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间公司的经理要是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到处乱晃,那么这间公司必是两种状态中的
一种:第一种状态是这间公司没救了,有没有经理已无所谓了;第二种是这间公司的能
人太多了,经理没什么事可做。所幸普生是属于第二种,尤其是在设计部,各个都可独
当一面,而他这个经理就只要坐着干领薪水就好了。
说到这个经理,当然是指邱世泽了,因为他今天一大早又闲得无事地晃到余孟华的
研究室来了。
“Betty,看到罗臣斌了吗?”他倒也不是真的要找罗臣斌,只是这句话已成了他到
这里来的开场白了。
“Anson不在这里。”回答的是欧比。
“咦?怎么只有你在?Betty呢?”邱世泽低下头去看看脚下的欧比。
“Betty到资料室去找资料。”“哦!”邱世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她在不在也无所谓,反正他到这来的真正用意是躲避一下许佩琪那对一大早就虎视
眈眈的眼神。
“经理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欧比很认真地间着。
邱世泽倒是觉得很好奇,又有什么事是这个小家伙得不到解答的。
“男生和女生没有穿衣服在床上扭来扭去是做什么?”
哇!这可是限制级的问题,欧比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莫非……莫非臣斌真的
采用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政策?哈!他也太急躁了,还让欧比瞧个正着,哈哈……嘻
嘻……邱世泽紧抿着嘴愉笑,双眼瞇了起来,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而他心里正在狂笑呢。
“经理大人。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扭来扭去呢?”欧比对邱世泽的反应倒没什么兴
趣,它还是比较想知道问题的解答。
“那叫做‘妖精打架’,男生和女生很相爱、很相爱后就会这样的。”
“噢!”欧比似懂非懂的,反正它只要知道很相爱、很相爱的男生和女生会“妖精
打架”就好了。
“欧比还看见Betty和Anson什么事吗?”经欧比这一问,他才突然想到它这个密探
已经很久没有向他报告他们两人的近况了。
“没有。Anson都不来找Betty,Betty都一直叹气。”欧比据实以答。
“昨天Anson送Betty回去,Betty高不高兴?”其实他是多此一问,若不高兴怎么会
让罗臣斌“生米煮成熟饭”?不过他还是确定一下才好。
“Betty不知道,她醉了,Anson说不可以让Betty知道。”
欧比的意思是余孟华不知道是罗臣斌送她回去的,可是听在邱世泽耳里可就不是这
一回事了。
好小子,原来是乘人之危,若让Betty知道了,他准看不到隔天的太阳。
他还正高兴抓到了罗臣斌一个把柄了。
“经理大人,Betty坏掉了。”
“啊?哪里坏了?”邱世泽摸不着这句话的意思。
“Betty说她不修好,Anson就不要她了,她还说……”
“欧比!”欧比的话衱一个严厉的声音嵑止住了。
余孟华一踏进研究室就听到欧比说“Betty坏掉了”,她心神就有警觉不妙。果然不
出所料,它又对邱世泽乱扯了。
“我不是说过我的事不准到处乱说的吗?”余孟华恰北北地瞪着它。
“可是经理大人说你的事要跟他报告的。”欧比说得好无辜。
“经理!”余孟华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我办公室里还有事先走了。”邱世泽展开了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逃为妙!
