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子总是要继续,在消沉数天后,黎琪又恢复职业本色,四处东钻西挖,寻找偷拍
的新目标。
至于拓跋刚,她已经放弃也必须放弃,毕竟她得维持在他面前仅存的尊严,她怕和
他再相处下来,会轻率地露出对他的爱慕。是的,爱慕!当她为他茶不思、饭不想之际,
她便恍然大悟,他不知何时早就攻陷她不曾让人进驻的心房,只是固执的她一直没察觉。
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为避免他用此事来耻笑她,她宁愿与他作个毫
无瓜葛的陌生人,如同初次在雨中偶遇以前那般。唉,谁教她爱上一个像阳光般耀眼的
男人,却又有着似阳光般刚烈的脾气。
这天,她乒乒乓乓地奔回家,人尚在五楼的楼梯口,便嗅着菜香,一路拉着嗓子,
对六楼屋里正在下厨的丁沛阳喊着——“阿沛,我跟你说一件怪事,今天张律师告诉我,
有人在前几天就替我还清所有的债……”
纳闷且兴奋的声音和冲刺,在撞见沙发上坐着的意外访客而顿止,黎琪非得揪着门
框才能煞住步子。“水……柔?”
此时丁沛阳恰好说:“琪,你有朋友……喔,你看到了。”
“你来干什么?”黎琪防备地蹙着眉,和她的毛毛腾腾相比,水柔的从容闲适总是
显得那么优雅高贵,令她自惭形秽。
“你好。”水柔不以为忤。
“我出去——习酱油。”看气氛似乎不对,丁沛阳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识趣地消失,
好让两女详谈。
他前脚下才踏出,黎琪便已不客气地冷声道:“若是没事,我想早点休息。”
“我是没事,但是拓跋刚有事。”水柔展着不变的浅笑。
“拓跋刚?那关我什么事?”黎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说来还真和有关耶——”水柔笑,不枉她前来当和事佬,你瞧,黎琪的眼神有多
仇视,可见唷——“唉,明明是桩两情相悦的美事,偏偏我们家的臭男人是‘爱面族’,
硬弄得两败俱伤。”
“什么意思?”黎琪有听没有懂,她是专诚来炫耀的吗?我们家的臭男人?瞧她叫
得多亲热呀!“回来以后没再见过他,如果这是你登门拜访的目的。”
“没错,那的确是我来的目的。”水柔温文颔首。拓跋刚这几天狂飙的脾气已快炸
毁整个“七圣”总部,黎琪要是再不出现,“七圣”怕是要迁馆了,以免成为历史上的
名词。
“你到底要说什么?”黎琪的直肠子实在受不了此等拐弯抹角、不着边际的弦外之
音,若非水柔的气质不容亵渎,她本来要说——“你有屁快放。”
“你好歹算是媒体工作者,相信你对‘七圣’必有耳闻。”水柔善气迎人,她就是
欣赏黎琪的这般豪爽劲儿。
“那又怎样?”黎琪蹙额。“七圣”之于百姓已是一种常识,那情形就好比大家都
知道现任总统是谁。
“其实外界把‘七圣’神化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上一辈又是世交的结拜
兄妹,家世背景和资金刚好较旁人多一些。”水柔和颜悦色地阐述。
“你跟我说这些干么?”黎琪模糊的脑袋越来越抓不住重点。
“因为你也将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呀。”水柔嫣然一笑。
“你别哭了嘛。”拓跋刚焦躁地搔着那头庞克短发,在花语嫣的周围踅来踅去,嘟
嘟囔囔。“鸟咧,班杰明在搞什么鬼?话也不交代一声就把人丢给我,嫌我还不够烦吗?”
郁恼地坐下来,他又叨念。“才刚被水柔催着从总部赶回来就遇到这种鸟事,我怎
么这么倒霉?”
“拓……跋……哥哥……”花语嫣泣不成声。
“啊?是。”鸟咧,人家哥哥都叫得那么顺口了,他只得连忙接应。
“班杰明……是不是……不要我了……”花语嫣娇柔稚的童音哭得有点哽咽。
“他怎会不鸟……要你呢?他只是——去办一下事情。”他自己都让女人抛弃了,
哪来的鸟心情去管别人的鸟事?班杰明,你这鸟人给我记住!
