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过。”李若鱼点头道。她现在才知道这个经常注视她的漂亮男孩名字叫陈小明。
“我是建筑系的,90届,和你一届,你是基础科学强化班的吧?”
“嗯。”
他本想问她叫什么名字但一想自己已知道她的名字再问的话是不是太虚伪于是道:“我
知道你叫李若鱼。哎,你爸妈为什么帮你取名叫‘若鱼’?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像鱼吗?”
“不知道,我没有问过我爸妈。”他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唐突但她却并未在意。她本来以
为他会问她的“芳名”但见他一开始没问她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接着她又想就算
他知道她的名字恐怕也会问因为一来他可能没话找话二来他可能也不会让她知道他已经知道
她的名字了,他直接说他知道她叫李若鱼却使她颇感意外。
他仔细看着这女孩。这些天,这女孩一贯清纯的面容中更多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柔气
质,这种温柔气质根植于对人性美好的认同。
女孩的面来了,于是埋下头吃面,并不管对面那位男孩的注视。那个男孩的目光有点像
早春温暖的阳光,轻轻地洒在女孩身上,女孩确实没有一丝不安。事实上,女孩敏感而善良
的心中甚至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对不住他柔情的注视。
看女孩吃一碗简单的鸡蛋面陈小明不禁想,她不是跟了周剑萍了么?不一定。传闻多半
夸大事实。但说她晚上九点半上他的车出学校,却相信应该是事实。
“听你口音,你好象是本地人?”
“可以说,我是上海人。我从小就一直在上海上学,我爸爸也是上海人。你是哪儿
人?”女孩对他也有些兴趣。
“离上海挺近,江苏无锡人。”
“哦,无锡啊!我妈妈也是无锡人。”
“哦?那你们家不在上海吗?”
“不在。我爸爸妈妈都支边去云贵高原了。”
“那你爸爸妈妈当初肯定是大学同学了?”
“是啊。”
“你从小就住在你亲戚家里?”
“嗯,住我大伯家里。”女孩儿没有经验,自己的情况全都老老实实地告诉对方。
那么,周剑萍说不定是送她回她在上海的家?不过,更可能的恐怕还是……。无论如
何,就算他只是送她回家他俩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呀?
可是,看这女孩,容貌中透着清纯,言语中含着潇洒与自信,一点也不像那种爱幕虚
荣、贪图富贵的女人啊?
陈小明的面也来了,于是也开始吃面。女孩儿虽比他先吃,但吃得比较慢,所以她刚吃
好,陈小明也吃好了。而实际上,两人几乎同时吃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女孩天性软
弱,从小又未受过什么挫折,一直在温和善良的环境中长大,反抗本能不强,故长大后日常
行为是极易受他人暗示影响的,她本能地感到他希望她吃慢点并受之影响。
两人一同走出小面店,五月傍晚凉爽的春风吹动着他们。陈小明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陈小明心想这似乎是不妥,又道:“那告诉我你的宿舍号码?”
“205。”
陈小明心里很是高兴,看她逐渐远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追上去叫道:“哎哎!”
女孩转头略带惊奇地望着他。陈小明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宿舍楼号呢。”女生宿舍
共有三幢五层楼。
李若鱼笑道:“三号楼。”然后走了。
实际上无论在周剑萍以前、当中、还是以后,和李若鱼认识并交往的男孩还是不少的,
认识陈小明对李若鱼并不意味着什么,虽然她知道陈小明想要什么。
由于学业紧张,又由于她一直对男女交往恋爱婚姻没有足够充分全面的把握,所以以前
虽然也有好多男孩想打她的主意,却大多被她以要看书为由打发了,而星期六晚上她通常回
家,男孩们也找不到机会。尚未开启的心灵被周剑萍强行打开,虽然她今天刚拒绝了周剑
萍,但心灵已经开启,她的理智也已不想再把它关闭。虽然她对性仍有一定的困惑,但她暂
时不得不把这些放一放了。无论如何,她相信她能把握住自己。
周剑萍对于与她分手虽然有自尊心受到打击的恼火,但他心里清楚他是一点也没有吃亏
的。他几乎一点钱也没有给过她,他给她乘出租车的一百块钱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他那天想要送她的项链就值五千多元。周剑萍对外面的“行情”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以李
若鱼的容貌身材、再加上学识风度,光光一个处女权就至少可以卖上一万元。走就走吧!他
想。但第二天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又立刻到校外找了个女人在学校里闲逛,不过他并未遇上李
若鱼,李若鱼一直在图书馆里看书,这多少使他感到没趣。
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三周剑萍摩托车上又换了个女人的消息就传的了陈小明他们宿舍里。
那天晚上熄灯后又听老三道:“今天周剑萍那小子的摩托车上又换了个女人。”
老二道:“昨天就有人看见了,你现在才知道?”
