,利用余权劳钱,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退休后还不是穷光蛋么?这个时机终于来到,1991年岁末,苏联解体,使我的信仰发生了大裂变,我想,中国共产党能不能顶住,变不变也很难说呀!两个月后,邓小平南巡讲话发表了,我误认为中国要搞的市场经济和苏联解体后的自由经济是一回事。自由经济就是自由捞钱,于是我便利用手中余权大捞钱,魏海明向我送的三万元‘孝敬费’,我就大胆地装进了腰包。”

  高万成的罪魂自白,不但道出了他犯罪的深刻的政治动因,而且使人们看到一位当代的“李自成形象”——高万成参加革命,就是为了入党、升官、发财,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本和金钱资本。一旦这种目的未能实现,在他头脑中那座模模糊糊又动摇不定的共产主义信仰大夏便顷刻倒塌了,从人民的公仆变成了人民的罪人。

  镜头之二:贫苦农民出身的刘杰辉,当共和国的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城楼上升起后,他上学了。1965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中央财经学院,成了他家祖辈以来的第一位大学生。刘杰辉毕业后参加工作长达10年之久,仍未跨进共产党的大门。因他不但不信仰共产主义,早在大学读书时,就播下了罪恶的种子,贪污学生的伙食费和卖《毛主席诗词》的书款。1980年10月,这位思想不纯的政治投机分子把肮脏的历史掩盖起来,混进了党内。加上他有一张名牌大学的文凭,于是在他人生的道路上,敞开了一条辉煌的仕途:他先后任县委办公室秘书,县财政局副局长、局长、局党组书记,合川市第七届、重庆市第十二届两级人大代表。在任局长期间,他就贪污和私分公款18次,非法所得9240元。就在他于暗地里大肆进行犯罪活动的时候,组织决定晋升他为合川市人大副主任,他不但以对升官不感兴趣为借口推脱了,而且还执拗地说:“我对财政局的感情很深,将来呜乎哀哉后,骨灰也要安葬在财政局。”

  刘杰辉果真对升官不感兴趣么?当我们翻开他犯罪后的“自白书”才了解到他对升官不感兴的奥秘,他说“我不是不想升官,是想升任掌握实权的官,虽然人大副主任比财政局长职级高,但不如财政局长的实权顶用”。

  这位犯了杀头之罪的“财神爷”,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他在向审讯人员袒露犯罪的政治动因时说:“我本来对入党是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是作为我这样的大学生,如不挂个共产党员的招牌,能够掌握财局长的实权吗?,没有这个实权,怎么捞钱呢?”

  镜头之三“金钱鬼”王晓云,被捕前系合川市财政局综合科科长,年方29岁,他20岁时就被“财神爷”刘杰辉提升为该局综合科副科长。于198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另一个“金钱鬼”魏海明,于198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被捕前才过而立之年。曾任合川县盐井区副区长、县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等职。这两个年轻的党员领导干部,从本质上讲开始并不坏。但共产主义信念却像一根脆弱的幼苗,不但经不起国际政治风云的影响, 更难经受权力与金钱的诱惑和腐蚀。 当“财神爷”刘杰辉和“父母官”高万成,向这两位“幼苗”灌输“权本位”和“钱本位”的腐配思想,暗地里鼓吹“共产主义渺茫论”并为他们做出不信共产主义的表率后,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人变成了妖。但是“金钱鬼”总没有“财神爷”和“父母官”的胆子大。他们既涉世浅,又无多少政治经验,故开始犯罪是胆小的。例如:王晓云按他们的旨意从海口非法提取巨额赃款回合川私分时,仍胆战心惊;魏有分得四万元赃款后,不敢私人独吞,用三万元给他管辖下的职工们发奖金。他向高万成说:“如果我在海南办公司有功,你给我发重将,我是敢要的,私分公款我害怕呀!”但当他看到高万成敢向他索要三万元“孝敬费”后,这位初生牛犊便上行下效起来。

