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俩辞别了尤书记出来,乘电梯下到楼下,在纪委大门外站住了。唐礼哲说,
成书记,我现在就直接去火车站,我答应了吕法医,要到上海去取回化验报告,这
是非常重要的证据,不能落到犯罪分子手里。我再从上海坐火车到省城。你到了临
江,我可能还在路上呢。
那好吧,成之韵把手伸给他,我们在临江见。
去上海的火车票很紧张,唐礼哲没能买到卧铺,坐票都没有,只好买了张无座
的站票。一出火车站,他就坐上出租,直奔化验中心。拿到化验报告后,又马不停
蹄地返回火车站,买了张到省城的坐票。因为离开车还有两个小时,便利用这个空
隙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吃店,要了碗大排雪菜汤面,美滋滋地吃了下去。
列车准时出了上海站,车上的厕所门一开,他就拎着小包进去了。他要给江启
朋打电话,这个车箱的旅客都是和他去同一个地方的,内中可能有临江人,老公安
的警惕心理提醒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中给小江打电话。他插紧厕所的门,就掏出手机
拨了江启朋的手机,叫他开车到省城火车站来接他。
江启朋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省城火车站。唐礼哲老远就望到了他。他们没说一句
话,拉着彼此的手,直奔他们的吉普。
江启朋说,唐局,我有种预感,我的手机可能受到监听,也许他们知道了我要
来接你,我从临江出发时,老感觉车后有车跟踪,也许是我神经过敏吧。
还是小心为上。唐礼哲说,开慢一点,看到是临江牌照的车,主动让开。
好的。
他们边走边谈,说着说着,唐礼哲竟发出了厚重的鼾声。江启朋心痛他的老领
导,五十七八的人了,哪经得住这没日没夜的奔波,肯定是疲劳过度了,让他安稳
地睡一觉吧,他放慢了车速。也就不再说话了,他集中注意力,借着车灯的光亮,
远远望着前方,还算平坦的国道上,时有小车和大卡车驶过,他稳稳地握紧方向盘,
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驶着。快到临江所属林县地界的时候,他看到一辆载重卡车远远
地迎面驶来,风驰电掣。车身愈来愈高,像山一样向他的方向扑过来了,凭借着车
灯,他辨别出是省城的车牌照,他并不心慌,放慢速度,往路边让去。可那车却毫
不把他的友善放在眼里,像一个傲慢无比的家伙,目中无人般直向他们的车冲过来,
就在看到车号的瞬间,那车压向了他,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吉普被撞翻了,一头栽进了路边的田沟。他们都失去了知觉。幸而很快有辆小
车从那儿经过,司机停车走了下来,发现他们都受了伤,还人事不知,就给就近交
通事故中心打了报警电话,说被撞的是警车,请他们快速赶来。他们被送到了就近
的属临江辖地的林县洪乡镇医院。
灯光迷离,唐礼哲渐感困乏,眼皮很重,要睁着十分吃力,不觉中他眯上了眼
睛,不一会就睡沉过去了,发出了粗重的鼾声,睡得香极了。他毕竟是有三十多年
工龄的老公安,即使在睡梦中,也很警觉。突然间,他嗅到了人气,觉到了有人走
近了他,他惊醒了,但他却装着仍在深睡,呼噜得更响。有股热气嘘到他的脸上,
有双手伸向了他紧抱的提包。他忘了他的膝盖上的伤。一跃而起,两手像铁钳一般
一下就卡住了伸向他提包的双手,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那双手扭到了那人背后。
大声呼唤起来。有贼!快来人哪!
医生、护士和守着小江的小何闻声赶了来。
唐斜靠在床头,望着蹲在墙角的犯罪嫌疑人问,你是什么人?你要偷我的提包
干什么?是何人指使你来偷的?你要老实回答。
那人垂着头,一声不响。
唐礼哲缓了缓口气说,只要你说清楚,为什么要来偷我这只破包,就会得到从
宽处理的。我是临江市公安局的局长,你还不相信我?
你真是公安局局长?那人抬头望着他。
尽管市里的调令已下,但他还没接着,还算在这个岗位上。
你管得到我们洪乡镇派出所的所长?
那当然。你们林县公安局局长也要受我管哪!
他们都怕你?
他们怕不怕我说不准,但他们都得服从我的命令。
我们这里的马定所长为什么还敢叫我来偷你的包啊?他吃豹子胆了?
真的?唐礼哲并不吃惊,他早就预料到这个偷儿是被迫奔他的提包而来的,他
立刻联想到戚新军,他的老家就在这林县洪乡,他和下面公安干警有什么猫腻谁又
说得准呢?他问小偷:“是派出所所长派你来的?”
嗯。那人直点头,他说只要我偷到睡在观察室里那个人手里的包,交到他手上,
他就给我在镇里找个有固定收入的事做,我过去犯的事也不再提了,我若拿不到你
的包,叫我就别想活了。
王永林的心情怎么也宁静不下来,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烦意乱,连家都没回,
藏到他的红颜知己晓肖的豪宅里来了。
王永林看着他年轻情妇的苗条身影消失在了厨房门口,不觉又叹了口气。这几
日,他的心情就是无法安静。有种热锅上蚂蚁不知往哪儿逃生的那种感觉。戚新军
刚才一连给他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说,他们的两次行动都没成功,还留下了
个活口。第二个电话说,唐礼哲给成之韵打了电话,成表示立即从省委要车去接他
们。这个麻烦可捅大了,不得已时,只好再次来个车毁人亡,死无对证。他的第三
个电话却闭口不提这事,只说方案正在实施,说他的哥们儿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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