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集）　五兽闹深林
                                  序幕
　　春城市公安局林局长专为市刑警队召开了一个小型案情分析会。
　　林局长手里拿着四张照片，分别是那四个失踪的少女。林局长思索地看了一会
儿照片，放在桌子上。
　　林局长说：“我想从一粒砂子谈起。一粒砂子把它用在盖大楼上，几乎是没人
看见它，因为它太渺小了。可把它放在人的眼睛里，它可就是个庞然大物。这四个
相继失踪的女孩也是一样，把她们放在十几亿的大中国里，根本看不见她们，可把
她们放在各自的家庭里，就是庞然大物了！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呢？这四个女孩是
在我们春城失踪的，来我们公安局报了案。我们就有责任把她们找回来。包括那两
个四川女孩，她们在咱们春城办了暂住证、打工证，也就是我们春城一份子了，都
要把他们找回来。虽然这“四粒砂子”在全国是渺茫微小的，但我们要把她们当成
我们失踪的姐妹，自己的孩子来找。有句常用标语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他们失
去了亲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那个失踪的叫徐丽丽的女孩的老姐昨天
又找到我了，哭哭啼啼的，让人听着心里很难受，还有那四川失踪的两个女孩的爸
爸妈妈千里迢迢从四川绵阳的农村，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春城找到我，见面后就要
下跪，求我找到他们失踪的两个女儿！……”
　　刑警支队长说：“林局刚才的话确实让我们对这四少女失踪案有了重新的认识……
哎，但按道理说，此案没有作案现场，侦察的难度也就最大！以前就出现过这种事，
有人来报案，说她女儿失踪了，我们安排人四处查找了一个多月，可没料到他的女
儿自己处了个对象，又回来了！……这次所不同的是接连四个女孩子失踪，这就要
重新考虑了。但现在办案经费有限，人手还不足，每人手里都有不少的案于等着处
理。除非办个专案吧！”
　　林局长说：“不，我们就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克服困难，在办其它案子的同
时，也要时刻想着这四少女失踪案。……我看还是听听老路谈一谈对这没有作案现
场的案子所掌握的情况。”
　　路呈祥说：“很惭愧呀！案于办得没什么头绪，几乎是搁浅了……这起四少女
失踪案无法确定准确的作案地点，所以进展得相当不顺利。可以说一条像样的线索
也没上来。只是在野百合舞厅我们初步查到了那女模特马金芳是在那里被人领走后
失踪的。我们拿着于满江的照片走访了舞厅里几个老舞迷，他们说照片上的人像是
那天晚上和马金芳在一起跳舞的人，但只能说像，不能肯定证明。由于怀疑于满江
的出现，我们对山西老客李曼兰加紧了调查，她刑满释放后只在家闲了一个月，以
后不知去向。没有人证明她找到了正当职业。这个女人好逸恶劳，习惯吃、习惯穿，
由习惯养成的罪恶，往往是最顽固的。她是不是重操旧业干上老本行了？不得而知”
　　林局长说：“老路，我同意你的观点，出现这起少女失踪案，而专干拐骗妇女
之事的两个主要人物又都踪迹沓然，你们要从他们身上查一查。”
　　路呈祥说：“当时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可那起持刀伤害案又让我们忙了一阵子，
分散了这件事。”
　　支队长说：“那个头号人物在逃犯于满江要重点详查，这起四少女失踪案，很
可能和他有关！”
　　尤建功取出记录本说：“对他的状况早已记录在案，此人原名叫赵有计，是春
城文学院诗歌创作系的教师，九一年因冒充中央文化部领导诈骗，被判三年徒刑，
刑满释放后老婆和他离了婚，净身出户走江湖。他在春城市已没固定居所。后来流
窜到大通市办了个文学诗歌学习班，可将学员的学费收到手后，就逃窜了，九六年
窜来我市拐卖妇女，现在他是被双重追捕的逃犯！”
　　路呈祥说：“从于满江和李曼兰来分析，他们的活动区域好像还是在高川市。
但徐丽丽的老姐说，徐丽丽失踪前最后来的一次电话，是从上海打来的。并说在上
海有人给她找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这令人奇怪，徐丽丽莫非去了上海？从那以后
再也没往家打来电话。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警员敲门走进来说：“有人来反映情况了，就是那个女模特的爸爸，他说
他女儿来电话了！”
                     推出片名：（第五集）五兽闹深林
                                 （一）
　　市公安局刑警五大队办公室里，马连安正焦急地坐在那里，路呈祥和尤建功走
了进来。
　　马连安急忙站起说：“路大队长，我女儿来电话了，就在15分钟之前。她说话
很急促，声音很低，她说，‘爸爸快来救我，我在高川市呢！你来了别报告公安局，
公安局里面他们有人……’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好像被一个人抢去了，里面还传来
一个男人的骂声，电话就断了，她只说了这半句话，看来我女儿是在高川市呢，她
让人绑架劫持了，现在一定很危险！你们快去救她吧……我可怜的好女儿呀！”
　　马连安哭了。
　　尤建功说：“马师傅，请你冷静一下！”
　　马连安说：“你们不快去，我这就去高川救我女儿！”
　　尤建功劝慰说：“马师傅，高川市那么大，你又不知具体地点，去了也找不到
她呀！”
