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权力
第二节 追缉 听到镜州市纪委王书记的电话汇报,专案组组长、省纪委常务副书记刘重天极 为震惊。 这时是二零零一年五月十日夜二十一时五十一分,刘重天记得很清楚。在以后 几个月的办案过程中,刘重天再也不会忘了这个令他沮丧的时刻。这个历史时刻本 该十分圆满,可却因为这一意外事件的骤然发生变得有些灰暗而潮湿了,后来事态 的发展和血的事实证明,齐小艳逃跑造成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手机响起时,刘重天正坐在指挥车里,按省委指示布置执行对镜州市委常委、 秘书长林一达和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白可树的双规行动。他的指挥车从省公安厅 新圩海滨疗养中心出发,正行进在中山南路和四川路的交汇口上,身边坐着他的老 部下——当年镜州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现任省检察院副院长兼反贪局局长的陈立 仁。 陈立仁得知齐小艳逃跑的消息后,黑脸一拉,立即冲着刘重天大吼起来:“… …什么意外逃跑?我看这是放纵,是别有用心!简直是天下奇闻,犯罪嫌疑人在他 们镜州市纪委办公室正谈着话突然跑了!他们镜州纪委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要这 么谈话?那个钱文明是不是齐全盛一手提起来的干部?是不是齐全盛的什么干女儿 啊?刘书记,这一定要查查清楚!” 刘重天并没有附和陈立仁,短暂的思考过后,马上按起了手机,边按边说:“ 老陈,你冷静点,不要这么大喊大叫的,也不要擅下结论,和齐小艳谈话时,不还 有我们省里的同志参加吗?现在只能当意外事件对待!”手机通了,刘重天对着手 机说了起来:“赵厅长吗?我是刘重天啊,出了点意外的事:蓝天集团齐小艳脱逃, 就是刚才的事,在纪委大楼脱控后冲上了解放大街。你立即布置一下,让镜州市公 安局配合,堵住各主要出口,连夜彻查,发现线索随时向我报告!” 打过这个电话,指挥车和几辆警车已沿四川路开进了镜州市委宿舍公仆一区。 早一步赶到的省、市纪委和省反贪局人员已在市委秘书长林一达和常务副市长 白可树家的二层小楼前等待,现场气氛于平静之中透出些许紧张来。白可树有涉黑 嫌疑,在镜州的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庞大,不谨慎不行。专案组在最后一分钟才决 定了深夜上门的行动方案。 林、白两家的小楼是挨在一起的,林家是十四号楼,白家是十五号楼,两座小 楼现在已被作为一个总目标团团围住。两家之间是一片绿地,绿地当中也站上了几 个穿便衣的年轻干警。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越来越大,现场执勤干警们浑身上下全湿透了。 刘重天把车停在十四号楼门前,在身着便衣的陈立仁和镜州市纪委王书记的陪 同下,一步步向十四号楼走去,突然间竟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七年前在镜州 市政府做市长时,十四号楼是他住的,那时林一达只是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 还没有资格享受这种市级住房待遇。多少次了,他在漫长的市委常委会或是市长办 公会开完之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家,门前的灯总是亮着,不论多晚夫人邹月 茹和儿子贝贝总在等他。那时,邹月茹没有瘫痪,还在市委办公厅保密局做着局长, 行政级别副处。有一个健康的夫人和活泼的儿子,十四号楼才像一个真正的家。现 在,都成为回忆了。七年前齐全盛把他赶出了镜州,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调 离搬家时发生了一场意外车祸,儿子贝贝死了,夫人瘫痪了,命运差一点击垮了他。 轻车熟路走进楼下客厅,家的印象完全没有了,昔日亲切熟悉的感觉像水银泻 地一样消失了,刘重天恍惚走进了一座豪华宾馆。林家刚装修过,举报材料上说, 是蓝天集团下属的彩虹艺术装潢公司替他装修的,光材料费一项就高达二十六万, 这位中共镜州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一个大子儿没付,住得竟然这么心安理得。 此刻,这位昔日的老部下、老同事已挺着腆起的肚子站在他面前了,还试图和 他握手。他只当没看见,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夹,照本宣科,代表省委向林一达 宣布“两规”决定,要求林一达从现在开始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交代自己的 问题。 