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梓欣嘟着小嘴,皱起眉头缩进赵钰怀。“我不喝,那药好苦哦!”
“不喝怎么行?”他接过那碗苦涩的药汁,“快,一口把它喝了,良药苦口嘛!”
她还是摇着头。“钰,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甚至还可以下床走动呢!
我不要再喝药了。”这几天他们老把她当病人看,叫她吃这、喝那的,弄得她好烦。
“梓欣,你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身子还是很虚弱;你瞧,如今双颊都不似以往红
润了。乖乖喝了这碗药,你要什么我全答应。”赵钰支起她的下巴,温柔但执着地把那
碗药端到她面前。
梓欣就着碗边,倒是挺爽快的喝光了,他抬起衣袖,为她抹去唇边的药渍。
“说吧,你有什么心愿?”
“当真什么都肯答应?”她双眸一转,晶亮的眼神看得人心慌。赵钰转念一想,这
几天她哪儿都不能去,使她失去好几天的自由,想来她是要求这个吧!
他忙不迭地点头,“没错,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全都做得到。”
梓欣满意的笑了,“那我要你陪在我身边,永远。”
他愣了好半晌,不禁露出一抹苦笑,“梓欣,‘永远’这个字眼对我们来说太过沉
重,你不该要求这个。”
“我不管,你答应过什么要求都可以,难道你想反悔?就算你想反悔我也不准,你
已经承诺过了。”她紧咬着下唇,死命地拉着他的衣袖。看见他的黑眸盛着满满的痛苦,
她就知道他又想逃了,但她不准,她就是要逼他把话全说出来。
赵钰无奈的别过脸去,“你要我怎么说?我不能、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有你大
好的人生,而我……也有我的日子要过,当初我实在不该招惹你。”
“现在才说这种话不嫌太晚了吗?赵钰,你是个想爱又不敢爱的懦夫!”
梓欣气得翻过身子趴在床上痛哭,“你要是不爱我,就不会千方百计把我弄进宫去;
你要是不爱我,就不会委屈自己选我为妃,现在你又说这种话来气我,难道以前对我的
好全都是假的吗?”
赵钰的心立刻揪紧了,他左思右想,只有说出事实一途。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开口:
“梓欣,你想知道一切?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扶起她,飞快地在她额上解了封
印,“你闭上眼睛想一想,把你十年前遗漏的那段记忆找回来。”
她依言闭上双眼,“那一年比家庄的杀狐大会上,我遇到了一支白狐……那白狐满
身是血,它的紫色眼睛好漂亮……我把它带回家,它成了我的好朋友……但是没多久,
它又不见了。”
“那支白狐……就是我。”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梓欣猛地睁开双眼,清亮的眼神盛满疑惑,“不可能,那白狐……雪梅它是女的。”
“你弄错了。”他温柔地说,却没有多加解释,因为他不以为再多的言语能挽回一
切,或者扭转事实。
“可是,你不是紫眸。虽然你的眼睛很漂亮,但绝不是那双紫眸。”她的柔荑抚上
他的眉眼,爱恋的眼神停留在挚爱的男人身上。
赵钰微微一笑,闭上双眼再睁开时,那双熟悉的紫眸乍然出现在她眼前。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不是人也不是狐,我是人与狐结合生下的后代,随时可以变
身,也有强大的法术。”
他终于说了!梓欣甜甜一笑,偎进他的怀,“原来你是当年那支小白狐,为什么不
早告诉我呢?我当年还叫你雪梅。雪梅,我以后还是这样叫你好不好?”
赵钰万分的惊讶,他曾想过告知她真相后,她可能会有的反应,但唯独这一种他不
敢奢想,他不以为老天会如此眷顾他。“你……你不会嫌弃我吗?”
