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本生气勃勃,庄严宏伟的天下第一庄绿幕山庄,今儿个却变了个样,此时庄内庄
外沉静无声,笼罩着一片阴霾。
当司凌抱着被他一掌击昏的妻子回到庄内时,全庄里人就像看年兽一样盯着他,那
些眼神中包含着气愤和怜惜。
怎么会这样呢?
这要从禄伯回庄开始说起。
话说早一步回庄的禄伯,将刚在田边发生的事加油添醋说一遍,最后还不忘下了,
小姐和少夫人都被少庄主打成重伤的批注。
这就是为什么司凌一进庄就会觉得庄里气氛诡异的原因。
只见一群下人都用一脸不认同的表情,看着他这个一个多月来对妻子不闻不问,一
见面又将她打昏的丈夫。
其实今天的事又岂只那些家丁惊讶而已,连司凌自己何尝不也觉得不可思议。
“少爷!你怎么这么胡涂,真是的,哪有人把老婆打成这样。”一进大厅,帮忙文
芊阳推拿的武婶首先发难对司凌出声抱怨。“我……我不知道……”下面的一句话硬就
是梗在喉际说不出来。
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她!真是他司凌的妻子。
这个连续多次巧遇的少妇。
世间的事怎么这么巧合!
“你太莽撞了,额头都肿得这么大一个包,还好没有伤痕,如果留下痕迹看怎么办。”
武婶边帮着文芊阳搓揉,对这个素来脾气大的少爷又犯一次嘀咕。
这时手下的伤患突然有了点动静。
“嗯……嗯……”
原本躺在贵妃椅上的文芊阳,轻轻地呻吟一声并睁开眼睛。
“咦……少夫人,您醒了,少夫人……”
“武……婶?”
“是!是我,少庄主!少庄主!夫人醒了。”武婶抬头慌乱的叫着,手忙脚乱的也
不管犯不犯上,一手将站在身后的司凌拉了过来。
司凌在武婶的拉扯下来到了妻子的身旁,尴尬的看着她,心里有个底,下面发展的
情况绝不乐观。
“少夫人,少庄主来看你了,是少庄主抱你回庄的。”武婶善尽职守的帮主人邀功
希望减轻他的罪过。
的确,正如司凌所想的,当文芊阳跟着武婶的眼光往上抬,看清她口中的少庄主,
这个过门一个多月还不认识的丈夫真面目后……
一声惊呼冲口而出。
“啊!是你!”文芊阳心头一阵重击。“是我!”
“你……”
文芊阳好不容易又吐出一个字,突然胸间一口气顺不过来,咚!一声,又昏过去。
“夫人!夫人!……唉呀!少庄主你快避开,快避开。”一旁武婶一见乍醒的夫人
又瘫了下去,连忙挤进两人中间隔开他们,她虽然不十分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但
直觉的反应是赶司凌离开,看来夫人真的被少爷吓到了,不然怎么一见到他又昏过去。
只有司凌心知肚明,知道她跟自己一样也被这种巧合惊吓的无法平复。
“芽儿!快,快再用花油继续帮少夫人推拿。”武婶又手忙脚乱开始重复刚才的动
作。
小丫鬟乖巧的接过指示,卖命帮着文芊阳又是推又是揉。
“少爷,不是老太婆爱说你,你时在太……啊!……”
一会儿武婶将工作全交给芽儿,自己起了身,想跟这个老爷一不在,行为就变得怪
异的少爷好好谈谈,没想到才一转身,话还没说出口……
另一个发现,让她嘴巴张的老大话都说不下去,那个原先一直低头跟在司凌后面,
没敢出声的女孩吸引了她整个注意力。
如司绿夏所愿,武婶真的又是一声大叫。
“小姐!”不仅一个嘴巴张着老大,两行热泪也跟着扑簌簌的流下来。
“少爷!你是大哥,怎么可以下手这么重……我的心肝宝贝……”
伴随着哭喊声,她原本有点蹒跚的身体,现在却异于平常的敏捷往他身后冲过去,
双手颤抖不住地抚着司绿夏的脸颊,上上下下来回轻揉着。“可怜的孩子,被打的肿成
这么大……脸都变样了,一定好痛……对不对?”
哽咽的哭声哭的就像司绿夏被打的只剩半条命一样悲凄。
“武婶……”原本也不是那么痛的司绿夏,被她这么一哭一安慰也跟着哭起来要知
道,自从司绿夏她母亲因生她难产过世后,就是由武婶带大这个小千金,疼她疼的像心
肝宝贝,哪时让她受过伤害,今天却看她如油脂般娇嫩的脸庞被打得肿成半天高,她的
心怎么会不痛?
