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有意瞒天  无胆过海
    听了付总的详细叙述，牧田感到格外震惊，没想到自己已经无意中卷到了这样
一件大案中了，他把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又仔细询问了付总，并补充了一些自己所
知道的细节和推论。
    付总说完这一切感到无比的轻松，终于可以有人与自己分忧解愁了。
    他问到：“小田啊！你对此案有什麽思路？”
    牧田对于这一切事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本来已为部队的建设工作精疲力尽了，
突然面对身陷这样一个复杂的局面，脑细胞几乎超负荷了。他没有立既回答问题，
沉吟片刻，正待开口，却见勤务员向付总报告有他的电话。牧田不知怎麽回事，付
总听过电话以后，神色暗淡了许多，刚才是国安局传来情况，龙城市副市长死了，
死因初步调查结果是自杀。
    付总听罢顿时一个念头浮上心俩，形势严峻！这意味着线索的中断了，不过案
情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扩大了。同时死的还有关在别处的重发集团总经理。王有国
和王成宝是表兄弟，据王有国供认，重发集团的事是王成宝根据他的意思办的，一
个授意人一个经手人，他们死了天大的案子也成了千古之迷。王有国案涉案嫌疑人
员多达二百多名，就有几十名局处级干部，仅凭一两个人的口头指证是难以证明他
们都和走私案有关的。但可以猜得到王有国可能是所谓的TD计划的一个目标。只是
如此便足以令人惊骇了。
    付总交待牧田考虑好了，明天告诉他，说罢匆匆赶往福州。在现场，付总见到
了中毒已死的王有国，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付总想起他再三的要求，心头一沉，他
说对了。这是我的错！
    他自责自省，可是公安局不安全哪儿又安全呢？付总一脸茫然无奈。
    第二天早上，牧田就见到了付总。昨夜他安排完部队次日工作，就考虑着对策，
又是一夜没睡。付总一见面就说：“我应该检讨，思想麻痹，形势远远超过了我的
估计，必须要提高认识。你有什麽看法？”牧田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兵来将挡。
我看是否立刻采取及时有效的措施，针对他们的可能意图制定一个计划。我建议立
刻召开一个由国安局牵头有公安、工商、税务辑查、海关等部门参加的联合会议，
互相交流一下情况，商议制定一些行之有效的监督，检查、举报措施，具体的内容
由会议决定。最好是现在能开。”付总说：“现在开来不及。下午开。”
    很快，公安、武警、边防等单位接到命令，各单位负责人无论在干什麽，今天
下午必须到省政府去开会，迟到者将受到严厉处分。会议准时召开没有人缺席，会
议主持人先宣部了纪律，然后传达了上极下达的会议指示精神。紧张的气氛中，会
议在通过了二十几项决议之后结束了。其中第一项是以纪律整顿为开头，在全省开
展严打活动。
    一散会，各部门领导就分马扬彪忙开会传达去了。但牧田认为会议的措施还远
远不够，他建议付总还要做两手准备。付总说：“请详谈！”牧田讲到：“古代军
事家用兵讲究一奇一正。
    正为奇之所倚，奇为正之所补，奇正相合，变化无穷，百战百胜。我们的会议
比较保密，可是参加部门人员众多，再说会议措施基本算是公开的了，公开行动算
是正兵，暗中行动算是奇兵，我们光有正兵还不够，还应该有奇兵。兵法又曰：最
妙者莫过于间者。我认为我们应该派出去间，侦查他们的情况，随时随地的掌握他
们的行动变化，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克敌制胜。“”说得对！“付总拍
了下桌子。
    “敌对势力到大陆来，不熟悉情况一定会迫切的寻找‘买办’，收拢狗腿子为
其效力。
    当务之急是应找些不为人注意的人，钓其上钩以为内应。这样的任务要求绝对
保密，只与您单线联系！“付总点头赞同，只是这样的任务找谁去呢？国安局的人
手比较紧，而公安战线的人一则身份暴露，二则也不可托负如此牵涉国家高级机密
的重任。
    此案再也不能增添任何一个可靠或不靠的局外知情者了。付总一时踌躇起来，
没想到会给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难祝说到局外知情人，忽然一个高大的形象闪
过他的脑海，这里还有两个局外的半知情者呢！牧田见老总半天不说话推问道：
