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勖,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女郎越听,脸色越是苍白,嘴唇还不住
抖动。
钱灏勖一下子就将女郎搂住,低声抚慰,“阿丽,别担心,我会摆平的。”
跟着两眉一挺,他上前两步朝楚宁宁一揖,“楚姑娘,在下当日与令兄口头订
下婚约,但钱某深觉配不上你,所以,决意要退掉这门亲事,但别担心,钱家这边
除了大摆酒宴公开谢罪外,日后钱某亦会挑重酬赴府上赔礼。”
显然有人相当不满意,只是这回钱灏勖躲过了任奕岍的愤怒之拳。
“别以为你富可敌国就可以为所欲为!”任奕岍眼中怒火直冒,“告诉你,如
果你不娶宁宁,再替她将楚家兴旺起来,我就要你好看!”
一旁的女郎忽然面无血色,上前抓住任奕岍问:“你说阿勖富可敌国,是……
是真的吗?”
任奕岍有意破坏他们,“姑娘,他就是‘酒色财气,京城四绝’里的巨富,老
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你最好离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免得受骗上当。”
“别听他胡扯,你听我说——哦!”钱灏勖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阿丽,
别走!”他正要追出去,但却给任奕岍抓回来。
“说!说你愿意娶宁宁,还要帮她振兴楚家!”
眼睁睁见女郎消失,钱灏勖急得加热锅上的蚂蚁,“妈的!我死也不娶她,更
不管她楚家啥狗屁家业!快放开我!”
只是任奕岍也发了蛮劲,点了他的穴。“你这畜生一天不点头,我就跟你耗下
去。”
“可恶!”钱灏勖动弹不得,目眦欲裂的瞪着他,“阁下是谁!何以一再管在
下闲事?”
任奕岍冷哼了声,取出一银针如自己的喉间几处穴位扎了扎,然后用勾惑的眼
瞅着他,娇声吐语,“也许您不信,但没有人,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得到过我的心和
我的身体……如何!想起来了吧!“
钱灏勖呆了! “你——你、你是男的?!难道说,那一晚我…… 我不就跟一
个……呕——”怎么任懿芊是男的?哇咧!
任奕岍在他后脑勺赏了一记爆栗,“不必作呕,陪你销魂的另有其人!我没有
那种癖好;而且就算要上,我也不会挑你这个畜生!好了,旧也叙完了,你到底答
不答应娶宁
钱灏勖终于正眼瞧楚宁宁,“楚姑娘,虽你我订有白头之约,但我看你并非不
讲理之人……”这时他瞄了一眼任奕岍,“因为我对你没有一丝感情,就算娶了你,
也只会误你终生——唉!总而言之,我心里只有阿丽,绝不会娶你的。”
“妈的!”任奕岍马上就想一拳挥去,但一见钱灏勖诚挚的神情,又忿忿将手
放下,“畜生!你说说,刚才那个泼辣的番婆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温柔且聪慧的宁宁!
而且等你整顿好楚家的生意,钱家还会得到享不尽的利益,你有什么好嫌的!”
“楚姑娘,那时的情况你不知道,现在我就将我和令兄订约的情报说给你听,
相信你听过后就会了解……”
“不必!”她平静的道,“一切细节我统统知道,因为和你订婚约的就是我。”
此语一出,听得两个大男人都是“啊!”的一声。
“既然钱公子已有所爱,我自然不好再勉强;不过至于楚、钱两家合作的事,
我仍认为……”
钱灏勖马上抢着说:“关于银两周转、人员调度,我可以帮点小忙,但,婚姻
这件事恕难遵行!”
闻言,楚宁宁脸白如纸,惨然而笑,“是我冒失了……”
果然,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来淌楚家与“五湖帮”这趟浑水的!
“姓钱的——”任奕岍看钱灏勖的拒绝让她脸白得像鬼,气得就要宰人。
“奕岍,别为难人家,放他走吧!”她气若游丝的说。
“可是……”任奕岍还待再说,但钱灏勖已急急催了起来。
“喂!她叫你放开我,你听见了没?”
