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喜悦
简音搬离馨月苑十几天后,和凌岩决定在五月一日举行婚礼。明天就到日子了,
所有相关的事情包括婚纱已经准备好,地点选在了北海的仿膳斋。晚上,恬恬睡着
后,简音在学院楼的家里给楚琳打了传呼,请她无论如何要给自己回个电话。她一
边等楚琳的电话,一边和菊子一起给凌岩揉搓断腿的肌肉。刚搬出馨月苑的时候,
菊子的母亲意外地过世了,她回家送葬刚回北京。现在她只有一个哥哥在老家务农,
自己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心神不定,整日里除了干活什么也不说。
“我有个想法,在心里很久了。”简音说,“现在该和你们两个说说了。”
“有话就说,别放来放去的,这不是你的性格。”凌岩出口道。菊子则不做声
地想:“要和我们两个人说的话,一定和我也有关系了。”
“是有关菊子的事。”简音的话果真被菊子猜中,“我是想,菊子跟我这么长
时间了,现在已是父母全无。菊子人老实勤快,什么都做得很好。我想认你当个小
妹妹,你就安心地和我们一起生活好了。等有了合适的对象,就嫁出去。我给你操
办一切。还有,等恬恬大些了,你还得找个学校学点其它的生存技能,我给你出学
费。”
“这个,”菊子心里又惊又喜,但嘴上却吞吐道,“我不是太给你添负担了吗?”
“什么呀,你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这样咱们
更象一家人了,你还得帮我照顾这家伙呢。”简音拍了拍凌岩的断腿说。
“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不管。”凌岩靠在竹椅上,懒懒地说,“不过,
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就这么定了吧,明天举行婚礼时,你帮我推着他。”简音对菊子说,
“我会向大家宣布说你就是我的妹妹。”
菊子终于不言不语地点了头,眼里闪起了泪光。简音站起来笑道:“太好了,
咱们先庆祝一下吧。”她走道酒柜前,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倒了三个半杯说:“来,
菊子,喝酒。”说罢,端着杯子过去,给菊子和凌岩各自一杯,自己又取了一杯来
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姐,不要在前面加什么简啦大啦的。”
菊子再次点了头,拿着杯子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喝过酒。”
“没关系,咱们干了这酒,你就去休息。”简音说,“从今后,你就真正是这
家中的一员了,和我们一样该喝就喝。”说着举杯碰了菊子和凌岩手中的杯,然后
首先干了下去。凌岩干过之后将空杯子还给简音说:“好久没喝这酒了,味道好象
他妈的变了似的,再给我来一杯。”菊子学着凌岩的样子,先是轻轻抿了一口,然
后一仰头喝空了杯子。“好极了。”简音将又一杯红色的葡萄酒递给凌岩说,“你
还记得第一次和我一起喝酒时所说的关于葡萄酒的话吗?你这家伙最会临时发挥胡
说八道。现在也给菊子说说喝葡萄酒的浪漫吧。”
“我对菊子又没有对你那样的想法,干嘛要那样做呢。”凌岩端着杯子,眼睛
迷成一条线看着简音说。
“我早就明白了你那是在故意吸引我,可我就是不能——,”简音的话被电话
铃声打断了。她转而说道:“一定是楚琳来的。”接了电话,果真是楚琳。
“对不起。”楚琳开口道,“刚才我在公共汽车上,没有及时给你回话。”楚
琳将丹丹托给了花家地幼儿园,已开始一边筹备开双语幼儿园,一边通过同学的公
司介绍到一个外国人家里做小时工了。原来的那个已经有人做了,这一个家庭是刚
来北京参与合资药品生产的一个瑞士老板。没干几次,那位瑞士人就为楚琳近乎完
美的英语和干脆利落的行为着迷了。他甚至有意请楚琳去他的合资公司工作,被楚
琳笑着谢绝了。楚琳知道自己再不会第二次尽心尽情地为汤姆和汤姆所代表的那一
种文化和气氛着迷了,她有了新的生活理念和希望。
听了楚琳的话,简音首先说:“你该买个手机了。没钱,先从我这儿拿。”然
后不等楚琳说什么又急急地问:“怎么样,明天没问题吧?”