“少爷啊!你好狠心……”
“武婶……”原本是有些愧疚的司凌,被这种持续不断的轰炸弄得有点心烦,瞪着
眼看看小妹再看看老妇人……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需要这样哭哭啼啼吗?
“你真不孝啊!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老妇依然继续哀嚎。
“武婶,你别难过了,这伤痛几天就好了。”司绿夏故作乖巧说着,看大哥挨骂的
样子真让人高兴。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从小没娘疼就已经够凄惨了,连亲生的大哥还对你这么凶,
你怎么这么歹命。”武婶继续呼天抢地的哀嚎。
“武婶,请你别说了,我是为她好才会下手重些。”对于司绿夏的伤,他可丝毫不
为所动。
“为她好?把她打死才算是为她好吗?少爷,你看一个娇艳无双的粉颊被你打成这
样子,哪能出去见人,你分明让她以后找不到婆家嘛!”
“武婶……”司凌无力唤着。
真有这么严重,一个巴掌就会让她找不到婆家,不会吧,一边一直默不吭声,隔山
观火的司绿夏太满意现在的发展了。
虽然她心疼大嫂的伤势,自己脸上的伤也痛,但是看到大哥那副无法招架的模样,
就可以让她乐个好几天了。“嘿!这里怎么一回事,这么热闹。”才从京里回庄的司天,
惊讶的看着挤满人群的大厅。
他可从来没见过庄里这么乱过,也没看过那个一向不屑跟女人并而站的司老大,像
现在这样被一群女人团团围住过,那神情似乎既羞又怒,这情况实在太好玩了,他全身
上下好奇好玩的细胞全被搔动起来。
司天的这句话也正好解救了司凌,让他回神领悟到大厅里真的挤满人,看来自己刚
才被武婶审判的过程,都被一班下人尽收眼底。
这成什么体统!
“你们没事做吗,下去干活。”司凌对那群下人大声一斥,脸色比见到仇家还要难
看,众人一听赶紧落荒而逃。
“武婶!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但是,小姐……”
“她不会有事的,等会儿你要人拿些清凉膏到她房里帮她敷一下。”
“好吧……”武婶也看出少庄主好象生气了,这下她可不敢再继续倚老卖老下去,
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丫鬟们离开大厅。
司凌一转身将矛头转移目标,狠狠地瞪一眼一旁的弟妹。
“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哪时候才可以不给我惹事生非。”
“我?”司天莫名期妙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才一回庄就扫到“台风尾”
“呵!老大!难不成你今天吃错药了,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呀!这么凶!”
“不准顶嘴。”司凌一向对弟妹有份不容轻视的威严。
“好!好!不顶嘴……咦!美丽的大嫂怎么躺在这儿,”不知死活的他却又唯恐天
下不乱的问着。“你知道她是你大嫂,”司凌对他皱眉问着,看来只有他不知道自己妻
子的身分。
“当然了!除非白痴,不然谁不认识这位明艳动人的美女是司家少夫人,大哥,你
问这个问题太蠢了吧!”
“三哥……”司绿夏巧巧地拉他衣袖对他使个眼色。
看大哥一张脸都已经变得像猪肝样了,他还自顾自地高谈阔论,看来这下有人要遭
殃了。
才说着,司老大的箭雨真的飞过来了。
“老三!你太闲了是不是,整天游手好闲,没事跑到京里做什么,还待那么多天,
铺里活都不用干了吗?”司凌一肚子火无处可发,随便找个借口就开始发泄。
这下司天更抓不着头绪了,今天大哥到底怎么了,一进门就像吃了炸药一样待他,
现在连他去办正事也有罪,以往他对两位弟弟不会这样管东管西啊!实在搞不清楚自己
哪里犯了他……
嘀咕归嘀咕,面对他的审问,也只好满脸无辜的回答道。“是老二要我去的。”
“司傲,他不回来老窝在京里做什么,你们两个实在越来越不象话了,爹不在,什
么把戏都做得出来,你最好今晚到书房来跟我说明白知道吗!绿夏你也一样,先回房去
把〝女诫〞给我抄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改天我再好好办你。”
真可怜,连那个远在千里外的老二都被骂到了,司天真的是认了。
那个司大少爷说完一大串命令后,反手抱起仍昏迷不醒的妻子,也不管一旁司家兄
妹吃惊讶异的表情,昂首阔步的走回后院寝房。
“他怎么了?”司天对他超级怪异的德行摸不着头绪。
“呵!绿夏,你又怎么了?”敢情他这时候才发现老妹的脸肿得像馒头。
“这可说来话长……”司绿夏摸摸自己的脸颊,对这个永远像少根筋的三哥苦笑一
下。
????
