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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构字的“官名”就是由谐音的“狗”字而来


  当地有个风俗,出嫁的女儿除了岁时节庆归宁,怀孕待产也回娘家分娩。赵超构出世前,他母亲已生育过六胎,连连夭折,一个也没有养大。他的祖父母年纪大了,盼望“含饴弄孙”之乐一再落空,自然有些怨天尤人,做媳妇的人就难了。烧香拜佛,祭祖求医,钱不知花去多少。他母亲精神上的压力虽大,但她出身大家,在公婆亲友面前,从来没有“自惭形秽”,倒是治家有方,孝敬公婆,与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相处得很好。1909年是宣统小皇帝登基之年,富氏夫人身怀六甲,第二年年初她就回到梧溪娘家待产。做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都有一个共同心愿:千方百计,一定要把这孙子保住,领大。
  清末的农村,卫生条件之差,我们今天的人难以想象,妇婴保健根本没有条件。不过,千奇百怪的土办法还是有的。其中常用的一个是产妇不与婴儿见面。由接生婆托起产妇一腿,将刚落草的孩子从胯下抱出,赶快躲开,这孩子算是根本就没有来到世上,从此“查无此人”。这天是清宣统二年庚戌,公历1910年5月4日,农历三月廿五日半夜子时,赵超构呱呱坠地。过了三朝,初生的赵超构就被送到离梧溪十五六华里的甲边村,交给一户厉姓人家哺养。厉家是畲客。
  浙南闽北是少数民族畲族聚居之地。解放后西坑建立了畲族镇,文成全县有畲族行政村九个,自然村一百十四个,畲民万余人;西边的景宁县畲客更多,是个畲族自治县。畲民自称“山哈”,意为住在山里的客户。汉族人则称之为畲客,“小姓人”。畲客在旧社会是受歧视以至鄙贱的。赵超构交给畲客去哺养,也是低贱视之,这样就容易养大。
  正因为这个缘故,赵超构亲友间一直传说他不是赵家亲生骨血,而是从畲客家领来的螟蛉之子。这种混淆视听的舆论,很可能是他祖父母一代人制造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他们的小孙子免于夭折。
  赵超构周岁之后才抱回梧溪外婆家,由外婆领养。隔了一年多时候,又抱回龙川去见祖父母。赵标生在北京做事,也算有了一官半职,出于“封妻荫子”的旧观念,特地接妻儿进京,住了一年或两年。超构是戌年生的,生肖属狗,超构的超是族中辈分,祖父给了他一个贱名:小狗。构字的“官名”,就由谐音的“狗”字而来。早些年我听南京《朝报》和《新民报》老人屠石鸣说过,赵超构进《朝报》时,报馆里的长辈都跟着赵标生叫他小名,昵称阿狗或阿构。那时,他已荣任主笔。
  北京在幼年的赵超构记忆里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他长大后记得起来的是故乡两条大溪:一条是西坑的梧溪;一条是龙川下宅巷的龙溪。早些年两条溪的水流都很大。尤其是梧溪,溪水能把半人一人高的大石头从山谷里搬出来。一到枯水期,溪水小了,溪中都是大卵石,他常常跟着村里的孩子戏水捉鱼。那是他一生中最自由自在、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外家的老房子,就坐落在溪边山麓,石砌的“门台”上方,题额是“南阳旧家”四字,南阳是指古代的河南洛阳一带。宋神宗重用王安石,富弼反对变法,罢相回洛阳闲居。后世家族南迁,一直还在追怀消逝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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