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回去忍受许佩琪“深情款款”的眼眸,也不要在这承受随时会
被拆了的危机。
余孟华的宿醉到现在还未完全复原,头还正痛着!再加上昨晚的刺激心情已不好了,
现在竟发现她身边有一个间谍,而这个间谍还是她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她真恨不得把
欧比敲成碎片,偏偏自己又于心不忍。
“Betty。”看到余孟华沉重的脸色,欧比小心翼翼地叫。
“不要叫我,我不要你了。”余孟华气得不理它。
“Betty。”这下欧比可紧张了,它最怕的就是余孟华不要它,那表示它将变成一堆
废铁被辗碎。
“你出去,不要来吵我。”余孟华抱着她宿醉的头,往她的椅子上摔坐下去。
“Betty,Betty……”欧比可怜兮兮地叫,计算机屏幕上画着斗大的泪珠滴落的情
景。
余孟华抬起头瞄了它一眼,差点被它惹笑了,因为欧比的屏幕上不但有豆大的泪珠
在滴落,它还把那些“泪珠”储存在它的屏幕里,形成泪水泛滥的现象,眼看着已经淹
到额头上了。
“好啦!好啦!你先出去让我静一下。”
听到余孟华的语气稍缓了,欧比才嘟着嘴走出去,出去时还不放心地频频回头。
其实余孟华也明白错不在欧比,它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机器人,但是她又拿他没办法,
她只好拿欧比来开刀了。
她今天不来不想见任何人的,因为她搞不清楚昨人送她回去的是谁。她昨天的那些
放荡行为是梦还是真的,哦!事实上,她是羞于见人。
但事情总是与愿望相违背,一大早邱世泽没事跑来她这里和欧比瞎搅和,惹得她的
头更痛了。她也知道邱世泽是出于好奇与关心才向欧比问东问西的,虽然好奇多过关心,
但是念在多年同事、加上他从未用流言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她倒也不大与他计较!而且
严格说来,他真的是一个好上司,只是有时玩心太重罢了。
欧比走后研究室里显得特别宁静,令余孟华昏昏欲睡。她想大概是早上的那颗止痛
药发生作用了吧!她通常不会利用上班时间摸鱼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就破例一次吧!
反正她的上司今天是不敢踩进这个门一步了。
※ ※ ※
被赶出去的欧比不敢像平日一样一溜烟地就跑去找别人聊天,它带着忧愁的脸在门
口徘徊着,深怕余孟华真的不要它了。
“欧比,你怎么了?”罗臣斌路过,看到反常的欧比好奇地问。
“Anson,Betty不要我了。”一见是罗臣斌,欧比趋前向他哭诉。
等欧比把事情叔述完后,罗臣斌也只能无奈地盯着欧比,看来余孟华今天心情是很
不好,否则欧比的守不住话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事,她又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
不过罪魁祸首还是邱世泽。若不是他利用欧比的“弱点”,今天欧比也不必如此可
怜地担心受怕了,反正他的帐他总有一天会找他算清楚的。
“欧比!不要难过了,Betty只是说气话,她不会真的不要你的。”罗臣斌像哄孩子
一样,蹲下来哄着欧比。
“可是Betty好生气。”欧比仍然不放心。
“她等一下就会气消了的。不然我们现在进去看看她还有没有生气好不好?”
“好。”欧比收起了“泪脸”,随着罗臣斌一起走了进去。
当然余孟华已没有生气了。因为她已趴在桌上沉沉地睡着了。
“怎么这样睡呢?不怕着凉吗?”看见熟睡的余孟华,罗臣斌脱下外套轻轻地替她
盖上,还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看吧!Betty已经不生气了,她睡着了。”罗臣斌轻声地对欧比说。怕吵到了余孟
华。
欧比宽慰地露出笑脸但不一儿又有些担忧地说:“Betty也说不要你了。”
“啊?”罗臣斌遽地看向余孟华,这个震撼可真不小呢!他该不会估计错误。
在不知不觉中被三振了吧?
“Anson,你也不要Betty了吗?”欧比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最近大家都不要来不要
去的?
“我?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他花了多少心血就只为了让她接纳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呢?
“可是Betty说她坏掉了,所以你不要她了。”
“她还说了什么?”这可是重要信息,他的计画能不能成功,可完全要看余孟华心
里是怎么打算的。
“她说你不要她,所以她也不要你了。”她那天说的是这个意思吧!想想好象又不
对,所以欧此文补充道:“她说她不好,不能要你。”
“这个傻女人。”罗臣斌叹了口气,走到余孟华身边看着她沉睡的脸:“你这样想
不是枉费了我所用的苦心了吗?”
“她还有说要把自己修理好。”欧比突然想到又补充说了一句。
“真的?”罗臣斌心里欢欣了起来,他总算是没有白费啦!她终于开始面对自己了。
“欧比,以后Betty若再提起我不要她这件事,你就告诉她,Anson 要她。永远都要她,
还有不准她不要我,知道吗?”
“知道。”欧比认真地回答,反正转述别人的话是它最在行的。
“很好。还有,你以后不可以把Betty的任何事情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知不知道?
