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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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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精神在希腊的进步——下迄亚历山大世纪各种科学分类的时期
希腊人厌恶那些国王,国王们自称是神明的子孙,却以他们的暴行和他们的罪恶玷污了人道;他们分为若干共和国,其中惟有拉西第蒙承认世袭的领袖,但要受到其他行政官的权威的箝制,并也像所有的公民一样地服从法律,而且还由于王权分别掌握在赫拉克里底斯家族两支的长子之间而削弱。
马其顿、德撒里和伊比鲁斯的居民由于有共同的起源、由于使用同一种语言,并且是被软弱的、在他们之间纷争不断的君主们统治着,所以没有能力压迫希腊;但他们却足以保护希腊免遭北方斯基泰民族的入侵。
在西边,意大利分为许多孤立的而且面积不大的国家,它们不会引发希腊的任何恐惧。几乎西西里的全境和意大利南部最佳的那些海港,都已经被希腊殖民者占领了,他们和自己母国的中心城市保持着友好的联系,但却形成了独立的共和国。另外的殖民地则是建立在爱琴海的许多岛屿上和小亚细亚的一部分沿岸。
因此之故,亚洲大陆这一部分与居鲁士的庞大帝国的结合,便成为可能威胁到希腊独立和它的居民的自由的惟一真正的危险了。
暴君制尽管在某些殖民地,而尤其是建立在王族被推翻之前的那些殖民地上的,虽然较为持久,但也只能认为是一种短暂的和局部的灾难;那给某些城邦的居民造成了不幸,但并未影响到国家的普遍精神。
希腊从东方的各民族那里接受了他们的艺术、他们的一部分知识。拼音书写的习惯以及他们的宗教体系;由于东方的逃亡者到希腊来寻求避难,由于希腊人航行到东方,所以希腊就和这些民族之间建立了交往并把亚洲的和埃及的知识和谬误都带到了希腊。
因而科学在希腊不可能成为一个特殊世袭阶级的职业或世业。他们祭司的职能只限于崇拜神明。天才在这里可以发挥它全部的力量,不必屈服于迂腐的规划或祭司团体的伪善说教的体系。所有的人对于认识真理都拥有平等的权利。人人都可以力求发现真理,以便向所有的人交流真理,并向他们交流全部的完整的真理。
这种幸运的环境更有甚于政治的自由,使得人类的精神在希腊人中间有着一种独立性,这就是它那进步的迅速性和广泛性的确实保证。
然而希腊的智者和希腊的学人,不久就采用了哲学家、科学之友或智慧之友这个更为谦逊的名称,他们迷失在他们所抱有的过分庞大的、广阔无垠的计划之中。他们想要钻透人性和神性、世界的起源和人类的起源。他们努力要把整个自然界都归结为一条惟一的原则,并把宇宙的各种现象都归结为一条惟一的规律。他们力求把一切道德的义务以及真正幸福的秘密,都囊括在一条惟一的行为规则之中。
于是,他们就并没有发现真理,反而是在铸造各种体系;他们忽视了对事实的观察,为的是自己好投身于自己的想象之中;他们既然无法把自己的意见置于证明的基础之上,便力图以诡辩来维护它们。
然而正是这些人,成功地培植出了几何学和天文学。希腊这些科学的最初知识就都有赖于他们,甚至于还有某些新的真理、或至少也是对真理的知识,它们是希腊人从东方带回来的,但并不是作为已经确立的信仰,而是作为他们认识了其原则及其证明的各种理论。
在这些体系的夜幕之下,我们看到了甚至闪烁着两个幸运的观念,它们在此后更为开明的世纪中将会重新出现。