他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为什么要?你不以你特殊的身世为荣吗?既有人的聪明,又有狐的敏锐,这世上
有几个能比得上你?我能遇上这样的夫婿是我太幸运了,难道你嫌我不好,配不上你这
位尊贵的狐公子?”她娇媚的眨着眼,带着诱惑的笑容瞅着他。
“怎么会?我爱你,爱得这么久、这么深,爱得好怕会失去你。”他拥紧她,把有
些湿润的眼埋进她雪白的颈间。“我好怕失去你,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梓欣,我
爱你。”
“我也爱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莲儿一直对我说,不要让你溜出
我的手掌心,否则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肯娶我的男人了。其实我才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
你喜不喜欢我,要是你当真选了别的女人当妃子,我一定会诅咒你下地狱的。”梓欣害
羞地偎在他怀说着情话,还不时偷袭他的脸颊。
赵钰捧起她晕红的俏脸,深情的许诺:“除了你,我这辈子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不是因为感恩,也无关身分贵贱,我就是爱你,这个雄不分的小胡涂虫。”
梓欣正想抗议,他迅速地占有她的唇……
※ ※ ※
“不,我不要先回去,钰,为什么不让我留下来?你说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怎
么才过了三天,你就出尔反尔了?”梓欣在厅中来回踱步,平坦的地面都快被她开出一
条路来了。
赵钰小心地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梓欣,留在这真的很危险,你先回宫等我好不
好?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锥心之痛,看到你受伤,我比谁都心疼。”
“钰,那只是意外,何况月红刀由我来受总比你受好吧?”她不住地亲吻丈夫,希
望他改变心意。
赵钰俊秀的脸庞微红,立场却不变。“不行,梓欣,你还是先回去,你走了我才能
定下心来对付屠雄。”
“我不回去,除非你陪我。”她嘟起小嘴。
眼看他俩持不下,君儒只好出面打圆场,“少夫人,少主是担心你的安危,若你再
出事,少主会承受不住的。”
“是啊,你难道愿意让我因为挂念你,而无法全心对付屠雄吗?”赵钰长叹一声,
“比言对我的敌意相当明显,光是一把月红刀浇不熄他的愤恨,看来,我和他终免不了
一战。”
“可是,我也担心你,不想和你分开呀!”梓欣可怜兮兮的喊,眼光求救似的望向
侍女们,莲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姑爷,我看你就答应小姐吧,你若不看着她,难保她不会给你惹出一些乱七八糟
的事,为免日后麻烦,你还是自行看管比较好。”
梓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一旁半天不吭声的小玉也忽然开口:“姑爷,奴婢认为
还是将小姐留在这里较为妥当。比言对我们的行踪若指掌,小姐又在代州城住了那么多
年,她的习性、惯有的行为早被他们掌握,若在这个时候贸然送小姐回京,恐怕会遭他
们挟持,以此威胁姑爷。为了日后动起手来没有任何顾忌,小姐还是留在姑爷身边为
要。”
赵钰沉吟着,小玉的话也不无道理。
“好不好嘛?钰,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梓欣一脸的期盼。
他一把搂住了她。“好吧,你就留在这里,但一定得听我的,不许再有半夜偷溜的
事发生。”
梓欣甜甜一笑,才跳下他的膝头,还未站稳,心头就掠过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抓紧
丈夫的手,抚着胸口轻喊:“好痛……”
众人相觑而惊,赵钰更是恐慌,“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
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梓欣咬紧下唇,摇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又奇迹似的觉得不疼了。她虚弱的对赵
钰笑笑,“我没事,只是刚才心头震了一下,呼吸有点困难,我还以为自己快死了呢!
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尽管她如此说,赵钰还是抱起她走向内室,小玉和莲儿连忙跟去服侍,一路上只听
到她不时的叫道:“钰,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又不是病人,多难看。”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还是我抱你的好,别勉强。”
将她放至床上后,赵钰为她把了脉,顿时脸色大变,他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了。
放下纱帐,他低声的交代侍女:“你们待在这里,就算用强迫的也要把她留在床上,她
要休息。”
赵钰向君儒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走出房间。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君儒问。
“五毒穿心术。”赵钰沉声的说,刚才为梓欣把脉时,他发现她的心搏异于寻常,
这表示某处有人在操控她的心神。
君儒闻言大吃一惊,“你确定吗?五毒穿心术会渐渐侵蚀人的心性,到最后被施法
者利用,完全丧失人性。他们竟用这种卑的法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实在
太可恶了!”
赵钰重重的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柱上,“可恶,他们竟对梓欣下这种毒手,我实在忍
无可忍了!君儒,我们上凌云园,旱一刻除去屠雄和比言,我和梓欣才能早一天获得安
宁。”
君儒大表赞同的点点头,他早想和屠雄算一算帐了,屠雄加诸在向阳身上的痛苦,
他可没忘。
就在他们上马之№,一位意外的访客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仆人奉上茶后,君儒终于忍不住地问向那名娇客:“比大小姐突然来访,不知有何
贵事?”