否则Betty真的会不要你了。”
“Anson也不行吗?”
他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是的,连我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好。”欧比很认真地答应,反正只要余孟华不要说不要它了,它什么都可以答应。
罗臣斌不晓得这能让欧比“禁口”多久。不过它这次真的是吓得不轻,应该会安分
好一阵子吧!
※ ※ ※
余孟华睡醒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设计部不久后大概就会被遣散了,因为他们
的经理每天闲着没事到处晃,员工在上班时睡觉!更可笑的是,他们高薪聘请回来的天
才竟坐在这里看她睡觉。
“你醒了。”罗臣斌迎着笑脸对余孟华说。
他原来一个小时前就该离去的,但是舍不得余孟华绝美的睡容,就这样坐在那痴望
了她一个小时。
“你……我……我睡多久了?”余孟华看到他的笑容一时之间失了方寸,脑袋乱烘
烘地一团糟,不知该如何开口,干脆随便抓句话来问。
罗臣斌没有回答她,只是笑得更灿烂。
余孟华很不喜欢这种状况,显得自己像白痴,她懊恼地扯下披在身上的衣服,才发
现那是罗臣斌的外套。
他在这里看了她多久了?余孟华的心有些撼动,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这样对她
笑?他难道不晓得这样的笑容是她的致命伤?他不该在这里对着她笑,他应该是陪在石
奕柔身边的。他更不该温柔地替她盖上外套,这会让她紊乱的心更加乱的。
“谢谢你的外套。”余孟华腼腆地将外套递还给他,然后又问:“你该不会一直坐
在这里看我睡觉吧!”
还是笑,惹得余孟华有些光火。
“你来是对我傻笑的吗?抱歉这里不是神经病院,我也不会治这种毛病。”她气虎
虎地瞪着他。
罗臣斌不由得连连苦笑,他知道她没耐性,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十二月二十三日你有没有空?”既然她没耐性,他也直截了当地问。
“做什么?”余孟华有点防卫叉有点好奇地问。
“找你约会。”这够简洁清楚吧!
“什么?”余孟华脸色大变,仿佛听到了外星人要攻打地球一样,跳离了罗臣斌好
大一步。
他在玩什么呀!找她约会?他被石奕柔甩了,急着找慰藉?还是今天早上走路撞到
电线杆,脑筋撞坏了。认错人了?余孟华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明明昨天还拼命
为石奕柔辩解。今天怎么就来找她约会了?
“唉!”罗臣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所以他才会选二十
三日,也早想好了说辞。
“其实是因为圣诞夜我想约奕柔,但是不知道行程安排她喜不喜欢,所以二十三日
找你先预演一次,听听你的意见。”这个借口实在很拙。但是除了这样说,他也别无它
法可以约到余孟华。
约会还要预演,可见他对石奕柔用情真的很深,余孟华心里隐隐地痛。但是她故意
忽略它,只把它当作不忍看到朋友受伤害的痛楚。
“这种事你可以找别人,我没有经验,无法给你帮助。”
“我女性的朋友没有几个,不知道找谁好。”
“可以找萱予呀!你和她应该很熟了。”
“我怕她男朋友会误会。”
“以你最佳单身汉的头衔,一定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帮你的。”
“你都不肯帮我了,我不敢指望别人。”
你这个笨男人,难道不知道我和她有仇啊!还一直要我去帮她的约会预演,找我去
破坏还差不多。突然灵光一现……
“好!我答应你了。”她可不是搞破坏哦!她只是为了要将她的朋友救出魔掌而已。
虽然不明白余孟华为什么突然爽快地答应了,更不明白她那邪恶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意思,但是只要她答应了就好了。其它的管它那么多,罗臣斌开始在心里计画着如何在
那一天打开她的心防,让她接纳他。
※ ※ ※
余孟华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安地扯着窄裙的下襬,她真怀疑自己发了什么疯,怎么
会穿上这件她誓死不再碰的衣服?余孟竹结婚那天,她的众姊姊们逼她穿上时,她还有
宁愿死了算了的念头,怎么今天她自己竟把它翻出来穿了。
可是电视上每次演到要勾引男人时,不都这么穿的吗?她也不是要勾引罗臣斌啦!