“那条鱼呢?那条鱼怎么不见了?”老四。
“这你应该问他们啊。”老二。
“这么快就被甩了?上周六还有人看见那女孩上他摩托车的啊!小明你机会来了。”老
大。
“管这么多干吗!你们这帮小子怎么都像长舌妇似的!”陈小明道。
“这么帮着她干吗?她又不领你的情!你小子,是不是也占过她的便宜了?”老大。
“你不要单相思了啊!”老二。
“这种女人,肯定不是原装货啦,小明你还是算了吧!”老大。
“说你们长舌妇,你们他妈还起劲起来了!”陈小明笑道。事实上,李若鱼离他尚且遥
远,他确实还未曾考虑什么原装不原装的问题。
“我们是关心你啊!”老大。
“行了!不要肉麻了!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哎!今天上午看见那条鱼,并没有什么两样么。”老二道。他们和李若鱼她们班级合
上的数学课每周三、周六上午上。
“这倒是,那妞儿好象一点也不在乎。”老大。
“说不定她只是想捞一笔钱,捞一笔钱就散伙?”
这恐怕不会,陈小明想。如果那样的话,李若鱼也不应该在学校大庭广众之下上他的摩
托车啊!再说,她这么快就捞够了吗?今天看她容颜,依旧清纯亮丽,怎么看,她也不像是
那种贪图钱财出卖肉体的女人啊!当然这未必能从脸上看出来。可是……
陈小明今天本想在下课后约她,但看下课后人很多没有机会与她说话,中午的时候他打
电话给她(每个宿舍楼下都有电话)说晚上想约她出来,她回答说她晚上没空她要准备六级
考试这几天都没空,于是他说祝你考好能顺利通过然后道声再见挂断了电话。他相信她说的
话,他打算等她考完再去找她事实上他自己也要准备六级考。
对他同舍对这女孩的肆意污辱他确实感到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只好一个劲地嘲笑他
们“长舌妇”,这倒并不很让他们起疑,因为事实上陈小明确实不喜欢讨论他人私事特别是
男女私事。
四级和六级是一起考的,同在六月初的一个星期天,大多数同学在大二下学期是考四
级,陈小明和李若鱼进大学时英语比较好,被分到快班但不在同一个班级,上学期就考了四
级并通过了。这学期继续考六级。进考场后他才发现她和他是一个考场他冲她一笑她也朝他
一笑。考试时他心情很是愉快自己觉得发挥得相当好。考完试后他走到她身边道:“HAY!
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你怎么样?”李若鱼道。
“还可以。有你这么一笑,我能不考好吗?”
“这么夸张啊!”李若鱼笑道。
“不算太夸张。我确实应该谢你!请你吃午饭好不好?”
“不了。”李若鱼一向喜欢一个人吃饭,即使是肖雨和方小玉等人和她一起吃她也会觉
得有些别扭,至少她得尽可能保持和她们相同的速度,而且她吃饭时不喜欢讲话,她相信别
人与她一起吃饭对她对别人都不会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与周剑萍的几次吃饭她更有点把它们
当作某种“义务”来看待。
“这──那晚上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去哪儿玩?”
李若鱼从拒绝到接受变化如此之快,却令陈小明一时惊讶。陈小明道:“到时候我来找
你,然后,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行。什么时候?”
“晚上七点好吗?”
“好啊。”
晚上陈小明提前三分钟来到了李若鱼楼下,女生宿舍楼男人是不能上去的。李若鱼从窗
口看见陈小明已提前来到于是也就立刻下楼。下楼后李若鱼道:“你来早了。”
“我想早见到你。”
“早来未必能早见到我啊!”
“这倒是。不过,至少可以让我感觉早见到你。”
李若鱼点头道:“不过跟其他女孩约会的话可不要这么早,女孩不迟到就已经够好的
了。”
“你为什么不迟到?我今天是不是运气很好?”
“不,你跟我约会的话在这方面一直会运气很好的。我不喜欢迟到,我一般提前一两分
钟到达,最喜欢准时。”
“啊!要是世上女孩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在这方面。”她拒绝这种恭维。
“你想去哪儿玩?”
“我……你想去哪儿玩?”
“我哪儿都无所谓,听你的啊?”
