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住手吧!”
“老头,别多管闲事,免得被我们打散了你那身老骨头。”
从这匪徒狼狈的样子看来,被他们抢走的小男孩大概做了非常激烈的反抗,而
且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让开!老头。”
“我生平最讨厌人家唤我老头,把我徒儿还来。”
小男孩冷冷地看着他,心想:我有这么倒霉吗?
这位自称是他师父的人,扮相实在教人不敢恭维,身上花花绿绿的,全身散发
着放荡不羁的气息。
“老头,你活得不耐烦……”
突然,一根树枝由下往上贯穿了他的嘴,封住他尚未出口的话。
“啊!”恶人惊慌得直打哆嗦。
其中一名更吓得拿刀抵住小男孩的脖子,狂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喜欢有礼貌的小孩,徒儿啊! 叫声师父,为师的就来救你。”童笑痴连哄
带骗的打算拐个徒弟。他不是想要别人养他,是不想浪费自己一身好本领,这样他
可是会抱着遗憾走进棺材的。
不过,小男孩并不领情,依旧不理他。
“叫一声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好啦!叫一声,乖!”
这小男孩真是不给面子,哄了老半天,他还是连吭都不吭一声,不过这使得童
笑痴更想收他为徒。想他顽童老人扬名天下,多少人想拜他为师,他都不屑一顾,
不过这小男孩愈是不想拜他为师,他就愈想收他为徒。
“老头,你别管。这样好了,等拿到赎金分你二成,这样够意思吧! ”匪徒笑
得贼兮兮的,自以为想到好办法。
童笑痴一运气,只见一名绑匪飞了出去。
众绑匪吓得呆住。
“那分你五成好了,不满意我们可以慢慢谈,不要谈不拢不动粗……不要过来!”
匪徒手上的刀子更用力地抵住小男孩的脖子,眼看着就要渗出血来。
“不要过来,否则我一不小心把他给杀了,那我们谁都拿不到赎金。”
“我才不要什么赎金,谁希罕。”
“不然分你七成好了。”他手中的刀子忽地被身手极快的童笑痴夺走。
“我说我不要赎金的,你怎么都听不懂,真烦。”
呆住的匪徒童笑痴终于知道自己敌不过这老头,“给我记住! ”他扶着受伤的
同伴,快速地逃离现场。
“谢谢。”小男孩轻轻一揖,便欲离去。
“等等,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报恩?”
要钱是吗?王仲心想。
其实他实在不太想搭理这老头,因为他本来已经想好要如何脱困,只是在等待
时机罢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身为富家子弟,难免惹来恶人觊觎。
“喂!等等,是我救你的耶!”身后的呼唤声不停传来。
王仲停下脚步,“要钱可以,但如果要我拜你为师,抱歉,办不到。”
听这小男孩语气中的坚决,真是教人伤心哪! 不过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心,看
样子只好采迂回战术。
“我叫童笑痴,江湖人称顽童老人,不过,我对这称呼一直不太满意,一来我
又不老,二来我才不顽皮呢,只不过好玩了点……等等! 我还没讲完,在别人说话
时跑掉,是很不礼貌的。”
王仲还是继续往前走。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今年几岁?喂——”
这小子很哦!没关系,他的韧性也很强。
“对救命恩人说出自己的姓名,这不过分吧?”
原本急急往前走的王仲停了下来,看来在没得到这人想要的答案前,他是不会
放弃的。
“王仲。”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真是惜言如金。
“家住哪?”
王仲不理他。
“喂!你家住哪?”
王仲穿过数条巷道后,在一幢大宅邸前停了下来。
哇! 原来方才以为没有尽头的墙壁是这幢豪宅的围墙,难怪刚才那些匪徒会心
生歹念。
“原来你是要请我作客啊!早说嘛,害我傻傻地跟在你后面,怕你会把我丢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什么童笑痴也要死缠着王仲,直到他答应拜他为师为止。
王仲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人的脸皮可真厚,不过算了,一来人好歹也有搭救之
恩,虽然不是很必要;二来他知道就算不邀他入内,这老人也会想尽办法接近自己,
直到达到目的为止,干脆邀他作客,如此也省得他胡来。
于是,童笑痴便成了王家的客人,暂住在别业中的清香居。
???
