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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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就在今晚,自己对他说:“乔祺,我们结婚吧!”那么他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 他最初的反应会是一愣、诧异、惊讶吗? 他会一时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吗? 他会支支吾吾地说“这太突然了,我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让我考虑考虑”吗? 但最终,她确信,他给她的答复必将是——我们究竟又为什么偏不呢?因为他基本上是那么一种人——如果别人对他的要求是正当而又合情合理的,那么他马上会顺从。 2004年的除夕夜,“伊人酒吧”招牌上的雪却是没法儿清除的,覆盖住了霓虹灯管,使它们的光望去若有若无,朦朦胧胧的,给人一种绰约幽秘的印象。酒吧门前的人行道上,已铲出了一段两米多宽的路面。铲起的雪,培在了路面两旁。看得出,用锨什么的轻轻拍过,齐齐整整,汉白玉砌的一般。右边,还堆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雪人儿,扎着红围巾,意味着是女性。从跨街桥的那一端望过来,眉眼也看得挺分明,不知用什么弄的。秦岑明白,那都是小俊和小婉两个女孩儿的劳动成果。其他女孩都各自探家去了。只小婉和小俊不走,愿意在春节期间为酒吧加几天班,而她们也是秦岑喜欢的女孩儿。她早已承诺要给她们每人发五百元加班费,也算是对她们一年来的好表现的一种变相的奖励。透过酒吧的窗子,可见她们正坐在酒吧里看电视。秦岑低头瞧了一眼手表,八点过几分了,想必她们正在看春节联欢晚会。她为了避免她们听到,就站在桥的那一端靠着桥栏给乔祺打手机: “喂,是我,你在哪儿?” “在路上。” “怎么在路上呢?” “那我还能在哪儿?你不是让我今晚去酒吧吗?” “你……走来?干吗不打‘的’?” “雪这么深,又是大‘三十儿’晚上,哪儿有‘的’可打呀!” “这……恐怕你要走四五十分钟吧?” “那我也得去啊!我要是不去,你能高兴吗?” “听你的口气,好像有点不情愿似的……” “有什么不情愿的呢?大雪使这个‘三十儿’的夜晚空气多清新啊!像呼吸纯净氧。又这么静,一条街一条街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我走得很高兴。刚才我还高兴得吹口哨来着呢!再说,总不能让你和两个女孩被大雪困在酒吧里呀!那我于心何忍?……” “咱们今晚照常营业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呢?你估计会有人来吗?” “一厢情愿就一厢情愿,没人来就没人来,管那些呢!真没人来更好,咱们就将酒吧当家,反正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地方。哎你在哪儿?” 她犹豫了一下,没实说自己在跨街桥上,而说在酒吧里。 “那你就和小俊小婉一块儿看电视,耐心等我。今天晚上,我要首先向那两个女孩儿公开真相!……” “什么真相?” “咱们俩的……关系的真相!……” 秦岑的心不禁怦怦激跳,仿佛那真相一经公开,会使她从此在人前抬不起头,无地自容似的。又仿佛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是一种惊喜甚至幸福的感觉充满心房,所以一颗心才怦怦激跳。 “那,你打算怎么公布?” “简单啊,一见了面,拥抱你,吻你!口口声声叫你亲爱的,搂着你跳舞!……” “不许!” 她觉得自己脸发烧了,然而对他的话爱听得不得了。 “你说不许就不许吗?” “咬死你!” “最好当着小俊和小婉的面儿咬才好,那倒省得我用我的方式公布了!” “哎真的不许啊!你别粗粗鲁鲁地吓着人家两个女孩儿!” “你若表现温存,我自然就不必粗鲁。至于她们,都二十多岁了,你以为见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拥抱亲吻就会被吓着吗?何况我们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人。” “但别忘了她们平时就有点儿怕你!” “那都是由于我们的关系太不自然,才使我在她们面前变成了那样!” “咱俩的真实关系,你没权力单方面……”她激动而又幸福地喃喃着。 他,却吹起了口哨。居然吹的还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口哨声在寂静无声的“三十儿”夜晚,听来格外清楚,格外响亮,仿佛带有音响效果似的。 “喂,喂,乔祺你正经点儿,你一向可不是这样的!……” 乔祺那边只管不停止地吹着他的口哨,秦岑这里“抗议”性质的话再就没法儿多说,无奈只得将手机挂了,同时嘟哝了一句:“这个冤家!” 她心情一时好得没比。 其实,世上大多数女人都是如此这般的。现而今,没爱,对于她们那是万万不行的。但没丈夫,却又似乎倒是件很省心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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