  于是很快变成一只吞噬国家财产的“金钱虎”。王晓云、魏海明向记者追述他们犯罪的根本原因时说:“共主主义信念在我们头脑中像一根微弱的蜡烛,一口气吹来就熄灭了。我们现在才深知共产主义信念不是一句空洞的政治口号,树立坚定的信念,多么重要啊!。…”

  当我们的镜头在合川特大经济犯罪团伙中那数十名共产党员和党员领导干部灵魂自白中扫描聚光之后,我们发现一个共同的政治动因:无论是违纪或是违法犯罪的党员和党员干部,他们不是头脑中的共产主义信念的动摇,就是头脑中共产主义信仰的倒塌,这就是当前一些中共党员和党员领导干部违法违纪的根本政治原因。

  罪恶的“蜘蛛网”

  镜头之一:权钱互换编“蛛网”结盟营私罪恶帮。“父母官”高万成和“财神爷”刘杰辉,在钓鱼城内进行权钱交易,迅速编织出第一张罪恶的“蜘蛛网”。高万成虽然不具备初中文化,但由于多年从政,是从一个个阶梯上爬到县委副书记高位的,要说他的拍板决策能力,他手下的官员没有不伸大拇指的,因此素有“拍板书记”之称。尽管他坐在市府巡视员的位置上,但其拍板能力仍不减当年。年近夕阳时,他要最后拍一次板:即利用余权经商致富。然而他拍板能力再大,却无权拍动“财神爷”,于是他就利用余权与刘杰辉进行权钱交易:“老刘,现在又一次经商大潮涌起了。我敢拍板组阁办一个公司,可我拍不动你‘财神爷’的钱啊”。

  刘杰辉是个专门研究经济的高材生,早就想以钱换权,从中捞钱。当高万成的“权巴掌”向刘杰辉拍过来时,刘杰辉的“钱巴掌”立即拍过去:“高书记呀,你这一板正拍在火候上,再不拍就没有机会了……”“巴掌交易”发出共鸣后,一个背着合川市委、市府成立的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诞生了,高万成一贯器重的市府经协办副主任魏海明被他擅自封为总经理;财政局综合科科长王晓云被他封为副总经理。为了控制这个假公肥私的公司,在第一次董事会上,诸侯们把“父母官”、“财神爷”分别抬到正、副董事长的宝座上。该公司一开张,“财神爷”刘杰辉就显出他奇特的神通:由于他无权直接贷款给魏海明,便采取“曲线输血”的妙计,通过先拨给他属下的信托投资公司经理王晓云后再转给魏海明。魏将非法所得的第一笔16万元倒转给王晓云后分别送给“父母宫”和“财神爷”。

  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资本家疯狂地占有社会资本,具有武力征服的原始掠夺性。合川特大经济犯罪的这伙拜金狂们,则不用武力,仅以一支笔、一张嘴进行权钱交易,就能非法地掠夺国家和人民的巨大财富。当高万成等为不用吹灰之力各自获得四万元赃款而暗自窃喜的进候,而“财神爷”刘杰辉并未满足在这一张罪恶的“蜘蛛网”上,他迅速编织出更多的“蜘蛛网”:在他控制下的财政局,仅在三个月内就非法成立了四个经济实体,从这四张”蜘蛛网”上,滚滚的财源便向他流来啦……

  镜头之二:“蛛脚”下伸串连“网”,网中套网权钱网。在古钓鱼城,刘杰辉很快成了一位编织罪恶的“蜘蛛网”的行家里手,在他身上派生出的脚脚爪爪上,悬吊起大大小小的“网’和“蛛”。仅在合川市境内70多个乡(镇)财管所和10多个企业,就有90余人被“财神爷。编织在这张“网”上。

  1992年底, 刘杰辉大笔一挥,460万元财政款流向合川市盐井区工委。为此,该区在海口开办起以采石为主的先达公司,“诸侯”们又把刘杰辉抬上了副董事长的宝座。 在公司还没有一点效益的情况下,他就从中受贿25000元。工委书记李良汉受贿3万余元,工委主任李一忠受贿4.8万元、工副办副主任付再林受贿48万元,刘杰辉派去的财政局科长陈中奇受贿6.7万元。