“小娃儿,你对当我的徒弟有何不满?”
你那身花花绿绿的装扮!年仅七岁的王仲心想。
童笑痴正欲以自己引以为豪的三寸不烂之舌展开游说时,突然看见一个可爱的
小孩飞奔而来,瞧他那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好想教人咬一口。
“二少爷,您去哪儿了?衣服怎么弄得又脏又乱的?”稚嫩的童音从王仲怀里传
来。
“云儿,没事,我只是出去散散步。”王仲原本僵硬的脸庞顿时柔和下来,温
柔地轻拍怀中古皓云的脸。
“二少爷,您每次说没事就一定有事。”古皓云气得鼓着小脸。
“真的没事,我几时骗过你?”
常常,年纪虽幼小但却机伶的古皓云忍不住狐疑。
“二少爷,我发现小鸡孵出来了,走,我带您去看。咦,他是谁?”
终于发现他了,童笑痴心想,等得可真久。
“不用理他。”王仲说完便揽着古皓云走开。
“这什么话,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二少爷您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
“别听他胡说,只不过是我跌倒时,他多此一举的扶我起来,然后就厚脸皮地
以恩人自居。”
“什么……”接到王仲冷冷一瞥,童笑痴识趣的止住了话。
童笑痴自顾自的做起自我介绍,“我叫童笑痴,是你二少爷的师父,你叫什么
名字?”
这小娃儿可真投他的缘,一般像他这年纪的小孩,不是哭就是闹,小恶魔似的,
可憎得很,所以他并不喜欢小孩,可这小娃儿不同,一点都不怕生,看到人就直笑,
害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捏捏那粉嫩嫩的小脸。
“不许碰他,还有,我不是你徒儿。”王仲冷冷地说。
小娃儿从王仲怀里探头出来,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一身的花花绿绿。
“我叫古皓云,今年四岁,是二少爷的侍童,你那么喜欢我们家二少爷吗?”
本以为被王仲宠成那样可能是他的亲弟弟,原来是侍童。
“对,你家二少爷天资聪颖,又冷又酷的样子很对我的味,而且我武功这么好,
不教给你们二少爷太可惜了,不收他为徒我会抱憾终生的。”
童笑痴作势勒住自己的脖子,吐出舌头摇头晃脑的模样,逗笑了小皓云。
嘿嘿! 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瞧王仲对小娃儿疼爱有加的模样,只要小娃
儿喜欢他,多帮他美言几句,难保王仲不会答应拜他为师。
“你喜欢二少爷?”
“嗯。”
“你不会对二少爷使坏?”
“当然。”
“只要是对二少爷好的人,我也会对他好,走,我们一起去看小鸡。”
古皓云伸出小手,一手牵着王仲,一手拉着童笑痴,喜孜孜地往后院走去。
年幼的古皓云并没发现这句话对王仲所造成的影响,而年仅七岁的王仲目前也
只想好好守住这份悸动,丝毫没发现这份悸动将来会泛滥成无法收拾的爱意。
???