文芊阳在一阵头疼欲裂,全身酸痛,整个人像散了似的情况中醒来。
一睁开眼,环试一下四周熟悉的景物,知道自己已经回到自己的卧房,心头顿时放
松了下来。
是禄伯救她回来的吧!
老天!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揍过,吓死人了,到底哪来的不讲理的蛮子……
突然,一个杵在窗边男子的身影吓了她一跳。
起初她对这出现在自己闺房的男子背影愣了愣,想不透怎么会多了这么一个人,过
了半晌……
渐渐地一些熟悉的画面,开始像泉水一样涌了上来。
她记起自己最后受一拳重击跌到了田梗边,记起她回到了大厅,也记起武婶帮她推
拿,还记得……
武婶说那揍她的蛮子是她的丈夫……
那个蛮子!
那个跟她接二连三巧遇的“陌生男子”!
天啊!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别人不好遇见,老是被最害怕撞见的人看到。
才过门两个月不到,她这个新婚妻子竟被丈夫打昏过去,若让不知情的人知道还以
为她多失德。唉呦!……
想到这儿不禁抱头低吟一声。
司凌听到她的呻吟声,缓缓地转过身来,想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与她的
这一连串巧合。
算了,干嘛费神去想,事情就是这样,反正这个女人就是注定要赖给他就是了。
想到此,不禁又冷眼看一下那张还略嫌憔悴的脸庞,看来这桩亲事倒有一点差强人
意之处。
这个妻子的长相跟谈吐还不令人讨厌。
“你醒了?”
司凌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盯着文芊阳看着,文芊阳起初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不知所
措,但又想;打人的又不是她,干嘛怕他,那对清澈的黑眸便无惧的迎上他的凝视。
“嗯!绿夏呢?她还好吗?”想到那个也吃他重重一掌的小姑,下场应该不会比她
好到哪里,心里又开始担心。
“很好!不值得担心。”
文芊阳没想到他回答的语气会是这样平淡而不关痛痒,就像是说一个陌生人一般没
什么特别的感情,这种感觉让人有点发寒。
好冷的语气啊!他怎么了,难道他对人都这么没感情,还是他原就是冷血动物。
“很好,”文芊阳用疑惑的眼神看一看他,这人不仅严肃也惜话的很,一句话说完
后又抿着嘴巴不说话。
“哦!被你那一拳打下去她算很好,看来我这种结局也应该算不错,”文芊阳闷闷
地说着,想用轻松的语气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但又想表达心头的不满。司凌对她的话
扬一下眉头,有点讶异她的幽默。
“这事情有点误会,倒是你,感觉好一点了没有,”还是那种不愠不火的口气,让
人觉得他这句慰问有点虚伪。
“还好。”
“那就好。”
两人间又陷入一阵沉默。
“你常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吗,……”文芊阳还是将闷在心里的话问出来,毕
竟她得跟这个“酷丈夫”相处一辈子。
“我?”司凌理解她的疑虑。
“通常我只教训该教训的人,不会胡乱打人,我说过今天对你是误会,以后应该不
会再有这种错误发生。”司凌在她眼中看到一种恐惧和傲气交织的眼神,看来她八成是
将他当做嗜血如命的恶魔。
不禁又想起那天她天不怕地不怕缠斗地痞的模样,看来她的胆子并不像他想象那么
大。
“误会?……”文芊阳狐疑的看着他。
“是的,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扑过来,有人袭击我当然得自卫,再者,我更没想到你
是我的妻子。”
“任何人看到自己小姑被打,都会奋不顾身的向前搭救,你下手前应该先看清楚啊!
而且哪有人用那么大力打人的。”
“我说打伤你这是误会。”
好小子,既然是误会,那怎么到现在都没听你开口道声歉,还摆着高高在上的嘴脸
给我看。
好!下回我也海扁你一顿,然后再说那是误会。文芊阳对自己天真的想法不禁笑了
一声。
“你怎么了?”司凌看着这个小妻子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变得好象有点儿阴
阳怪气,难不成被他打坏了。
“我没事,没事。”她可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铁定先被他捆起来再说。
“既然你醒了,我想有些事必须跟你谈谈。”
司凌尽量将自己脸色变和气些,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很难,但是对方毕竟是他的新娘
子,见面三分情。
“什么事?”
