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月的藏北高原一片金黄,暴风雪过后留给草原的皑皑白雪已经消融殆尽,虽
然山顶上的雪线已经向下推移了许多,但金色的秋天仍然给一望无际的草原带来了
无限的生机。
大青沟附近,小扎西赶着一群牦牛在放牧,他骑在一头大号牦牛的背上,抬头
仰望着天空中盘旋着的秃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噢──嚎嚎,噢嚎嚎。”
小扎西吆喝牦牛的喊声似乎更响亮了。这时,老江珠骑着马,弹着六弦琴,向这边
走来。小扎西听到了琴声,老远就冲着老江珠高声喊道:“老疯子,快来呀!我这
里有吃的。”老江珠听到小扎西的喊声,停止了弹奏,快马来到跟前。
小扎西兴奋地问老江珠道:“老疯子,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把我给忘
了?”
老江珠疑惑不解地说:“你不知道?”小扎西:“我知道什么?”
老江珠说:“管家要处死我,是神鹰救了我呀!”小扎西哭丧着脸说:“你又
说疯话了,神鹰救了你,可神鹰差点把我给害死了。”
老江珠:“神鹰怎么害你的?”小扎西把另一只胳膊从藏袍里抽出来,露出了
脊背,他弯下腰用手指了指后背说:“你看,这已经是第五个印记了,要不是刚从
国外回来的二头人说句话,我就是不死也得断一条腿了。”
老江珠心疼地但仍面带笑容地安慰道:“好啦!好啦!贵人已经来到了冈底斯,
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小扎西迷惑不解地:“你又说疯话了,哪有什么贵人呀?”老江珠神秘神秘兮
兮地说:
“是解放军呀!”
小扎西摇摇头:“我不懂,我不懂,我只知道吃饱了肚子不饿。”他说着从藏
袍里掏出一块风干了的羊排骨递给老江珠,“吃吧!吃吧!吃了肚子就不饿了。”
老江珠接过羊排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他边吃边问道:“大头人迁到哪里去了?”
小扎西:“他迁到古堡里去了。”老江珠反问道:“你说是古格?”
小扎西用手指着西边山上古格王国的遗址说:“对,就在那里,最高处的那座
院子。”
老江珠:“对了,扎西,你的牦牛借我一头,行吗?”小扎西一愣说:“不行
不行,丢一头牦牛要处死的。”
老江珠:“不会丢的,两天以后我就还你。”小扎西问道:“你借牦牛干啥?”
老江珠:“我给贵人捡点吃的,哪里有新鲜的羊头、牛头、羊蹄、牛蹄什么的
我都要,用牦牛给他们驮去。”
巴桑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弯腰拱进自己家的帐篷里,突然看见卓嘎在
摇摩尼轮。卓嘎见巴桑回来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摩尼轮扑了上去,小措芹也跑过来
抱住了巴桑的腿“阿爸,阿爸”地喊个不停。
巴桑迫不及待地问卓嘎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卓嘎说:“他们半路上放了
我。”
巴桑又问道:“他们欺负你没有?”卓嘎呜咽着哭泣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巴桑见她不吱声,于是又问道:“阿妈呢?”卓嘎忙抽泣着说:“我回来见到
了阿妈,阿妈说你去找黑脸妖兵拼命去了,他怕你回不来,就去神山求神去了。”
巴桑厉声道:“走了多久了?”卓嘎:“没多久,她磕长头去的,走不了多远
的。”
巴桑怒气冲冲地:“我去找阿妈去。”小措芹也喊着说:“我也去,我也去。”
空旷的原野上,巴桑的老阿妈磕着五体投地的长头,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喔玛
尼叭咪哞”六字真言,虔诚地向着神山的方向行进着。
天空中万里无云,正午的阳光照射在神山顶上,晶莹透剔的神山顶峰放射着万
道金光。
巴桑、卓嘎和小措芹骑着马,不多一会儿就追上了巴桑的阿妈,他们来到跟前,
下了马,看着正在磕头的老阿妈,眼眶潮湿了,……巴桑去拉她阿妈,她连看都不
看,虔诚专注地如同旁若无人,巴桑提高桑门大声喊道:
“阿妈,我是巴桑呀!”