　　路呈祥说：“马师傅，请你冷静点，你要去可能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不计划的，我女儿失踪快一个月了，你们都计划些啥了？又不是你
们的女儿丢了，你们能像我这样着急吗？不能再等了，我要去高川，先找公安局长，
让他马上把我女儿找到，否则，他的公安局长就别当了，立即撤职！我是国际交流
特级厨师，给外国来宾、中央首长做过多次观摩表演，我去北京找匡华文部长，让
他给高川市长下令，立即帮我找女儿……”
　　路呈祥说：“匡华文部长不能再下令了。”
　　“为什么不能？”
　　“因为他老人家昨天去世了，报纸都登载了。你看看报纸吧！”路呈祥说完，
把激动不己的马连安扶坐在椅子上：“马师傅你别急，咱们彼此的心情是一样的。
你再慢点讲一下你女儿来电话的经过……”
　　马连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就去高川，挨家挨户翻，一定要找到我
的女儿……要把害我女儿的坏家伙们抓到，然后把他们的心掏出来！用大勺炒了，
做馏肝尖吃！……”
                                 （二）
　　日，高川市登峰宾馆里，一间较豪华的房间里，马金芳头发蓬乱地趴在床上，
她全身半裸，目光呆滞。
　　室内门口坐着两个汉子，这是两个看守，他们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马金芳的一举
一动。
　　在另一包房里，摆着一桌酒席，为首坐着的凶脸汉子正是大德有限公司总经理
吴有德。由于酒精的作用，使他长条脸上硕大的鼻子变得异常红润显眼。他的身后
站着两个保镖。其中一个是被称为项子的黑衣青年。在吴有德左右旁边分别坐着，
于满江、李曼兰，还有一个龇着两颗大板牙完全秃顶的中年胖子，被称为“金老板”。
　　吴有德说：“这个马金芳和其他的女孩儿不一样，她是软硬不吃，又是要跳楼，
又是撞墙自杀，现在己经绝食两天了。金老板你说怎么办？你这个大包工头对玩女
人总是会有套办法的吧？”
　　金老板眨着小色眼说：“你们都说这个女模特长得像天仙一样，是这样吗？”
　　于满江说：“可以说是东北第一美女，我为她可下了大功夫，二次返回春城，
冒着巨大危险，总算把她弄来了，这一点你可以问一问吴总，她那大腿又白又长又
胖……”
　　金老板流出口水：“我最喜欢大高个白胖的女人！”
　　吴有德说：“金老板，我看你一会儿就过那房间算了，反正现在她就像木头人
似的，谁和她玩她都没反应！”
　　金老板摇摇头说：“吴总，我喜欢活灵活现的女人，我可不喜欢奸尸，像木乃
伊似的，看了阳萎。我不去对付一个死尸！……她要愿意配合我，我出一万块钱也
行啊！”
　　吴有德对于满江说：“于教授，你勾搭女人是个大专家，对女孩儿的脾气你摸
得最准，马金芳又是你的料子，你过去和她谈一谈，女人他妈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嘛，
人家金老板连星光大厦都是他包下来的，有的是钱！”
　　于满江连连摇头说：“吴总，别逗戏了，她现在恨不得吃了我，我去可能会把
事情搞得更糟！”
　　穿着一身紧身米色丝裙的李曼兰妖媚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说：“吴总，
一会儿我过去劝劝她，我们毕竟都是女人嘛！”
　　“好，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阴阳双骗！祝你他妈的成功！事成之后让金老板给你
两千元。”吴有德高兴地说。
　　金老板大牙一龇说：“老客，你要能办成这件美事，不但给你两干元钱，我还
在星光大厦给你弄套三居室的房子，让你和于教授入洞房，怎么样？”
　　“好，金老板，一言为定，说话算话，我要不能让她高高兴兴、舒舒服服地陪
着你，一会儿我回来就脱光衣服让你们大家看西洋镜！”
　　说完李曼兰故意挺了一下她那高耸颤动的胸部，翘着肥臀，用脱衣舞女地姿势
造了个型。
　　“哈哈……”男人们一片哄笑。
                                 （三）
　　李曼兰摇臀扭腰地来到拘禁马金芳的房间。
　　她一进屋，就给守门的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个汉子退出房间。
　　李曼兰一步三摇地来到马金芳床前，坐下来。她用被子爱怜地将马金芳赤裸的
身子盖了一下，轻轻地叫着：“小芳，小芳！”
　　听见一个女子声音，马金芳慢慢地睁开眼睛，见一个秀丽艳装的中年陌生女人
坐在她的身边，无精打采地问：“你是谁？”
　　李曼兰忧伤地叹着气说：“我是谁倒无所谓，关键是咱俩都是女人呀！女人命
都差。我也是春城的，被那个自称于教授的家伙拐骗到这里做皮肉生意，她可把我
害苦了……”
　　说完李曼兰煞有介事地擦了擦眼泪。
　　马金芳来了听下去的兴趣：“大姐，你也是被那个姓于的坏种骗来的？”
　　“是呀，己经快五年了，没看我都快老了吗？……开始时我想自杀，死了算了，
但后来我没有死，我明白了，要报仇就得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些个臭男
人真坏，就能欺负我们女人，男人全是骗子，女人全是毒蛇，女人就应该成为毒蛇，
不然就吃亏。小芳，你瞧我这手臂上的伤口，就是叫那个吴老二给砍的……”
　　李曼兰撸起衣袖，露出她报假案时自己砍自己的一条大疤说：“她们砍我，想
让我死，可我偏不死，我要活着，要看他们最后是怎么死的！他们让我接客，我就
接，管他谁呢？反正男人都是一个德性，给钱就行。我现在己挣了五十多万了，我
想用钱雇个杀手，把他们全宰了，先宰那个于满江，后宰吴老二，把他们全杀了我
才能解恨！……听大姐的，我姓李，咱俩都是春城老乡，人不亲土亲，亲不亲故乡
人，你就叫我李姐吧！”
　　“李姐，你家住在春城什么地方？”