“我们没福分在一起,但他和那个姑娘能在一起,不也挺好吗!”她的眼神恍
惚。
任奕岍这才心有未甘的在他身上戳了几指将穴解了。
“妈的,滚!”
“多谢楚姑娘成全。”说完,钱灏勖又瞪着任奕岍道:“要是阿丽……怎么了,
我非找你算帐不可!”
任奕岍更火了,刚要冲上去教训他一番,但她却拣这个当儿昏倒,钱灏勖才得
以因此逃过一劫。
即使认为榻上安睡的楚宁宁应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三天了,她仍没醒来过,
任奕岍不由得越来越担心。
她干嘛那么伟大?这样就放过钱灏勖!实在太傻了!他边帮她换脚踝上的药,
还边想道:牲钱的浑球那么无情,你何必跟他客气!
思及昨日自己扮了任懿芊在钱灏勖和那女郎面前那番“精采演出”,他不禁得
意万分,再想到钱灏勖百口莫辩的可怜样,他更直乐进心坎里。
他把她半抱在怀,含了口稍烫的汤药在嘴里,正要以口
相就喂她喝药,她忽然嘤咛了几声,于是他连忙皱眉吞下苦涩药汁,出声唤道:
“宁宁!别再吓我了,快醒来吧!”
楚宁宁不负他的殷盼,这回终于悠然醒来。
“我……我不是睡着了吗!但怎么越睡越累……还全身无力!”
“你睡了三天,当然会浑身无力。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他将颊紧贴着她
的发边,几乎高兴得落泪。
三天?她竟然多浪费了三天!楚家还等着她——不,楚家已经没希望了。
霎时,她万念俱灰。
“我有些饿,能不能帮我找些吃的!”她轻声问着。
任奕岍浑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对对对,这三天净吃汤药,你一定饿坏了,
我现在就去弄吃的来!”说着,他的人已经在几尺外。
他一离开,楚宁宁便吃力地挣扎下榻,一扭一拐地朝外走。
在这世上,她已无可眷恋。
但是任奕岍呢!你也毫无所恋!她心底忽然蹦出这句话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唉!楚家即将面临分崩离析的悲惨命运,她却放不下自己的私情!她还配当楚
家人吗!想到这儿,她又坚定迈出脚步。
可是,你跟任奕岍就能厮守终生了呀!
然后怀着深深愧疚至死方休!她答着心里那个声音。就这样,如此折磨人的自
问自答直到她被三个壮汉阻挡去路才停止。
“哟!没想到总是着男服的楚大小姐,穿上苗女的衣服还挺娇俏的嘛!”
胡银虎调侃着上前打量她,“不过呢!说真格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男人衣
服的模样。”
害惨楚家的仇人就在跟前,顿时楚宁宁双眼射出熊熊怒焰,拔出匕首,便疾冲
向他,可是却被脚伤所碍,还好胡银虎身边的大汉架住她,才没摔倒。
“畜生,放开我!”
胡银虎两道剑眉微微一拧,“这就恕难从命了,我一路从苏州追到京师,再从
京师追到赣南,又绕了好多弯儿,好不容易才探出你到这儿来了,怎能说放就放呢!”
飞快看了一下黑暗的荒野,楚宁宁仔细藏好恐惧,冷寂地开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 ” 胡银虎伸出修长的指头,捉起楚宁宁尖瘦的下巴,轻拂道:
“只想请我的小宁宁回去当‘五湖帮’的二少奶奶。”
“呸!休想!”楚宁宁怒不可遏,朝他英俊的脸庞吐了口口水。
‘哟!还是这么凶!“他毫不在意地抹去颊上的口水,”当我的妻子有什么不
好!有吃穿不尽的山珍海味和经罗绸缎,更不必烦心那群白痴和粗鲁的船工,保证
不出两年。我的小宁宁就会变得又白嫩,到时再打扮一下。绝对不输那个京城第一
花魁……“说着,就将唇贴上她张小嘴。
双手受制,楚宁宁满腔怒火,立刻扬足朝他踢去,但对方早有防备,轻轻松松
就化解了攻势。
四唇分开,胡银虎退开身看着她连连作呕的模样,脸上净是满意的笑容,“我
的小宁宁虽然很泼辣,不过,我知道你只是装出来的,其实你很温柔的;好啦!别
再倔强了,跟我回去,我会好好待你的。”又深手细抚她的脸蛋。
楚宁宁猛然别开脸,不让他碰,眼中冒火道:“姓胡的,你听好,总有一天,
我要吃你的肉、啃你的骨,然后宰光‘五湖帮’所有畜生!”