她阿妈听到了喊声,这才睁大了眼睛,她这才看见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小孙女
已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眼泪象泉水一样一下子涌了出来。
太阳快要落山了,冬多他们的驻地上静悄悄的,在他们连部的帐篷里,老班长
痴呆地站在那里搓着双手。指导员何云山、连长郑刚、副连长冬多、军医肖雪茹呆
坐在地铺上一声不吭,气氛格外沉闷。突然,只听郑刚“哈哈”大笑起来:“杀了
我的马吧!兵家不是常说嘛!置于死地而后生,我就不信咱们能全部死在这里。”
冬多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藏族人是坚决反对杀马的,更不会吃马肉的,
我看这样吧,我带人去打猎,先解决点燃眉之急再说。”
何云山说:“不行,不行,江珠大叔说了,打猎会惊动神山,引起雪崩的,当
地人最忌讳惊动神山了,说不定头人还会以此为借口,扇动牧民群众围攻我们的,
这样刚联系上的一些群众也会离我们远去的。”
肖雪茹忧虑地说:“大家的脬肿病刚刚好转,这样饿下去怎么能行?”
老班长:“我想办法,无论如何我今天让大家吃上一顿饭。”
他们老班长回到饮事班的帐篷里,把几十条空麻袋抖了又抖,从里边抖出了十
几粒黑豆。他把黑豆一粒一粒捡起来攥在手心里,心情沉重地来到了帐篷的后边,
对着几匹正在吃草的马喊道:“伙计!伙计!”一匹大青马走了过来。大青马见到
了主人,用头拱着老班长的脖子,不停地发出“哼哼”的声音。老班长伸开手去,
大青马拱着他的手心把十几颗黑豆吃了下去。老班长把大青马拴在固定帐篷的木橛
子上,来到了院子里,他高声喊道:
“旺堆,旺堆。”旺堆听到喊声,从帐篷里出来了,三步两步走到了老班长的
跟前,老班长拉着他来到了帐蓬的后边。
老班长勉强笑笑说:“你给我帮个忙。”旺堆:“帮什么忙?”
老班长眼含热泪深情地拍了拍马头说:“老伙计,对不住你了!”大青马象懂
事似的用头在他的肩膀上蹭来蹭去,眼眶里浸着泪水。老班长又说:“今天大家一
整天都没吃上饭了,我得给大家做顿饭吃呀!要不然,要我这炊事班长干什么?”
旺堆一惊道:“你要杀马?”老班长赶忙说:“你小声点,悄悄找几个人去,
把腰刀给我拿来。”
旺堆生气地说:“不行,不行,我去找指导员去。”旺堆说着迈开双腿快步向
他们连部走去。老班长在他身后喊道:“你这小子,给我回来。”旺堆装着没有听
见,径直走向连部。
旺堆进了连部的帐篷就高声喊道:“连长,指导员,老班长又要杀马啦!”何
云山、郑刚看了旺堆一眼,低下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冬多着急地说:“我和旺堆去搞吃的,这马不能再杀了!即时杀了我们也不吃。”
何云山对旺堆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杀就杀吧!救命要紧呐!”
冬多猛地站了起来,拉住旺堆的手就往外走,他们来到了老班长的跟前,冬多
嚷嚷着:
“这马不能杀,这马不能杀,杀了我们还靠什么走路哇?它跟你这么多年,你
怎么能忍心下手呢?”冬多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老班长,他发了火:“不杀怎么办?
你说不杀怎么办?”
冬多两眼瞪着老班长:“我去想办法。”冬多牵来了自己的枣红马,他嘴里不
住地嘟囔着:“我就不信找不到吃的,我就不信……”他有气无力地上了马,全身
扒在马背上,用脚蹬敲了一下马肚,枣红马小跑起来。这时,何云山、郑刚、肖雪
茹和战士们听到了争吵声,都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何云山看见冬多骑马而去,便大
声地喊道:“副连长,你回来!”冬多听到了喊声,但他头也不回,而是让枣红马
飞快地奔跑起来。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
丹尼骑着一匹大白马,唱着悠扬的喇嘛教‘赞歌’,赶着四头驮满了贡品的牦
牛行进在空旷的草原上,优美的歌声和着大白马脖子上的铃铛声,在寂静的夜空中,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传播着。突然,丹尼发现正前方有一匹马正朝自己飞奔而来,
她赶忙停止了歌唱,翻身下马,站在了那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马越来越近,
丹尼心里一阵紧张,突然“扑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双手合掌,微闭双目,口中
默默地念颂着:“佛祖保佑,喔玛尼叭咪哞……”
不一会儿,冬多来到了丹尼的跟前:“丹尼!丹尼!”冬多下马去拉丹尼,丹
尼却一把推开了冬多,自己站了起来。冬多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真
急死人了!”
丹尼严肃地说:“急什么?你吓死我了。”她说着从佛袍里掏出一把银锁递给
冬多。
冬多看看银锁,疑惑不解地说:“怎么了?”