　　“南京大街北菜市场后面，有个野百合舞厅就是老红星电影院，后来不是改成
野百合舞厅了吗？”李曼兰故意细细地说着地址，好征得马金芳的信赖。
　　“啊，你家住在那呀，那咱俩家离得不远，我在来运中学后面！”
　　马金芳说：“我看你非常的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看你也非常的面熟，只是想不起来了！”李曼兰搜索枯肠地想着，说：
“咱俩家住的地方离得不太远，也算邻居，可能在路上见过面……”
　　两人越来越亲热了。
　　“我刚听说春城又有一个漂亮小女孩让人家给骗来了，我就赶忙来看看你！”
　　马金芳问：“还有一个呢，叫徐丽丽，你见过吗？”
　　李曼兰摇摇头：“徐丽丽，没听过……以后我得打听打听，咱们几个老乡要团
结起来，对付这些臭男人。……起来吧，小芳，洗洗脸，化化妆，一会儿让他们给
做点好吃的，现在惟一最可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呀，这是本钱，别的都没用……”
　　女骗子的一席话，让绝望中的马金芳看到了希望，她坐起来，李曼兰帮她穿上
衣服，又帮她整理着头发。又找来她的挎包说：“把头发卡上吧，这么漂亮的头发
弄得这么乱！”
　　马金芳一边翻看着自己的小皮包，一边说：“这群王八蛋，把我包里的手机拿
跑了。……李姐，你怎么不找个机会逃跑呢？”
　　李曼兰说：“逃跑，往哪逃，有一次我都跑到了大马路上，打‘110’报警，警
察是来了，可却把我抓回这登峰宾馆，这里的警察全是他们一伙的，那次没跑成，
反被他们打个半死！”
　　“那在这里啥时候是个头啊，挣着钱也没什么用呀！”马金芳一边梳着头一边
问：“就是挣着钱不也得被他们抢去。不许出门，不许去银行，钱往哪放啊？”
　　李曼兰说：“时间长了，他们看你老实了，就让你出去了，也可以上商店，去
银行的，不过他们派人跟着你。你接客挣的钱他们只是扣除一些费用，不全抢去。
等他们看你年龄大了就让你走了，他们再找年轻的女孩子去。这不是昨天吴老二对
我说，你钱挣得也不少了，回去吧！这是他们看我老了，想撵我走，可我先不走，
在这里挣钱很容易。再说我的仇还没报呢，我得想法收拾一下那可恶的于满江！”
　　马金芳梳着头发，感到浑身虚弱无力，心中涌出万种感激，她把李曼兰当成了
催一的亲人，一下子扑到她的肩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别哭坏身体，老妹，你身子太虚弱，李姐给你弄点吃的去……”
　　“我什么也不想吃，口太干……”
　　“我知道，小芳，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李曼兰走出屋去。
                                 （四）
　　李曼兰一走出门外，金老板正躲在门口偷听，可断断续续的什么也听个清，急
问：“怎么样，谈了半天？”
　　李曼兰得意地一扬脖：“老娘出马还有错，快让人安排一碗回春面来，要汤大
一点的。”
　　金老板跟在李曼兰的屁股后面回到那间包房里。吴有德急问：“怎么样？”
　　“她都管我要面条吃了，一会儿就可以和金老板办事了！”
　　“太好了”吴有德叫道：“还是老客有本事，妈的，看来女人有时比男人管用，
刚才我还打赌说要看你给我们脱裙子呢！”说完他忘情地搂着李曼兰，狎昵地拍拍
她那浑圆的屁股。
　　于满江醋意地把脸扭向一边，吴有德这才放开了李曼兰，对金老板说：“金老
板，刚才你答应老客的事可全照办啊！星光大厦的房子和那两千元钱。……”
　　金老板说：“那当然，我要能得到这女模特，条件全办，一会儿我就给老客钱！”
                                 （五）
　　马金芳吃完了李曼兰给她端来的回春面，又到卫生间去冲澡。
　　李曼兰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外，对等候在那里的金老板悄声说：“看你急那猴样，
先把那两千元钱给我！”
　　金老板马上打开公文包点了两千元递给李曼兰，李曼兰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马金芳洗完了澡，披着浴巾走了出来。李曼兰故作惊叹地说：“老妹，你太漂
亮了，哪个男人看见你都得迷糊过去！”
　　马金芳苦笑一下，说：“李姐，你就和我住在一块儿吧，别离开我了！”
　　李曼兰一笑：“老妹，大姐真想和你住在一起，可是不行啊，我现在也是身不
由己呀；也得和他们周旋。每天要接待一些臭男人，我使劲地骗他们的钱。能骗多
少就骗多少！……对了，那个吴老二说给你找个男人让你陪着，我没让，我怕你新
干这个，再遇上一个无赖玩完了不给钱，还打人就糟了。我帮你选了个金老板，这
家伙是个有钱的主，高川市的星光大厦工程都是他从吴老二那转包过来干的，是个
大包工头，有好几千万呢，他这人也挺厚道的，是个正经经商的，不像黑社会那些
流氓，办事不讲究。这人不错，你就和他……”
　　马金芳说：“我不想接触男人……”
　　李曼兰说：“哎！来到这种地方就不是咱们说了算了，你今天不接触，也跑不
了明天，况且像金老板这样有钱又老实的男人还不多呢，你听李姐的没错，他一会
儿来了，你心情好就和他做一次，心情不好就和他聊几句，让他滚蛋！”
　　说完李曼兰站起身向外走去，又回过头说：“老妹，晚上李姐来看你，别怕，
反正就这么回事了，有什么了不起……”
　　马金芳见无法留住李曼兰，只好回身又坐在床上发呆。
　　李曼兰走到门外，对早己等得迫不及待的金老板使个眼色：“看你的了！”
　　金老板急忙走进屋去。龇着黑黄的大牙，走到马金芳身边笑着说：“你就是马
小姐吧？我姓金，这是我的名片！”接着他贪婪的色眼浏览着这绝色美人的肉体。
　　马金芳接过名片，看都没看就扔在床上。
　　“马小姐，听说你是个有名的模特，真不虚传，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我这辈