“是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付总所说非所答：“对了，你提过的那两个小战士叫什麽名字？”“徐文强，
鲁子云。”“好名字！”牧田说：“这两个人不为金钱所动，经得起考验，平时表
现都不错，纪律性强，又能严守秘密，他们都会武术，还在军事较教导队参加过集
训，虽然年纪小可是素质好，而且年纪小不易为敌人所怀疑。”牧田猜出了付总的
话意，已在推荐他们了。
    小明鱼虎已经把这件事彻头彻尾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在莫高峰上学文习武，
一个自号白云城主，一个自称清风道人，过着谈僧论道闲云野鹤逍遥世外的快活日
子。
    “功名一心似白云，长风九万里吹散去无迹痕！哈哈哈！”白云抓了树下一把
落叶向空中洒去，大笑连声望着枯叶纷纷随风飘散。他走上楼去，凭栏而望：远处
青黛近处白云无一不可爱，无一不尽收眼底。视野广阔，令人心旷神怡，颇有登斯
楼也之感，原来高楼远眺的感觉真的如书上所写的那般美妙，不骗人的，白云想，
可惜这个优雅的所在被不识真趣的人占据着，真是可惜可叹啊！白云有个梦，是居
于此楼、望于此楼、读于此楼，如果能实现的话，今生别无它求了。可是这只能是
个梦而矣，因为等不到自己成为老兵，就已调离这个小台恐怕今生再无机会了。唉！
    “春梦万里杳无痕，踏云飞鹤问仙人。一觉恍如，已到山人小竹林。”
    “独怜幽草涧边生，”一人笑吟吟走来，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俩急，
野渡无人舟自横。“低吟浅酌一副酒后风雅陶醉其中的样子，白云又接着诵道：”
寻真误入蓬莱岛，春风不动松花老。采芒何处未归来，白云满地无人扫！“
    清风想嵌入名号不难：“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他的这卷清风是来自秋
天的旋转狂风，秋风才是他喜欢的名号，但现在还不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他又对道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雁南飞！”冷笑说：“原来你这麽喜欢白云，不如
改号白云城主如何？”白云说：“我早已有此意了！不过这和古龙的叶孤城没有关
系。”
    清风说：“你如果是叶孤城，那我可以叫多情飞刀李寻欢了！”白云不约而同
的随着清风笑了起来，却不知清风心里是得意的微笑，为什麽微笑。
    清风不满刚才的对话，冷笑着说：“背诵古诗，吃人嚼馍，没什麽意思，不如
我们各自诌一首，如何？”白云说：“我无所谓。大老粗附庸风雅，不怕人笑话！”
    “你天生如此相貌也是天意啊！不过你倒有自知之明！”
    “那还用说吗！要不你们叫我小明干什麽？”
    “好，我先来一句吧！”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吟道：“狂刀落花乱世风。”
    白云续道：“万古龙图孤独翁。”清风又吟到：“江山何日一收统？”
    白云答：“英雄长卧山野中！”清风听不惯句中这种口气，冷笑道：“你也算
是英雄吗？”白云见他误会了，笑着说：“我辈岂是不凡人，我所说英雄是指黄钟
公、凭虚公之辈的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
    “听说他们是六竹君七剑的师傅师尊辈的人。学界的泰山北斗。但从来是只传
其名，未能得见其人，我也未听说除了七剑六竹君之外还有谁说见过他们，因此被
很多人说成是虚谈，我认为或许有的话应该是不愿出入俗世的修道者，才相信相传
的说法：他们是世外人。”
    清风刚想迫不及待的提问，却被老兵的呼叫抢了先，“小徐、小鲁、你们的电
话！”
    “到！”
    老兵呼叫他清风不敢迟疑，答应了一声，赶忙跑了过去，那个班长——对老兵
们尊敬而客气的称呼——以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心想着：奇怪！团长怎麽会亲自打
电话给他们呢？难道他们有关系？团长不是铁面无私吗？看来这关系还非同一般呢？
到没看出来。更让老兵们奇怪的事在后面呢？一会儿白云清风就在他们的众目睽睽
之下，坐上了从团部开上山来专门接他的专车奔驰而去！清风在车里想这顿午饭你
们得自己做啦。可怪不得我啊！
    照例又是到指挥大楼上，但秦参谋却带他们又出了大楼，不过不是向后原路返
回，而是向前由楼道走进了另一座小楼。这使鱼虎感到奇怪，到这儿来干什麽。