丹尼:“我们出家人早已脱离尘俗,本想留下作个纪念,可它这几天把人家搞
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这岂不坏了我八年的功德。”
冬多:“那我暂且收下,等日后再说,咱们走吧!”丹尼含情默默地看了冬多
一眼说:
“你急什么?咱们在这儿说说话再走不好嘛!”
冬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是不住地哀声叹气,没有心思和丹尼说话。丹尼关
切地问他道:“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冬多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们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老班长要杀自己的
马,我和他吵了起来。”丹尼听了惊讶地说:“那怎么行?不能杀生的,况且是马,
走,咱们赶快走,把我带的贡品送去。”
冬多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没办法,没办法,连队七八十号人,凭你送的这点
东西也吃不了几天呀!”他说着说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丹尼赶忙去扶
住他:“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冬多有气无力地说:“快,快给我弄点吃的。”
丹尼看着冬多那饥饿难耐的样子,不由得流下了酸楚的泪水。她赶忙站起身,从牛
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块干羊肉,递给了冬多。冬多接过羊肉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突然,丹尼又双腿跪地,两眼微闭,双手合十,默默念诵起来:“佛祖保佑,好人
得救,佛祖保佑,好人得救,喔玛尼叭咪哞,喔玛尼叭咪哞……”
他们的老班长终于还是把自己的马给杀了,旺堆也没有阻挡住他。
夜深了,天上布满了星斗,旷野上静悄悄的,冬多他们的驻地上却还亮着灯光。
老班长强装笑脸,把煮好的马肉往各班的盆子里分着,战士们却静静地看着盆子里
那热气腾腾的马肉,一声不吭,谁也不啃先吃第一口。旺堆和其它几位藏族战士坚
决拒绝吃马肉,他们干脆牵着自己的马匹,向山下走去。这时,冬多领着丹尼回来
了,旺堆第一个看到了冬多和丹尼,他高兴地喊叫起来:“副连长回来了!副连长
回来了!”
大家都跑出了帐篷迎了上去,看到他们带来了那么多吃的东西,每个人的脸上
都笑出了泪花儿。何云山、郑刚、肖雪茹面带微笑走向冬多和丹尼,何云山伸出手
去要和丹尼握手,丹尼却向后退了两步,双手合十,避开了。何云山赶忙收回手去,
然后拉着冬多的手说:“这就是丹尼吧?”
冬多点点头,一一给丹尼介绍过何云山、郑刚和肖雪茹等人。何云山忙又尴尬
地点点头说:“好,好,谢谢,谢谢。”
旺堆对几个战士嘀咕着说:“这是咱们嫂子,是冈底斯最美的。”战士们七嘴
八舌地议论着:“嫂子?有了嫂子就好办了……”丹尼听不懂汉语,只是笑容可鞠
面容端庄地望着大家,或微微点头,或行合掌礼。何云山和郑刚眼睛瞪着战士们,
示意他们不要乱讲话,可有的战士一边御东西还是一边小声地议论着:“没想到咱
们副连长的艳福还真不浅呐!”
吃过晚饭,冬多把丹尼安排在了肖雪茹的帐篷里,因两人语言不通,所以她们
只好借助着手势交谈着。肖雪茹伸出一支大姆指说:“冬多……冬多是好人。”丹
尼也伸出一支大姆指点点头,表示肯定。
肖雪茹又用两只手握在一起说:“冬多和你是这个。”丹尼伸出一个巴掌,另
一只手又伸出三个指头表示了个8字,然后又用两手的食指勾在一起,表示出8年
前是这个,然后,丹尼又双掌合拢,表示出她现已出家,每天都在念佛,无心问及
凡人俗事。丹尼指指肖雪茹,也伸出了一只大拇指。肖雪茹摇摇头笑了起来……第
二天一大早,冬多他们用十几顶帐篷围起来的小院子里就热闹开了,他们上上下下
全连官兵一起出动,欢送丹尼返回寺院。何云山、郑刚、冬多等人早早地就来到了
肖雪茹的帐篷前,何云山微笑着对丹尼说:“再多住几天吧!”
冬多忙用藏语解释道:“指导员说让你多住几天?”丹尼听了忙双掌合拢用藏
语回答说:“出家人不宜在外多住。”这时,郑刚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问一
旁的肖雪茹道:
“哈达呢?”肖雪茹疑惑不解地:“什么哈达?”