子是第一次见到！”
　　金老板边说边厚颜无耻地凑近马金芳，直勾勾地望着恨不得能用那双色眼剥去
马金芳的浴衣。
　　马金芳用浴衣把露着的大腿盖了一下说：“你想干什么？”
　　“想和你交个朋友，嘻嘻！”
　　“交朋友可以，拿钱来！”
　　“多少钱？”
　　“五十万。”
　　“这么多？”
　　“嫌多，你就出去，换别人。”
　　“不多不多，”金老板一摊手说，“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呀，完事后回去给
你取。”
　　“别骗我，拿现钱来，你今天没带来，哪天带来哪天再来。”
　　正说着，金老板的手机响起来，金老板接电话：“对，是我，不行，我现在回
不去，正在飞机场……马上我就要去广州了……”
　　马金芳望着金老板的手机，眼前一亮，立刻变得妖媚起来：“金老板，你的业
务还很忙啊！”
　　“是啊，是啊，”金老板见马金芳变化了情绪，心中大喜。轻轻地移到了马金
芳身边，用手试探性地搂住马金芳，见马金芳没什么反应，他色胆更大了，圆圆的
秃顶兴奋得一片通红。他把一只手伸进浴衣里，抚摸着马金芳的长腿说：“老妹，
今天大哥就带两万元来，一会儿全给你吧，怎么样？”
　　马金芳只是撩拨地笑着瞅着他。金老板来了劲，顺手脱着马金芳的浴衣，只脱
了一半，马金芳按住他的手说：“金老板，把你的手机拿来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送给你都可以呀！”说着金老板讨好地从衣袋里取出手机
递过来。
　　马金芳向他抛了一个媚眼，开始拨打手机。
　　金老板乘势抚摸着马金芳的雪白长腿。马金芳打了半天，总算拨通了，急促地
说：“爸爸，是我呀……我是小芳，我在高川，快来救我！你来了别报告公安局，
公安局里他们有人！”
　　“妈的，你给谁打电话？”金老板惊慌地从马金芳手里抢去手机。
                                 （六）
　　晨，一列火车飞快地急驰。马连安坐在车上，举着酒瓶子喝着酒。
                                 （七）
　　春城市公安局，刑警五大队办公室里。
　　尤建功正往马连安家打电话，他家里没人接。
　　尤建功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打通。
　　“是永新饭店吗？马连安在吗？……什么，他请了长假？……去高川找他女儿
去了。”
　　路呈祥正在写着案卷，放下笔说：“箭杆戏！你和小柯速去高川，要是能看见
马连安，一定要把他劝回来……本来我们是准备今晚上去，他倒提前去了，这样一
来恐怕要打乱我们的计划。弄不好要打草惊蛇……”
　　尤建功说：“他只知道他女儿在高川，又不知道具体的地方上哪找去？另外马
连安是个大酒鬼，哪他都敢去，什么话都敢讲，说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路呈祥说：“那你就和小柯先去吧，我把手头这件持刀伤害案子整理完，下午
把材料送到检察院去……另外还有，你俩到高川先摸摸情况，顺便去一下那个站前
平安旅社，看看从那里能不能找到些什么，到了高川后给我打电话……”
                                 （八）
　　晚，春城火车站候车大厅正在广播：“有往高川去的旅客请在3号口排队检票，
937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
　　尤建功和小柯身着便衣，走在检票的人群中……
                                 （九）
　　太阳渐渐隐到大山的后面去。无名山脉连绵起伏。
　　无名山脚下可见一排排茅草房。这是个典型贫穷落后的山村，可见轴辘、篱笆、
狗、但看不见女人。
　　夕阳下，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渐渐融入浩尛灰暗的天空。
　　从山坡上弯曲下来一条小路。有一青年农民牵着一个个毛驴车，拉着一车干柴
草从上面下来。
　　一个老农叼着根烟袋从路边往村子里走去。看见那青年农民说：“牛立本，又
打了一车柴草？”
　　牛立本答应道：“哎，是老石大叔呀！我看你山上那片苞米长得还真不错，可
我那豆子地今年闹了虫灾了，我刚又掉了些农药！”
　　两人边谈边往村子里走。
　　石大叔低了声音：“立本啊，那老牛家哥四个可把买来的那两个四川丫头糟蹋
苦了。怕人家跑了，用绳子捆在屋里，拉屎撒尿都搁人看着。”
　　牛立本说：“那两个四川丫头是从哪买来的？”
　　石大叔笑着说：“怎么着，你也想买？”
　　牛立本不好意思一笑：“我穷成这样子搁啥买呀？”
　　石大叔说：“那两个四川丫头是刘大疤从一个女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说是花了
两万八千元买的，卖给牛家哥四个就变成三万元了。”
　　牛立本问：“女的还有人贩子？”
　　石大叔说：“女的干啥的没有？那刘大疤说那女人贩子长得可好看了，还让他
给睡了。又把那两个四川丫头也睡了，才卖给牛家。牛家哥四个每两个人娶一个丫
头当媳妇。每天轮流看守，听说有一个前天跑了，又抓回来，叫哥四个一顿胖揍！
当时那小女孩被打得哇哇直叫，真疼人呀！”
　　“没人过去劝一劝呀？”
　　石大叔说：“谁敢劝呀！咱这牛家镇放羊村谁敢管他家的事？这个你也不是不
知道。那老大牛文、老二牛武、老三牛双、老四牛全：合起来的意思是文武双全！
谁敢惹呀！最近老大牛文在镇供电所混了份差事，说是在那扫院子的，这就更牛皮
了。哎，你是他们本家兄弟，和他们说点啥还可以，我这外姓人可不行啊！”
　　“什么本家不本家的，牛家镇大多数都姓牛，都是本家，有什么用，平时也没
什么走动，亲也不亲了！”