  爬在这张罪恶的“蜘蛛网”上的8个“蜘蛛”就有7个被捕法办,盐井区工委党政班子的主要领导就这样被腐败的“蜘蛛网”腐蚀掉了。

  镜头之三:内外勾结,编“大网”,“网”烂“蛛”毁变黄粱。“财神爷”刘杰辉和“金钱鬼”王晓云编织的“蜘蛛网”的空间领域不仅仅限于合川境内。他们还把“编网爪子”伸向合川境外的地区,左也编,右也编,上也编、下也编。在横向重庆市所辖的九个区(市)县的财政局、信托投资公司,以及省内外有关财政、金融部门和企事业单位“网”及13人,其中12人被捕法办,例如:江津市信托投资公司经理吴锡良拆进巨额资金660万元, 从中贪污、受贿18万多元,吴锡良被判有期徒刑19年,剥夺政治权利四年;壁山县原财政局长后升任县政协副主席但茂永和另一位县级干部原法院院长龚启健,也因此而受到党纪国法的制裁;重庆市市中区财政局副局长许以践向他们拆进资金200万元, 从中受贿1.9万元,被判刑5年,在纵横重庆市内外的有关党政机关、财政、金融部门的有关要职人员中,涉案人员达20多人。 他们非法拆进给合川市的资金达2600万元,犯罪金额近200万元。“财神爷”和“金钱鬼”本想从这些罪恶的“蜘蛛网”上捞取更多的暴利,可当他们的金钱梦还未得逞时,就锒铛入狱了。

  万恶根源于贪心

  镜头之一:“财神爷”刘杰辉在“忏悔书”中自白道:“自1992年底去海口考察回,我就被那里的极乐世界所陶醉。我做了不少美梦,想有一座自己的豪华别墅、有一辆高级轿车、过富丽阔气的西方式生活,这种私欲一膨胀,我就不择手段地非法牟取暴利,没想到一梦醒来进了监狱……”

  岂止是在做梦!以“父母官”高万成、“财神爷”刘杰辉为首的四名主犯,已筹备好将非法拆出的资金所获的利润800万元,用600万元去开办了合伙的私人公司。“金钱鬼”魏海明已向他们设计出提前实现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中产阶级生活的“王道乐图” ,每人拥有100万美金,一栋高级别墅,一台高级轿车……,“父母官”高万成望着碧波荡漾的南海,仿佛在脑海中立即泛起一幅“夕阳晚霞红”的美丽图景。于是,他回古钓鱼城,向市委递上一份提前退休的报告。

  连与两位丧夫之妇亲热了一阵的“黄昏恋歌”也不唱了。他要离开这块生他养他而至今仍是贫穷的黄土地,去专职任海口恒通企业联合公司的董事长。然而,无情的法律却堵绝了他通向“伊甸园”之路,把他推进了一个失去人生自由的天地——囹圄。

  镜头之二:魏海明家庭出身贫寒,学生时代,养成了半天读书半天劳动的勤劳勤学作风,上学时常身背书包,手提狗屎筐,于往返途中拣狗屎以施庄稼。光阴流逝16年后, 这位当年的“狗屎娃”变成了西南师大的高才生。天子村800名父老乡亲,为天子村开天辟地以来出了第一个学成了“凤毛磷角”的“天子”而自豪。大学毕业后,魏海明被分到重庆市委组织部,作为前途无量的接班人下放回合川市锻炼。这位不久前还是“青青之衿”之学儿的大学生,仕途比“财神爷”还坦达光明:下乡锻炼一年不到就当上了盐井区副区长,后又调县委任政策研究室副主任,1990年就任县政府经协办副主任。“父母官”高万成“伯乐”识“骏马”,使他得以身兼三职,昔日的“狗屎娃”下海经商几个月,而今成了手持“大哥大”腰缠万贯钱、进出坐凌志牌高级轿车的阔经理。天生的堂堂仪表,佩上革履西装,进酒吧,公关小姐们谁不把神色集聚在他身上:“魏先生,雅座上坐,多喝几杯,这是茅台,那是五粮液……”。下舞厅:伴舞女郎们面带春色,纷纷将纤纤情手伸向他:魏经理,您的舞姿很优美,请吧,歌一曲,跳一舞……