郑刚:“出发时我让你准备的十几条白绫呀!”肖雪茹笑了起来:“只顾高兴
了,怎么把这事儿都忘了?”说完扭头跑进了自己的帐篷。
炊事班的老班长听说丹尼要走,忙从炊事班的帐篷里跑了出来,边在破旧的黄
棉衣上擦着手,边对冬多和丹尼憨厚地笑着。冬多指着他对丹尼说:“我昨天和老
班长吵了架,全连就他年纪大,最他辛苦了,为了让大家能吃上东西,他把自己的
马杀了。”丹尼听了赶忙双手合十,默默念诵了几句。
老班长激动地眼睛都湿润了,笨拙地伸出一只大手要和丹尼握手,却被指导员
伸过来的手挡了过去。老班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将双手放在
一起,互相揉搓着。何云山对他说:“快,快去,把上山时带的茶砖拿两块来。”
老班长听了赶紧跑回了炊事班的帐篷里。
旺堆牵来了丹尼的大白马,郑刚向丹尼敬献了哈达,何云山把老班长拿来的两
块茶砖装进了丹尼的马搭里,全连战士自动地站成了两行队列,欢送丹尼。
何云山突然问冬多道:“你的马呢?”冬多一愣说:“在后边呢!”
肖雪茹提醒他说:“还愣着干什么?”有几个战士早已明白了他们指导员的意
图,快步跑到帐篷后边牵来了冬多的枣红马。
全连战士官兵簇拥着冬多和丹尼,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山下,目送着冬多和丹尼,
渐渐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最近,我和我哥哥都比较烦,屈指算来都过去二十多天了,冬多他们眼看着就
要扎下根来了,而杜比斯的枪支弹药却迟迟未到。因为冬多的到来,彻底打乱了我
的计划,杜比斯先生劝我先不要轻举妄动,他让我先和我哥哥联合起来,先赶走冬
多他们再说。我也是觉着冬多的力量太强了,他有枪有炮,又带来了那么多的人马,
凭我和我哥哥现在的力量还真不是他的对手。这天,我和我哥哥又聚在大厅里商量
着对策,我哥哥在大厅中央来回地踱着步,我坐在铺有氆氇的台椅上吸着鼻烟,管
家则哈着腰躬着背站立一旁。
我哥哥突然停住脚步烦躁地说:“怎么枪还没有运来?”
我掩饰着内心的着急,假装心不在焉地说:“快啦!你急什么?”
没想到我哥哥两眼瞪着我说:“急什么?不急行吗?你知道吗?不知从哪里吹
来了一股风,牧民们连家都不想搬了?”
我听了把鼻烟壶‘叭’地一声往茶几上一摔站了起来:“不搬家怎么行?这些
牧民一旦和共军接触上,就会被换掉灵魂的,到时候大哥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哥哥:“不过,搬家搬家,我们都快搬到边境上去了,搬到哪里才算个头呀?”
我说:“即时搬出国去也不要紧,只要能把冬多他们困死饿死,搬到哪里都没
关系,啥时候治住了冬多,啥时候才算到头。”
两人说话间,女奴桑姆提着酥油壶进来了,她跪在地上边倒酥油茶边对我哥哥
说:
“老爷,巴桑在外边等了好久了,他想见你。”
我哥哥给管家示意说,让他进来吧!管家走出去把巴桑领了进来。
巴桑走进门来,吐舌哈腰地向我和我哥哥行了礼。管家瞟了他一眼,用鼻孔哼
着说:
“行跪礼。”
巴桑赶紧跪下磕头,我哥哥微笑着说:“起来,起来,免了,别人都说你是我
冈底斯的领头羊,我说你是我冈底斯的雄鹰,有话起来说吧!”
巴桑站起身来,仍躬着腰,低着头。我着急地说:“什么事呀?老爷让你说你
就说嘛!”
