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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战争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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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端愈来愈严重,发展成为一种流血的争斗;主要是因为,人们逐渐把武器的使用变成了一种手艺,而这种手艺对于那些爱好自由的自然人来说,要比那不平等的、不规则的劳动更有兴趣。在这种争斗里不只掠夺动产,并且人们也互相夺取已经成为私有财产的土地,并且把这称为占领。为了从这种占领中获得期望的利益,人们把这些土地的原业主赶走,或是连同他们的家族一齐屠杀掉。害怕自己的产业被人掠夺的恐惧心,日益促使私有主们结合起来,并且教会他们。为了保障大家的生存,在危难的日子里应该如何克制他们的个人利益。
这样,对于许多部落这种危险的威胁愈久,他们彼此的结合也就保持得愈久,以便抵御这种危险,于是通过一种彼此更密切的了解,通过一种由此而产生的共同的语言和风俗,这许多部落习惯于把自己认作是一个特殊的社会,这样就产生了民族。
正象每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有他特殊的利益一样,每一个部落对其他的部落,每一个民族对其他的民族,也有他的特殊的利益;但是个人的利益究竟超乎一切其他利益之上。
当个人的利益面临着其他民族的更大威胁时,他就紧靠着他的民族。而当个人利益看到反对他的本民族有更大好处的时候,人们就反过来对他的本民族作争斗。
由于民族与民族之间经常处于敌对状态,每一个民族日益把希望寄托在养活武士用以劫夺和抢掠上,这就逐渐造成了一道鸿沟,把民族与民族隔离起来,他们互相采取一种疏远防范的态度。为了尽可能明白表示这种隔离,人们借助于大自然,并且发明了疆界。现在,这种疆界也成为一种私有财产,一个民族的私有财产,一个民族为了不和邻近的民族相混,用一种特别的服装,特别的语言,特别的风俗习惯来表现自己。
就是这样,私有财产把那最可厌恶的、把人类降低到禽兽的怪物——战争召唤到世界上来;为了好使它那恶魔的眼光时刻恐吓着人类颤抖的心。
原始森林里最野蛮的怪兽也不象人类这样疯狂地对待自己的同类;即使那些怪兽为了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也不至于这样对待其他兽类。
但是人类,成千上万集合起来,高歌呐喊开到正在茂盛生长的田地里去,他们的车轮马蹄践踏田地里的庄稼,他们在疯狂野蛮的叫嚣欢呼声中彼此互相斫杀。一场野蛮得可怕的傀儡戏,一片荒凉的废墟,遍地血迹和尸骸。面对着这种可怖的野蛮和疯狂的证物,人们还说什么人是上帝的肖象;如果人把他最可贵的青春和力量用于破坏,他就决不是上帝的肖象;一个上帝的肖象绝不会使自己从事于杀人的事业。
如果我们观察一下,并且想一想,人的身体是多么娇嫩和脆弱。人患病了,要恢复健康,需要别人多少关心照顾,多少的努力和辛苦,要多么细心地调护服侍;病人自己,医生和护士又要花费多少耐心;病人在这时变得十分驯顺,可是从这个景象里忽然一下子跳到屠杀和战场中去,为了毁坏这个脆弱的娇嫩的身体,人却想出了怎样一些可怕的机器;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到,他那所以异于禽兽的理性究竟是否存在。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说他那理性的运用一方面把他提高到禽兽之上,另一方面却往往把他降低在禽兽之下。
现在有一些人会说,人原也反对战争。只是如果真正过着一种冗长单调的,永久的和平生活,人类都到那里去呢?他们最后将会繁殖到还是不得不互相人吃人的地步。
首先,在这里要指出的是,今天的战争并不是通过公开的双方厮杀来阻止人口增加的;如果说它给人口过剩拦上了一道坝,还并不是因为战场上的大量牺牲,而是因为全体居民遭受战争引起的困苦、灾荒而发生的连年死亡。
战场上的屠杀并不能防止人口增加;因为在战场上牺牲的都是男人,他们虽然能生,但是不能养;假定有一天成千上万的女人互相厮杀,人口的减少就要达到可惊的程度。如果今天忽然五分之四的男人从地球上消失,不过一百年,人口会恢复到和原来有足够数量的男人时一样。因为女人们一定会注意到,她们在大自然的滋生繁育中作出各自的一份贡献,这是一种天赋本能,是不可扼杀的。男性的大量减少的唯一后果,将会是婚姻制度在法律上的改变,或甚至是这种制度的根本废除。
由此已经表明,现在所进行的战争,对于解决人口过剩是一个既达不到目的,而且有害的方法,何况我们现在还根本用不着惧怕什么人口过剩。
我们先让地球上的人口再增加五倍,如果已经达到了这个数量,而且人类认为有必要,应该想办法给人口过剩拦上一道坝,到那时候也还来得及。因为那时候我们立刻就可以办到,用不着做一些毫无益处的事先预防,而是采取一种很简单、很有效的方法,这方法并且还可以用来美化和提高人类的种族。
当生活在集体制度中的人类一旦达到了这样一个阶段,他们认为有必要来对于人口过剩采取办法了,那时候就会在社会里发生最重要的改革;那时候离这种时代就不远了,在那个时代大多数疾病都要消灭,那时候人类将重新恢复他那原始的强健的体格、发育和体态;那时候再没有活死人、残废者或是带病延年的人在我们中间憧憧往来,把他们的缺陷通过他们的子孙再留传给未来的世代;那时候医院将要比以前任何时候空闲,那时候随着身体上的疾病的消除同时也日益克服了种种精神疾病的根源。
战争是一种罪恶,但决不是一个永远长存的罪恶。如果说我们要求战争,那只是为了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结束我们的压迫和痛苦;如果说我们的压迫者今天要求战争,那只是为了增加他们的享乐和特权。再假定说是大自然要求这样,因为没有比人类更强大的生物,所以要让他们自相残杀,以便给他们的增殖加上一道自然的堤防,又假定这种方法,就象今天人们必须屠宰牲畜来做食物一样,千百年后也是必需的,那也不必要无计划地屠杀他们之中最强健、最有用的分子,并且这也是和一切道德原则相悖的。
把战争看作是一个必要的罪恶,因为它可以防止人口过剩,这是一种什么谬论!
抚养起千千万万的儿童,发展他们生来还不具有的知识,就是为了当他们一旦成长,正是能够报答社会对他们所尽的力量,正是能够对社会有所贡献的时候,让他们去互相残杀吗?
因此我们可以不必象替皇帝的胡须担忧一样;胡子长的太长了,他自会剪去的。我们把战争看作是一个罪恶,但并不是一个永远必要的罪恶,我们需要战争只是把它用作消灭另一个更大罪恶的以毒攻毒的手段;因为只要不公平在地球上还存在一天,战争就必要一天,就必须对这不公平进行战争;因此耶稣说:我来并不是为了送来和平,而是送来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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