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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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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子又笑道:“你这个人傻不傻?呆在里头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你还不知足?你得感谢钦差!” 马明说:“我要饭关钦差什么事?” 老叫花子说:“阳曲来了钦差,知县老爷就把我们这些叫花子全部关起来。我们乐意啊!管吃管住的!我就怕钦差早早的回京城去!数九寒天的,在外头冷啊!” 马明道:“我还是不明白,我们要饭碍着钦差什么了?天子脚下也有人要饭啊!” 老叫花子说:“人家戴知县是朝廷命官,阳曲老百姓过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人要饭?再说了,我们这些人走村串户的,听说的事儿多,人家知县老爷也怕我们嘴巴乱说!” 马明不经意瞥见墙角有个犯人,衣着整洁,正襟危坐,面无表情。马明想同他打招呼,那人只是不理。马明觉得奇怪,问老叫花子:“他是什么人?一本正经的。” 老叫花子说:“人家是县官老爷!” 马明真的奇怪了,心想这里怎么又出了个县官老爷呢,故意问道:“他是知县老爷?知县老爷自己关自己?” 叫花子们又哄然大笑,都说新来这个人真好玩。墙角那个县官老爷充耳不闻,只把腰板挺得笔直。老叫花子说:“他是阳曲的向县丞,得罪了知县戴老爷!” 马明过去打招呼,向县丞仍是不理。马明便激将道:“我看他不像县丞。县丞怎么同我们叫花子关在一起?” 有人便说:“幸好他同我们叫花子关在一起,不然早被牢头狱霸打死了!当官的,人人都恨!” 老叫花子说马明:“你也不自量,人家是县丞,怎么会理你个叫花子?” 马明笑道:“他还没想清楚自己是谁。他要还是县丞呢?就得听我们老百姓说话。他要是犯人呢?就得听我们难兄难弟们说话。” 向县丞终于瞟了眼马明,道:“你有话就说,罗索什么?” 马明说:“戴知县是有名的清天大老爷,你干吗同他老人家过不去呀?我叫花子都听说,戴老爷建龙亭,皇上都知道了。我还听说,戴老爷吩咐大户人家统筹田赋、税粮,年年如数完税纳赋。” 向县丞大觉奇怪,望着马明,问:“你一个要饭的,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马明道:“我正是因为要饭,走村串户,道听途说,见多识广。” 老叫花子却说:“怪了,我们也是要饭,怎么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只知道哪里杀了人官府没有捉到凶手,哪家媳妇偷人被男人砍了。” 叫花子们大笑起来,都觉着新来的这个人有些怪。 33刘景再上李家庄,已是晌午。村里仍是不见半个人影,只见断壁残垣上积着雪,偶有露出雪来的衰草在寒风中抖索。刘景随意走到一家门前,敲了半日,听得里头有微弱的声音,问道是谁。刘景只道是外乡人,冻得不行了,想进来避避风。听得里头说声进来,刘景就推门进去了。里头很阴暗,刘景环顾老大一会儿,才看见炕上坐着位瞎老头。 老翁说:“外乡人?炕上坐吧。” 刘景坐了上去,却见炕上冰冷的。刘景问道:“老人家,就您一个人在家?” 老翁说:“家里人都到祠堂背圣谕去了。” 刘景问:“背什么圣谕呀?听着真新鲜!” 老翁长叹道:“就怪那钦差!” 刘景问:“什么钦差?” 老翁说:“你是外乡人,不知道啊!这几天京城里来了个钦差。钦差昨日还到过我们李家庄,县衙怕我们惊着了他,不准我们出门。” 刘景说:“不瞒您说,我是打京城里来的生意人,皇上出行都是见过的。皇上出行,也不禁百姓出门啊!” 老翁摇头道:“您不知道啊,阳曲是知县说了算,李家庄是李家声说了算。我今年九十五岁了,经过了两个朝代,也从没听说哪位皇上要百姓背圣谕” 刘景说:“老人家,我刚从京城里来,怎么就不知道朝廷要百姓背圣谕呀?肯定是你们那个李家声在搞鬼!” 老翁道:“这话我可不敢说啊!” 刘景心里早已有数,猜着李家声很可能是个劣绅,便设法套老翁的话儿。老翁悲叹许久,心想同外乡人说说也无妨,便道:“李家声人面兽心,口口声声为乡亲们好,替乡亲们代交赋银、税粮,暗地里年年加码,坑害乡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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