    进了小会议室里，鱼虎见除了团长之外，还有一个老人，习惯的说是一个老头，
实际上是一个老将。
    “请你们来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任务要你每年去完成！”牧田说，一开口就另鱼
虎感到神秘秘的顿时激情涌动：刺激！刺激！这下可好玩了，不知道会是什麽事情？
他立刻立正：“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白云看了看他：还不知道什麽任务
呢？
    鱼虎毫不在意，心中闪过一丝后悔。牧田说：“先给你们十分钟时间，猜猜这
次任务的重要性，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鱼虎说：“首长。不必了。！”他想天底下让我们去执行的还能有多大的事啊！
    牧田笑着说：“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吗？”“处境？报告首长：赋闲啊！”
    鱼虎反应敏捷的说，“不，现在的处境你们并不了解，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
身在此山中。蒙在鼓中浑然不知啊！”
    牧田说道，“你们绝不会想到从你滑下古井的那一瞬间起，你们就已注定被卷
入了一个斗争的大旋涡！你们的命运从此被改写了！”白云鱼虎惊讶的面面相听他
说下去：“我在教导大队曾经给你们上过关于保密的政治课，分析了境外间谍组织
的猖厥活动目地是颠复我们大好的社会主义江山。”
    首长说到这里看了他们一眼，鱼虎隐隐约约感到要说自己了，几乎是用力的睁
大了耳朵来捕捉空中每一个字的信号，“现在！”牧田的声音十分郑重了，“他们
加剧了进行他们的罪恶目的的活动。一个不可告人的计划已在实施！起点就是！”
牧田猛然停住了，然后慢慢的说，“关于一批宝藏！”白云鱼虎听到这儿都敏锐的
联想到了一个结论：宝藏！……皇陵！！！该不会是吧！“”那批宝藏就在皇陵之
内，而那皇陵就是你们发现的！“
    白云鱼虎仔细听着心想：那又怎样呢？
    “无论在国内国外，这批宝藏都是一个绝对机密，！”白云鱼虎点头又不明白，
“无论敌特还是中央都不希望有多余的人知情，这意味着你们一旦被卷入进来就在
也别想原样的退出去了！”白云鱼虎二人除了好奇还是不太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牧田说了下去：“我们针对他们的阴谋已经采取了庞大的行动，而另一方面，针对
敌特会收买黑帮分子的可能性，我们决定提前在黑帮里埋下隐线，代号窃听器。”
说着牧田把寄于重任的目光透向了白云鱼虎二人。鱼虎忍不住问道：“首长！这和
我们有啥关系呀！”牧田说：“可是目前找不到合适的人眩”“可国家有的是特工
嘛！”
    “组织上不用他们自然有国家的特殊用意！”牧田解说：“找你们自然有军人
的优势因素！”
    鱼虎听罢心里一热，一种被重视的感觉猛然冲上心头，令他暗暗激动，不，是
冲动，一时间他大有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但他奇怪的还想说些什麽，“小伙
子，听说你们异常勇猛，敢于赤膊上阵，有暴虎冯河之勇，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
们能不为金钱所动，更是世间少有啊！如果中国的青年一代都象你们一样拥有大无
畏的勇气和廉不贪的品质，中华民族早就振兴了！”在一旁一直在沉默的付总终于
开口了，他说的是心里话，情绪有些激动。鱼虎听了这麽高的评价虽然有些潜在的
高兴，但一时却对眼前的陌生人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牧田适时的介绍说：“这是
北京来的首长！”
    北京首长？！！！白云鱼虎两个人一听刹时跳了起来，绷着身体立正站好了同
时甩出手敬礼，“首长好！”他们不约而同的喊到，鱼虎仔细的打量着北京人的模
样，看打扮的样子象是个八十年代还能下地的乡村老头，不过比他们略有些壮实。
白云却开口问道：“首长。我们能否知道我们具体的任务是什麽呢？”付总说：
“打入黑帮内部，取得他们的信任，假若敌特和黑帮发生联系，提供他们勾结的罪
证以及他们的活动情况，并伺机刺杀重要人物。”
    卧底，这个名词一同上两人心头，“可我们现在是军人啊！不是警察……，”
鱼虎情不自禁的疑问脱口而出，“那…
    那不是要……？“这意味着一个重大的牺牲，他们要退出现役。