只是很不服气石奕柔那样小看她,既然她今天要破坏,就做得彻底一点,顺便连罗臣斌
的心也一起破坏了,要让他不再爱石奕柔,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比下去。
既然她的众姊姊们及她的好友都曾一再地宣称她有本钱,不如就姑且一试,反正罗
臣斌又不是没看过她穿女装,只是没看过穿这么暴露的罢了!
不过不安的感觉仍然如泉水一样不断地涌了上来,她实在怕极了会被罗臣斌取笑。
她这样的男人婆穿这样诱人的衣服,不搭嘛!
余孟华再仔细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在美容院整理过的头发,就像那句广告词说的
--柔柔亮亮,闪闪动人!脸上的妆是她特别到化妆品专柜,花了五千元买化妆品,顺便
请专柜小姐帮她上的!身上那件衣服,是经过姊姊们一致认为最能凸显她的曲线的,而
脚上那双高跟鞋,也是余孟竹在为她买这件衣服时特地为她配的。整体上看来,镜中的
人就像是出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般耀眼动人,但是配上了“余孟华”三个字,她却有一
股想狂笑的冲动。
压制不了不安的情绪,余孟华决定换下这身行头,正欲动手之际,不料门铃却响了。
就在开门的那一剎那,罗臣斌整个人都傻了,这就是余孟华?那个即使被四个姊姊
压着,也不肯换上裙装的余孟华?而今天,她为了他展露了她所有的美丽,罗臣斌激动
地无法言语,不仅为了她的美,更为了她的那分情。
她要再说对他无意,他是怎么也不信了。因为他了解她,除了真情她是不可能为了
任何一件事或一个人这样的改变自己。
罗臣斌的呆愣让余孟华感到羞窘极了,她一定是很可笑,他才会吓呆了!真恨自己
干嘛没事学电视里的人穿成这样,要是穿了出去,她以后怎么见人。
“很可笑对不对!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它换下来。”
余孟华懊恼地说完,转身就要进房里换衣服,却被罗臣斌由腹部一把揽到胸前。
“不要换,你很美!”
罗臣斌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余孟华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
觉,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呼吸几呼要停住似的,让她不得不急急地喘着气!
“我从来没有这样打扮过!”她的头很低,声音也很低。
不过罗臣斌听见了,因为他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轻柔地对她说!“我知道,不过
很适合你。”
余孟华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她好怕被他听见,因为他们两个靠得是那么的近。
余孟华樱红的脸颊上娇羞的表情,在在地刺激着罗臣斌想吻她的冲动,不过理智还
是让他放眼寻视了一下欧比的踪迹,免得它半途跑出来杀风景还到处去宣传,他真是怕
了它了。
在确定欧比不可能来打扰后,他低下了头要亲吻余孟华,才刚要碰到唇,却被余孟
华一把推开。
“不要,这个妆是别人帮我上的,弄坏了我可不会补。”罗臣斌的认同倒让她提起
了勇气,看来这个装扮是不错的,她可不想还没出门就破坏了。
罗臣斌对她的反应先是一愣,接着就大笑了起来,显然他们两个是非常的没有浪漫
细胞,在这样的气氛下,他竟想着欧比,而她想着她的妆。
余孟华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知道他在笑什么,她自己也觉得可笑,那样的气氛,却
是这样的结果。
“你等一下,我去拿外套和皮包。”余孟华笑着说。
进房后,余孟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的一句话让她肯定了镜子里的人,这就
是她“余孟华”,她也可以是这样的,不过刚才罗臣斌的吻是为了这个美丽的外表吗?
余孟华有些怅然。
※ ※ ※
罗臣斌带她去的地方不是什么五星级的高级餐厅,也没有为了圣诞节的到来而装饰
得满室的浪漫。那是一家庭园式的小餐厅,红瓦白墙,室外绕着一圈平凡而可爱的小花
盆栽,屋内铺着自然原木地板、优闲风扇、原木桌椅及每张桌上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不
够浪漫郄给人充分的温馨及优闲。
余孟华及罗臣斌一踏入餐厅即引来了一阵的心骚动,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投注在他
们身上。余孟华是不适应的,她浑身感到别扭,但是人类天性下的虚荣心仍让她感到些
许的飘飘然!这就是她的那些姊姊们平常的感受吗?总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总是集满羡
艳的眼光。虚荣心过后,余孟华开始庆幸自己以前不必受这种待遇。想想有哪么多人在
看你,一举一动都被注视着,那多痛苦呀!吃个饭都还要不时地注意自己的吃相,站着
要笔挺,坐着要规矩,多累啊!