省委的决定文件读完,林一达怯怯地喊了声:“刘……刘市长……” 刘重天本能地“哦”了一声,问:“林一达,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一达看看客厅里的人,欲言又止:“刘市长,我……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刘重天摆摆手,淡然道:“不必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林一达苦苦一笑:“那……那就算了吧!” 然而,走到门口,当他从林一达身边擦肩而过时,林一达一把抓住他的手,急 促地说了一句:“刘……刘市长,你别搞错了,我……我一直不是齐全盛的人,真 的!” 刘重天一把甩开林一达的手,逼视着林一达:“林一达,你什么意思?你的经 济问题和齐全盛同志有什么关系?是你的问题你都得向组织说清楚!走!” 在十五号楼白家却发生了另外的一幕:被齐全盛一手提起来的市委常委、常务 副市长白可树不是软蛋,“两规”决定宣布之后,这位本省最年轻的常务副市长冷 冷看着刘重天,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说了句:“有能耐啊,刘重天,你到底还是带 着还乡团杀回来了!” 刘重天冲着白可树讥讽地笑了笑:“白区长,我当年做市长时没少批评过你呀, 没想到这些年你还是不长进嘛,狗嘴里仍然吐不出象牙来!又说错了!不是我回来 了,也不是还乡团回来了,是党纪国法回来了!”说罢,收敛了笑容,冲着身边的 工作人员一挥手,“带走!” 精心安排了几天的收捕行动不到半小时全结束了,林一达、白可树和齐全盛的 夫人高雅菊全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去了,惊动中纪委和中组部的镜州腐败案的主要犯 罪嫌疑人在二零零一年五月十日的这个风雨之夜全部落网,惟一的遗憾是:齐全盛 的女儿齐小艳脱逃。 准备上车离开市委宿舍时,省公安厅赵副厅长来了个电话,汇报说:警力已布 置下去,镜州市主要交通要道已派人盯住了,齐小艳可能落脚的地方都派了人监视, 马上还准备对全市重点娱乐场所好好查一查。刘重天交代说,娱乐场所可以查,但 要策略一些,不要搞得满城风雨,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镜州目前的情况比 较复杂。 陈立仁马上接过话题说:“不是比较复杂,是太复杂了!刘书记,我怀疑市纪 委那个女处长故意放走了齐小艳!你说说看,女处长为什么就追不上齐小艳?她是 真追还是假追?啊?” 刘重天先没做声,上了车,才沉下脸批评说:“老陈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根 据地乱说一气呀?刚才你没听到吗?白可树已经骂我们是还乡团了!你能不能少给 我添点儿乱?!”沉默了一下,才又说,“别说那个女处长了,我看就是你陈立仁 也未必就能追上齐小艳,齐小艳上中学时就是全市短跑冠军,一起搭班子的时候, 老齐没少给我吹过!” 陈立仁叹了口气:“齐小艳这一跑,蓝天科技公司的案子可就难办了。”这么 说着,车已启动了,转眼间便开到了市委宿舍大门口。 又一桩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就在刘重天挂着省城牌号的警车要驶出大门时, 镜州市001 号齐全盛的车正巧驶入了大门。双方雪亮的车灯像各自主人的眼睛,一 下子逼向了对方,两车交会的一瞬间,车内的主人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熟得不能再熟 的面孔。 像有某种默契,两辆车全停下了,车刹得很急,双方停车的距离不足三米。 刘重天摇下车窗,喊了声:“哎,老齐!”先下了车,走到雨水中。齐全盛迟 疑了一下,也下了车。 似乎是为了弥补那不该发生的迟疑,齐全盛主动向刘重天走了两步,呵呵笑着, 先说了话:“哦,重天啊,怎么半夜三更跑到我这儿来了?我这该不是做大头梦吧? 啊!” 说着,齐全盛挺自然地握住了刘重天的手。 刘重天双手用力,回握着齐全盛的手:“老齐,是我做大头梦哟,前几天还梦 着和你在市委常委会上吵架哩!——哎,怎么听说你率团到欧洲招商去了?今天刚 回来吧?” 齐全盛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眯眯地道:“刚回来,咱市驻上海办事处要我 在上海休息一夜,倒倒时差,我没睬他们,镜州这摊子事我放心不下呀,马上又要 筹备国际服装节了!” 刘重天笑道:“是啊,是啊,你老伙计的干劲谁不知道?啊?早上一睁眼,夜 里十二点,跟你搭了两年班子,我可是掉了十几斤肉!这次来看看才发现,咱镜州 的变化还真不小,同志们都夸你做大事做实事哩!哦,对了,月茹要我务必代她向 您这老领导问好哩!” 齐全盛怔了一下:“哦,也代我向月茹问好,说真的我对月茹的挂记可是超过 对你老伙计的挂记哩!”