德漠克里特认为,宇宙间的一切现象都是具有确定的、而又不可变易的形状的简单物体之组合与运动的结果,它们受到了最初的推动,便产生一种作用量,那在每个原子之中虽然形态不同,但在其整体上则永远保持着同样不变。
毕达哥拉斯宣称,宇宙是由一种和谐在统治着的,而数目的性质便可以揭示出它那原理;这就是说,一切现象都服从于普遍的并且可加以计算的定律。
我们很容易看出,在这两种观念中,既有笛卡尔的大胆的体系,又有牛顿的哲学。
毕达哥拉斯通过自己的思考发现了——或者是从埃及的或印度的祭司那里接受了——天体的真实布局和宇宙的真正体系;他把它教给了希腊人。然而这一体系是大违反感官的验证。太违背流俗的观念了,以致于人们可能赖以建立真理的那些薄弱的证据不能够吸引人们的精神。它始终埋藏在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内部,并随着这个学派而被人遗忘了,直到16世纪末才又有赖于确切的证据而重新出现,这时候它就战胜了感官的抗拒以及更为有力而又更加危险的迷信的偏见。
这一毕达哥拉斯学派主要地是在大希腊传播,它造就出了立法者和无畏的人权保卫者;它遭受着暴君的压迫。其中有一个暴君在他们的学园里烧死了毕达哥拉斯派;这无疑成为了一个充分的理由:目的并不是要背弃哲学,也不是要放弃人民的事业,而是要停止使用一个已经变得太危险的名称,并且避免只会有助于唤起自由与理性的敌人们的愤怒的那些形式。
一切良好的哲学的首要基础之一,就是要对每种科学都形成一种严谨而精确的语言,其中每一个符号都代表着一种十分确定、十分明晰的观念,并以严格的分析而能够很好地确定、很好地明确各种观念。
希腊人却相反地在滥用日常语言的各种弊端,以便玩弄字词的意义、以便在可悲的模棱两可之中困搅人类的精神,并以同一个符号接连不断地表示不同的观念来迷惑人们的精神。可是,这种诡辩却也赋予了人类的精神以一种精致性,同时它又耗尽了他们的力量来反对虚幻的难题。于是,这种字词哲学,在填补人类的理性似乎要在超乎自己力量之上的某种障碍面前止步的那种空隙的时候,决不会当下就有助于它的进步,而是它在为此做着准备;并且我们还会有机会再来重复这种看法。
正是使自己纠缠于种种或许是永远不可解决的问题,使自己被对象的重要性或宏伟性所诱惑,而没有梦想到我们是否有办法可以达到那一步;正是在收集到事实之前就要建立理论,在我们还不懂得观察宇宙的时候就要构造宇宙;——正是这种(尽管是很可原谅的)错误,从它最初的一步起就阻碍了哲学的进程。所以苏格拉底在与智者派做斗争时,在嘲笑他们虚饰的诡辩时,就号召希腊人要把在天上消失了的那种哲学最后召回到地上来;他既不鄙视天文学,又不鄙视几何学,也不鄙视对自然现象的观察;他也没有那种幼稚而错误的观念,要把人类精神归结为仅仅是研究道德而已;恰恰相反,正是由于他的学派和他的弟子们,数理科学才取得了它们的进步;我们在喜剧中看到的对他进行的嘲笑和带有大量讥讽的谴责,都是在谴责他们攻读几何学、研究气象、探索地图、观察聚光镜,而他那个时代却由于一种可惊的纯朴性,只根据阿里斯托芬的一篇笑剧就把最遥远的东西传给了我们。
苏格拉底只是想告诫人们,要把自己限于自然界置诸他们的能力范围以内的东西;要对自己的每一步都确有把握,然后再去尝试新的一步;要研究自己周围的领域,然后再冒险去把自己投入未知的领域。