“他……一定是……不要我了……呜……”花语嫣拼命用奶白粉手的指背,揩拭眼
眶边的汪汪大水。
“没——有的事。”猩猩巨掌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拓跋刚在心中把班杰明骂得臭
头。
“呜……他说他讨厌我……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了啦……”花语嫣伤心欲绝地
把圆嫩嫩的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乖,不要哭嘛。”拓跋刚很自然地出手搂住她,鸟咧,说得他都想为自己类似的
厄运掬一把同情泪。
在别墅附近踟蹰不前,结果被管家瞧见而放行的黎琪,正欢天喜地又忐忑不安地冲
进来。她不晓得拓跋刚看到她时会有啥反应。水柔业已向她说明一切,包括他说不出口
的爱,与以为无望后的自虐及虐人,尽管她不高兴此话竟是由旁人转达,但念及他别扭
的个性也能勉强接受,毕竟他那天本是要来表白的,不料冒出个丁沛阳搅局,接着又被
她扫地出门,依他自尊心超旺的牛脾气,没当场杀人放火已属大不易,因此,她打算给
两人都再一次的机会。
“拖把刚,我……”黎琪灿似朝阳的甜笑,瞬息万变降为夕阳西下,她椎心断肠地
瞪着这一幕。“……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黎琪?”拓跋刚闻言立刻回眸,阴霾的气压霎时化作晴空万里。
鸟咧,他如今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的更爱她,爱她可以不去计较她是否有过别的男
人,反正他之前也有过别的女人,故他凭什么自私地用不同标准的八股传统去约束她?
何不就让过往如云烟,他要和她重新认识,重新开始,重新出发。
“黎琪,真的是你!我……你怎么啦?”他欢喜擂鼓地想抱紧她猛亲,好解这一百
多个钟头的相思苦,所以半天才留意到她眼里的冰冷。
“你和水柔苦心积虑地编造那些谎言,仅是为了叫我来看你热浪的演出,你不觉得
你很无聊吗?”她鼓起勇气前来,居然只是来让人笑话,她感到受骗和受伤,她果然太
相信人了,才会落入人家的圈套。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谎言?什么演出?我和水柔什么?”拓跋刚疑惑地扬着
眉,都怪花语嫣的哭声太吵,害他不能集中精神去思索她话中的涵义……花语嫣!
他恍然大悟,不禁哄笑地指着怀中人。“哦——你说的是她呀,她是我……”
“二嫂”两字还没脱口,黎琪森然拒听。“我对你的情人没兴趣。”
“情人?她?哈哈,你误会了啦,她是……”拓跋刚尚不察事态严重,兀自笑得很
开怀。
“我没有误会,我干么要误会,我有什么好误会?”黎琪皮笑肉不笑。
“你真的误会了,她是……”拓跋刚逐渐嗅到烟硝味,忙不迭地解释。
“拓跋刚,我不想搞清楚你的变态心理,只是请你记住,我是人,我有尊严,我需
要工作生活,和我这种无所事事,以嘲弄为乐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我没空陪你玩此等下
流粗俗的游戏。”他非得伤她那么深吗?
“我不是……”拓跋刚百口莫辨,相不相信因果报应?现在这个剧情是不是很熟悉?
他蓦地想起水柔昨天劝他的——或许他也误会了黎琪和丁某某的关系。
“至于你帮我偿清的债务,我会想办法还你的。”黎琪丝毫没有丁点耐性听完他说
的每一句话,匆匆丢下一堆寒气,她旋风也似地刮出去。
“我……”拓跋刚欲哭无泪,想追上去说明白,又不能放着已哀号到天塌下来都不
受干扰的花语嫣不管,只好叽叽咕咕地数落班杰明。
“琪,桌上有你的快递……老天,你的脸色有够差。”丁沛阳从厨房出来对刚进门
的黎琪说。
“快递?这么一箱会是谁寄来的?”自从父亲出事以后,她每天忙着钱事,根本没
时间与朋友有书信上的往来。
黎琪好奇地拿起整个箱子用手秤了秤。“嗯,颇有一点重量。”
“一会儿再折吧!”丁沛阳取下她手里的箱子放回原位。“你看你,最近工作比以
前更像拼命三郎,眼睛累得都要闭上了。”疼惜地磨搓她的发顶,他建议:“何不先去
洗个热水澡,再吃碗热呼呼的牛肉面,然后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你放心,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黎琪苦笑。
丁沛阳说得没错,这两个月来,她为了想早日还掉欠拓跋刚的人情,因此不眠不休,
夜以继日地抢新闻,若不是那股“气”支撑,她恐怕早已摆平倒下。
“你要是真会注意,我就不必那么操心。”捏捏她的鼻子,他说。“嫁给我吧!让
我好好照顾你。”
“你晓得我最恨给人添麻烦,而你每天来帮我弄吃的,已经教我很过意不去了,我
怎能再增加你的负担?”黎琪感动地摇着头。
“你不是麻烦,也不是负担,能帮你弄吃的我甘之如饴,亦是目前我唯一能为你做
的事啊!”他原以为现在会是表白的良机。
“阿沛,谢谢你。”黎琪笑着搂搂他。“我黎琪真是何德何能?竟能遇到像你这么
好的人!”