李若鱼心道我也跟你一样。那么,去哪儿玩呢?唱歌跳舞?我并不精通,也不是非常喜
欢。看录像?那些港台录像看多了都差不多,难得有几部好看的。其实,我一向都是不大会
玩的,不如直接告诉他:“其实我是不大会玩的。唱歌跳舞我都不大会,兴趣不很大,电影
录像我也不大看。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我──那我们去学校的咖啡屋坐坐吧。”
“好啊!”
两人来到学校的“温馨咖啡屋”。这咖啡屋是校学生会的屋子,被几个学生改装成了咖
啡屋,和学生会一起经营。室内装璜还是很优雅而有艺术气质的,价格比外面稍便宜点。里
面是车厢座,主要是面对校园情人的。
两人要了咖啡,对面坐下。咖啡屋里布置得很是优雅静谧,放着美妙轻柔的音乐,李若
鱼倒很是喜欢。
陈小明望着对面女孩美丽柔和的脸蛋心里很是高兴,李若鱼也静静望着对面男孩漂亮的
脸蛋。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功课一定很好吧?”陈小明道。
“还好。你呢?”李若鱼天资聪明,学习也用功,成绩总在前五名之内。
陈小明立刻后悔自己为什么跟她提起功课。我的功课肯定不如她,他想。他的成绩在三
十几人的班级中通常排在十几位,确实不算好。“还可以吧。”他说,又道:“你没有自己
喜欢玩的吗?那你课余时间一般做什么?”
李若鱼想了想,她确实并没有多少喜欢玩的,但也没有什么不喜欢玩的。像唱歌跳舞,
她并不太会,也谈不上喜欢,不过如果陈小明要带她去歌舞厅的话她也是不会反对的;电影
录像如果片子好的话她也不会拒绝;打牌下棋她水平都不错,象棋她伯父虽常下但现在也已
下不过她,但她对这些似乎也兴趣不大,不过如果别人打牌三缺一叫她而她正好有空的话也
是不会拒绝的。李若鱼道:“好象是的?我的课余时间──一般也在看书。不过,我们强化
班的课余时间本就不多,课程一大堆。”
听她口气里有些不满,陈小明笑道:“你当初报强化班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啊。”
“是啊!不过我也不算太后悔。也有好处,现在学校里让我们选专业,我们可以在学校
各个专业中任选一个作为我毕业时的正式专业。哎,你看我选那个专业好?”
“我们建筑,还可以。计算机怎么样?你们不是强化过吗?文科专业恐怕不行吧?英语
呢?英语你不是很好吗?科技英语怎么样?你学了这么多基础科,把英语学好了,出国说不
定会很方便。”他认认真真地给她提建议。
李若鱼点头道:“对!谢谢你的建议!我决定──很可能选科技英语了。”
“不过,计算机最好也多学一些,如果要出国的话,其它方面最好也相应地要注意。”
“嗯!你呢?你喜欢自己的专业吗?”
“还可以。不过,我们建筑专业还要求一定的艺术素质,这一点我似乎不是太好。”
“是指画画儿吗?”
“是的。”
“这么说,你画画画得不怎么样了?”
“具体的景物画还可以,改天我帮你画张素描,不过艺术想象力似乎不够。”
“我一直看不大懂那些现代派画,你看得懂吗?”
“我就是也看不大懂才怀疑自己艺术想象力可能比较缺乏的。”陈小明笑道。
“你挺老实的么!”李若鱼也笑道。
陈小明心想这年头老实可未必是好事于是道:“是吗?这些我没必要骗你。”
李若鱼又一笑,她想,他是想告诉我其它方面他可能会骗我?真好笑,明明老实还要不
承认。唉,这年头!她暗地里叹了口气。
陈小明又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曾经有好几个人这样称赞她。她并不奇怪,也慢慢不笑了。
“哦!当然,不笑也很美。”
“用你绘画的眼光来看,美在哪儿?”
“你的容貌非常标致。但还不能算太美。不过你的眼睛特别好看,特别耐看,当然这也
使你整个容貌都非常耐看。”
“哦?那你能从我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她盯着他道。
他也注视着她,却又摇了摇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能给我机会解答这个问题
吗?”
两人又喝了一口咖啡,静静坐了一会儿。
“你今年几岁了?”陈小明道。他一时忘了西方的礼貌。
“18周岁。你呢?”
