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手术进行了两个来小时。一直脸色苍白地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廖莉莉却觉得这 不是两个小时,而是20个小时,或者更漫长,几乎没有尽头。来了不少人在手术室 门外守候,有蒋兴丰,有老肖一家,有路南区检察院和市公安局的一些同志,还有 橡树湾的一些干部和职工,来人中还有冯祥龙。 手术后的第二天,廖莉莉发现妈妈不会说话了。“大夫,您给好好瞧瞧吧,我 妈现在怎么说不了话了?”她急得快哭了。正在查房的苏大夫一时也查不出真正的 原因,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平平廖莉莉的心,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低声告诉他, 来了两位省反贪局和公安局的同志,要找他了解廖红宇的情况。 “现在没法跟廖红宇谈话。她突然不能说话了,出不来声音……”苏大夫无奈 地耸耸肩,对两位司法部门的同志说道。 “她没有伤着嘴,也没伤着咽喉,怎么说不了话了?”那两位同志问道。 苏大夫指指头部:“这儿突然受了刺激,也会造成失音。 心理的问题、神经性的,都有可能。” “这得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苏大夫叹了口气说道:“这就难说了。” “我们急需跟她谈一谈。只有她本人看到过凶手。她能不能尽快向我们提供凶 手的情况,对于能不能尽快地抓住凶手,特别关键。” 苏大夫满口答应道:“我们一定努力,尽快让她恢复说话的能力。”说话间, 苏大夫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给他打电话的是冯祥龙。冯祥龙是苏大夫的朋友。有一 回他驱车经过苏大夫家门前(那时他还不认识苏大夫),见几个泥瓦小工在一个满 脸横肉的工头指挥下正扯着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要动武,他停下车上前打探究竟。 那白面书生(苏大夫)为装修自己的私家诊所门脸儿,欠了那工头一笔为数并不多 的钱(大约一万二三左右)。他们动武,就是为了讨债。冯祥龙听说苏大夫是市二 中心医院的外科主刀大夫,立即动了恻隐之心。当场把自己的名片给了那工头,由 他担保,在新限期之内,保证归还拖欠的工款。以后他俩就交上了朋友。凡是冯样 龙所有不宜公开去大医院治疗的病,都由苏大夫包下了。即便他治不了的,也由他 介绍他的朋友来为其治疗。杜海霞两次怀孕,就是由苏大夫给解决掉的。事情办得 一点不露痕迹,还没给杜海霞留下一点后遗症,让冯祥龙特别满意。冯祥龙因此要 出高薪正式聘请苏大夫为集团公司的“医疗顾问”。不知为什么苏大夫对这个“肥 差”却婉言谢绝了。“朋友就是朋友,-‘顾问’就变味儿了。”苏大夫这么解释。 是否还有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冯祥龙也没勉强他,但从此以后,两个人的朋 友关系却是越走越近。 “兄弟,忙着呢?”手机里传来冯祥龙的声音,苏大夫忙向两位司法人员点头 示意,拿着手机便进了另一个房间。“…… 听说廖红宇就住在你管的病区里,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照面了。还得委屈你老 弟给她多多关照。这个女人前半辈子太自以为是,不该她管的她说的,她都管得说 得太多。我看,真该让地消停消停了。至于怎么才能让她消停下来,现在她是你手 里的病人,你老弟会有高招的。一切花费,你不用担心……“冯祥龙直截了当地给 自己这位”兄弟“吩咐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这个姓廖的啥关系?“苏大夫小 声地问道。”你别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你想办法让她消停了就行。我想 你会有办法的。“冯祥龙又叮嘱道。 这时,住在病房里的廖红宇好像仍处在半昏迷半清醒状态,放在床头的一个半 导体收音机在小声地放送着东北二人转。过了一小会儿,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插着管 子的手,对廖莉莉指指那个收音机。廖莉莉不明白妈妈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是要 把声音放大呢,还是放小,还是关了它。廖莉莉先把声音拧小了,廖红字立即摆摆 手。廖莉莉赶紧又把声音放大,廖红字这才点点头,并对廖莉莉招了招手,让她靠 近她床边蹲下(病房里住着五六个病人。廖莉莉向院方要了个白色的屏风,把妈妈 的病床跟其他人的病床隔开)。等廖莉莉在她床头蹲下后,她突然很低地说了句: “闺女,你听着……” 廖莉莉真是大吃一惊:“您……您能说话?” 廖红宇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她居然还能做手势!天哪!看来术 后这一天多的“昏迷”也是装的了!) 但聪明的廖莉莉看出这一切都是妈妈有意所为,是防备坏人进一步加害于她, 而故意设下的迷魂阵,最起码也是为了麻痹那些坏人。而这时,她是有要事交代, 便竭力压住内心的惊诧和喜悦(看来妈妈的伤痛并不是那么严重),赶紧俯下身去, 把耳朵凑到妈妈嘴边,听她吩咐。廖红字只匆匆说了十来个字:“掩护我伪装,戒 备这个苏大夫。”有护士来送药,她赶紧又把眼睛闭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