略一停顿,又说,“重天,你也别光听这些好话呀,现在 想看我笑话、想整我的人也不少,我呢,想得很开,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不操 这份无聊的闲心!你说是不是?” 刘重天脸上的笑僵住了:“老齐,你这话我听出音了!你回来得正好,有个情 况我得先和你通通气,——按说秉义同志、士岩同志会代表省委、省纪委正式和你 通气,可这不巧碰上了,就先打个招呼吧!走,走,到我车上说!” 齐全盛站着不动,脸上仍挂着笑意:“重天,你说,说吧,这雨不大。”刘重 天真觉得难以吐口,苦苦一笑:“老齐,真是太突然,也太意外了,镜州出了起经 济大案,涉及到市委、市政府一些主要领导干部,秉义同志和省委常委们开了个专 题会,决定由士岩同志牵头,让我组织了一些同志扎在镜州具体落实办案。根据目 前掌握的情况,也涉及到了你夫人高雅菊和小艳,所以,省委和秉义同志的意见是 ……” 齐全盛没听完便转身走了,上车前才又扭过头大声说:“重天,你不要说了, 你回来抓镜州案子,好,很好,你就按省委和士岩同志的意见办吧,我回避就是!” 刘重天冲着齐全盛的车走了两步:“老齐,你……你可千万别产生什么误会!” 齐全盛从车里伸出头,一脸不可侵犯的庄严神圣:“我不会误会,重天,该出 手时就出手嘛!对腐败分子你还客气什么?就是要穷追猛打,高雅菊和齐小艳也没 有超越法律的特权!” 说罢,齐全盛的镜州001 号车突然提速,一溜烟开走了。 车轮轧出的泥水溅了刘重天一身一脸。 刘重天塑像般立着,竟没躲闪,怨愤交加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齐全盛远去的坐车。 小区美丽的兰花灯下,齐全盛的坐车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拐弯处。 这时,陈立仁走到刘重天身边,轻声呼唤着:“哎,刘书记,刘书记……” 刘重天被唤醒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和泥水,无奈地摇摇头,上了自己的车。 房间的灯一一亮了,是秘书李其昌跑前跑后按亮的。 其昌这孩子心里啥都有数,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小伙子把客厅和几个房间搞得一片明亮之后,又及时打开了饮水机电源,准备 烧水给他泡茶。因为李其昌的存在,齐全盛空落落的心里才有了一些充实,这个让 他痛苦难堪的长夜才多了一丝温暖的活气。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地震,老婆高雅菊和女儿小艳此刻应该守在他身 边,和他一起分享又一次小别之后的团聚,这座两层小楼的每一个角落都将充满她 们的欢声笑语。 然而,却发生了这么巨大的一场变故!他的老婆、女儿都落到了老对手刘重天 手中,都被刘重天以党纪国法的名义带走了,只把她们生命的残存气息留在了楼内 的潮湿空气中。 刘重天这回看来是要赶尽杀绝了!此人从镜州调离到省里工作后,七年不回来, 每次路过镜州都绕道,这次一回来就如此猛下毒手,由此可见,刘重天的到来意味 深长,此人回来之前恐怕不是做了一般的准备,而是做了周密且精心的准备,这准 备的时间也许长达七年,也许在调离镜州的那一天就开始了。他太大意了,当时竟 没看出来,竟认为刘重天还可以团结,竟还年年春节跑到省城去看望这条冻僵的政 治毒蛇! 电话响了,响得让人心惊肉跳,齐全盛怔怔地看着,没有接。 李其昌正在电话机旁收拾出国带回来的东西,投过来征询的目光。齐全盛沉吟 了片刻,示意李其昌去接电话。 李其昌接起了电话:“对,齐书记回来了,刚进门,你是谁?” 显然是个通风报信的电话,齐全盛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李其昌不住地“哦”着,握着话筒听着,几乎一句话没说。 放下话筒,李其昌不动声色地汇报说:“齐书记,是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 不肯说他是谁,口音我也不太熟,估计是小艳的什么朋友。打电话的人要我告诉您, 小艳逃出来了,现在很安全,要您挺住,不要为她担心。” 齐全盛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拍拍李其昌的肩头:“好了,其昌,你 也别在这里忙活了,快回去吧,啊?你看看,都快半夜一点了!”李其昌笑了笑: “齐书记,既然这么晚了,我就住在您这儿吧!” 齐全盛心头一热,脸面上却看不出啥:“别,别,出国快半个月了,又说好今 天回去,不回去怎么行啊?小王不为你担心啊?走吧,走吧,我也要休息了!” 李其昌不再坚持:“那好,齐书记,我把洗澡水给您放好就走!” 齐全盛说:“算了,其昌!我自己放吧,这点事我还会干!” 李其昌不听,洗了浴缸,放好一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才告辞走了。 