“我来自是有要紧的事和你们商量。”比桃从容不迫的笑道。
“我不认为狐族和你们比家有什么好商量的。”君儒冷冷的回答,赵钰只是望着她,
毫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反应。
比桃咬着下唇,明知这一趟不该来的,但她还是来了。“你们别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屠雄对你和莫梓欣施了法术。”
赵钰终于有反应了,他的眼神益加森冷,眉头也紧皱在一起。
“他还说,月亮消失之№就是你们的力量最弱之时,他要在那时控制你的心神,使
狐族完全听命于他。”比桃绞着双手,羞怯的模样完全异于平常的嚣张乖戾,“我知道
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的全是真的,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找你们麻烦,现在我已经后
悔了。”
赵钰和君儒互望一眼,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又是你爹的另一项奸
计吗?”
“不,我来这我爹并不知情,我只是想提醒你们留心屠雄,他是个可怕的敌人。”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赵钰又问。
“我可以不用嫁给那个可怕的男人。”比桃夷的撇撇嘴,“屠雄向我爹邀赏,事
成之后要我嫁他为妻,我怎肯屈从如此安排?”
“所以你宁可向我们求救?”君儒有趣的挑起眉,“你们这对父女也太奇怪了吧?
每天处在尔虞我诈之中,不嫌累吗?”
赵钰沉思着,比桃此来当真只有这项目的吗?五毒穿心术对他根本没用,因为他的
生辰八字从未透露出去,就连宫的纪录也是迟了三个时辰。但梓欣可就惨了,有什么办
法能救她呢?
“二皇子,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只希望将来你们动上手时,务必除去屠雄这
恶贼,让他无法再来纠缠我。”比桃起身,见赵钰一直不太理睬她,心涌起一份自怜,
若能从头来过,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相遇方式。
“比姑娘,请留步。不瞒你说,梓欣确实中了屠雄的妖法,刚才已经发作过,所以,
我想请姑娘伸出援手,救救梓欣。”赵钰诚恳的说,“只要梓欣能好转,要我做什么都
可以。”
比桃万分诧异,向来冷漠待她的赵钰如今也会求她?为了那个女人,他竟什么都不
顾了。“你要我怎么做?我对那些神通法术完全不了解。”
“这倒不难,我想请姑娘找出一个三寸长的小草人,那草人身上贴着梓欣的生辰八
字,只要那草人在我们手中,梓欣就不会受人控制。”
她侧头想了想,而后妩媚的笑了,“若是找到小草人,你当真什么条件都答应我?”
赵钰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诡异,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梓欣是他唯一的弱点,为了她,
他百死无憾。“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我就帮你去偷小草人,事成之后,我们再谈。”比桃暗自窃喜,她就不信过
了这次,赵钰不会属于她。兜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绕回原点,看来,老天还是疼惜
她的。
“慢着,比姑娘,我跟你一起去。”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厅门口响起,小玉窜了进
来,直挺挺地跪在赵钰面前。“姑爷,你让我和比姑娘一起去吧,我以前不常随小姐出
门,比家的人不认得我,而且我个子小,要偷东西也比其它人方便,我们俩若一行动,
比姑娘只要缠住屠雄和比家老爷就行了。”
赵钰素来知晓这丫鬟有谋略、够沉稳,如今说出的这番话更是思虑周全,同时又能
堵住比桃的嘴,让她不好提出过分的要求。但是……“小玉,这是很危险的事,梓欣若
是知道你为她冒险,她不会心安的。”
君儒更是着急,小玉还这么小,若是有什么万一,他会痛苦一辈子的。
小玉接收到两人关怀的眼神,她对君儒笑了笑,然后针对赵钰唯一的弱点下手。
“姑爷,小姐绝不会怪我的,她刚才又发作了,直嚷着心口疼,这会儿已经厥过去了,
你还是快回到她身边,免得她醒来见不到你。”
果然,赵钰的脸色遽变,他掏出一颗雷锋石交给她。“小玉,你进入凌云园后要小
心点,找出那小草人后,就把这颗雷锋石丢到空中,我们会立刻去接你。记住,千万不
要轻举妄动,若这次不成,我们再想其它办法,不要勉强,知道吗?”