“大你一岁,19周岁。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为什么你想要和我做朋友?”这个问题似乎问得很傻,陈小明也未想到她会这么问。
因为她漂亮?这当然是个初始原因,不过,她似乎还有很多其它更不寻常的东西。但现在我
似乎还总结不出。
“因为你漂亮。而且现在,我觉得你还有很多其它东西。”陈小明依旧非常老实。
李若鱼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她毫不怀疑男人之所以喜欢与她接近主要是因为她外在
的美丽,至少一开始是这样,有些男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往往对她的美丽避而不谈,这多少
使她感到他们的不够诚实。
“你愿意和我做个朋友吗?”陈小明继续问道。
“这要看你对‘朋友’这词是如何理解的。”依旧笑道。
这女孩确实够聪明!陈小明想。他倒很是高兴,他一向是喜欢聪明女孩的,他常常觉得
他跟那些愚笨的女孩根本就没什么好谈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智慧到底有多深。如
果他知道了,他还会喜欢吗?
陈小明点点头,却坐直了身子重新注视她,对面的女孩依旧清新可人。陈小明道:“不
错!很好!我们很可以做朋友!我相信你也是会愿意和我做朋友的。”
李若鱼眼睛亮了亮,却没答话,等着他继续。
“我对‘朋友’的理解是这样的,”他继续道,“当然首先,我刚才说的‘朋友’并不
特指男女朋友,而是指最广泛意义上的朋友。──这你一定会愿意的对不对?其次,朋友当
然是要两个人意气相投、志趣相投才能成为朋友的,判断的依据,当然最终只能是两个人自
己承认是不是朋友。”
“如果一个人说是,一个人说不是呢?”
“当然不是!否则不就乱套了?我说林青霞是我朋友,她就是我朋友了?我说阿诺施瓦
辛格是我朋友,他就是我朋友了?”
“也就是说,朋友是只能个人自己承认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朋友是随时可以被否定的?上一秒钟他还是你的朋友,下一
秒钟就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不是你的朋友了,是不是这样呢?”
“这──原则上,应该是这样吧。”陈小明有些疑惑,如果是长久的男女恋人也可以这
样吗?还是应该这样。也只能这样!难道还要他人来判断他们是否有感情了?这太可笑了!
不过,那么夫妻呢?夫妻之间也能因为一句话而分手吗?陈小明不得不补充道:“除非,他
们之间还有其它因素。”
“什么其它因素?”
“也不应该有什么其它因素?朋友就是朋友,大家愿意做朋友就做朋友,相互帮助,就
这么回事么!哎,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啊?”
李若鱼却不答话,而是重新开始看他。看她认真地看他,陈小明不禁做了个古怪的笑
脸,逗得她也笑了。她答道:“愿意。不过,照你刚才的说法,这个回答可能已经没有多大
意义了,因为我随时可能说‘我们不是朋友了’而废除我们的朋友关系,你说是吗?”
“是的。不过,你说愿意还是有意义的,这样,至少在你说后面那句话之前,我们就会
一直是朋友,对不对?”
“还包括在你说那句话之前。”她补充道。
“对!”他笑道。“不过,”他又接道,“我现在很怀疑……”
她并未声响,而是用眼睛接了话。
他继续道:“我们将会成为世界上最长久的朋友。”
李若鱼点头道:“好!那么为我们最长久的友谊干杯!”
“干杯!”他笑道,“如果这儿有酒就好了!”
她却道:“一定要有酒吗?我并不喜欢喝酒可是我们一样可以做朋友对不对?我们走
吧?”
“是。走。”他点头,站起身。他默默送她到宿舍楼下,一路上只李若鱼说了句“今夜
星光好美”,两人互道“再见”,却并未相约下次的约会。
回去后陈小明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老二道:“怎么?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他并不想说什么。
“没什么这么开心?你小子是不是走桃花运了?”
“没有。算不上桃花运!走桃花运又有关你屁事?”他心里确实主要并不是走桃花运的
那种心理。
“是啊!走桃花运又怎么啦?咱们小明也该走桃花运啦!哎,是哪个女孩?”老三。
“别开玩笑了!要尊重他人隐私,知道吗?这才是有礼貌的表现。”任舍友如何说,他
也只说没什么。
已是六月,各门功课都要考试了,大二下学期是基础课将要全面结束专业课将要全面开
始的学期,课程是比较紧张的。但陈小明本身也似乎并不急着要再见李若鱼。直到星期三他
们一同上那门数学课时,课间休息(大学里的课一般是两节一上的)看李若鱼出去散一会儿
步,陈小明也出去道:“晚上有空吗?我约你?”