“是呀,但只能当你的‘好朋友’。”嗳,又遭滑铁庐了,日剧“101求婚”中的男
主角也没他惨。长长一叹,他陡然击掌道:“是‘他’对不对?那天莫名其妙揍我一拳
的那个雅痞,你近来失去的爽朗笑容全是因为他,对不对?”
“让我们来看看这快递里有什么宝。”是又能如何?黎琪顾左右而言它。
打开箱子,里面尽是正宗美国耶鲁大学夏、冬两季的运动服,有长袖、短袖、无袖,
有帽子、裤子和篮球队的外套,另外还有个小巧可爱、大丹狗脸型的呼叫器,它龇牙咧
开的大嘴部分,刚好被设计做显示萤幕。
黎琪心中的疑云登时散开,这张面貌熟悉的臭狗脸,不是拓跋刚那只吓了她好几次
的“老鼠”是谁?
“怎么回事?”丁沛阳茫茫然。
“喔,一个朋友开的玩笑。”黎琪不得不这么说。
忽然,呼叫器响了,接着在大嘴萤幕上出现了一排数字,丁沛阳看了后问:“5305
2什么意思呀?”
“呃……那是……”黎琪怔忡,然后窘笑地抱着整箱的衣物躲进卧室里。“我要去
睡觉了,你不是要回婚纱店吗?不送你罗。”
事实上,丁沛阳哪一次离开时她送过?
——我想你,我爱你!这便是那些数字的意思。
“死拖把又在耍啥把戏?”她唾骂,不用想也晓得,此新新人类用的代码会是谁搞
的!
她该把呼叫器摔烂来泄忿,但又有点舍不得。
“鸟咧,”她吐舌再皱眉,全未留心到她在无意间说出了他常用的口头禅,“才不
是舍不得,我只是想要瞧瞧他要玩什么花招。”
想他之前无声无息两个月,这会儿突然“复出”,犹见背后必有斗大的阴谋在等着
她。
呼叫器又响了,上面冒出——“52053053770”
……我爱你,我想你,我想亲亲你!
是的,思念总在分手后,她也想他,她也想他的吻……嘎,不,她觉得自己像个白
痴,人家不过是闹闹她,她的心却依旧怦然乱撞,脑海里满是他意气风发的狂德行。
“死拖把到底要干什么?”
嘴巴型的萤幕随即告诉她——“3854330”,跟着是——“564335”
——三不五时想想你,无聊时想想我!
“神经病!”黎琪骂,她最痛恶欺骗,上一次的经验教她不敢轻言再信,可骨子里
她又企盼那些CALL机密语是真的,矛盾的愁绪缠着百转的柔肠寸寸在抽搐着。
像是不愿就此放她好过,呼叫器的字型以连续的方式不断地重复跑着——“728517”
——亲爱的,我抱歉!
“抱歉?他?不可能,这铁定是假的。”黎琪将呼叫器甩到床上。
小小的萤幕忽然刷成一片红,红色的画面徐徐往内缩,最后缩成一颗红亮亮的心,
调皮的红心由左向右转呀转呀的,便带出一条白底红字的字串,她抑制不住地用眼尾偷
瞄,那是——“5845201314”
我发誓我爱你一生一世!
“真的吗?会是真的吗?”老天,她是怎么了,居然变得多愁善感又想哭?好不容
易平静的心湖泛着数不尽的涟漪,她垂头坐在床沿,将呼叫器握于掌心抵着额,久久不
能自己。
“叩叩叩。”遽起的捶门声急迫地催促着,她没有细思是谁会来敲卧室的房扉,被
吓到的反射动作便是直接打开门,结果出现在瞳孔里的竟是拓跋刚。
“哈罗。”他神采奕奕,笑嘻嘻地对她挑挑眉,忙碌的指头正在拨大哥大。
“你……”黎琪倒抽一口冷气,阔别六十天又六时八分零四秒,他看上去容光焕发
得没话说,哪似她日益枯稿的容颜?中烧的怒火不由得从苦涩的嘴巴喷出,她朝上伸直
臂把手中的呼叫器秀在他的眼前,“这无聊的东西是你想的吧?你这次究竟又想什么游
戏?”