苏格拉底之死是人类史上一桩重大的事件;它成为标志着哲学与迷信之间的那场战争的第一次罪行;那场战争仍在我们中间继续着,那是同一个哲学在反对人道的压迫者的战争,而焚烧一座毕达哥拉斯派的学园就标志着那个时代。这类战争的历史会成为人类史表中有待于我们继续去探索的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
祭司们怀着阴郁的心情看到:人类在努力完善自己的理性和追索根本的原因时,认识到了祭司们的教条的全部荒谬、他们那些仪式的全部夸诞、他们的神谕和他们的奇迹的全部欺诈。他们害怕哲学家向与他们的学派频繁接触的学生们揭穿这个秘密;害怕它从哲学家们那里传给所有要想获得权威和威信而不得不赋予自己的精神以某些文化的人们;而且害怕这样一来,祭司的帝国就会很快地缩减到那类最粗鄙的人民,而且那类人本身也将以不再受蒙骗而告结束。
虚伪受到了震惊之后,就赶忙控诉哲学家们不敬神,为的是使哲学家们没有时间可以教导人民说,这些神原来都是他们祭司的制造品。哲学家们要躲避这种迫害,就按祭司们自身的先例而采取了一种两面派的学说的办法,仅只是向经过考验了的弟子们传授倘若过分公开便会刺伤流俗的偏见的那些见解。
但是祭司们却向人民提出,哪怕是最简单的物理的真理也是亵读神明。他们控诉阿那克萨哥拉居然胆敢说,太阳比伯罗奔尼撒更大。
苏格拉底也未能逃脱他们的打击。雅典已经不再有伯里克利来保卫天才和德行了。何况,苏格拉底更加是罪责难逃。他仇恨智者们,他要把错误的哲学引回到更有用的目标的那种热忱,就向祭司们宣告了只有真理才是他的研究的鹊的;而且他并不是要强使人们采纳一种新体系,强使别人的想象屈服于他自己的想象,而是要教导人们去运用他们自己的理性;而所有这些罪行,却正是祭司们的骄妄所最不懂得加以宽恕的。
就在苏格拉底坟墓的脚下,柏拉图宣讲着他从自己老师那里所接受的教诲。
他那迷人的文风、他那光辉的想象、那些开心的或是庄严的提纲挚领的表述、那些机智而尖锐的情趣——这些在他的《对话录》里就把哲学讨论的枯燥无味一扫而空;他懂得在那里面传布温和纯净的道德箴言,他善于安排他的人物行动并使每个人都保持自己的特性。所有这些优美都是时间和见解上的革命所不能抹杀的,然而它们无疑地也就恩准了那些经常地构成他著作的基础的哲学梦和那种对字汇的滥用,而这正是他的老师屡次谴责于智者派的,苏格拉底并未能保护他这位最伟大的弟子免于这一点。
我们读到他的《对话录》时,会惊讶于它们竟然是一位哲学家的著作,这位哲学家在他的学说的大门上安置了一行刻字:禁止任何没有学过几何学的人入内;而以那么大的勇气在传播这些如此之空洞又如此之轻浮的假说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这样一个派别的创立人,——在那里人们第一次要使人类知识的确凿可靠性的基础受到严格的检验,并且甚至于是最开明的理性都要加以尊重的那些知识也呈现了动摇。
但是,如果我们想到柏拉图从不曾以自己的名义讲过话,而且他的老师苏格拉底总是以一种怀疑的谦逊在那里发言,那么这个矛盾就不存在了;各种体系在那里面都是以它们的作者、或者柏拉图以为是它们的作者的那些人的名义提出来的;同样的,这些《对话录》也是一所怀疑主义的学院,并且柏拉图善于同时既表现出一个喜欢组装和发挥漂亮的假说的学者的大胆想象力,又表现出一个纵心于想象而又不使自己被想象所引诱的哲学家的保留态度;因为他的理性是被健全的怀疑所武装的,懂得保卫自己免于幻想,哪怕是最有诱惑力的幻想。