　　正说着，他俩已经走到了那五间草房的门口，看见那用柳条枝编成的大门紧闭
着，里面又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接着又是哭声。
　　两人停下来，站在石子路边，踮着脚往院子里看，可什么也看不见。
　　院子里的尖叫哭喊声一阵紧似一阵。忽然又渐渐地停下了。突然那扇柳条门被
撞开，一个女子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地跑出来。刚跑出没几步，被后面跟过来的牛文
牛武一下子按倒在地上，牛武抓起女子的两条大腿，一下子扔到肩膀上扛回院子里
去。
　　牛武把那女子往地上一撂，扬起一根粗柳条狠狠地抽着，边抽边说：“小梅，
你还敢跑，看我打死你！”
　　牛立本走进院里去，不顾一切地拦住牛武说：“武哥，歇歇手吧，你这样打下
去会把她打死的！”
　　牛武看了看牛立本说：“我打死她，再花钱买一个。气死我了，这死丫头总想
逃跑……”
　　牛立本也无可奈何地说：“让她慢慢习惯就好了……”
　　小梅从地上猛然爬起，抓起窗台上放着的一个瓶子往嘴里倒进去。
　　牛立本猛然冲过去说：“别让她喝敌敌畏！”
　　牛武说：“你让她喝吧，喝死算了！”
　　牛立本去拦已经来不及了，小梅己喝干了瓶子里的液体。
　　牛武叫道：“小梅，你想死呀，告诉你想死你都死不了，那小瓶子里装的是香
油！”
                                 （十）
　　伤痕满身的小梅又被重新用绳子捆牢，扔在炕上。
　　牛武对小梅喝声道：“小梅，你是我牛家用一万五千块钱买来的，你已经是我
的老婆了，也是他的老婆！”他用手指了指牛文。
　　牛文说：“你的妹妹小华，是我两个弟弟的老婆，现在他们已经成亲了，你听
懂了吗？我们也成亲了。这屋子就是咱们的洞房，知道吗？”
　　哥俩训斥完毕，气呼呼地来到西屋。
　　西屋牛双牛全正在饭桌上吃饭，受尽折磨的小华己经屈服麻木了，她正给哥俩
个盛饭吃。
　　牛双说：“大哥二哥，在我们这吃吧！”
　　牛文牛武坐到炕上的饭桌旁。
　　“小华，给大哥二哥盛饭！”
　　“大哥，二哥，你俩别生气了，慢慢地教训，小华这不是改过来了嘛！”牛全
说完给牛老大倒了半碗老白干说：“喝吧，喝吧！”
　　吃了一会儿，牛双说：“小华，你姐姐一天没吃饭了，你过去劝劝她，以后咱
都一家过日子了，我该叫她嫂子了，你劝劝她，别老想跑了，跑不了！”
　　牛全也说：“我们哥四个以后给你们买好吃的，好穿的，别看咱这穷山沟，我
们保证不让你们饿肚子，去吧去吧，劝劝你姐。”
　　小华默默无语，她找个碗盛了些饭，又用筷子夹些菜，走出屋去。
　　牛全使了个眼色，牛双跟了出去。牛武也跟了出去。小华端着碗饭走出西屋来
到东屋。
　　“小梅，小梅！”小华叫着，小梅睁开了泪眼看了看，把脸扭向一边。
　　牛武将小梅的绳子解开说：“你妹妹给你送饭来了！”
　　小梅闷声不吭，使劲地咬着牙。
　　牛武给牛双使了个眼色：“我们先出去，你们姐俩唠一唠，唠透了和我们过日
子，别再瞎想些别的？”
　　哥俩走了出去。
　　小华四处看了看说：“小梅，吃点饭吧，这样你会饿死的……咱俩就和他们好
好过日子算了，在哪都是活着。”
　　门外偷听的哥俩满意地点了点头，口到西屋吃饭去了。
　　小华听听动静，觉得无人了，轻声对小梅说：“小梅，别和他们拧了，斗不过
他们，先假装听他们的话，再找机会逃跑！快吃点吧，别到时候跑不动呀！”
                                （十一）
　　又是一天的黄昏。西天的晚霞正被暗灰的云霭渐渐吞没，两只呱呱叫的乌鸦冷
漠地挥动着双翼飞过天空。
　　牛氏兄弟在院子里砌着已倒塌的猪圈。几头猪被赶到一个临时的栅栏里，吱吱
乱叫。
　　小梅闷声不语，挽着裤腿，非常熟练地用砖和黄泥砌着猪圈的围墙。
　　牛双说：“哎，嫂子砌墙使瓦刀还挺门道呢？”
　　小华说：“我俩过去都在基建队干过。”
　　牛武说：“原来是盖大楼的工匠呀！好啊！我给你递砖，快，老四，往泥里加
干草，泥太稀了！抹墙挂不住。”
　　正这时，牛立本牵着毛驴车又经过这里，往里探头看着，搭讪着说：“本家哥
哥，干什么呢？啊，垒猪圈呢！”
　　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走了过来，牛立本看了看，他觉得很奇怪，“这两个小
丫头怎么这样驯服了呢”？
　　“是立本呀，到屋里喝碗水？”牛文随意谦让了一句，不想牛立本说：“我正
渴着呢！”
　　小华用水瓢在水缸里给牛立本舀了一瓢凉水。牛立本咕嘟咕嘟一扬脖，一饮而
尽，用手擦了擦嘴巴说：“我得走了！”
　　说完走了出去。
　　牛文对小华说：“他叫牛立本，在后山坡上住，是个穷光蛋，没出息！”
                                （十二）
　　又是一天的黄昏，外面刮起山风，一道道闪电潜伏在远方的乌云中，滚滚的雷
声不时传来，一切征兆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天越来越阴，狂风挟着雨点打在了玻璃窗子上。
　　屋内，牛家四兄弟掌灯对饮，大碗地喝着山里人自制的烈性白酒。
　　小梅小华殷勤地给他们哥四个炒着菜，里外屋地忙乎着。并不同地交换着会意
的眼神，她们感到今晚这场暴风雨正是她们逃跑的好时机！桌上摆着几道菜，全是
当地的土特产品：木耳、蘑菇、刺老芽等。
　　外面传来一声巨雷，大雨倾盆而下，从无名山上下来的狂风比前时更猛。
　　牛双说：“小华，再加一道菜，我们哥四个今天最高兴，要好好喝一喝！”
　　小华说：“哪还有菜了，就剩松树籽了！”
　　牛武说：“那就端上一盘松树籽！”
　　小华端来个盘子，小梅从口袋里抓了几把松树籽放进盘子里，端到桌子上。
　　牛文喝了一大口酒，抓起几粒松树籽放到嘴里，“嘎嘣”一声全咬碎了！
　　小华说：“你的牙齿比无名山上的石头还硬！”
　　“哈哈……”牛文牛武大笑。
　　牛双说：“小华，不许瞎说，那是你大哥！”