这时,胡银虎笑意尽去,再度捉住楚宁宁的下巴,有些困恼地问:“这么说来,
我还得再等一阵子,才娶得到老婆罗!”
“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胡银虎放开手,无奈地摇着头转过身,“好,你们听见了,该怎么做,不必我
再多说了吧?”
架着楚宁宁的两名大汉立刻应了声是,接着就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绳索,将楚宁
宁的手脚都紧缚住。
“你们——做什么……唔!”她嘴巴又被塞上布团,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就
被抬走。
胡银虎没转过身,也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往前走。
起先她猛然挣扎,忽想到自己本来就打算自杀,有何可惧!便不再反抗。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停下来,楚宁宁才在想对方的意图,就觉得自己突然
被猛力抛向半空,接着一阵“泼喇”巨响在耳畔炸开,一片冰寒便罩上了全身。
水面很快恢复平静,胡银虎仍没回头,只是轻喃,“红颜薄命,可惜了。”
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脚也无法踢水,楚宁宁像块石头般迅速下沉。
置身在幽暗的水中,楚宁宁不慌张也不挣扎,只是想着,比起太湖,这水,冷
多了!
随着时光流逝,一串串气泡慢慢从她的口鼻送出,自幼至今的点滴,亦在眼前
飞闪过。
不如为何,当意识到死亡已缓缓降临,楚宁宁却只感到全身无比的平静,什么
也不想,浓烈的仇恨、缠绕的烦恼牵挂都全消失。不过,倒很想抓一抓让气泡弄得
痒痒的脸颊。
各种知觉在冰寒水波浸冻下很快地麻痹。楚宁宁认为这片无边的黑暗很令人安
心,就如同被裹在一床又大又软的丝被中。
好像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楚宁宁迟钝地想着,但不关心。嗯……身体好……
好像往上浮!
过了一会儿,楚宁宁觉得似乎有东西压在脸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好
痛……噢!肚子怎么也痛了起来……
难道说,这水里有什么怪物?呵……藏身鱼腹不稀奇,被水怪吃掉倒是满特别
的……
任奕岍使劲拍着楚宁宁的脸,然后又设法将她肺里、胃中的水逼出来,可是,
他都忙出一身汗来了,她的口鼻里仍是没有一丝气息。
妈的!不准死!南无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太上老君、二郎神、红孩儿、
孙悟空、十方诸佛帮帮忙,谁来帮他跟阎王爷说一声!任奕岍一边祈祷,一边对冰
凉的躯体施救。
告诉阎王老大说楚宁宁这丫头很麻烦,要是现在收了,地府铁定会搞得鸡飞狗
跳,还是卖他一个面子,等他跟她生出一堆儿子、女儿,然后脸上皱纹多到可以给
曾孙子当棋盘格下棋时,他就挽着她的手,陪着她一齐去探望阎王爷大恩人……
怎么还是不见半点起色!
喂,姓阎的,别太不讲理了!要就别让他们相遇,既然安排他们碰面,就给个
机会啊!而且又不是不让收魂,只是个七、八十年而已。再说,到时候还多了一个
欣然奉陪的魂魄,当作是利息,对上面也交代得过去,这样岂不皆大欢喜吗?