巴桑低着头赶忙回答道:“请老爷帮我除妖。”
我哥哥说:“什么妖哇?”巴桑说:“是黑脸妖兵。”
我和我哥哥及管家的脸上都同时露出了微笑,巴桑仍低着头,并没有察觉。
我哥哥转过话题说:“听说老疯子还活着?”巴桑说:“是神鹰救了他。”
我哥哥接着说:“老疯子是该下地狱的人,只要你肯听话,为老爷出力,老爷
会宽容他的。”巴桑赶忙说:“是,老爷。”
我哥哥又说:“妖兵的事,老爷已经知道了,你去吧!老爷会给你作主的。”
巴桑哈腰吐舌道:“是,老爷。”然后又哈腰吐舌地退了出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杜比斯先生的枪支弹药还没有到,冬多他们就先动手了。
冬多说当时他们遵照他们上级的指示,为了尽快取得与冈底斯上层(也就是我
和我哥哥)的联系,以利于开展牧民群众的工作,保卫国防,守卫边疆,那天清晨,
他和郑刚、何云山率领着他的八十多名官兵,由老江珠带路,向我和我哥哥的所在
地,也就是古格城堡的土山上开了过来。天刚麻麻亮的时候,他们的人马已经爬到
了土山的半山腰上,由于缺氧,他们的人马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非常的吃力。
郑刚和冬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俩不时地停下来,拿起望远镜向山头周围观望一
下。
突然,我们大院门口的卫兵发现了情况,他立刻跑到院子中间大声喊叫起来:
“妖兵来了,妖兵来了……”顿时,院子里乱作一团。有的卫兵慌忙拿起了藏刀,
冲出门去,有的在院墙上架起了叉子枪,准备战斗。郑刚和冬多指挥着他们的部队
也很快进入了战斗状态,双方在相距一百多米的地方,互相对峙着。
卫兵喊叫的时候,我和我哥哥都还正在睡觉,听到喊声,我们翻身下床,顾不
上穿衣服就赶紧躲到了地下室里。躲了一会儿,听听上面并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感
到有些奇怪,便壮着胆子又爬出了地下室,我们在房后探头探脑地向半山腰窥视着。
我哥哥见对方没有进攻的意思,便用手枪指着管家说:“你去喊话告诉他们,让他
们滚回去。”
管家硬着头皮爬到了房顶上,用双手对着嘴巴做成个喇叭状喊了起来:“我们
索贡老爷说了,让你们滚回去,不然老爷要生气了!”何云山和郑刚听到喊声,感
到对话有了希望,两人便示意让冬多回话。冬多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用藏语高
声喊到:“我们不是来和你们打仗的,是来和你们交朋友的,请你们老爷出来吧!”
我哥哥听到喊声也壮着胆子爬上了房顶,也高声喊叫了起来:“是交朋友的,
你们就派人过来……”
郑刚左手提着冲锋枪立刻就站了起来,何云山一把拉住郑刚说:“你受着伤呢!”
郑刚象是没有听见似的,他把冲锋枪往前一摆,挺身走到了冬多的跟前。
我哥哥见他们两个人站了出来,赶紧又喊道:“只许来一个,只许来一个,不
准带枪!”
郑刚听到喊话,便问冬多:“他们喊什么?”冬多说:“他们只让过去一个人,
还不许携带武器。”郑刚停住脚步,犹豫起来。这时,冬多已把自己的冲锋枪取了
下来,递给郑刚说:“我一个人去。”郑刚严肃地说:“这怎么行?”冬多头也不
回,走了出去。
我哥哥见对方一个人赤手空拳走了过来,忙在管家的扶伺下,下到了地面。
大院内,我已让我的二十多名亲兵端着叉子枪站成了一排,又让我哥哥的二十
多名护卫光着膀子举着藏刀站成了另一排,中间留出一条道通向大厅,一时间,大
院内,刀光闪闪,杀气腾腾,阴森可怖。
不一会儿,冬多面带微笑,随着门卫,进了我们的大院。他边往前走边对站立
两边的卫兵拱手行礼,然后径直走进了我们的大厅。大厅里,我哥哥端坐正位上,
我坐在他的左侧,管家站在他的右侧,我们的身后又各站着两名持刀护卫。
我哥哥见冬多进来了,觉着有点面熟,眼睛死死地盯着冬多看,冬多也目不转
睛地看着索贡,双方沉默着,互相对视了片刻。
我哥哥恶狠狠地说:“你是藏族人?”冬多冷峻地说:“不光是藏族人,还是
老朋友呢!十多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我哥哥又说:“你是──”冬多回答道:“我是冬多,曾当过你的奴隶。”
我和我的哥哥猛然一惊,互相对视了一下,我们只知道是共军来了,并不知道
是冬多带着人马回来了。我哥哥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哥哥又恶恨
恨地问道: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冬多斩钉截铁地说:“解放藏北,守卫国土。”
我哥哥轻蔑地:“就凭你一个人?”冬多说:“凭大家,包括你和我,还有丹
尼、老活佛和牧民百姓。”
我哥哥又问他道:“你是他们的头人?”冬多说:“我们没有头人,只有同志,
也就是说朋友。”管家一听冬多不是头人,顿时厉害起来:“还不快给老爷跪下。”
冬多瞪了管家一眼:“我是代表解放军来和你们交朋友的,我已不是八年前的
奴隶了,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交朋友的事吧!”
看到这里,静坐一旁的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于是我便大声喊道:“给我捆
起来!”
七八个护卫扑了上去,冬多连打带踢,连喊带骂,终久还是寡不敌众,被他们
按倒在地,捆了起来。
何云山、郑刚、旺堆和老江珠等人,许久不见冬多出来,个个心急如焚。他们
的人马利用古格城堡的各种地形,把枪口对准了我们的院子,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冬多的双臂被捆在后边,口里塞上了羊毛,由几名护卫押上了房顶。管家站在
一旁用藏语喊了起来:“我们老爷说了,你们赶快退下去,要是不退下去,我们就
杀了他!”