　　牛文连连说：“一家人，不用外道，不讲这些。”
　　小华说：“大哥，刚才我说错了，来，我给你满上一碗酒！”
　　牛文乐不可支，一口气喝干了一碗酒。
　　小华见机行事，给其余的哥三个也每人满上一碗。这哥仨也毫不示弱，大叫着：
“好啊，今天高兴，喝喝！”
　　三碗酒又干了。小华不停地加酒，哥四个忘情地豪饮。不一会儿又开始吆三喝
四划拳行令。
　　牛文说：“小梅，小华，你们不喝酒，就……就吃饭吧，也忙了一晚上了……”
　　牛武说：“外面的大雨好像停了！”
　　“管他停不停呢，来喝喝……”
　　小华和小梅每人端了碗饭，夹些菜，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不时紧张地交换着
眼色，听见外面的雷声渐渐远去了，风雨也慢慢地停息。
　　炕上的哥四个已烂醉如泥。牛文吐了牛武一脸，牛武吐了牛双一身，牛双又吐
了牛全一身。呕吐出来的粥状液体比屎还难闻。“文武双全”哥四个倒在相互呕吐
的“稀屎”中津津有味地呼吸着，渐渐酣声大作。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小华给小梅迅速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屋去。
　　她俩来到院外，战战兢兢地打开了柳条门，跑了出去。
　　外面阴云密布，冷风习习，天黑得飓尺莫辨。大雨过后的山石路又光又滑，小
姐俩几次摔倒。她俩手拉手地往前跑着。
　　小梅说：“快往山上跑，别再遇上人呀！”
　　小华说：“无名山那么大，要跑进去也就出不来了，说不定还会被野兽吃掉！”
　　小梅说：“那这么黑的天往哪跑呢？还是顺着大路跑吧！”
　　小华说：“不行，顺着大路跑，他们要是发现来追咱们，走不出多远就得被追
上，咱们先往山坡上跑，那有户人家，就是那个牛立本，我看得出，他像是个好人！”
　　小梅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我挨打时，来帮我们那个人吧？”
　　“对对，快走，不好，前面好像有人，快藏起来，到路边树丛里！”
　　两人急忙钻进小树丛的后面，趴在那里。
　　那人走了过来，嘴里叼着烟卷，哼着小曲，一摇一晃地走了过去。他的一只脚
踩在了小华的手上。小华忍着一声不吭。
　　小梅见那人走远了，轻声说：“他叫刘大疤，就是他和那个姓李的坏女人把咱
俩卖到这里的。”
　　小华说：“对，是他，你看，他好像去老牛家了……快跑吧！”
　　小梅的鞋跑掉了一只，她顾不得捡了，只是不顾一切地往山坡上跑去……
                                （十三）
　　刘大疤一摇三晃地走到牛氏兄弟家门口，见大门敞开着，东屋里亮着灯，吐掉
了嘴里的烟蒂，他像预感到了什么。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喊“牛老大！”
　　没有回声，刘大疤大喊：“牛文牛武牛双牛全！”
　　还是没有回声。刘大疤急步跨进屋来，看见炕上的桌子歪倒在一边，盘杯狼藉，
屋里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文武双全四兄弟还在呼吸着臭味酣睡。
　　刘大疤一捂鼻子喊道：“小梅小华！
　　又喊了几声没人回答，他拽起牛武大叫一声：“你们的老婆跑了！”还没等到
刘大疤说完，牛武又猛地喷出一口“稀屎”，全都吐在刘大疤的眼珠子上。
　　“操你妈！”刘大疤对准牛武就是一个大耳光，大喊一声：“你们的老婆跑了！……”
                                （十四）
　　在远离村子尽头的山坡上，在两间小茅草屋里。牛立本已经熄了灯，刚躺在炕
上要入睡，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
　　“大哥，是我们呀！”外面传来一女孩压低了嗓子的声音。
　　牛立本点上了灯，疑惑地打开门。
　　小梅小华跑了进来：“大哥，快救救我们吧！”说完两个女孩跪在牛立本的面
前，眼里闪着哀求的目光。
　　牛立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在那里。
　　小华说：“你把灯关了吧，看他们追过来！……”
                                （十五）
　　牛氏四兄弟已从“乱屎”堆中清醒过来，乱成一团。
　　“人全跑了！”
　　“快追！”
　　“点上火把，外面太黑！”刘大疤指挥着，一边用手擦着脸上被吐着的“稀屎”。
　　火把很快点燃了，哥四个每人拿一个，刘大疤也拿了一个跑到外面，门口是条
可奔东西的山路。
　　刘大疤高擎着火把，顶着风喊道：“分两伙追！”
　　牛文牛武奔东追去，刘大疤领着牛双牛全奔西追。追了一阵，刘大疤突然发现
地上有只鞋，他举着火把仔细看着。
　　牛双说：“这正是小梅的鞋，她们往西跑了！”
　　“快回来，她们往西跑了！”
　　“快追！”
　　随着喊声“文武双全”四兄弟和刘大疤一起往西追去！
　　“她们跑不多远！”
　　又有几户人家听见喊声也凑热闹，举着火把往西追去。
　　山村里，鸡叫声，狗咬声，人喊声乱成一片……
                                （十六）
　　牛立本家，电灯关着。三个人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悄俏说着话。
　　“你们能逃出去吗？这次要是被抓住，非打死你俩不可！”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喊声：“小梅！小华！你们死在哪啦！快给我出来！……”
　　声音如同炸雷一样在空中爆响，两个女孩已吓得灵魂出窍。又都双双跪在牛立
本的面前，一人抱住一条腿，泪如泉涌，恳求搭救。