可能他这串虔祷情理法兼俱,连前来拘魂的黑白无常都以为他跟阎王爷真有什
么交情,便收了工具打道回府。这时,奄奄一息的楚宁宁忽地猝颤了一下,青紫的
唇边也流出水,跟着就连声闷咳,呕出更多的水。
阎王爷,算你上道、够意思!任奕岍心中欢呼。紧接着便动手除了楚宁宁湿透
的衣衫。
这丫头到底惹了谁,居然给人捆成一只大粽子扔进河里!要不是自己追得紧又
机敏,还冒着生命危险摸黑下水将她捞上来,她这条小命就要报销了。
浑沌间,楚宁宁感觉有东西在扯自己的衣服,于是微睁开眼,却看到任奕岍拿
着匕首。
他……他要做什么!杀人吗!她只觉得手腕、脚踝一阵扯动,接着原本被缚的
手脚就自由了。
在楚宁宁再次安心昏迷之际,任奕岍也将卡在她手腕足踝上的湿衫除下,跟他
的衣服抛到一旁。现在,她的身上只剩一件胸兜和短薄的亵裤。
任奕岍虽了解此举相当不妥,可是,此刻正当性命攸关之时,也只顾不了那么
多了,还是动手脱光她所有的衣衫吧!
但他们这样赤身裸体……妈的!他连救了她两回,她再不以身相许对他负责,
还算是人吗?
可是,他还是没自信与她胸贴胸相拥,却不“动手动脚”,只好自她身后轻轻
抱住,运内功把她弄暖。
起先还不觉得怎样,但随着她的体温渐渐回升,那份柔己的肤触就折磨人罗!
快想有没有什么事可以分心的!对了,怎样拿个女郎去威胁姓钱的,让他去帮
楚家的忙!
任奕岍边想这些杂事,总算渐渐分散了心;而在情绪放松的同时,连日守护床
榻的辛劳也涌了上来,不知不觉,他就这样昏昏睡去。
漫漫长夜过去,楚宁宁在晨曦中偷懒地翻了个身,更往热源偎近。
这种感觉真好!就像小时候赖在母亲怀里那种安逸与温暖。
任奕岍觉得有东西磨蹲着胸口,弄得他身上窜过“波波酥麻”。唔,别乱动嘛
……
于是他下意识地将那团软软热热的东西拥紧,不让它再扭动。
她被劫得透不过气,便伸手抗拒,“放手啦……”但他随之勒得更紧,连他沉
稳有力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她睁开眼,在微亮的天光下,看到一个青髭微露的下巴和缓缓而动的喉结。此
外,自己赤着身子偎倚在一个同样裸裎、但平坦的宽厚胸膛上。
“啊——”她惊天动地尖喊了出来,两臂用力猛推。
任奕岍突然被人自梦乡叫醒,也没细想她为何恐惧,只晓得要保护她,便张开
臂提供他的胸膛给她当庇护所。“宁宁,有我在,别怕、别怕!”
她一时没想起给人丢落水的事, 只以为他轻薄了自己而满心羞怒捶打着他,
“你将我——下流,无耻的家伙,还不快放手。”
从祭典那晚的意外后,她不断告诉自己,不得再越矩,但现在却又……
“宁宁,我是为了救你,不得不脱光你的衣服。”他别开眼,背着她起身,将
半干的衣服拾起穿上,“有人把你扔进水里,欲置你于死地,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他们就是害苦楚家的‘五湖帮’。”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勉强辨认出他们现
在置身于一处洞穴中。
这时,他已穿好衣衫,往外走去。
直到地迈开四、五步后,她终究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找柴火。你的衣服得烤一烤。”
但待他寻到可供作燃料的东西回来时,却发现她已将湿衣穿在身上。
“这样会生病的,快脱下来!”他不悦地责备着。
“不必费事,”她躲开他的手,冷言道:“反正我也不打算再活下去了。“
“什么!枉自我救你……”任奕岍陡记起她的性子有多固执,于是干脆闭上嘴,
默声跟着她走出洞外。
两人慢慢来到昨日的潭边,她直盯着深不可测的潭水,一脸坚决。
“你水性那么好,要很久才淹得死喔!”他从分给了个中肯的建议。
“我要死是我的事,你走开!”