这些学院继承了这位大师的学说,尤其是他的原理和主要的方法,但他的继承者们却远不是奴才式地追随他;这些学院具有的优点是能通过一条自由的博爱纽带而把专心钻研自然界的秘密的人们都聚集到他们中间来。如果说老师的见解过分经常地享有权威(而权威本应该是仅只属于理性的),如果说这一体制因此而中止了知识的进步;那么在一个印刷术尚未为人所知、而即使手抄本也是十分罕见的时代里,它就有助于更加迅速和广泛地传播知识。这些伟大学院的名望招致了全希腊各个地方的学生,它们是培养哲学兴趣和传播新真理的最有力的工具。
这些互相竞争着的学派怀有产生学派精神的那种敌意在彼此斗争着,而人们往往就为了一种学说(对这种学说,这一学派的每个成员都享有自己的一份骄做)的胜利而牺牲了真理的利益。要改变人的信仰这种个人的热情,就败坏了更高尚的要启蒙全人类的热情。然而同时,这种竞争却在人类的精神中间维持了一种有益的活动;这些论战的景象、这些见解之争的兴趣,就唤起一大群人从事哲学研究,他们仅仅爱真理,那是任何事业或欢乐或甚至于闲逸所不能剥夺他们的。
最后,既然这些学派、这些宗派——希腊人有此智慧,决不使它们进入公共体制之中——始终是完全自由的,既然每个人都可以随自己的意开创另一个学派或者建立一个新学派;所以人们就一点都不必害怕理性的那种奴役,那在大多数其他民族中曾对人类精神的进步设置下了不可克服的障碍。
我们将要表明,对于希腊的理性、对于他们的风尚、对于他们的法律、对于他们的政府,哲学家们都有哪种影响,——那影响是应该大部分归功于他们并没有。甚至于从来都没有想要具有任何的政治存在;应该归功于他们自愿地脱离公共事物——对于几乎一切宗派来说这都成为一条共同的行为准则;最后还应该归功于他们做到了以自己的生活以及以自己的见解而使自己有别于其他的人。
在追溯这些不同宗派的史表时,我们将关心他们的哲学原则更有甚于他们的体系,更有甚于要去探讨(正如人们太经常地所做的那样)那些荒谬的学说确切说来都是些什么,那些学说以一种变得几乎是不可理解的语言把我们包裹起来了;我们要表明,是什么普遍的错误引导他们走人了歧途的,并且要在人类精神的自然进程之中找出它那起源。
我们将要特别阐明真正科学的进步及其方法的不断完善化。
在这一时代,哲学包括一切科学都在内,除了已经从其中分化出来的医学而外。希波克拉底的著作可以向我们表明,当时那种医学科学以及自然而然与之相联系的、但除了与它的关联而外已经不复存在的那些科学都处于什么状态。
数学科学已经在泰勒士学派和毕达哥拉斯学派那里被培养得很成功。然而它们并不怎么高出于东方各民族的祭司团体中数学科学所停留的阶段。但是自从柏拉图学派出世以来,它们就突破了要把它们局限于直接的和实际的用途那种观念所设置下的那道屏障。
这位哲学家是第一个解决了使立方体增加一倍这一问题的人,实际上是以一种连续的运动、但却是以一种巧妙的程序并以一种真正严谨的方式来解决的。他的最初的弟子们发现了圆锥截面,确定了它的主要性质;他们由此便向天才打开了那种广阔无垠的视野,那是一个可以永无休止地使用自己力量的场地,直到时间的尽头;但是天才每迈进一步,那些界限也就在他面前后退一步。
希腊人政治科学的进步,就不能全然归功于哲学了。在那些汲汲于保全自己的独立和自己的自由的小共和国里,人们几乎通常都有一种想法,要把编纂并向人民提出法律的这一职能(而并非制订法律的权力)委托给一个个人,人民在加以审查之后便立即批准。
(这样,人民便把一项工作赋予了以其德行或智慧而博得了人民信任的哲学家;但是他们并没有赋予他以任何权威。他仅仅是由他自己一个人在行使我们后来所称之为的立法权。那种如此之致命的惯例,即召唤)迷信来支持政治体制,往往污染了非常之适宜于赋予一个国家的法律以一种系统的一致性的那一观念的履行,而只有这一点才可能使得行动稳妥而简便并能维持其持久。然而政治还没有经久不变的原则,足以使人们不必害怕看到立法者把他们的偏见和他们的感情带到里面去。
