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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的烙印(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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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想,其实报社上上下下,都巴不得自己三天后没脸再来上班…… 但,那“我”不是又失业了吗? “我”还能幸运地再找到一份工作吗? 第二次幸运的机会究竟在哪儿呀? “我”已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了…… 奇怪的是——三天后并没谁找“我”谈话,通知我被解聘了;当然也没谁来让“我”签订正式录用的合同。 “我”太珍惜获得不易的工作了! “我”决定放弃自尊,没人通知就照常上班。 一切人见了“我”,依旧和“我”友好地点头,或打招呼。 但“我”觉得人们的友好已经变质了,微笑着的点头已是虚伪的了。 分明的,人们对“我”的态度,与以前是那么的不一样了。变得极不自然了。仿佛竭力要将自己的虚伪成功地掩饰起来似的…… 以前,每到周末,人们都会热情地邀请“我”参加报社一向的“派对”娱乐活动。 现在,两个周末过去了,“我”都没受到邀请——如果这还不是歧视,那什么才算歧视呢? “我”由内疚由难过而生气了——倒莫如干脆打发“我”走!为什么要以如此虚伪的方式逼“我”自己离开呢?这不是既想达到目的又企图得善待试用者的美名吗? “我”对当时决定试用自己的那一位部门主任,以及自己曾特别尊敬的报社同事们暗生嫌恶了。 都言虚伪是当代人之人性的通病,“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第三个周末,下班后,人们又都匆匆地结伴走了。 “派对”娱乐活动室就在顶层,人们当然是去尽情娱乐了呀! 只有“我”独自一人留在资料室发呆,继而落泪。 回家吗? 明天还照常来上班吗? 或者明天自己主动要求结清工资,然后将报社上上下下骂一通,扬长而去? “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一经决定,“我”又想,干吗还要等到明天呢?干吗不今天晚上就到顶层去,突然出现,趁人们皆愣之际,大骂人们的虚伪。趁人们被骂得呆若木鸡,转身便走有何不可? 难道虚伪是不该被骂的吗?! 不就是三个星期的工资吗?为了自己替自己出一口气,不要就是了呀! 于是“我”抹去泪,霍然站起,直奔电梯…… “我”一脚将娱乐活动室的门踢开了——人们对“我”的出现备感意外,确实的,都呆若木鸡;而“我”对眼前的情形也同样地备感意外,也同样地一时呆若木鸡…… “我”看到一位哑语教师,在教全报社的人哑语,包括主编和社长也在内…… 部门主任走上前以温和的语调说:“大家都明白你目前这一份工作对你是多么的重要。每个人都愿帮你保住你的工作。三个周末以来都是这样。我曾经对你说过——社会应该留给你这么诚实的人一份适合你的工作。我的话当时也是代表报社代表大家的。对你,我们大家都没有改变态度……” “我”环视同事们,大家都对“我”友善地微笑着…… 还是那些熟悉了的面孔,还是那些见惯了的微笑…… 却不再使“我”产生虚伪之感了。 还是那种关怀的目光,从老的和年轻的眼中望着“我”,似乎竟都包含着歉意,似乎每个人都在以目光默默地对“我”说:“原谅我们以前未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帮助你……” 曾使我感到幸运和幸福的一切内容,原来都没有变质。非但都没有变质,而且美好地温馨地连成一片令“我”感动不已的,看不见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的事物了…… “我”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我”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捂脸,孩子似的哭着哭着…… 眼泪因被关怀而流…… 也因对同事们的误解而流…… 那一时刻“我”又感动又羞愧,于是人们渐渐聚向“我”的身旁…… 五 还是冬季;还是雪花曼舞的傍晚;还是在人口不多的小城;事情还是与一家小小的首饰店有关…… 它是比前边讲到的那家首饰店更小了。前边讲的那家首饰店,在经济大萧条的时代,起码还雇得起三位姑娘。这一家小首饰店的主人,却是谁都雇不起的…… 他是三十二三岁的青年。未婚青年。他的家只剩他一个人了,父母早已过世了,姐姐远嫁到外地去了。小首饰店是父母传给他继承的。它算不上是一宗值得守护的财富,但是对他很重要,他靠它为生。 大萧条继续着。 他的小首饰店是越来越冷清了,他的经营是越来越惨淡了。 那是圣诞节的傍晚。 他寂寞地坐在柜台后看书,巴望有人光临他的小首饰店。已经五六天没人迈入他的小首饰店了。他既巴望着,也不多么的期待。在圣诞节的傍晚他坐在他的小首饰店里,纯粹是由于习惯。反正回到家里也是他一个人。也是一样的孤独和寂寞。几年以来的圣诞节或别的什么节日,他都是在他的小首饰店里度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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