　　两个女孩一哭一跪，牵动着牛立本那天性善良的心肠。平时他就非常同情这两
个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的女孩。“怎么办？怎么办？”
　　牛立本擦一擦额头上吓出的汗水。
　　外面，牛氏兄弟的寻人声越来越近。只听鸡鸣狗吠，人声呐喊，火光摇曳，火
把通明。
　　人影在火光中拉长，跳动，玻璃窗子一片通红！
　　牛氏兄弟挨家搜查询问，眼看就要到牛立本家了！
　　“你俩还是出去吧，我这里是藏不住的，要是在这屋被抓住连我也得……”
　　“牛哥！……”她俩哭跪着说，“救救我们吧……”
　　怎么办？让两个女孩自己出去，她俩死也不肯；若是把她俩交出去，等于往火
坑里推她们，良心何在！可一想到得罪牛家四虎，立即吓得手脚冰凉：“这牛家四
虎谁敢惹呀……”
　　牛立本焦急地喘着气，不停地擦着头上吓出的汗水！
　　火光，更近了！人声，更近了！
　　两个女孩不停地给牛立本磕头。
　　不能再迟疑了，只能破釜沉舟，凭天由命了！
　　牛立本果断地把她俩推到外屋的北墙下，急用柴草把她俩盖上：“你俩千万别
出来！”
　　说完，牛立本打开电灯自己也点上一个火把，刚一出门，迎面是一排火把，把
山村的夜空映成通红一片！走在前面的正是“文武双全”之中最可怕最凶恶的牛武！
他大喊：“牛立本，看见那两个丫头没有？”
　　“没，没看见，我听见喊声就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他妈的，她俩又跑了，这回抓住，每人打折她们一条腿，宁可养活两个瘸子
也不能让她再跑了！”牛武大喊着说。
　　刘大疤说：“她俩就该从这条路跑过去，牛立本，你真没听见她们跑过去的声
音吗？”
　　“没注意，今天那咋下着大雨，又打着大雷，早早我就睡了，刚才听到喊声我
想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了？”
　　刘大疤狐疑地举着火把，向牛立本屋里走去！
　　牛立本感到地面在下沉，呼吸都停止了！
　　刘大疤在牛立本的屋里用火把照一下，刚想用手扒扒那草堆，牛武说：“别在
这耽误时间了，快去别家看一看，一会儿让那死丫头跑得更远了。”
　　“就是吗，快追吧，牛立本老实巴交一辈子，还能藏我们的老婆！”
　　“就是呀，咱这牛镇谁敢惹我们哥四个，除非活腻了……”
　　“走，到山上那几户人家再问一问！”
　　“去大道追一追！”
　　“是不是跑到无名山上去了……”
　　“她们要是跑到山上，只能喂狼了……”
　　刘大疤像野兽一样地咆哮着：“我看把山上的森林点着了，把她们俩烧出来！”
　　“对，放火烧山！”牛家四兄弟像怪兽一样地叫着。
　　这群人叫嚷着，又分成两伙，一伙上山，一伙奔大道猛追过去。
                                （十七）
　　喊叫声渐渐远去，牛立本熄灭了手中的火把。感到裤子粘在身上，他用手一提，
有股液体从裤筒里流出来：“我吓得已尿裤子了！”
　　回到屋里。他把两个女孩从草堆里放出来。
　　他不敢点灯，只是压着嗓子说：“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们先躺在我的炕上吧，
地下太凉呀！”
　　“不，牛大哥，说不定一会儿他们还要回来找人，我俩还是在草堆里躺着吧！”
　　说着，小姐俩又钻进草堆里。
                                （十八）
　　黑暗的天空，雷声滚滚，闪电此起彼伏。挟着雨意的凉风吹过来，一排火把走
向无名山的森林！
　　刘大疤举着火把说：“这两个丫头，肯定是藏到树林里了，我们用火把她俩烧
出来！”
　　“对，用烟把她们薰出来，用火把她们烧出来！”
　　这五个怪兽高举火把在森林中窜来走去……
　　五个火把对着大树点去……
　　正这时天空一个炸雷，大雨倾盆如注！
　　大树没有点燃，有几个火把竟被突来的狂风大雨浇灭。
　　“快跑吧，山神爷怪罪了！”
　　“咔嚓”一道霹雳，把天空劈成两半！
　　“快跑呀，山神爷来了！”
　　这五个放火的怪兽呼啸着跑下山去，狼狈逃窜！
                                （十九）
　　心惊肉跳的一夜总算过去了，天已渐渐放亮，东方的第一线曙光从无名山的后
面射来。
　　其实三个人谁也没有睡觉，由于极度的恐惧，令人窒息让她们毫无睡意。
　　牛立本对着草堆轻轻说：“小梅小华，我去外面听听动静，你俩千万别出来！”
　　“牛哥，你快点回来！”小姐俩在草堆里说。
　　牛立本走到外面，锁上了大门，出了院。
　　牛立本走下山坡小道，迎面碰上了石大叔。
　　石大叔看了看四周无人，悄声说：“立本，听说没有，牛家买来的两个丫头昨
晚跑了，现在在各个路口都有人把守。谁要找到了给三百块钱的赏金，我想这两个
丫头可能是躲进无名山里了，可那山里是没有路的，不饿死也得让狼吃了……如果
在山上饿得受不了跑出来，那要是被抓住她俩就完蛋了……还有的人说那两个丫头
是被谁藏起来了，牛家镇还有敢藏牛家四虎的老婆，不要命了。那刘大疤说再挨家
挨户的搜一遍！哎，看这五个兽把咱这庄子闹得鸡犬狗跳墙啊！”
　　说完石大叔吸着大烟袋走去。
　　牛立本呆呆地立在那里。
                                （二十）
　　牛立本走回自己的屋里，急忙闩上门。他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和一瓶汽水，对着
草堆说：“你俩出来吧！”
　　两个女孩从草堆里钻出来，她俩己完全失去了少女的样子，就像两个毛头小怪
物。
　　“牛哥，外面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他们在各个路口堵你们呢，可千万别出去！”
　　“那我们怎么办呢？”
　　牛立本说：“我豁出去了，上镇政府报告吧，让他们把你们救出去！”