他们的目标还不可能是要在理性之上、在人人都平等地得之于自然的那些权利之上以及最后是在普遍正义的准则之上,建立起来一座人人都平等而自由的社会的大厦;而只是要确立那些法律,使一个社会中已经存在的世袭成员可以根据它们来保存自己的自由,生活在不正义的掩护之下,并且发挥出一种超乎保障他们的独立之外的力量。
既然人们假定这些法律——它们几乎总是和宗教联系在一起,并且是被盟誓所神圣化了的——的寿命应该是永恒的,所以人们就更少关心要向一个民族保障以和平的方式修改法律的办法,而更多地是关心要预防改变这些根本性的法律,并防止对细节的修改会改变整个的体系和腐蚀人们的精神。人们寻求适宜的体制来提高和培育爱国主义,其中就包括热爱它的法制、乃至热爱它的习俗;人们寻求一种权力组织,它可以保证法律的执行以防行政官的疏忽或腐化、有权势的公民的威望和群众的动乱。
富人们(这时候只有他们能够获得知识)掌了权,就可以压迫穷人并强行把穷人投入一个暴君的怀抱。人民的愚昧和轻浮、他们对有权势的公民的嫉妒,就可以给予后者以建立贵族专制主义的愿望和手段,或是把贫弱的国家付之于邻国的野心。被迫要保全自己同时免除这两种危险,希腊的立法者们便求助于各种多少是幸运的结合,但它们几乎总是带有那种精巧性和那种机智性——那从此就成为了这个国家普遍的精神特征——的烙印。
我们在近代的共和国中、而且甚至于在哲学家们所描绘的计划里,很难找到有哪种体制是希腊的共和国所不曾提供过模型或做出过典范的。因为安斐克提昂联盟、伊托利亚人、阿迎底亚人和亚该亚人的各个联盟都为我们提出了联邦的体制,它们结合的紧密程度多少不同;在这些由于共同的起源、由于使用同一种语言、由于风尚、见解和宗教信仰相类似而联系起来的各个不同的民族之间,就建立了一种更为文明的万民法和更为自由的商业规则。
[农业、工业、商业与一个国家的体制及其立法之间的关系,它们对于国家繁荣、对于国家力量、对于国家自由的影响,是不会逃过一个聪明的、活跃的、关怀着公共利益的民族的视线的;于是我们在他们那里就看到了那种如此广泛的、如此有用的、今天是以政治经济学这一名称而闻名的学科的最初痕迹。]
仅仅对已经确立了的各个政府的观察,其本身就足以立刻使政治成为一门广泛的科学了。[因而,甚至于在哲学家的著作中,它也毋宁说是表现为一种有关事实的科学、或者可以说是一种经验的科学,而非一种建立在普遍原则之上的、得自自然界的并为理性所认可的真正的理论。]
[这就是我们在考察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政治思想时所应采用的观点,假如我们想要深入钻研其中的意义并且公正地领会它们的话。]
几乎希腊人所有的制度都假设了奴隶制的存在以及在一个公共场地之上集合全体公民的可能性;而为了很好地判断它们的效果、尤其是为了能预见它们在近代的大国中所能产生的效果,我们的眼中就必须一刻也不可失掉这两种如此之重要的差别。对于前者,我们不能不满怀忧伤地想到,当时哪怕是最完美的政体结合,最多也只是以人类半数的自由或幸福为其目标的。
[在希腊人中间,教育乃是政治的一个重要的部分。它造就人是为了国家,更有甚于是为了他们自身或为了他们的家庭。这条原则是只能被小国寡民所采用的,对于他们我们更有借口可以假设有一种脱离了人类共同利益的民族利益。那只有在最艰苦的耕种和手工劳动都是由奴隶来进行的国度里,才是行得通的。这种教育几乎完全限于体育锻炼、风尚的原则或适于激发排外的爱国主义的习尚等方面。其余的一切都可以在哲学家的或修辞学家的学园里。在艺术家的工作室里自由地学习到;而这种自由也是希腊人的优越性的原因之一。]