文芊阳将被子稍微拉高些,紧紧盖住胸前,两颗眼珠子咕噜噜的看着眼前的人,嗯!
她满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也喜欢看他的浓眉大眼,前几次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当时也
忌诿男女有别,没敢多想,现在可不一样了,这下子可以光明正大听个够看个够。
真没想到这个大街上的“救美英雄”竟然是自己丈夫。
司凌看她傻傻地凝视着他,一颗脑袋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道目光一下子上,一
下子下,在自己身上溜着,这竟也让他怦然心动。
“咳……关于这几天……”司凌清一清喉咙开口道着。
“等等!”文芊阳一听他话题的起头,连忙出声打断他想往下说的话,原本坐着的
身体干脆全躺下来。
瞧他看她的眼神多怪异啊!她猜想到他可能要跟她谈什么了,八成是想说早在第一
次碰面,就触动情愫……,或是,两人的姻缘真的是天注定,才会有那么多次的相遇……
嗯!应该是这样,那几次从他眼神中,不难瞧出他对自己赞赏之情,其实从小到大,
谁不被她才貌双全的气质所折服。哎呀!羞死人了。
不行!现在她还没准备听一个还有点半陌生的丈夫示爱,那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夫人……”司凌出声唤着。
这丫头怎么又发呆了,一下子傻笑,一下子点头,一下子摇头,我该不会娶个有点
毛病的妻子回家吧。
文芊阳被他的叫声惊醒。
“对不起,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累,想再睡一下。”
“哦!”司凌纳闷的看她快速的将身子钻进被窝,这丫头搞什么,怎么一转眼又喊
累,脸红咚咚的还真像生病。
不过,看她钻被窝的速度倒不像是有多累的人。
“夫人,我想有些事是躲不了的,迟早得说清楚。”司凌看出她是想避开话题。
“我累了。”
“你累了,依然推卸不了将绿夏变得像野丫头一样的责任。”
“绿夏!野丫头,”文芊阳听了他的话,又将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事,是要跟她算绿夏的帐,根本不是……
司凌看着她这一进一出的俏皮动作有点想笑,但想到自己的身分又忍了下来。
文芊阳心想也好,反正今天的事也该解释清楚。
“好吧!我先听你说一说再睡……”
“很好!你听着,我跟你说过出手打你是误会,但打绿夏就是她罪有应得,你说哪
一庄的千金大小姐在田里玩的像野孩子一样,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换做你是我,你看
了会不生气吗,”“但是她还是小孩啊,玩玩应该没关系吧!”其实文芊阳也觉有一点
理亏,让绿夏玩的像泥人儿是过分了些。
“她是个身分地位不同的女孩,不可以跟一般人相提并论。”
“身分地位,”“是的,司家在杭州虽然不是什么达官显要,但起码也是豪门巨富,
你说一个豪门巨富的千金,跟乡下不三不四的小孩玩在一起,这传出去象话吗,”“……”
文芊阳想不出这有什么不象话,只是玩又不是要嫁给他,有这么严重吗?限制这么多干
什么,真奇怪。
司凌看她一脸茫然,又解释着:“应该说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她都十二岁了,不
应该像三,四岁的孩童一样,在外头拋头露面嘻笑玩乐,不过就算是三四岁,司家小孩
也不准这样,所以我看她敢这么大胆,应该是你在背后默许,对不对,你刚过门不懂司
家的规矩,我不怪你,但是以后不准再有这种事发生,知道吗!”
“嗯!”文芊阳屏息的听他一连串的“教诲”,听完后乖巧地点点头,一声细微委
屈应允声从鼻腔中发出,反正司家除了老庄主外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这下看来,她这个老是见首不见尾的丈夫,可真是十足的独裁!老学究!自大
狂。
想她十二岁时,娘还不是照样让她在田里玩,也没见她就当不成大家闺秀。算了!
反正刚进他们司家门还是视时务为俊杰,凡事先听他的话照他的规矩来,以后再想办法
慢慢解救绿夏。
而且娘交待过,嫁为人妇要严遵“三从四德”、“丈夫是天”的道理,听话做事就
错不了。
想着想着,这时,房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引开他们俩的注意力“谁?”