“没问题,小叶在我家呢。明天她也会在我家照顾丹丹,我一定当好你的伴娘。”
楚琳的声音好象也有些兴奋,“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办幼儿园的资金全部解
决了,小叶和汇显还有开家政公司的梁子各加盟十万,我们甚至不需要银行贷款了。
粱子还说,如果办好了,他会介绍不少的外国小朋友进我们的双语班。”
“太好了。”简音高兴得手没处拍,冷不防照着电话的键排拍了一下,电话一
下子被她拍断了。偷偷笑过之后,只好放下话筒等着楚琳再打过来。一分钟过后,
铃声又响了。
“电话怎么断了?”楚琳问。简音笑了起来不做回答。
“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事吗?”楚琳急道,“我还要急着回家呢。没事就
没天见吧。”
“别挂别挂。”简音叫道,“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现在的心情美极了,幸福极了。”简音的声音极其温柔地说,
“真想也将这话告诉梅雯,告诉整个馨月苑。请你在回去的时候代我在馨月苑,别
管是对着墙还是空气说一下,那里的日子没白过。”简音悄悄地落泪了。
“嗯,知道了。”楚琳的声音也变了调说。
简音放下话筒,回到凌岩旁边。菊子给恬恬喂晚奶去了,凌岩半躺在椅子里,
一副要睡的样子。见简音走过来干脆闭上了眼睛。自从他们和好又发生车祸之后,
凌岩的暴躁脾气突然消失了似的,变得有些面带忧伤,少言少语起来。他也许在心
里真正生出了对简音的愧疚之情,也许还明白了简音对他的真情是他所经历的女人
中唯一的。出院回到家的那天,他对简音说:“今后就是你希望我打你赶你走,恐
怕都不可能了。我要说明的是这不是因为我成了残疾人。”简音知道他的意思,也
不多说,只是笑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我只要你别再去惹别的女人们。”
这会儿,简音望着闭目不动的凌岩,又想起了那天的对话。她以为凌岩真的睡
着了,放轻脚步跪在他的一条腿前,就象在上海时,郭放跪在她的双膝前一样,将
头低放在凌岩的单膝上。她想了一句类似梅雯曾对大康想过的话:“你终于回来了。
回到我的感情里,再不要离开。我不会给你开门的,永远不开,不让你走出去。”
凌岩感到了自己的膝盖有些被浸湿了,他好象知道简音在想什么似地,抬起手
放在简音的头发上抚摸了一下说:“哭什么?你我都再也不会走开的了。”
简音这才知道他并没有入睡,噌地站起来,扑上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两
个人象初恋一样缠绵地吻了起来。
“休息吧。”简音一边吻着一边喃喃道,“明天你会很累的。”
“没事,我不过少了半条腿。”凌岩说,“要是我愿意的话,我照样可以打倒
一群年轻人。”
“也许会吧。”简音说,“你不想打打我试试吗?”
“对你,我下不了手了。”凌岩说着推起简音,用一条腿站了起来,一蹦一蹦
地推着她进了卧室,到了床边,再用力将她搡倒在床上,然后大笑几声说:“怎么
样,没有改变吧?”
简音有些恍忽地说:“别停下来,别说什么。你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
凌岩失去了往日的猛烈,他单腿爬上床,坐在简音的身边,低下头,女人一样
轻轻地将嘴放到简音的脖子上。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简音说:“接不接?”凌岩不出声,压到了简音的
身上,仍在她的脖子和胸前拱动着头。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简音怕是和明天婚礼有
关,又轻声问:“接不接?”
“你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从前的那个老婆?”凌岩翻身坐起来,用力
地踢了简音一下,破口骂道,“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专注了。”稍一停顿,
他又抓住简音的手臂说,“在我之后,你是不是被什么别的男人改变了?”
简音咯咯地笑了:“你骨子眼里的东西是根本改变不了的。”说着跳下床,去
接了电话。很快说完后,在地上跳了几步舞,又折回床上,说:“你猜猜,什么事?”
“我他妈的才没有闲情猜什么呢。”凌岩狠狠地将简音搬倒,在她裸出的肩上
咬了一口,简音大叫起来,随后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胸说:“咱们的片子又有了一家
买主。还有香港的中文台也有意要买呢。”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你明白吗?”凌岩说,“你快他妈的给我脱衣服。”
简音不说话了,乖乖地照他的话做了。一阵扭打式的做爱之后,凌岩很快睡了。
简音重新坐起来,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她下了床,打开衣柜,取出了租来的白色
婚纱。她将它轻轻地穿在赤裸的身上,久久地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经过了一场
离婚风波和馨月苑那段痛苦的日子,又重新得到身后的这个被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
男人,简音心中的快乐里有一股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辛酸。她想到了什么也不懂的恬
恬,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似的。简音穿着婚纱来到菊子和恬恬的房间,想亲亲孩
子。她走到恬恬的小床边,看见恬恬好象成人做梦一样正无声地笑着呢。那纯粹的
笑将她的脸装扮得无比甜蜜,令简音怦然心动。她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回到了自
己的房间。凌岩睡的很沉很香,简音将恬恬放在他的身旁,自己脱去婚纱换上睡衣
后,也躺下来,将恬恬搂在了中间。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头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明天一早,他一醒来看见身边的小东西,该会多么幸福。”简音想着,将胳
膊伸到恬恬的脖子底下,自己侧着身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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