在他们的政治中,也像在他们的哲学中一样,我们发现有一条普遍的原则,历史对于它差不多只出现过极少数的例外;那就是在法律之中要使各种原因彼此相对立,从而力求铲除坏事的效果更有甚于要消灭坏事的原因;它毋宁是要从制度之中抽除各种偏见和罪恶的部分,更有甚于要消除它们或压制它们;它更经常地在关心着使人非人性化的办法、激发和转移人的感情,有甚于要完善化和纯洁化种种成为人类道德体制的必然产物的倾向和偏好:这些错误都是由于把文明的实际状态向他们所提供的人——也就是说,被偏见、被矫揉造作的情绪或兴趣并被社会习惯所腐化了的人——认作就是自然人这一更为普遍的错误的产物。
这种观察乃是格外重要的,也格外有必要来阐发这种错误的根源,这样才能够更好地消灭它;因为它一直流传到我们这个世纪,并且它仍然在我们中间太经常地既腐蚀着道德,又腐蚀着政治。
[如果我们以东方人中间的立法来比较希腊的立法、而尤其是他们审判的形式和规则,我们就可以看到:在东方人那里,法律乃是用强力以压制奴隶的一付羁轭,而在希腊人那里,则是人与人之间订立一项公约的条件。在东方人那里,法律形式的目标在于使主人的意志得以完成;而在希腊人那里,则在于使公民的自由不受压迫。在东方人那里,法律是为了那些强加于人的人而制订的;而在希腊人那里,则是为了那些服从法律的人而制订的。在东方人那里,是要迫使人们害怕它;而在希腊人那里,则是要教导人们爱护它;——这些区别我们仍可以在近代人中间,在自由民族的法律和奴隶民族的法律之间重新发现。最后,我们还可看到:在希腊,人们至少对自己的权利已经有了感受,如果说他们还未曾认识到它们的话,如果说他们还不懂得深入探索它们的性质、掌握它们并划定它们的领域的话。]
在希腊人哲学那里出现了曙光以及各门科学迈出了最初步伐的这个时代,美术也上升到一种完美的程度,那是其他任何民族都还不曾认识到,此后也难以有什么民族可望达到的。荷马生活在伴随着暴君的倾覆和共和国的形式而来的那个内乱的时代。索福克里斯、欧里庇得斯、品达尔、修昔底德、德摩第尼斯、斐狄阿斯、阿佩里斯等人都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同时代的人。
我们将追溯这些艺术进步的史表,我们将探讨它们的原因,我们将区别什么应该只看作是艺术的完美以及什么应该只归功于艺术家的幸运的天才,这种区别足以消除人们束缚了美术的完善化的那些狭隘的界限。我们将要表明政府的形式、立法的体系、宗教崇拜的精神对它们进步所起的影响;我们将要探讨什么是它们有负于哲学的,以及什么是哲学本身有负于它们的。
我们将要表明,自由、艺术和知识曾经怎样地有助于风尚的驯化和改善;我们将要看到,希腊人的那些邪恶往往被人归咎于他们文明进步的本身,但那却只是更原始的各个世纪的邪恶;当邪恶不能摧毁知识和艺术文化时,知识和艺术文化便节制了邪恶。我们将要证明,这些反对科学和艺术的夸夸其谈,都是奠定在对历史学的一种错误应用之上的;并且相反地,德行的进步总是伴随着知识的进步的,正如腐化的进步总是继之以没落或者是宣告了没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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