听到喊话,旺堆赶忙给何云山和郑刚翻译道:“他们说让我们退下去,不然他
们要杀了副连长。”何云山和郑刚听了气得满脸发紫。
冬多竭力地反抗着,用脚乱踢他身边的护卫,却又被几个护卫打翻在地上。何
云山和郑刚急得咬牙切齿,老江珠急得跪在地上祈祷起来。这时旺堆用藏语大声喊
道:“你们快放人,不放人我们就开枪了!”话音刚落他就举起冲锋枪朝天上打了
一梭子。
我听到了枪声,顿时紧张起来,我使劲对院子里的兵丁大声喊着:“不准开枪!”
我哥哥惊慌地看着我说:“怎么办?怎么办?”我说:“放人,快放人!”
我哥哥迷惑不解地说:“我不放,我不放!”我万分焦急地说:“大哥,你怎
么看不开呢?不放人我们就得全完蛋,现在我们没有他们人多呀!汉人说得好,好
人不吃眼前亏,我们得学着点儿才是。”
我哥哥感到无奈,于是只好下令放走了冬多,他气得在大厅里来回地踱着步,
突然,他停住脚步指着我的鼻子问道:“你的武器呢?怎么到现在还是运不到?”
我故作轻松地微笑着说:“你急什么?从国外运送武器弹药有那么容易吗?”
我哥哥说:“我急什么?共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住址,下次如果他们真的来攻
打我们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故意激他道:“怎么办?大哥是大头人,又不是
小绵羊,和他们斗啊!”
我哥哥听了瞪着眼睛说:“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这几条破枪?”我笑着说:
“冬多不是已经口口声声说了嘛!他们尊重藏胞,尊重佛教,还要和你交朋友呢…
…”
我哥哥打断了我的话,咬牙切刺地说:“他这个贱骨头,有什么资格和我坐下
来谈这些事?他一个奴隶,还想和我交朋友?没门儿。”
我奸笑着说:“现在他可不是你的奴隶了,你气破肚皮也没有用了。”我哥哥
听了气急败坏地说:“我要是治不住他,我就不当冈底斯的头人!”
我接着说:“大哥,以我看倒不如和他们来一次大比武,这样一来可以防止他
们搞突然袭击,二来可以摸清楚他们的实力,三来嘛……”我哥哥把话接了过去:
“三来嘛可以镇一镇人心,也让下人们知道一下本老爷的厉害。”
管家在一旁插话道:“如果他们比武失败,就让他们滚出冈底斯。”顿时我哥
哥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对,让他们滚出冈底斯,比武我们不怕,骑马打枪
射箭,他妖兵哪能是我们的对手?”
比武现场设在神湖(我们当地人称作玛旁雍措)的北侧。
我记得我当时派人去通知冬多他们的时候,他们竟欣然同意了,没有讲一点条
件。
那天,天气格外的晴朗,雄伟的神山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湖水里,从神山脚下到
神湖岸边,是一片宽阔的草原,星星点点的帐篷点缀其间,黑白分明的牛羊一片一
片,牧民们那天就象过节似的聚到了一起,我想他们也会觉着奇怪的,本来不是说
不让与妖兵接触吗?