  天长日久,魏海明对糟糠之妻感情淡漠了。至于婚前她省吃俭用,无数次寄钱去大学供他读书和送他的合川特产“桃片”之类的“恋情物”,那更是不值一提。魏海明之妻对我们说:“我丈夫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常在外乱混,难得回家一次。回来后像一个被金钱淡化了感情的冷血动物。我满怀的爱,但不敢去碰他一下。他不爱我,总该爱孩子嘛,可他却对孩子也冷冰冰的……”

  “财神爷”刘杰辉说魏海明有情妇,魏海明说那是公关小姐。他在监狱中毫不掩饰地对我们说:“我只爱来海口经商的一位东北女大学生,但爱归爱,可不是乱爱…”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非法所得的票子多了,作为男人的魏海明,自然会慷慨解囊于粉色消费,这也是一个“奉献”……

  启示录

  这群权钱拜物教者虽然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但人们从他们覆灭的教训和正义必然战胜邪恶的较量中,将受到深刻的启示原合川市财政局党组五名成员:党组书记兼局长刘杰辉、党组成员兼副局长熊异飞、刘坤德(兼局机关党支部书记),都因经济犯罪成了阶下囚;在局机关党支部七名支委中,有三名锒铛入狱;在此案中,全局37名正式共产党员就有6名被捕法办,7人受到党纪处分。编织在这一罪恶的“蜘蛛网”上的原合川市盐井区工委党政主要领导干部——工委书记李良汉、工委主任李一忠、工副办副主任付再林等,也因经济犯罪由人民的公仆变成了人民的罪人。

  由于合川市财政局党组多数成员的世界观发生质变以后,将该局的党组会变成了以权谋私的“金钱会” ,自1992年8月以来,该局刘杰辉、熊异飞、刘坤德三人多次以党组会的名义研究决定私分公款的问题。

  直到案发后,还先后几次以党组会名义研究订立攻守同盟。像这样一个充满铜臭气的党组织,不难想象,他们能对党员进行党的宗旨和党纪国法教育么?

  他们打着改革开放和发展合川经济的旗号,肆无忌惮地研究“用足用活”政策,大打党和国家政策的“擦边球”,并拍着胸脯声称:要执行党和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就是要敢于“借鸡下蛋,借船出海、借钱找钱、惜才找钱。”他们标榜的这一切,似乎给人们留下一幅幅“改革开放”的光辉蓝图,然而当人们撕破这些美丽的画皮以后,才发现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张张见不得人的丑恶嘴脸。

  有法不依,有令不行,执纪执法不过硬,监督制约职能失灵,是促使经济犯罪越演越烈的一大病症,当刘杰辉、高万成等违背党和国家政策、非法经商办实体的时候,代表合川市政府履行监督管理的市工商局一些人却放弃自书的职能,为这伙权钱交易结成的罪恶帮大开绿灯,办理经商执照。从中牟取私利。

  合川市财政局虽然常驻着头带国徽的人民检察官和法官,他们本应代表国家执法机关无私无畏地执行监督职能。然而恰恰相反,他们“盗起而不知御,民困而不知救,吏奸而不知禁,法赦而不知理。”

  当刘杰辉等“硕鼠”大肆侵吞国家和人民的财政资金的时候,检察官唐孝华、法官武官福,本应履行“猫”捉“鼠”的职能。但可悲的是他们却和“鼠”交上了朋友,并一起营私舞弊。不仅如此,当案发后,唐孝华还以检察官的身份,混进调查组偷改证据材料;武官福还同作案人员订立攻守同盟,做假帐对付检查,并唆使他们说:“如果交待了,反而会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致使查处该案一度受阻。

  这些沉重的教训证实了一条千古哲理:不怕人间有鬼奸,只愁明镜不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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