惟一一丝活气被李其昌带走了,房间里变得空空荡荡。窗外的风声雨声不时地 传来,使长夜的狰狞变得有声有色。如此难熬的时刻,在齐全盛迄今为止的政治生 涯中还从没出现过。齐全盛一边慢吞吞地脱衣服,准备去洗澡,一边想,难熬不等 于熬不过去,人生总有许多第一次,只不过他的这个第一次来得晚了一点罢了。 齐全盛不相信女儿齐小艳会有什么经济问题。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女儿志不 在此,她要走他走过的路,辉煌的从政之路,用权力改变这个世界,造福镜州市千 千万万老百姓,也创造一个政治家的辉煌历史丰碑。今天的事实证明,女儿很有政 治头脑,知道自己落到刘重天手里可能会顶不住,没事也会被整出事来,所以才一 走了之。 女儿走得好啊,不但给刘重天出了难题,也为他赢得了思索和整顿阵地的时间。 那么,老婆高雅菊呢?会陷到经济犯罪的泥潭中去吗?也不可能。老婆不是贪 财的人,否则,当年不会嫁给他这个来自星星岛的渔家穷小子。结婚三十二年了, 不管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也从没听她抱怨过啥。随着他地位越来越高,该有的又全 有了,高雅菊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尊重,心里是满足的。再说,她也早在三年前退 休了,不可能涉及到什么经济案件中去。就是退休以后,他对她的教育和提醒也没 放松,她不但听进去了,也照着办了。他亲眼看到高雅菊把送礼的人一次次从家里 无情地赶出去,态度比他还严厉。就在半年前吧,市委秘书长林一达主动带着人到 家里搞装修,高雅菊一口回绝了,事先都没征求他的意见,他是事情过去好久以后, 才从林一达口中知道的。高雅菊对林一达说,一个市委书记家里装修得像宾馆,老 百姓会怎么想?影响不好嘛!老婆这么注意影响,不太可能授人以柄,他应该对她 有信心。 躺在浴缸里洗澡时,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齐全盛想了想,觉得这个电话应该是女市长赵芬芳打来的,事情闹到这一步, 这位女市长应该以汇报的名义向他报丧了。伸手抓过话筒一听,倒有些意外,来电 话的不是女市长赵芬芳,却是和他一起出国招商又同机回国的副市长周善本。 周善本在电话里叫了两声“齐书记”,似乎难以开口,停顿了半天才说:“怎 么……怎么听说这十几天咱家里出大事了?齐书记,情况你……你都知道了吧?” 齐全盛努力镇定着情绪:“什么大事啊?善本?天塌地陷了?啊?” 周善本讷讷地说:“我看差不多吧!咱们的市委常委、秘书长林一达和常务副 市长白可树全进去了,听说就是今天夜里的事,还有……还有您家高雅菊同志和……” 齐全盛镇定不下去了:“善本,我家里的事刘重天同志和我说了,你不要再提 了,林一达和白可树出事我还真不知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啊?给我细说说, 不要急。” 周善本讷讷着:“说……说法不少,在电话里几句话恐怕也说不清楚……” 齐全盛说:“那就到我这儿来一趟吧,啊?当面说。” 周善本提醒道:“齐书记,您又忘了?我家可是在新圩港区。” 齐全盛这才想了起来:周善本根本不住在市委公仆楼,做副市长八年了,仍然 住在当年港区破旧的工人宿舍,于是便和气地道:“好,好,那……那就算了,明 天再说吧!” 周善本又问:“齐书记,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明天的总结会还开么?”齐全 盛想都没想:“照常开,我这市委书记既然还没被免掉,就该干啥还干啥!” 周善本叹了口气:“那好,我准时到会。”停了一下,又安慰说,“齐书记, 你也把心放宽点,您对咱镜州是有大贡献的,我看省委会凭良心对待您的!” 齐全盛哼了一声:“别说了,善本,这次我准备被诬陷!”说罢,默默地放下 了电话。 真没想到,第一个主动打电话来安慰他的副市级干部竟会是周善本,更没想到 周善本在这个灰暗的时刻竟能说出这么让他感动的话!一个班子共事八年了,这次 又一起出国十三天,这个脾气古怪的副市长除了正常工作,从没和他说过任何带有 个人感情色彩的话。当赵芬芳、林一达、白可树这些人扮着顺从的笑脸,围着他团 团转时,周善本离他远远的,有时甚至是有意无意躲着他,现在却把电话主动打来 了,还谈到了良心…… 刘重天有良心吗?如果有良心的话,能这么心狠手辣斩尽杀绝吗?当上省纪委 常务书记,就处心积虑拿镜州做起大块政治文章了,什么事发突然?什么省委?什 么秉义同志、士岩同志?别有用心做文章的只能是你刘重天!你还好意思说通气! 你是不讲良心,也不顾历史! 他们在镜州斗争的历史证明,错的是刘重天,而不是他齐全盛,如果不是时任 省委书记的陈百川同志和省委当年果断调整镜州领导班子,就没有今天这个稳定发 展的新镜州。 历史的一幕幕,一页页,浮现在齐全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