小玉笑得有如春花初绽,“知道了,我一定会把让小姐痛苦的草人带回来。”
比桃站在一旁,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输给莫梓欣了,光是梓欣身边的丫鬟她都比不过,
更别说是莫梓欣本人了。唉,难道真是苍天捉弄,红颜总是薄命?
※ ※ ※
赵钰站在迎风处,微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衫,更显得他面如冠玉、衣袂飘然,但他此
刻却散发出一种欲致人于死地的杀气,令一旁的人为之心惊。
相较于赵钰的潇洒,屠雄就显得丑陋不堪,矮小的身子甚至不到赵钰的肩膀,五官
全皱在一起,只有那对如鼠的目光闪着诡异的神色。他不是不怕赵钰的怒气,而是有自
信能使这男人屈服,因为莫梓欣的性命还掌握在他手中。
“屠雄,我今天来,是要你放了梓欣。”赵钰冷冷的开口。
屠雄狂笑起来,“二皇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若解了莫梓欣的毒咒,那我不就
再也控制不了你了?”
赵钰心头火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囚我族人的那笔帐还没跟你算,现在又加上
梓欣的事,你真当以为我狐仙洞没人了吗?”
“哈哈!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我比言奉陪到底。狐族有什么真本事?还
不就是靠一张美丽的脸魅惑人心。如今大宋先出了一个狐皇后,又生出一个狐皇子,真
是天将亡大宋!”一旁的比言讥嘲道。
“胡扯!你们不要以为控制了梓欣,我就不敢动手。”赵钰蓄势待发,就等那颗雷
锋石升天;不管如何,他绝不会拿梓欣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一直在拖延时间,等待小
玉完成任务。
正当屠雄和赵钰对峙的同时,比桃带着小玉在屠雄的房翻箱倒柜地找寻小草人,却
一无所获。比桃气极,拿起鞭子在房中胡乱挥打,突然,墙上一幅画被她挥落,露出一
个小香炉,炉中正插着一个小草人。
小玉惊呼一声,忙冲过去一看,小草人上的白布条写着——莫梓欣,癸丑年二月二
十六日未时生。
就是这个!小玉和比桃匆匆一握手后,又各自离开,比桃冲到后院观看决斗情形,
小玉则放出雷锋石,静候君儒来到。
突然间,半空中扬起一阵火花,同时发出巨响。比言和屠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赵
钰则是心头一阵狂喜,提起长剑便和屠雄打了起来。
他快速而犀利的向屠雄攻去,根本不让他有喘息和施咒的机会,三两下便制住他的
穴道,废去他全身法力,使他不能再作怪。
比言见了大为吃惊,怎么屠雄如此不堪一击?而屠雄仍在作垂死的挣扎,“赵钰,
你敢废了我的功力?!你忘了莫梓欣的命还操纵在我手中吗?若没有我帮她解咒,她是
死定了!”
赵钰露出冷笑,“这不劳你费心。”他高亢的声音扬起,“小玉,你找到了吗?”
“是的,姑爷,我拿到了。”小玉应声而至,见她手中高举着草人,屠雄顿知大势
已去。
君儒跟在她的后头,接过那草人,口中喃喃念着咒语,不一会儿,那草人身上冒出
火花,瞬间化为灰烬,飞散在空中。
屠雄看了又是一阵惊骇,“三昧真火?你竟然练成了这等功夫?”
“你这杂毛老道还满有眼光的,我使的正是三昧真火,怎么样?想不想也试试看这
滋味如何?”
“不,不用了,这位狐少爷,不用了。”屠雄连忙摇头拒绝,做人要识时务,看这
“人”面容秀美,想来个性必然温和有礼,说不定讨饶几句就会放他一马也不一定。
君儒冷冷一笑,“是吗?那你加诸在我侄儿身上的热油滋味就好受吗?为了让你牢
记这个教训,我是绝不宽容的。”他举起手来,一丝火花便跃至屠雄胸口,虽不足以致
命,但已经让他失声哀叫,苦不堪言。
比言父女见了直吞口水,他们早知道惹怒狐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今亲眼见了,
才知那报复有多可怕。“二皇子,请恕小老儿失礼,我无意冒犯你们,还请见谅。”
“只是冒犯而已吗?你三番两次派人到狐仙洞捣乱,又一再向少主挑衅,意欲暴露
少主的身分,这种种行为就只算冒犯?”