他微笑不语,只是扣住她的腕。她惊慌想抽回去,但他并未让她如愿,反而将她的
柔荑拉到唇边啄上印记。
“喏……”黎琪大骇,麻搐的电流随着他灸热的吻遍达全身,她酥软的四肢痉挛了
一下,呼叫器跟着从她手里掉落。
拓跋刚立刻接住,他喜形于色的帅脸毫不隐瞒他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放开我!”黎琪可是非常不高兴,她气自己为何那般不中用,事隔多时,为何对
他的吻还不能免疫?
“你看。”他笑得暖烘烘地把响声大作的呼叫器拎到她的面前,让她看清楚那排他
刚刚用大哥大按出来的杰作——“I\LOVE\YOU\。”
没有给她发言的机会,他猛地扯她进怀,然后攫住她的唇,给她一个火辣辣的艳吻。
趁她瘫偎在他胸膛里喘息之际,他说:“那天那位女孩是花郁国的小公主花语嫣,
亦是我的二嫂,她和班杰明的盛大婚礼,你就算不是狗仔队,也必定会知道。若是再不
信,你可以找前些日子的报纸来看。”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生气。他当时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她等他这个解释等了
两个月,他的心态是什么?而这段期间,他死——到哪儿去了。
冷静地推开他,她漠然地别过脸:“说完了吗?”
“啊?”拓跋刚不懂,现在真相大白,他又听从水柔和“大情圣”班杰明的意见,
弄出那么求爱的噱头,她不是应该笑逐颜开地抱着他亲吗?
“出去时帮我把门带上。”抓起吃饭的工具,她突然说:“对了,我要结婚罗,以
后记得称呼我为丁太太。”
拓跋刚当场脑充血,竟忘了出手阻止她从自己的身边溜过。
“我……我……”拓跋刚挫败地垂下头,满腹的苦水支支吾吾到后来想说的是——
我真丢脸。
“你什么你?你真丢脸!”身侧的班杰明不客气地擂他一拳。
“噢——”他吃痛地不敢反抗,毕竟班杰明骂得对,抬起眼扫过在座的每一位伙伴,
他们七人有多久没像这样,全员到齐聚在一块讨论事情?而今天大家为了他,放下手边
的繁忙从各处赶来,惊得总部的下属皆在猜测发生了什么大事。鸟咧若是这“大事”传
出去,他的糗境就不再是“丢脸”二字能带过。
“你就别欺负他了嘛!”水柔轻笑。
“欺负?哼,我巴不得掐死他,亏我倾囊相授那么多招数,这混小子居然仍被人家
小妞轰笑出门,简直是丢尽了我这做师父的脸,害我现在必须放我小妻子独自去蜜月,
你说我火不火?”班杰明每说一句便用食指戳着拓跋刚上臂的三角肌,叽哩呱啦地埋怨
在石窟型的大会议厅回荡地数落。
“我都照做啦,可是她不吃你那一套,你叫我怎么办?”他老羞成怒。都怪他病急
乱投医,听信“瑶光”王佑鑫的谗言,说啥“集思广益”,结果呢?
结果王先生置身事外,跷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吃着未来王太太也必须得爱提甜甜
圈享清福。
他忍不住给了王佑鑫一记拐子。“都是你拉!”
“干我啥事?我是看你要死要活的,才帮你出主意耶!”王佑鑫连忙护着快掉地的
甜甜圈。
“我只是要你帮我试探一下他们的作法,谁要你把他们全召回来,还弄得这么隆重,
外面的人都道我们是在开什么大会咧!”他咕唧磨叨。
“我这么做也没错啊!由大伙儿亲自指导,总比我误传圣旨要好吧!”王佑鑫好心
被雷劈,颇感委屈地咬着甜甜圈。
“吃吃吃,一个大男人没事捧着甜甜圈到处晃,你不怕被人笑死,有一天也会肥死。”
拓跋刚借题发挥,以吐吐窝囊气。
“你管我,总比你……”王佑鑫存心在他面前吃给他看。
“够了——”坐在长型石桌主座的“天枢”邵伊恩,终于摆出老大的威严。“今天
来的目的不是吵架!”