　　“不行不行。”受尽磨难的小华已经不相信任何人，她说：“那牛老大在镇供
电所上班，那镇政府肯定会向着他，说不定还把我俩交给他们呢？”
　　“那怎么办呢，”牛立本说，“总在这层呆着，早晚也得被他们抓住。那刘大
疤还说要挨家挨户地再搜一遍！”
　　“啊！”小姐俩吃惊地尖叫了一声。
                               （二十一）
　　早晨，穿着一身高档西装的马连安出现在高川市公安局的大院门口。他匆匆地
往里走，门卫拦住他：“哎，你找谁？”
　　马连安傲然地说：“怎么了，不让我进去？我是国际交流特级厨师，你看看这
个！”
　　马连安掏出一个印刷精美的金晃晃的厨师证递过去，又问：“你们公安局的食
堂怎么走法？”
　　那门卫笑了，把证递给马连安，说：“你是来帮助我们改善伙食的？食堂在白
楼的后面！”
　　马连安说：“对，我看你就营养不良，瞧你瘦得那样，像个水萝卜，你身上缺
碘、缺钙、缺锌、缺铁、还缺血；你瞧我，又胖又高，营养多丰富！你要好好补一
补呀！”
　　“怎么补法？”瘦门卫认真地问。
　　“早晨起来吃牛奶泡猪肠子，晚上咖啡兑黄酒，半夜起来多尿尿，排除体内垃
圾！”马胖子大咧咧胡说着，又大咧咧走进公安局院里去。
　　他没有去白楼后面的食堂，而是直奔那白楼的里面走去。
　　他楼上楼下气冲冲地乱窜，总算找到了局长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就走了进去。
　　“你找谁呀？”室内办公桌边一个年轻的民警正看报纸。
　　“我找局长？”
　　“找哪个局长？”
　　“哪个局长都行？”
　　“局长们在开会，你是哪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是有大事来的，亲自告诉局长，你要给耽误了可要负
责任，你看看这是啥？”马连安又把烫金的特级厨师证拿出来，一晃，就又揣进衣
兜里。“快去找来，己经发生这么大的事还开什么鸟会？再过一会儿焦点访谈就来
了，我刚给北京打了电话，让他们暂时先别来！”
　　那年轻民警虽然没看清马连安拿出的是什么证件，只是让他这种气势和大话给
震住了。急忙出去找局长。
　　果然，不一会儿进来了三位局长。那年轻民警介绍说：“这三位全是局长，这
是高局长，郑局长，吴副局长……”
　　“别说那么多了，我一时记不住！”马连安从椅子上站起，去和那个走在前面
长着大酒糟鼻子的吴副局长握手，又掏出那个厨师证，自我介绍说：“我是中华人
民共和国国际交流特级厨师！是从春城来的！”
　　三位局长接过马连安的厨师证看了看。就等待马连安的下文。
　　马连安说：“我的女儿失踪了一个月了，在前天，就在你们高川市我女儿给我
打来电话呼救……”
　　高局长问：“她在高川市什么地方？”
　　“她没来得及说，就被人家把电话抢过去掐断了。现在一定是被困在你们高川
一个什么地方，你们要赶快找一找，否则就要有生命危险！”
　　吴副局长冷冷一笑，坐在沙发上，拉着长声说：“怎么？我听说你还提到‘焦
点访谈’是什么意思？”
　　马连安愤然地说：“焦点访谈怎么的，他们不是人民的电视台呀？不是为人民
服务的？告诉你吴副局长，你少给我摆官腔臭架子，我是国际交流特级厨师，我去
过人民大会堂，进过中南海，受过中央首长接见！外国总统来了都吃我炒的菜，我
往北京给匡……部长打个电话，他马上就过来，找不到我女儿你这个副局长就别当
了，就地免职！”……“我女儿还和我说，不让我找公安局，说那帮坏小子公安局
里有人，我倒想看一看这个人是谁？”
　　三个局长全都一怔！
　　高局长缓和着气氛说：“马师傅，你别急，女儿失踪了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
你说让我们马上找到你女儿也不现实。我一会儿安排人去查一查，你光回去休息休
息！”
　　吴副局长也被马连安的一通大话造懵了，他现在对这位国际交流特级厨师的来
龙去脉还不清楚。只好也缓和一下口气，说：“就是吗，光急有什么用？你女儿也
不是藏在公安局里，你一找，我们就马上还给你。不是这么回事，你光急着说找，
怎么找法？你连你女儿的名字还没告诉我们呢？”
　　“我女儿叫马金芳，春城市云霓演出团名模，获得大奖赛第三名……”
                               （二十二）
　　吴副局长的办公室，他对一个秘书说：“你用电话和春城市公安局联系一下，
查一查这个马连安究竟是干什么的？”
　　秘书走了出去，吴副局长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是吴少德，找你们吴总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哥呀，我是有德，什么事？”
　　吴副局长说：“你们那个罗曼兰咖啡馆有没有个春城来的女孩叫马金芳？她是
春城的时装模特！”
　　电话里短暂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怎么，哥你为什么问起这事？”
　　另一部电话又响起。
　　吴副局长说：“没有就算了，不过你要注意点，最近别乱来！”
　　说完他撂下电话又去接另一部电话。
　　“哎，是我，什么？那个马胖子厨师又去市政府大闹了吗？……反了呢！我马
上过去！”
　　一辆警车呼啸着驶出公安局的大门，吴副局长坐在里面命令道：“快开！”
                               （二十三）
　　尤建功（旁白）；由于马连安冒然闯进高川市政府，引起轩然大波！完全打乱
了我们侦破这起四少女失踪案的步骤，同时也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必要的人身危险！
请看《刑警手记》第六集：六路三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