比言双眼闪烁,“这……小老儿知错,还请两位原谅!”
比桃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倒想看看赵钰打算怎么做。突然,她身后走出一位妇人,
比桃惊叫:“娘,你怎么出来了?”
比夫人不理会女儿,迳自走到赵钰身前“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少主,请原谅老
身的家人,比言并不真是那么坏,他只是怕桃儿被你们带走。桃儿和少主一样,也是人
与狐的后代,只不过,她并无法力,也不会变身,而我正是狐族流落在外的云儿。”
“云姨,你是当年服侍我娘的云姨?”赵钰实在太惊讶了,他也听说过云姨的事,
但万万没想到失踪已久的她竟会在此时出现,且还是比言之妻。
“少主,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当年受伤被他所救,一颗心便悬在他身上,我明
知爱上敌人不对,怎奈我肚已有桃儿,只好跟他走。之后,他怕我带桃儿远走高飞,遂
处处找我们族人麻烦。小姐当年忍无可忍,便集他种种贪婪的罪证,把他贬到代州来,
没想到却惹出这么多事,少主,老身真是罪该万死。”比夫人涕泪纵横的说着,赵钰亲
手将她扶起,不知事情的发展怎会急转直下,更可笑的是,原本厌恶狐狸的比桃,还是
他们的族人!
比桃瞪大了眼,拉着比言的衣袖,“爹,这怎么可能?娘一定是在说笑,对不对?
我怎么可能跟那些狐狸有关系?我是人啊!爹,我是人,是不?”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她怎么能接受这种可怕的说词?
比言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长发。“桃儿,你娘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人狐的后代;
但这一切并无不同,你还是爹的乖女儿啊!”他神色一变,转向赵钰。“我现在还是很
讨厌你们这群狐狸,你要是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们。”
“爹!”比桃惊叫。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比夫人暗暗垂泪。
“我的事你们别管。赵钰,你怎么还不动手?我不要你的同情!”比言厉声喝道。
“我不同情你,我只可怜你眼盲心也盲,看不清事实真相,也听不见云姨内心深情
的呼唤。你只是一昧地相信自己的看法,不愿相信其实人与狐也可以和平共存。几百年
来,狐族一直清廉自守,从不涉及人世的事,也不介入人的命运,你以为云姨为何不顾
戒律族规,而屈就为你的妻子?还不是因为她爱上你这个混蛋!若不是因为你,她在狐
仙洞过得有如神仙般,为什么要到红尘中陪你吃苦受累?还有,你三番两次找我们麻烦,
若不是我们一再容忍,你还能活到今天吗?若说我们有祸国殃民之实,倒不如说是人类
天性中的贪婪凶狠毁了你们!”赵钰一面说,背上一面冒着冷汗,想起自己前一阵子也
是这样庸人自扰,以致差一点就失去梓欣。他发誓绝不再犯同样的错。
比言静默了半晌,而后终于豁然开朗,“二皇子说得是,过去是我不对,还请两位
大人有大量,别再计较。”
“哼,算你运气好,死到临头竟冒出云姨来替你求情,否则,我定要你尝尝三昧真
火的滋味,看你还敢不敢玩油炸狐狸的游戏!”
君儒的戏言使得大家都笑开了,比夫人乘机留客,“少主和毛公子今晚就留下来一
同用膳吧,让我们略尽迟来的地主之谊!”
“不了,我想赶快回去看看梓欣,不瞒你说,我对她挂心得很。”赵钰淡漠的脸因
提起妻子而温柔许多,令人好生羡慕那个能赢得他心的女人。
“既然如此,老身也不便强留。”比夫人直到把赵钰等人送出庄外,才转回头,只
见女儿兀自痴痴地望着路的尽头。
“傻孩子,人都走远了还看,该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比桃脸上一红,赖在母亲怀撒娇,“真不可思议,昨天我和他还是仇人,今天却成
了同类,感觉上我和他又接近了一些。”
“不怨恨自己有狐族的血统啦?”
“娘,不跟你说了,你光会取笑人家!”比桃轻快的飞奔进房。比夫人在她身后连
连摇头,这孩子怎么还在作不可能的梦呢?
扫图/辨识/排版︰若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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