“大哥!是我,绿夏。”
“什么事!”司凌隔着门低吼着,这时候他最不想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女诫我已
经抄完了,可不可以进来看看大嫂。”
“不行!”
“绿夏!快进来。”
两声回答同时叫了出来。
文芊阳听当她的声音像遇见救世主一样。
她现在可理解为什么绿夏会挨耳光的道理了,以前听她说她有个严厉冷血的哥哥,
别说出门,就算在家中也不能大声嘻笑,她还不十分相信,现在好了,她可相信了,想
她竟然让他一手调教的宝贝妹妹到田里去抓泥鳅,难怪他会像被触犯天条一样揍她。
对今天绿夏无辜被打,文芊阳心里有说不出的抱歉,说穿了她才是祸首。不过他也
实在太残暴了,哪有人妹妹才犯一点小错就出手打人,真令人不可思议。
想着的同时,门呀!一声推了开。
看来绿夏只听到文芊阳的叫唤,将她老哥那声反对当耳边风。
“大哥!”一进门司绿夏先怯弱的向司凌问候,再转头转到文芊阳床边。
“大嫂!你好点了吗,”“我好多了,可怜的绿夏,你脸还痛不痛,”“不痛了。”
两个姑嫂开始嘘寒问暖,眼看就要闲话家常起来了,一旁被当壁花的司凌看得有点
不耐烦。
“好了!绿夏你看完了,可以出去了,我还有话要跟你大嫂说。”
“我……”司绿夏怯弱看着文芊阳,想留下来又怕大哥的威严。“绿夏!你不要出
去,陪我一下,好不好,”一声微弱但坚定的声音阻止了她。
文芊阳看出小姑想留下来的心思,她自己也还不知道这个新认识的丈夫,下头要跟
她谈什么,有点心慌慌的,有个人陪她也好。
“大嫂!”司绿夏有点为难的看看满脸憔悴的大嫂,又看看板着脸的大哥。
“绿夏!”司凌闷哼一声,照往常只要这一声闷哼,绿夏应该懂得快速离去,没想
到文芊阳又开口了。
“对不起,少庄主,我现在人还很虚弱,是不是可以请你出去,让绿夏陪我好好休
息一下?”
虽然语气用的是温柔有礼,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她正在赶他出门。
现在换成司绿夏跟司凌吃惊的看着她了。
哇!大嫂还真厉害,竟然敢不听大哥的话,司绿夏心里太佩服了。
而司凌用那双鹰眼看着这位脸色还有点苍白的女人,想不到她竟然敢对他下逐客令,
一时间被她的大胆给怔杵在那儿。
她大概是第一个敢赶他出房门的女人。
一回头却看到一脸看好戏的司绿夏还站在旁边。
“司绿夏!你还呆在这儿做什么,快出去。”
司凌这一声低吼算是回答了文芊阳刚刚的请求。
文芊阳不敢相信他竟然不懂她的“要求”,这人的脸皮是树皮做的是不是,人家不
理他,他还不死心离开,我偏不信邪。
“绿夏,请你留下来。”
好了,这下子整个房间便笼罩着既尴尬又山雨欲来的气氛中,司绿夏两颗眼珠子这
边溜过来那边溜过去,准备看一场大战五百回合的好戏。
“绿夏……”这时司凌一道犀利的眼光又向她扫去,只见小绿夏整个人开始全身打
颤。
妈妈咪啊!火山快爆了。
最后,绿夏还是决定依她的直觉行事,乖乖地出去,因为她发现刚嫁进门的大嫂已
经犯了天威了。
“大嫂,我先出去,等会儿再来看你。”
先求自保要紧,小小身躯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绿夏……”文芊阳无奈的喊着,这小姑真是的,就知道自个儿逃难也不管她这个
大嫂身陷困境。
算了,十二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别想求救于她了。
“好了,她走了,我们可以继续刚才未完成的话题了。”这边司凌倒很满意刚才司
绿夏的表现,满懂事。
“好吧!你还要说什么说吧!”一听他又开始了,文芊阳认命的问着。
要批判就一次批判完好了,免得分太多次反而更让人伤神。
“老实说,我很讶异上天让我们那么有缘分,明明刻意避开的两个人,却又多次的
相遇……”
“是你刻意避开,我又没有……”
“夫人,请让我说完好吗?”看她嘟着嘴抱怨的模样,司凌的语气突然透着难得的
温柔。
“嗯!”
“如我刚才所说的,这几次的相遇我相信是冥冥中的天意……,而这几次的碰面相
信咱们都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对不对?”
