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谈歌 著

第十一章(9)




  小黄在门外一见,立时唬得脚酸腿麻、魂飞魄散,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马上向公安局长唐若飞报告。

  田鹏远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谢虹理直气壮道:“我是刑警队的谢虹,我来替我们钟慨队长讨个公道。”

  田鹏远怔了一下,心中随即明白了八九分,泰然自若道:“你原来是钟慨的手下。我认识钟慨,他是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专门负责侦破我遇刺一案对不对?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间调转枪口,把目标对准起我来啦?这是钟慨的意思吗?……还有,你刚才说什么?他的父亲钟世杰同志难道过世了吗?那位老同志不是一向身体都很硬朗吗?我还记得他组织的义务普法宣传队……”

  谢虹气急败坏打断道:“你装什么蒜?你老实交待,你是怎么样害死钟老伯的?你要是不肯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枪打死你。”

  田鹏远威武不屈道:“你这是搞刑讯逼供,是搞莫须有!法律是讲证据的,你凭什么怀疑是我干的?你这个女孩子,你也太冒失了。请你冷静一点,我和钟世杰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如果你实在是蛮不讲理,那你就尽管开枪好啦。我田鹏远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还怕你的威胁?你别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敢开枪,你作为杀害市长的凶手,绝难逍遥法外,必将绳之以法。不光是你,连同你的那位钟队长,也必定逃脱不了法律的严惩。”

  耳听田鹏远的这一番大义凛然的慷慨陈词,谢虹内心里简直哭笑不得,心说怎么这一番话本应是自己对他说,却怎么被他抢先说了去,口中连声说:“好好,你不愧是田鹏远,能言善辩,真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今天休想抵赖,你要证据,我就拿证据给你看。”

  说着,将蜘蛛拉到跟前,她指着田鹏远对蜘蛛道:“你仔细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蜘蛛看了看,摇了摇头。

  情急中,谢虹又从怀中掏出一副预先备好的墨镜,给田鹏远强行戴上。田鹏远知道其用意,不禁心中暗笑,嘴上却道:“我抗议,你这是滥用警权。”他故意抗议了几下,然后乖乖让她给戴上了。

  谢虹扭头对蜘蛛嚷道:“蜘蛛,把眼睛擦亮点,你不是最恨这个墨镜吗?你再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蜘蛛又往前凑了凑,果真听话地揉了揉眼睛,端详了半天,仍是摇摇头。

  谢虹大失所望。她本来也没有什么证据,此举只是心中激愤,一时冲动,欲以武力迫使田鹏远就范。却不想田鹏远处变不惊,丝毫不露破绽。她气呼呼地瞅着田鹏远,她坚信钟慨绝不会无的放矢,可面对老奸巨猾的田鹏远,竟一时也无计可施。举起的手枪也不觉缓缓地放下。

  见谢虹一副黔驴技穷的模样,田鹏远立时便小瞧了这个年轻气盛的女警察,连同她的那 位素负盛名的刑警队长,心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钟慨料来也不过如此。他把墨镜摘下,微微一笑道:“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你无端地猜疑我,就显得有点不讲道理了。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误会了我,我要是个胆小鬼,那今天可就屈打成招了。钟世杰同志我知道,他是个在公安战线上奉献了一生的老同志,我很敬重他,可惜好人不长寿啊。”

  谢虹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别自以为你高明,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的罪证的。”

  田鹏远不卑不亢道:“如果你愿意在鸡蛋里头挑骨头,那我也只好奉陪。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我愿意时刻处在群众、尤其是司法部门的监督之下。”

  谢虹嘴上功夫怎么及得了搞行政为业的田鹏远,她显得渐渐不敌,不由得恼羞成怒道:“田鹏远,你别把自己打扮得像朵花似的,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田鹏远正色道:“有理讲理,不要出口伤人,更不要搞人身攻击。作为一个执法人员,你这样讲话未免也太失水准了。我当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一个完人,我承认身上也有种种缺点,但我自信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我现在倒怀疑起你的动机来,如若不是你判断错误,头脑发昏,那就是蒙蔽受骗,被人无形中当枪使了。再或者,就是你受人差遣,居心不良,想借此扳倒搞臭我。你说,那人到底是谁?他给了你多少好处?是不是钟慨?唐若飞?或者是已经下野的孙毅然?……”

  谢虹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气得直跳脚,再次举起手枪吼道:“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放明白点,是你在审我还是我在审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要是再不赶快坦白交待,一味拖延时间,胡搅蛮缠,那我可就要立刻为钟老伯报仇,为青川市民除害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静的声音:“别乱来。”

  谢虹回头一瞥,原来是钟慨到了,不由得心中又惊又喜。

  钟慨过去将谢虹持枪的手臂轻轻拨开,从自己屁股后面的皮套上摸出手枪,然后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膛,沉声对她道:“闪开,这儿没你的事。这是我的家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谢虹一怔,随即明白了钟慨的良苦用心,知她已经将祸闯下,无法收场,故将错就错换下自己。他这是不欲牵累自己,把责任一肩承担。想到这里,心中一热。

  钟慨把枪一点点地又逼近了田鹏远的头。

  田鹏远不觉吓出了一身冷汗,急道:“钟慨,你有证据没有?”

  钟慨坦言道:“没有。”

  田鹏远又道:“你不要冲动。你要想清楚,你这样做的严重后果。”

  钟慨道:“我想清楚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田鹏远愕然道:“你……你……”

  钟慨轻蔑地笑道:“你也有怕死的时候?”

  田鹏远听了一怔,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视死如归地朗声道:“共产党员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士可杀不可辱,既然你是如此的不可理喻,那么,请你动手吧。”

  钟慨恨得牙根子痒痒,他真想即刻为父报仇,咬牙切齿说道:“好你个田鹏远,你真是巧舌如簧,你真不愧是个天才的演员,如今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改悔,还装模作样,在这里大言不惭道貌岸然地演戏……好吧,那我钟慨就成全你,咱们今天不妨来个大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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