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
一大早起来,便想着他。不知他在我们这么过得习惯不习惯?吃过饭,与妈妈
告个假,出门去找他。昨夜他睡得可是还好?我们这的蚊子都是好大的一个,像架
小飞机,嗡嗡地,可凶猛着呢。
老乡那儿住的条件可是还好?不要满脸都是鲜红的小点呀。幻想着他脸上的红
点,忽然觉得有趣至极,吱地一下自己笑出声来……
你脸上当然仍是干干净净。不管在哪里,你这根竹竿都是这样清清爽爽。
大家聊了一会,就开始玩牌。我与老乡对,你与老乡的妹妹搭档。你的手风可
真顺,老赢,让那个小妹妹的眼睛都笑得眯成条线了。
中午就在老乡这吃饭,你沉默了许多。笑容就像是杯子里啤酒的泡沫,满上酒
时,就笑笑,过会,也就不见。
你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倒是那个小妹妹在不停地插科
打诨,逗人开心。你总是抱以礼貌的一笑。真的不知你现在是在想着什么。是怪我
吗?看着默然无语的你,我悄悄地把你喜欢吃的菜移至你面前。你抬了下头,恍惚
察觉了,但仍是默默地挟菜喝酒。你一直没说太多的话,不太像以往的你呀。
我不喜欢你这样。沉默不是块金子。要知道金子每时每刻都会闪烁着光芒。
吃过饭,与你来到街上。就我们二人,老乡与小妹妹都说要午休。其实大家心
里都是镜子一样明着。我还看见那个小妹妹在我与你走去的时候,得意地挤挤左眼,
又挤挤右眼,最后又皱了皱鼻子,可爱极了。
街上很静,阳光很热。白色的光芒在街道上慢慢流淌,令人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脚步也是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堆里。找个地方坐坐吧,你说。我点点头,上哪呢?
咖啡屋里那种情调是恋人去的地方。我不敢去,要是妈知道了,那还不得把我骂死?
但在这外面,可也实在是太热了。路边那条狗正吐出鲜红的舌头,怕也是燥得很。
何况在街上这样闲逛,让邻居熟人见了,影响更是不好。有点后悔走出那个老乡的
家。要不,在哪里就是好的。上哪儿呢?你指指前面拐弯处的一块树荫下的台阶。
“坐那儿歇会,好吗?”你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把台阶仔细抹干净,“坐吧。”
你在我面前,为何总是这样细心?
感动归感动,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给你听,不管你是否受得了,因为你是我的好
朋友,我就得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你。我是真心地希望你用不着这样对我,我要读书,
很多事对我们而言,确实是太早了点。我也是一直就把你当作哥哥看待。(说实话,
我知道这句话有点假或是虚伪什么的,可我必须这样说。)
我微笑地说着,并直视着你的眼睛。看得出,你有点伤心。沉默了好长一会。
我都闻到时间像条死鱼快要发出腥臭味时,我才听到你开了口。
“我不后悔来你这,我来了,心安了。我明白。回去吧。”说着话,你拍拍手,
站起来,你没看我,也没抬头去看那灼热的天空,只是平静地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
空间。哪里没有什么呀,我有点害怕。
你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猪猪,你说的是没错。最起码你还有三年才会毕业。说这些确也是无多大意
思,但我会等你的。”说完,我又看见那些温暖而不是灼热的阳光浮现在你脸上。
真的,谢谢你能明白我。
人在世上能互相体谅,何其难啊。大家都喜欢从自己的立场出发,24个时辰里
能站在对方角度想一想的时间怕是没有那么几分钟吧,甚至我怀疑有许多人根本就
不会那样做。他们总以为自己所想所要就是天经地义。若是不能满足就得怨天尤人。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你说算不算得上一种伤害,若是,那我很抱歉。”
“猪猪,其实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何歉之有?真个要说道歉的是我,让你有了
这么多麻烦,不过,这麻烦我还是要再给你几天,能多看会儿你也是好的。”
我无语。想哭。你淡淡的语气像水一样冲击着我的心灵。我不能让你看见我的
眼泪。
我不知道心中的那堤坝能守上多久。人为什么要会被这些东西感动?心灵为什
么会这样轻易地被那些言语所揉软?
“竹竿,回去睡会吧,晚上见。”我扭过脸,不想让你看见我已藏在眼角的泪。
“好的,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没多远。我自个走回去。”
我真的是不知自己还能忍上多久不掉下眼泪。
我转身走开,走了好远一段路,再回头一看,你还在那,像根竹竿一动也不动。
向你挥挥手,我眼里的泪这才不可抑制地流下来。
晚上没去看你,我食言了,你也没来找我。一切都很平静。我一直在想自己是
不是喜欢你?至于爱那个字眼,我想那应该还谈不上。只算得上是喜欢。但我不能
让这种喜欢变成其他的什么。我要明白这点——你只会是我的朋友。
夜色像手帕般不停地拭着我的脸。我在家里的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光。
星在海的怀抱里熟睡,如孩子在母亲的微笑里。我也渐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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