今天却被我叫来大张旗鼓地看妖兵来了,他们会在心里说头人们的脑瓜子是怎
么长的?不过我当时是这样想的,虽然我们暂时还斗不过冬多他们,但我坚信比武
我们是肯定要获胜的,让他们看看也好,让他们看看冬多他们这些妖兵是怎么败下
来的,又是怎么灰溜溜地滚回去的,……
我哥哥说实在的,那天也抖起了精神,不过,令人好笑的是,他竟然又穿上了
那套明清时期的旧式官服。他在管家、我和一群护卫的簇拥下早早地来到了比武现
场,为了比武的胜利,他和夫人先是跪在宽大的地毯上对着神山神湖,拜了又拜,
磕了又磕,然后盘坐在香案正中,闭起双眼,念起了六字真言:“喔玛尼叭咪哞…
…”
这时,冬多的队伍出现了,顿时令我大吃一惊,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全付武装。
他们来到比武现场,翻身下马,将轻重机枪、60火炮、火焰喷射器等轻重武器摆
放整齐,然后,他们每人怀抱枪身,保持队形,席地而坐。
有几个青年牧民壮着胆子,试探着走了过去。冬多他们的人纷纷用刚学会的几
句藏语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夏保,哑咕嘟……”一个牧民伸出一支大拇指说
:“哑咕嘟,哑咕嘟……”
管家见与他们打招呼的牧民越来越多,便弯腰与我哥哥耳语了几句,我哥哥点
了点头,管家便拿着马鞭走了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抽打起上去打招呼的牧民们。
冬多和旺堆见状,便冲着管家用藏语大声喊了起来:“不许打人!不许打人!”但
是牧民们惧怕管家,个个还是心惊胆颤地退了回去。
冬多和旺堆领着何云山、郑刚来到了主席台前,我和我哥哥忙站起身,双方拱
手行礼,点头致意,并互献了哈达。双方坐定后,管家便扯着沙哑的桑子喊了起来
:“今天比武,非同小可,你们比输了,就得离开冈底斯。”
冬多马上插话道:“要是比赢了呢?”管家扭过头看了看我哥哥,我哥哥张了
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我抢先说道:“比赢了再说。”
管家接着对冬多说说:“比赢了再说,你们不会赢的。”管家说完后,何云山
微笑着站了起来,他用一只手指了指索贡身上的官服说:“朋友们,你们看,我们
本来不就是一家人嘛!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神山,我们的圣湖来的,
来保护我们的牧民百姓来的,我们尊重咱们藏族的风俗习惯,尊重咱们藏族的宗教
信仰。我的家乡在江南,我的父亲信仰的是佛教,据说还是从咱们这儿传过去的,
而我的母亲呢?信仰的却是天主教,是国外的一种宗教,而我呢?信仰的是共产主
义,是我们天下穷苦百姓共同的一种信仰……”
何云山说一句,冬多翻译一句,在场的牧民群众听得聚精会神,鸦雀无声。这
时,我听得不耐烦了,我当时认为他是在利用比武这个机会,在毒化我的牧民,于
是我对着我哥哥使劲儿地打着手势,我哥哥犹豫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
“比武开始!”冬多忙对郑刚翻译说:“他宣布比武开始了,他要来真的了。”
我这一招还真奏效,立刻,何云山停止了演说,这时,管家扯着沙哑的嗓子重
复着我哥哥的话,宣布比武开始。
首先出场的是我们的三个卫兵,他们把叉子枪支起来,爬在地上准备射击。在
正前方约一百米处,堆起来了六个土坎儿,每个土坎儿上放了一只羊头骨,三声枪
响过后,有两只羊头骨被打掉了,我哥哥和管家高兴得手舞足蹈,牧民们也跟着他
们摇旗呐喊地附和着。
何云山带头示意他们的人也鼓掌欢呼,一时间掌声如潮。我和我哥哥及管家看
着他们的举动,纳闷儿得不得了,真是从来没见过,哪有给对手鼓掌喝彩的。
冬多他们的两个战士出场了,何云山让旺堆也上去了,三个人爬在地上以双肘
当依托,各发了一枪,转眼间,百米外的另外三个土坎儿上的羊头骨,滚落了下去。
我和我哥哥、管家顿时收起了笑脸,牧民们也不敢吱声了。
这时,我哥哥看了一眼郑刚,见他受伤的左臂上还掉着带子,于是心生一计。
他把管家招呼到跟前耳语了几句,随即管家又扯开嗓子宣布道:“现在双方的头人
比赛射击,谁也不许代替。”我哥哥示意让我和他一起参加,我推辞着没有出场,
于是我哥哥只好让管家上了场。管家给小扎西和其他三个奴隶交待了几句,就和我
哥哥分别拿过一支叉子枪,翻身上马,朝靶子走了过去。
何云山看了一眼郑刚受伤的胳膊正在犹豫着,而郑刚却已从一个战士的手中接
过了步枪,何云山见此事已不能退让,也从一个战士的手里拿过了一枝步枪。他们
二人身背步枪,翻身上马,与我哥哥、管家并排站立着。在距离他们约二百米开外
的地方,小扎西和另外四个人用红柳枝各挑着一顶羊皮帽子,在等待着。
我哥哥示意让何云山和郑刚先开始。郑刚毫不推让,策马而去,何云山紧随其
后。两人快接近目标时,举枪射击,枪响帽落,两发两中,观众场上响起了一片的
掌声,有些牧民也给他们鼓起了掌。
何云山和郑刚骑马返回,示意让我哥哥和管家开始。我哥哥满有把握地策马而
去,管家亦紧随其后。快到目标时,我哥哥枪响帽落,击中了目标。管家第一枪没
有击中,惊慌中又补了一枪,不料这一枪从小扎西裸露着的右臂上穿了过去。小扎
西倒在了地上,左手捂着伤口痛得“嗷嗷”只叫,来回地在地上翻滚着,鲜血从他
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一些牧民看到打伤了人,便围了上去。肖雪茹背着药箱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过
去。旺堆和他们的几名战士也跑了过去。有的牧民跪倒在地上,面对神山,给小扎
西祈祷着。肖雪茹打开药箱,取出救急包,飞快地给小扎西包扎着。
我和我哥哥及管家看了一眼小扎西,互相笑了笑,觉得他们真是好笑,对于一
个小黑骨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时,何云山和郑刚商量后让冬多向管家提出来
暂时终止比赛。
管家却不于理睬,他见旺堆和肖雪茹把小扎西扶了起来,便从鼻孔里哼出了一
句话说:
“哼!一个小贱骨头,有什么了不起的,打死了也没有关系。”
对于刚才比武的失利,我和我哥哥正在一筹莫展,突然,巴桑骑着马背着弓箭
从远处跑了过来。巴桑来到现场,翻身下马,走到我哥哥跟前说:“老爷,今天不
能让黑脸人走了。”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哥哥便笑着站了起来:“我的雄鹰,
你来的正是时候哇!”