已在王府白吃白住十日有余的童笑痴正苦于无计可施,他能用的计谋皆已用罄,
唉,真是令人苦恼。
突然,清香居外嘈杂声纷至沓来,让童笑痴心疑。原本他这外人是不应管他人
家务事的,但他又止不住好奇心。以“既然这是徒儿的家,那他也就不算是外人”
的这种烂理由来说服自己。
童笑痴施展轻功一探究竟,只见人群挤往藕花水榭去。藕花水榭不是徒儿住的
地方吗?难道徒儿出事了?心下一急,他来到王仲的房门外,正欲闯入时,有数名婢
女自房内走出,他也赶忙躲至假山后。
“想不到夫人这么狠心,竟然把二少爷打成那样。”
“听说是那小仆人不小心踩到夫人掉在地上的手绢,夫人便打他,偏偏二少爷
一心护着他,使得夫人更加气愤,说他们两人一起顶嘴,眼里没有她这个夫人的存
在,便二人一起打。”
“可是那侍童年纪还那么小。”
“所以那小娃儿根本禁不起打,现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恐怕是熬不过今晚。”
什么!?闻言,童笑痴心下一惊。
“而且,我还听说二少爷不是夫人亲生的,难怪她下手会那么重,连他身边的
侍童也不放过。”
“我也可怜二少爷,但我可不敢对他好一点,免得被夫人排挤。”
“对啊,我也是。”
“唉!好可怜。”
待婢女们渐行远去,童笑痴立刻潜入屋内。
“大夫,求求你,救救云儿,求求你。”
满身是伤的王仲一反平日的冷漠,苦苦哀求大夫。
“我已经尽力了,再来就看他的造化,不过他伤及筋脉,恐怕……”大夫摇首
轻叹,快步离去。
“都怪我,都怪我太慢去救你,要是那鞭子都打在我的身上,要是我平日不要
与你太亲近,要是……云儿,我只有你而已,不要离开我。”
王仲小小的身子激动地抽搐,狂喊着古皓云的小名。
“我能救他。”
王仲猛一抬头,吃惊地望着童笑痴。
“但我有条件。”
其实,童笑痴不论王仲答不答应,都一定会救古皓云,但他知道王仲一定会答
应,所以怎能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随你开,只要能救云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拜我为师。”
“我也有条件。”
童笑痴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带云儿一起走,如果独留云儿一人,难保今日之事不会再度发生,我绝
不允许。”一直尽力保护他们的古伯已在去年因年迈过世了,他怎么可能留云儿一
人孤苦无依。
“好。”想不到一箭双雕。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王仲随即跪下。
而童笑痴也证明了他医术的卓越,在古皓云伤好后,童笑痴便收他为义子,带
着王仲与古皓云一同回山中石屋。
来时孤影一只,归时双璧相伴,堪称童笑痴人生一大乐事。
???
不由自主的呼吸困难,吸进肺部的水引发剧烈的挣扎。
“娘? ”模糊的声调混和着水声,恐怖的黑暗逐渐袭来,挣扎的幅度慢慢地愈
来愈小。
“去死,你去死! ”面露狰狞的少妇,将他的头往更深的水处按去。“背叛我
的人都该去死!”
愈来愈痛苦,愈来愈无法呼吸,沉重的黑暗即将吞噬他……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关怀。
然被呼唤的人恍若未闻。
“少爷,少爷……”愈来愈近的声音,犹如黑暗中的一点星光。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喊我少爷了吗?”王仲醒来,确认这里不是无止境的黑暗,
而是山中石屋,自己在令人安心的地方、在有云儿的地方。
“可是,少爷……”
“我不是说过这里不是王家,你我没有主仆之分,不许再叫我少爷。”
几番思虑后,古皓云迟疑地开启朱唇,“少……不,仲大哥,你还好吧? 你流
了好多汗,怎么了?要不要紧?”他一下子探探额头,一下子学大夫把把脉搏,一下
子又帮他擦擦汗。
“我没事。”
“可是……”他的双眸紧盯着王仲,眼底流露的真诚令王仲不禁动容。
“好了,睡吧! ”说完他便理所当然地抱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三岁、且年纪尚幼
的云儿欲往一个平静的梦乡寻去。
“可是我是仆人,不可以和少爷睡在同一张床上。”纤细的身体挣扎着要起来,
却被圈得更紧。
“好吵!”咕哝一声,王仲完全不理会他的挣扎。
古皓云心想,今晚就算了,少爷心里似有着心事,明天再好好的跟他谈。放弃
挣扎的他开始贪恋起王仲温暖的体温,毕竟在这天寒地冻下,有个温暖的抱枕也是
相当不错的主意,虽然被当抱枕的人是自己。
外面的雪缓缓降下,寒意愈深,却惊扰不到这对紧紧相拥的少年。
???
“回旋剑式!拜海剑式!”
“哈哈!不错嘛!为师离家这几天,可见你都没偷懒。”何必头的声音透露着得
意。这小子不错,再过几年他这为师的就要被比下去了,哈哈!
“是。”正在练剑的王仲就回答这么一个字。
童笑痴离开一个月,心想趁天刚破晓时回来,看看这唯一的徒儿有没有偷懒。
其实,他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他本来是想看这徒儿突然看到他会不会被他吓一
大跳,会不会很高兴的欢迎他,想不到这小子仅是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继
续练他的功,仿佛他这为师的从未离去。看到徒儿这么的努力练功,做师父的不是
不高兴,只不过好歹他也该牵动一下嘴角,带着大大的微笑,惊喜地欢迎他回家吧!
