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嫁祸日耳曼小伙儿(一)
下星期一,邓小平副总理将作为新中国正式访问美国的第一个国务活动家抵达
华盛顿。根据中美关系正常化后国民的主要情绪,他可能期望加强中国在大国之间
平等伙伴的地位,期望了解美国的成就,对他的国家来说,这些成就可能有益于实
现经济现代化的长期方针。还可能考察两国经济合作庞大计划的可能性。恰恰是他
前往同卡特总统会谈不是偶然的。1975年,他是福特总统在北京的主要对话者,在
为正常化开辟道路的会谈中,邓是中国的愿望、尊严和外交灵活性的象征,不寻常
的是,一个国家的副总理向一个外国元首致电,而这应该是由总理来做的。但是,
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甚至在世界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会对这一姿态感到惊
奇……
南斯拉夫《新闻周报》1979年1 月26日电讯《前往华盛顿的访问者》一1 月27
日。华盛顿。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已飞抵美国首都华盛顿上空,飞机开始降落,请
各位系好安全带。谢谢您的合作。”
航空小姐的声音使昏昏欲睡的乘客都振作起来,机舱内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
随即又宁静下来。平谷三九郎喝尽杯中的香槟酒,把塑料杯连吃剩的斯堪的纳维亚
式拼盘一同塞进面前的食品袋中,很认真地系好安全带,扭头朝机窗外望去。机翼
下的华盛顿就像一片堆砌杂乱的儿童积木,密密麻麻,光怪陆离,方尖形的华盛顿
纪念碑在落日的余晖中闪闪发光,格外引人注目。
5 时20分。蓝白两色的麦道M ?8 型宽体客机在华盛顿机场六号跑道徐徐降落。
几分钟后,他已拎着黑色旅行箱站在机场海关大厅中。同时到达的还有两架非洲和
西欧的国际航班,各种肤色和服饰的旅客在入境检查口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他朝四周扫视了一眼,即刻发现整座大厅处在严密的戒备和监控之中:悬挂在
厅柱和屋顶上的高频摄像机亮着黑森森的镜头不停地转动着;几排佩戴短枪的武装
警察像一尊尊雕塑背手叉腿站在高大的玻璃窗前;身穿裙式制服的海关小姐和年轻
的侍应生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或帮旅客推拎行囊,或搀扶老人,动作和表情都显出
夸张的热情和亲切。他猜想这些人十有八九全是特工。在出境口处,几名海关人员
正仔细而温和地查验每一个入境旅客的携带物品和证件;一名身材高大的白人坐在
旁边,在他面前的金属三角架上摆着台摄影机式的仪器,当旅客停下来接受检查时,
他便调整着操作杆进行“拍摄”。他发现在另外三道出境口也都有同样的“摄影机”
在进行同样的“拍摄”。平谷三九郎像只看见套夹的老狼立时警觉起来,他不知道
这是什么仪器,但显然是在探测一种东西,一种用肉眼难以发现的“危险品”。他
正迟疑的当口,一个戴着小黄帽、套着黄背心的黑人清洁工走到他面前。“先生,
需要我效劳吗?”
他打量着来人:“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清洁工扬起一条黝黑的胳膊朝大厅一侧指了指。
“你能为我拎一下皮箱吗?”
黑人小伙子望着他点点头,接过皮箱,随他走进洗手间。
他方便完,洗过手,将一张十元的美钞插进清洁工的黄色背心内。
“谢谢您。”小伙子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我不明白,那帮‘蠢猪’为什么要给每个旅客拍
摄?”
“不,那不是海关的人。”黑人清洁工自得地压低嗓音,“以前我从没见过他
们,一定是情报局和调查局的,听说是在搜查一种微型炸弹,有人又要暗杀总统。”
“哦,是这样。”他真想再赏给黑人一张美钞,甚至想托他把“东西”带出机
场,但他立即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他推着一辆轻巧的小推车来到行李自动输送台前。几十名神色疲惫的旅客坐在
输送台两侧的皮椅上正等候领取随机托运的物品。他很快就找到了理想的目标,在
一个穿高领鹿皮夹克衫的小伙子身边坐下。对方一头灰黄细软的头发和深凹碧蓝的
眼睛都告诉他:这是一个典型的日耳曼人。果然,在小伙子脚旁的旅行袋上挂着一
张德国航空公司的纪念卡,上面写着:“斯图加特椝绽枋罈华盛顿。”
“你好。”小伙子用流利的英语友善地打着招呼。
他点点头,回报一个亲切的微笑,展开手中的报纸默默地浏览着。他不想开口,
免得自己蹩脚的英语给对方留下特殊的印象。他也不能呆得太久,必须在几分钟内
完成设想的行动。
他装作一名等候领取行李的旅客急切地等待着下手的时机。时机终于来了。
平谷三九郎手中的报纸仿佛无意中掉落下来,正落在金发小伙子的旅行袋上。
他趁弯腰捡拾报纸的当儿,敏捷地将两粒椭圆形的“糖丸”塞进旅行袋内。随后站
起身走到行李输送带前,帮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国老太太将一只鼓囊囊的大皮箱拎到
手推车上,又一起推着朝出境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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