“……”
来了!他真的要说那个了…….文芊阳听到他的起头,马上连想到她刚才的冥想,
脸颊开始泛上绯红,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跳着,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她一样,想说这种天
注定的缘分感觉真美好,还是……
完了!羞死人了,我的心跳快停了。
“没错,我也不否认原本是摆明了想躲着你,才会借故离家一个多月。”
想到自己那种幼稚的行为司凌倒真有点尴尬。
“没关系。”文芊阳低着头细若蚊鸣的说着,突然开始心软,并原谅他前些日子的
不负责任和私会情人的过分行为。
司凌听不清她低头的喃语,不以为意继续说着。
“但是……”司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文芊阳才刚进司家,他这个丈夫又是第一次跟她见面,有些指责或许不该现
在就当面说出来,但是凡事还是得照规矩来,不说不行,这也是为她好,嫁到司家这大
户家族毕竟不同一般寻常人家。
“我想你不能因为丈夫不在家,就三天两头的出门拋头露面,还好你只是遇见我,
若遇见一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鼠辈,那该怎么办。”
司凌有点可笑自己的举例,当时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动心,难不成自己也成鼠辈了。
“三天两头出门拋头露面?”文芊阳闻言瞪大了眼睛。
这人说的是她吗?“对!司家在杭州是大户人家,你也得想想自己现在的身分,可
不允许你四处游走不守妇道。”
司凌试着用最温和语气说明她现在的身分不同。
“不守妇道!”
这一声文芊阳的语调更是提高不少。
她对他接二连三的遣词用句有点吃惊!
我有没有听错!他刚刚的话题不是在说美丽的缘分吗?怎么现在一声一声都好像变
成指责!
“你不是说对我满欣赏吗?”
“对!这就是重点,欣赏别人的老婆是无所谓,但要我司凌的妻子让人欣赏,这成
什么体统。”
“你的说词太奇怪了。”
“不,一点都不奇怪。”
司凌没发现那张已经涨青的脸色,继续说着他对少夫人的要求。
“还有,芊阳!整个杭州城遍布着司家的大小产业,你想,身为一庄少庄主的夫人,
老穿著一身粗布衣短衣在街头闲逛,这象话吗!”这时说话的语气开始多了点严厉。
“不会有人认得我的,我穿粗布短衣就是怕被人认出来啊!”
“你以为旁人都那么白痴,看不出你是司家大少奶奶的身分吗!”
对!你这白痴,不就三次都看不出来吗!文芊阳心里偷骂着。
“为这件事你就判我不守妇道的重罪,过火了点吧!”她不服的嘀咕着,想她可是
从小被赞美最懂礼教有气质的淑女,没想到到了这个人口中沦为没有妇道的女人。
原本浪漫的情愫一下子变得荡然无存。
“对了,除此之外,你还差点跟地痞流氓打架,这要是闹官,司家的脸往哪里搁?”
司凌继续跟她解说她的“罪刑”,刚才的耐心却渐渐失去了,这女人竟不知惭愧的跟他
顶嘴,太不象话了。
难道她不知道一个弱女子惹上街头大混混多危险吗!连这都不懂真是会令人担心,
他这时已经忘了当天自己是多佩服她那天的英勇机智了。
文芊阳两颗眼睛这时睁的比鸡蛋还大了,既惊又气的看他一眼。
这个人真是我那个“第一次见面的丈夫”吗?
态度怎么比以陌生人身分相遇的第一天还冷酷,这么不给面子,至少在恩卢寺那天
我还听到有人低声道歉的声音。
今天从头到尾,没听他对误打她那一拳道歉不打紧,现在竟开始批判她的过失,太
没道义了吧!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将人批评的一文不值。
什么他可以欣赏别人的老婆,他的老婆就不能拋头露面让人欣赏,这是什么论调,
大色狼。
司凌看她傻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以为她自知理亏,语气也放缓了下来,
“好了,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
“夫人……”司凌见她没回答又叫了一声。
“听到了。”文芊阳没好气应着。
哼!我能说没听到吗!薄情郎!
文芊阳深呼吸一下,决定先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形象,有风度的接受他
的批评。
“那好,没事你休息吧,我出去了。”司凌很满意她的听话,看来这个妻子还算有
教养,加上前几次相遇的良好印象,他对这桩亲事倒已不怎么痛恨了。
这边已经气得心绞痛的文芊阳,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忿恨不平的直嘀咕着。“自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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