“不!要考试了。星期六晚上吧。”
“好啊!”
“还有。上课时不许再老盯着我,不许扮鬼脸!”这节课上陈小明仍老看她,她看他时
他却笑嘻嘻地给她扮了个鬼脸。
“是,不扮鬼脸了。”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傻乎乎的,“不过看仍可以看吧?”
“无聊!”
“无聊才看你么!”话说出口时他才想这话不好,这么说好象她只是他的解无聊品似
的。他还并不太了解她。但看她轻柔一笑他知她不怪他而且他还可以继续看她。
星期六晚肖雨本想约她一起去看一场电影,那场电影不错但她想到她已和陈小明约好于
是就拒绝了。肖雨道:“晚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啊。”她立刻转而道,“你另外找人一起去看吧。”
“方小玉不在,我就找你么!”
“方小玉她……”
“陪男朋友去了。”
“那你也找你男朋友么。”肖雨人很活跃,交际面广,实际上追求她的人要比追求李若
鱼的人多不少,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明确的男友。
“我心中的男友还未来到。怎么,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她没说错。她对“男朋友”这个词一直把握不住,所以,实际上,她从来就
没有承认过自己有“男朋友”。她又道:“这么多男孩追你,你就找不出一个好的来?”
“也有好的,可是……”
“可是还未能打动你的心?”
“是啊。”
虽受到肯定,李若鱼却并不是很满意,她不由继续想下去。打动她的心?打动她的心意
味着什么?当然,是让她爱上他。那么,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慎重呢?因为通常爱上一个
人意味着一生的托付?不过,爱是一定能保持一生的吗?这种乐观主义的想法足够现实吗?
如果不够现实的话,那么现实中以一时感情决定一生的常见规则是否也缺乏根据了呢?当然
爱本身也意味着很多东西,很多权利与义务。那么,应该是哪些权利与义务呢?这些权利与
义务又应该如何规范与实施呢?又,回过头来,为什么爱要意味着很多权利与义务呢?我们
不是一直赞美纯洁的爱情么?在与陈小明上星期的谈话以后,她又精深地把这个问题思考了
下去,已考虑到了权利与义务的概念,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又稍微总结了一下。她对这个问题
是如此深入地思考以至她本想问“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你呢”现在也觉得没太大问头了。
(实际上她现在主要在想应如何规范与“那个人”的关系。)
这时却听肖雨道:“那你晚上去哪儿?不是陪男朋友出去吗?”
李若鱼不好意思骗她,又想这没什么,同时又有点想把自己的某些思想(虽然这些思想
本身也还不是太成熟)灌输给她,于是她道:“不是‘男朋友’,是男人,也是朋友,但不
是‘男朋友’。”
“是吗?好啊!玩得开心!哎,现在你和周剑萍怎么样了?”她突然冒出了后面一句
话,她为自己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不安,不安地看着李若鱼。但她的不安很快消失了,因
为她发现李若鱼也没有任何不安的表情,她听见李若鱼说:“这些天我没有见到过他。我不
是告诉过你我和他分手了么?”这些天她是没有见到过他,她们学校很大,要随便撞上某个
人并不容易,她的活动圈子很小,基本上只在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而周剑萍和她不
同教室,图书馆和食堂基本不去,去女生宿舍也只是找其他女孩。
“你们到底是怎么分手的?”
“就这么分手的呗。我告诉他我们不合适,于是就分了手。”她本来可以简洁地说“我
提出分手,于是就分了手。”而不必告诉她分手的原因,但一来她想肖雨可能会继续问,二
来她也不想强调是她提出分手的。
“其实,你早该知道你和他是不合适的呀!”
“唉!是啊。”
“当初为什么跟上他呢?”
她不由想到了与他初见的那一天,又叹了口气,道:“命运吧。我当时上了他的车。”
肖雨有些明白了,尽管周围没人,她仍用轻柔的声音说:“当时他带你去哪儿了?”
“一个树林子里。”
“他说是要带你去那儿吗?”
“没有,他说带我回学校。”
“你怎么能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呢?──当时你确实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嗯。不过我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
肖雨心想那你也太大意了却没有继续说,她不愿过多责怪朋友。而实际上李若鱼也在想
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我刚看了那种录像吧,她想。录像的事情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过后苏小美半哀求半威胁她不要说出去时她立刻简单地答应了,以至苏小美有些不相信再重
复问了一句害得她不得不再说了一遍。不过,后来苏小美再邀她去看录像时她却再也不去
了。她和苏小美的关系现在仍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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