他继续与徒儿过招,招式愈来愈快,剑法亦愈来愈凌厉……
铿!铿!声音不断传入屋内,扰人清梦。
“嗯,好吵。”睡梦中的人儿似乎仍不愿醒来,昨夜实在睡得太不好了,不但
半夜被吵醒,还被重物压着,不想做恶梦也难,而那个始作俑者现在还在打搅他补
眠。
“擎天剑式!”
“咦?啊!”听到童笑痴的声音,睡梦中的人儿突然惊醒,往外冲去。“爹——”
他边叫边往他呼唤的人的怀里冲去。
童笑痴强要古皓云唤他爹,他说这样听来比较窝心。
“云儿,我的心肝宝贝。”童笑痴掩不住兴奋之情,终于有人欢迎他,不然他
回来做什么?
一分神之下,剑竟然被拨掉了,童笑痴惊讶地看着如今空无一物的手,“不算
不算,不管不管,刚刚的不管,你竟然趁人不备。待会儿咱们再比一次,现在没空
理你。”
童笑痴一边耍赖,一边冲过去抱紧方才呼唤他的小人儿,开心地抱着他绕圈。
“哈哈哈!小云儿,想不想我?”
古皓云在他怀里如小狗般磨蹭着。“爹,云儿已经不小了。”他生气地嘟起小
嘴,惹得童笑痴哈哈大笑。
“爹,我们当然都很想您老人家。”
“我们? 这个‘们’字,还真教人看不出来。”童笑痴怀疑地望向他那唯一的
徒儿,想不到他连看都不看他一下,就往石屋内走去,唉!真教人心酸啊。
“爹?”
“云儿,不要喊我老人家,我才离开你们一个月而已,没老得那么快,想不想
知道我在这趟旅途中发生什么趣事啊?”
“嗯。”古皓云用力点点头。
童笑痴看得很高兴,正要开始开口絮叨时,他唯一的徒儿自石屋内拿了一件外
衣帮古皓云披上。
“不公平、不公平,只会对云儿好,那为师的呢?我好嫉妒,啊——不公平!”
正打算开始耍赖,他这徒儿竟不理他,继续被他打断的早课。
童笑痴怎能忍受被冷落,这样他这张老脸怎么挂得住,于是强拉徒儿往石屋走
去。“为师的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在旅途中发生的趣事,免得你说我偏心,只告诉云
儿一人,你一定非听不可。”
王仲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一定是师父沿途所创造的“丰功伟业”、“光
荣事迹”,每年都得被迫听好几遍,耳朵都要长茧了。唉,看来今天早上是练不成
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往石屋。
尔后,石屋中洋溢着久违的笑声,连平日不苟言笑的王仲,俊脸上也浮上一丝
微笑。
???
天刚破晓,迷雾未散,古皓云又听到屋外练武的声音,啊!自己又比他们晚起,
这实在太怠惰了,他心想。
一般人是不会这么早起的,而且习武也不能急于一时,但童笑痴非常急于将他
毕生所学全传授给他那不苟言笑的徒儿,为什么会这么急呢? 还不是因为童笑痴一
方面怕浪费了自己一身的好本领,另一方面又想尽快卸下当一个师父的责任,云游
四海,所以非常严格地训练徒弟。
练完早课,饥肠辘辘的师徒二人看见满桌的食物,精神不由得一振。
“好香,好吃。我这一趟去游杭州,南方人所吃的食物,我怎么吃都吃不习惯,
还是儿子懂得老子的心,好吃。”
“爹,您别一边吃一边说话,小心噎着……啊!”
说着、说着,童笑痴还真噎着了。
“咳!咳咳!”
“来喝杯水。”古皓云忙着拍他的背。
活该!王仲心想,但没说出口。
“好徒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是自作自受,对吧?”