“好。”他边往后退,边轻描淡写说道:“我就站开些,免得妨碍你寻死,等
你跳下去,我再来跳好了。”
与其日后她偷偷跑去寻死,害他哀恸殉情,不如现在就随她去,两人黄泉路上
有伴,才不会寂寞。只是,之前花那么多脑筋跟阎王爷谈好的条件,现在竞就要提
前兑现,想来实在心有不甘。
“你不能——”一听见他边不在乎说也要寻死,吓得她急急的叫道。
“嗳,你要死是你的事,可我要死也是我的事!”他马上拿话堵她的嘴。
“你……你真可恶!”她不由得顿足连连,“投水的点子是我想到的,不许你
学!”
“好吧!我不抄你的法子,我……”看到潭边一株大树上爬满粗细不一的藤蔓,
忽然灵光一闪,他慢慢走向大树,“那我来上吊。”接着就跃上树去。
见到他跃上树,拉起藤蔓就往脖子上缠,眼看就要往树下跳,她连忙疾奔过去,
在树下劝着,“不,你不许死!”
“唉!我也不想死啊!但你都不活了,我怎还活得下去!”
“你就会瞎蛮缠!楚家家破人亡,我不能不以死相殉!你还有师父、师兄,就
这样跟着我死,不是太傻了吗!”说着她就要爬上树。
“别上来!你要是上来,我就往下跳!”然后,他把一只脚悬在半空中,表示
死意甚坚。
“好好,我下去,你……你快下来吧!”楚宁宁面色惊惧的退后几步,恳切求
道。
“我不下去,除非……”他趁着这机会,打消她寻死的念头。刚好有只蚂蚁爬
到他脸上,他痒得受不了,只好动手拍开。
待要再说,她已心焦先行询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答应不再寻死。”
“不行,我再活下去,就愧对楚家的列祖列宗。”她神情悲戚的说。
他将举得酸麻的脚收回,又换了另一脚伸出去,“可是,你死了,我也不能活,
你这样做就不会对不起我吗?”
“我怎么说你总是不懂,我、我不管了!要死,你就死吧!”
见她转身要走,他心底暗叫不妙,连忙大声唤她,‘宁宁,说来说去,你还是
要死,我先走一步——“他身子一纵,就从树上直跃而下。
见他在半空中苦苦挣扎,一张俊睑涨得红透,她立时急奔上前将他抱高,让他
得以继续呼吸,“不!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来……来不及了,我就要死了,但我不要你陪着我死……”她猛摇着头,梨
花泪纷纷坠下,“不,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别让我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你不
要死啊!”
听到她这么说,他险些笑了出来,但还没让她亲口允诺不再寻死,他只有继续
扮可怜,“但是,我要是不死了,你却又要死……你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
孤零零一个鬼在阴间飘来飘去吗!”
“这……”她被他的话僵住了,一时难以回答。
他只顾专心作戏,未注意到树藤在刚才的扯动下,已有多处断裂,而这时,藤
蔓更冷不防“啪!”地断了。
他的双足被她搂抱着,没法先着地卸去下坠力道,所以屁股就首当其冲,直接
“亲吻”在地面,马上疼得他哇哇大叫:“妈呀!痛死人了!”
“摔疼哪里了!快告诉我!”她飞快将他颈中的藤蔓拉除,看见他脖上已勒出
累累红痕,不由心疼万分。
“我、我的屁股摔成两半了!”
她一时没会意过来这话里调笑之意,还真的将手伸去解他的裤带,“是吗!我
看看……”
她解带的动作惹得他身体阵阵酥颤麻痒,鼻息也立刻转为浓粗,他连忙伸手抓
住她的手,不让她再解下去,“不用看了,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说着,就将她
的手拿到唇边吻了一下,以示歉意。
“你骗我、我——”
“我没骗你, ” 他握住她气得发颤的手,敛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郑重保证,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一定舍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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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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