巴桑一愣,赶忙给我哥哥弯腰吐舌行礼。我哥哥走过去拍了拍巴桑身上背的弓
箭说:
“就比这个,今天就看你的了,你要是比赢了,他们黑脸妖兵就得滚回去了!”
巴桑还没有反应过来,管家便喊了起来:“下边开始比赛射箭。”
几名护卫在距离约五十来米处插上了六根牛腿骨。巴桑张弓搭箭,“嗖!嗖!
嗖!”
三箭三中。何云山和郑刚他们面面相觑,失去了对策,我和我哥哥看此情景,
心里暗暗高兴,管家也显出了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
管家拍着巴桑的肩膀伸出了大拇指。牧民中出现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这
时,冬多走到了巴桑的跟前,他一把夺过弓箭,张弓搭箭,正要射出,只听“咔嚓”
一声,弓断了……,观众席上顿时一片骚动……。冬多把拉断了的弓往巴桑面前一
摔大声喊道:“再拿弓箭来!再拿弓箭来!”所有在场的人一时都莫名其妙。
巴桑盯着冬多说:“你是?”冬多回答说:“我是冬多,我知道你是我的姐夫。”
顿时,巴桑怒目圆睁握着拳头冲了上去:“是你带来的黑脸妖兵?是你带来的
黑脸妖兵?”两人正要撕打,几名卫兵上去把他们推开了……这时,管家宣布道:
“射箭比赛,妖兵失败。”冬多听到宣布声,箭步上去抓住了管家的衣领大声喊道
:“谁是妖兵?谁是妖兵?”
何云山赶忙上前拉开了冬多。冬多恼羞成怒接着喊道:“再拿弓箭来!再拿弓
箭来!”
我和我哥哥赶忙站了起来,对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马上改口宣布道:“这项
不算,这项不算。”顿时,赛场上重新又平静了下来。
这时,我哥哥又想出了一个新的招术,他对夫人嘀咕了几句,其夫人便站起身
来,麻利地脱下了帽子和外套,走了出去。
管家毕恭毕敬地把一匹青鬃马牵了过来,我嫂子翻身上马,用手使劲儿提了一
下马缰,顿时青鬃马一声长啸,抖擞精神,活跃起来。我哥哥示意让管家说话,管
家又扯开嗓子喊了起来:“现在由女士比赛骑术,请对方出人。”
何云山和郑刚一时又没了主意。冬多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肖雪茹,肖雪茹看着他,
理解了他的意思。肖雪茹站起身来,牵过自己的马。冬多把他的枣红马也牵过来了。
冬多让肖雪茹骑上他的马,肖雪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马换了过去。冬多用手轻
轻拍了拍自己的马头,又对着马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然后又用手摸了摸四只马蹄,
把马鞭递给了肖雪茹。
肖雪茹接过马鞭,翻身上马,走了过去。
管家发出了“比赛开始”的喊声,顿时,两匹骏马如若离弦之箭,向远处飞奔
而去。
管家见两匹马不分上下,担心我们失利,便过去对巴桑耳语了几句,然后巴桑
叫上了两名护卫,骑上马,火速追了上去。
肖雪茹和我嫂子骑马返回的时候,两匹马仍然还是不分上下,我嫂子用马鞭不
停地抽打着自己的马,快马加鞭。肖雪茹看看自己身旁的马匹,觉得这样下去难分
胜负,便用左手抓牢马鬃,右手拿着马鞭突然照着马屁股猛抽三下,枣红马猛地抽
搐了一下象发了疯似地狂奔起来,转眼间便把我嫂子的马甩在了后边,眼看着肖雪
茹就要获胜了,突然,枣红马象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残叫了一声,失去了前
蹄,肖雪茹连人带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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