知道就好,还问我。
“可恶!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童笑痴越过餐桌抓住王仲的衣领,作势要打他,
但王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住手!再不乖乖吃饭,就不理你们。”温柔的古皓云就只会使这一百零一招。
不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徒二人组,就只怕心中的小宝贝不理他们,所以这一
百零一招从未失效过。
“好,我吃,我吃,啊!好吃。”童笑痴连忙道。
“我要下山买东西。”古皓云说。
“我陪你去。”师徒二人异口同声。
“不成。”
“为什么,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童笑痴道。
“不会的,我马上就回来,而且爹您隔了这么久才回来,一定急着要传授仲大
哥更多的武功。”
“没差那一下下。”
“如果没差那一下下的话,您会那么按捺不住,天还没亮就拉着仲大哥练功?”
“这……”童笑痴辩不过,乖乖地接收王仲丢过来的白眼。
“就这么说定了。”
古皓云人虽温柔,但对已下决定的主意却也相当固执。
但古皓云那我见犹怜的容貌,充分散发着中性美,也正因他尚未成熟,使他看
起来更像女性,一个美得令人无法忽视的少女,所以让他一个人下山实在太危险。
不是他们师徒过于担心,他们看着古皓云,映入眼帘那双灵活的翦水大眼,及
那人如其名、如天上白云般的雪白肌肤,仿佛吹弹可破,美得教人不敢逼视,就连
王仲虽然从小看着他长大,偶尔仍难免看得失神。
“爹,您难得回来,要好好地陪仲大哥练武,我去去就回来。”
童笑痴拗不过古皓云,呆呆地看着他远去。
“你看这样成吗?”他回过头欲找王仲商量,想不到却不见他人影,往前一望,
他已在屋外。“你去哪?”童笑痴对着远去的人影喊道。
“采药。”
明明就是放心不下云儿,还编这什么烂理由。童笑痴笑看着跟随在古皓云身后
的人影,心想,有仲的保护他就放心了,可以再回去睡他的大头觉。
???
时值初春,寒意未尽消,微风吹来虽冷但未彻骨;暖阳下云雾尽散,登高可望
万里远,山水连天共一色。步入森林,中间留有一条曲径,顺路而行,转过一个弯,
在丛绿的枝叶间,阳光闪烁,好似在欢迎人们的到来;再转过一个弯,眼前有一巨
木,据闻已然屹立百余年有,树间枝桠争向天际;再转数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湖
波水光潋滟。
林间花香鸟语,坡上苍松翠柏,湖间水波荡漾,空气中洋溢着清新的气息,在
此山水间似乎容不下人世间一丝污浊,天色中飞舞着绰约一人影,如同仙人下凡轻
舞衣衫,在此仙境中,更给人一种他或许就是仙子的错觉。有人在树梢上看痴了,
也有人禁不住诱惑欲前去攀谈。
扰人的庸俗之辈正欲抬起脚步,寻向仙人处,啊! 怎么被石头绊倒,跌个狗吃
屎,没关系,爬起来再往前走,咦? 怎么会被树枝打到,啊……仙子要走远了,迈
开步伐往前冲,这次更惨,直往山坡下滚去。
看着那些为古皓云神昏颠倒的庸俗之辈,王仲冷冷地哼一声,继续尾随。
“咦?刚刚好像有什么声音。”古皓云四处望了望。
“大概是我多心了。”
他收起贪看美景的心,喃喃自语:“要买什么呢? 天气逐渐转热,得帮仲大哥
缝制新的夏装,多买些布料,顺便帮爹也缝一件,还要多买些补品,爹在外面一定
没有好好地吃饭,仲大哥练功练得太辛苦,也该好好地补一补,还有……”
云儿,你怎么都没有想想自己,一身粗布衣虽不损于你的丽质天生,但总觉委
屈了你,我知道你并不在意,如同你对我的好,我也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云
儿……尾随着他的王仲心忖。
王仲年方十七,并不懂内心渐生的情愫,但一心只为对方好的思绪,从未停过。
好不容易古皓云终于买完所有东西,他提着大包小包的但却与人撞个正着。
“啊!”