    提前退伍是他们一直的梦想，但此刻他们没有心情高兴，因为那恐怕不是光明
正大的办退伍手续，很难说那是令人自豪的事，还是耻辱的叛逃！
    他们还从来没有过认真的考虑过真的有一天为了自己的心愿不顾一切的背负着
恶名出走而当逃兵。“要脱离军籍？”鱼虎断断续续的说完了一句话，话说得很隐
晦含蓄，“苦肉计？！”白云似自言自语的说话，：“这是最常用最简单最拙劣也
是最实用有效的计策！”
    “我们要为此付出一切相应惨痛的代价，要应付各种复杂的局面，冒着很大概
率的死命危险！”
    黑帮险过蜀道、毒过蛇蝎的危害，鱼虎最清楚不过了。
    “我们有没有刑事豁免权？”白云关切的问，这是很重要的安全因素。
    打入黑帮，在那个动乱的环境里，无论为善为恶，都不可能避免杀戮与自卫产
生的死亡罪名。
    “没有。”付总简单而直接的回答近乎残忍，白云鱼虎心头一暗，这就是说万
一内讧时，不能进攻，只能挨打。
    如果没有刑事豁免权，万一失败，死了还是叛徒，就算万一成功，追究刑事责
任不也难逃一死吗？到那时没死在敌人手上反而死在了人民手上岂不冤哉？！白云
不能不慎重考虑。鱼虎突然似是开玩笑的说：“首长。成功了有什麽好处？
    付总严肃的说：“没有。”鱼虎说：“奖金，奖章，金钱、名誉、物质、精神
奖励都行。”“没有！”付总坚决的否定。
    只有危险，没有好处，谁去？！不行。鱼虎心想，暗自打算无论老头再怎样夸
自己也不不能动一点点心思了。可是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将他出卖，付总也感到有些
不合情理：“其实好处还是有一点的！”鱼虎一听高兴了，这老头也开窍了：“什
麽好处？”
    “很简单，比方说当兵可以做当兵的能做的事，而不能做当兵的不能做的事。
不当兵了就可以做当兵的不能做的事了。”鱼虎听了头一句冷笑了一声，哼！不过
再听后一句好似废话，又好似有理，可以做当兵的不能做的事。
    他开始琢磨起来了：当兵不能做的事，我现在不能做的事可多了，再说我现在
不能做的事他们——最重要的是金兵——也不能做，但如果现在我不当了，他们还
要当，我不做了的事，他们还要做，那岂不是可一好好的压一下金兵的气势吗？看
来好处还有一点点，他想，但是不能因为这麽一点斗气把一生的命运赔上啊！
    白云一直在沉默，付总知道他在认真考虑，白云想了许久，忽见首长走到面前，
立即立正付总把手一拍白云的肩膀说：“这是男子汉的肩，能担千万斤重担。现在
天将降大任于你们，希望你们能不负重任，不负全国人民的重托，我代表全国人民
在这里感谢你们！愿你们能排除万难，夺取胜利，祝你们成功！”
    “我答应了你们要去了吗？”白云淡淡一笑转身说，“不是我怕死，其实我是
怕有负重托，不成事反而败事！”付总和牧田都没料想到他竟会竟感这麽说拒绝，
十分意外，还是牧田反应快：“这是命令！”“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牧田申明军纪，“可是首长，压力再大，也不可
能改变事实！”
    牧田还想说些什麽，被付总制止了：这样的任务高压强迫是没用的，就算他肯
去，去了不出力有什麽用？白云那里却针锋相对毫不退缩：“军人也可以不守职责
嘛！”
    鱼虎心说，好！守职而死，不守却活，明智的决断，你这辈子做选择题恐怕就
这麽一次最爽快干脆了。
    “你难道不想为国家人民做的事吗？”付总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人，他想这小子
一定是没想清楚，“想，不过我的能力实在不能挑大梁，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是
好！
    不然会吃苦碰壁的！“
    白云冷冷的说，“再说去不去要看我高不高兴，不要以为拿人民国家的名义来
压我，我就会屈从，命是我的，我不会盲从大多数人的，哪怕是全国人！我只相欣
信我正确理智的判断！”
    “唉！”付总一声唉叹，牧田也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鱼虎突然说话了：“我郑重声明：去不去也看我高不高兴，不服从命令又怎样？
    也不会死嘛！
    你还能把我怎样吗？你又能把我怎样？！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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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