“是嘛,咱们的小弟弟感情受到考验,各位做哥哥的,是不是应该把宝贵的时间,
放在各位宝贵的对策上?”水柔中肯地说。
“我建议你再把经过详述一遍。”大律师的职业病又犯了,“开阳”霍旭青拿出问
当事人的口吻。
拓跋刚只得再说了一次,然后让自新再被践踏一次,不过和前几次一样,他省略了
拥她、亲她的那一小节。
“据你刚才所述,你已经告诉她你爱她,而她仍然拒绝了,对不对?”霍旭青实事
求是地问。
“嗯,她还说要嫁给那姓丁的。”拓跋刚愁眉。
“白痴,你到底爱不爱她?”班杰明插话,顺手又K\了他一拳。
“鸟咧,要是不爱,会在这儿忍受你们的揶揄吗?”他抿着薄薄的唇瓣。
“那还在这边废话什么?去抢呀,就像我从婚礼中抢走你二嫂一样啊!”班杰明倚
老卖老地挺着胸,想那是他在那么大的场合中低声下气又下跪,被他们当作是把柄,三
不五时就揪出来调侃一下,如今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地炫耀了吧?
“你别净教他坏的。”水柔瞪班杰明一眼。
“或许对方根本不爱你。”王佑鑫落井下石。
“啊——”拓跋刚顿感世间无趣,他双手伸直地趴在桌上,冷冰冰的石桌面,恰如
他逐渐寒掉的心。
“别听他吓你,我倒觉得黎琪很爱你。”水柔拍拍他摊平的手安慰。“一定是她还
在介意你太晚向她解释这档事。”
“不会吧?她又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小女人。”他不安地拨弄耳缘上的那排耳环。
“何况那两个月,我先是护送二嫂回国——”瞪班杰明一眼,他怨叹地说:“然后赶去
美国公司处理一些状况,再飞去纽西兰做爹妈的调解人,你们又不是不晓得他们俩,都
老夫老妻了却常常吵架,这回竟还吵一闹离婚。”
众人莞尔,拓跋叔和拓跋姨的个性皆为烈性子,两人白天吵晚上合已不是新闻,故
拓跋刚的刚暴脾气其来有自。
“可是未来的小弟妹又不知道。”霍旭青说。当律师要求的就是证据。
“女人心,海底针。”邵伊恩心有戚戚焉,当初他追花季婷时也吃了不少苦头。
“没错,没错,这点我感同身受,女人怪得很,你认为不重要的事,她偏要和你斤
斤计较,有时算的老帐,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班杰明击掌赞成,乖巧天真的花语嫣
不也让他伤过脑筋、费尽力气吗?
“你该把害她爸的那个人打入监牢,这十成十比送她结婚戒指要好。”霍旭青以法
律的眼光建议。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那人必是隐姓埋名藏在国外,找起来总是稍微费点周章嘛。”
他申诉,况且之前有敢太声张,免得他们晓得以后会讥诮他,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他
现下的命运更惨。
鸟咧,这脑袋瓜子,注定在他们面前永远抬不起来罗。
“等一下通知所有分部的人去搜寻。”邵伊恩下令。他就不相信依“七圣”在全世
界的情报网,别说对方是隐姓埋名,或动过手术改容了,就连尸体已经作古埋在土里,
了照常能把骨头挖出来。
“太好了,你何不在大后天的演奏会,发表那首你为她写的圆舞曲示爱呢?如此浪
漫的攻势,没有一个女孩能抗拒的。”水柔光是幻想都觉得好美。
“呃?”鸟咧,他“偷偷”谱的曲子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他尚有何秘密可寻?
“软——”
“有道理,最好把这些全刊在报纸上,对了,还要上电视的新闻。”班杰明兴奋地
出着鬼点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作怪细胞蠢蠢欲动。
“好呀好呀,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办,包君满意。”有热闹的事,王佑鑫绝不会少
一脚。
“你没说爱她。”话向来不多的“天权”时焱霍然冒出一句,比女人家秀丽的俊美
面庞透着淡淡的无聊。
“嘎?”所有人全部愣住。
时焱居然会开口表示意见……夏威夷是不是要刮雪、下冰雹?原本你一句、我一句
讨论的吵杂场面,刷地达到最高品质——静到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回音。
“什么意思?”拓跋刚问:“我说啦,而且什么‘一生一世’,想到都会起鸡皮疙
瘩的肉麻话均出笼了耶!”
“你没用这里说。”时焱指着俊容上那两片艳若桃李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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