“那个混帐王八蛋敢撞本少爷,不知好死……咦?”好一个标致的姑娘。”
做贼的先喊抓贼,撞人的反而在叫嚣,一身锦衣的男子,一看就知是纨子弟,
乍见眼前“美人”,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再仔细一瞧,原来美人好像是男的,没关
系,不论是男是女,这种美人可是世间少有,养在家中,怎么说都赏心悦目。
“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 ”古皓云连忙陪不是,毕竟是他不小心,只可惜他
方才买的东西散落一地,有些还洒了出来。
“你弄脏了我一身衣服,这可是上好缎子做的,价值不菲,看你怎么赔我。”
“对不起,不然我帮你洗干净。”古皓云诚心地道歉。
“嘿嘿!小美人,你要怎么洗?”纨子弟笑得贼兮兮的,“不然你同我回府,我
把衣服脱下来,我们一起好好的洗一洗。”
周围淫笑声四起。
古皓云看着他淫猥的邪笑及渐渐向他逼近的众人,这才感到事态不妙,早知道
就让爹或仲大哥陪自己下山,他后悔地想着。
“我是男的。”
“没关系。”古皓云就知道会这样,从小到大,这种人多得如过江之鲫,以前
总有爹或仲大哥帮他,这次该怎么办?
“小美人,你这么漂亮,我一点也不介意你是女的或是男的。”
“可是我得回去煮饭。”
“小美人,我怎么舍得让你干粗活,动手!”
“住手!”抢在王仲现身前,一个全身白得不像话的公子哥儿出现。
顿时,一群人好像变戏法般,淫猥的脸瞬间变得谄媚。
“上官公子,今儿个吹什么风,怎么有空出来走走? ”为难古皓云的纨子弟一
嘴令人作呕的语调。
“这位是我的朋友,有何得罪之处,还请赵公子看在我的份上,多多包涵。”
他要不是存着息事宁人的想法,看到恶名昭彰的赵公子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早把
他打得满地找牙……咦?男的?
“不敢,不敢,既是上官公子的朋友,我又怎会同他计较,哈哈! ”赵公子讪
讪地笑了笑,带着众喽离开,可恶!到口的肉飞了。
“多谢公子相助。”
古皓云被这位上官公子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低下身子,捡起掉落满地之物,
心想还是快点回去,省得爹与仲大哥担心。
听声音果然是男的,可惜! “对不起,我失态了。”上官公子出身王公之家,
基本的教养自是不缺,察觉自己方才猛盯着人家瞧,确实有失礼数,本想要帮他捡
东西以聊表歉意,但看着在眼前舞动的纤纤玉指,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
“我叫上官思贤,敢问公子名讳?”
碍于方才相助之恩,古皓云不好明目张胆地挣开被握住的手,却被他愈握愈紧。
“放手!”突然出现的王仲拉回他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仲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仲捡起满地之物,二话不说便拉着他转身离去。
“仲大哥,不要走那么急,我的手好痛!”
王仲从愤怒中一惊,望着古皓云被自己握红的小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
己会这么生气?
“仲大哥? ”望着在自己前方不发一语的背影,古皓云着实纳闷,“仲大哥,
我没事,你怎么也下山来了,你不是要练武吗? ”他心思一转,仲大哥一定是不放
心自己,心里不禁一暖。“仲大哥,东西重不重,我也帮你拿一点,仲大哥?”
仲大哥怎么都不说话,一定是还在担心方才发生的事。
古皓云心底高兴王仲如此地关心他,也就静静地跟在后方,不再发问,直到撞
上一堵肉墙——原来是刚才缠上他的赵公子。
王仲的心思被自己搅得一团乱,正当他理不出头绪,非常郁闷时,这些混蛋竟
然还敢跟过来,是仗着人多势众吧!
“云儿,你在这儿等我。”
语毕,王仲便将那些混帐修理得落花流水,平日他不屑与这种人动手,但现在
他需要发泄,而他们正好自己送上门来,怨不得人。
???
是夜,月光照着大地,王仲在这美好的夜里却无法成眠。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不
是在气那些小混混的无礼,却是在气竟有别人胆敢握住云儿的手。只是握个手而已,
自己为何如此激动,至今仍无法平息。
可恶! 他恨不得将握住云儿的那一双无礼的手剁掉,除了他之外,他不允许任
何人握住云儿的手。唉……他在想什么?
不懂得这就叫独占欲的王仲,为了使自己能冷静下来,在冷清的夜里兀自练功,
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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