由服务生带领入座后,罗臣斌帮她点了几道这家店的招牌菜,温柔地帮她服务。
体贴地替她介绍。美食当前,余孟华根本顾不得形象,大快朵颐了起来,连她是来
干嘛的都忘了。
一个晚上,罗臣斌幽默地与她说笑,天南地北地与她聊天!他们聊观点,聊回忆,
聊朋友甚至聊政治,但就是绝口不谈感情。一顿饭吃下来是轻松自在的,罗亚斌会在余
孟华唇边沾上食物很温柔地为她抹去,会在她不小心被不适应的高跟鞋绊倒时,及时搂
她在身前免得她摔跤。而余孟华似乎也习惯于这样的温柔,在不经意间会用满含感情的
眸子望着他,惹得他为之失神。
饭后他们轻酌了一杯小酒,余孟华心想一定是这杯酒的酒精作祟。否则她怎会如此
肆无忌僤,要不就是她今天这一身装扮的关系,像是覆了层面具让她有恃无恐,所以她
响应他的温柔以柔情,响应他的体贴以甜笑,再不就是这种飘飘然的感受让她丧失了平
日的理智,让她以为他们两人能相称。
夜幕低垂,迫人的黑暗罩来,像是提醒她先前的光采都只一场梦,就这样恶狠狠地,
硬生生地将余孟华拉回到现实。
余孟毕倚着车窗,让晚风轻拂过她的脸,她需要冷静,需要冷却一下今天晚上过于
迷乱的头脑,她只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罗臣斌的温柔,罗臣斌的体贴都不是她的,
是另一个叫石奕柔的女人的。
余孟华轻闭起眼睛,让心里绞痛的感觉稍作平复。她与他是不相配的,她再一次提
醒自己,他不会看上她这种粗线条的女人,纵使她拥有短暂炫丽的外表。但她还是与他
不配的。
车子在余孟华的公寓楼下停了下来。罗臣斌轻快地为她开了车门,在如此愉悦的一
夜后,他怎会知道余孟华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低劣。
“今天晚上你还满意吗?”他轻松地问着。只是这个话题不具任何意义。
她满意吗?是啊!这就是她今天的任务不是吗?她来帮另一个女人做预演的。
她应该尽责地回答他,告诉他今天的表现百分之百的令人满意,顺便告诉他,石奕
柔会为了他的温柔而被迷得昏头转向,就像她一样。
她该告诉他的,可是她做下到。她张着迷蒙的眼望着他,内心不断交织挣扎着,不
愿帮他完成今晚的练习,或许是内心洋溢着太多的喜悦,余孟华的沉默并未引起罗臣斌
的注意,他满心满脑都只有余孟华今天那对多情的眼眸。幸福在他内心鼓动着,他想余
孟华终于明瞭她的感情了,否则怎会用眼睛对他诉尽情衷,殊不知那个笨女人不是那么
容易开窍的,她此刻正鐕往一个更深的牛角中。
余孟华迷蒙的眼神却让罗臣斌看得痴傻,以为她为了今晚的气氛失神,温柔的唇便
印上了她的。
余孟华没有抗拒,只是心痛地震了一下。
这个吻由浅而深,罗臣斌用唇舌吸吮着余孟华嘴里的甘甜,一次又一次,直到感觉
到余孟华的不对劲,才不舍地放开她,疑惑地望着她。
“这也是预演吗?”余孟华的泪水在眼眶中转着,表情却镇定得吓人。
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句,罗臣斌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现在心里究竟想着什么,他根本
无从得知,他只觉得让余孟华含泪的双眼惹得他阵阵的心疼。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他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忽
略了什么?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理不出一丝头绪来。
看着余孟华强装坚强的脸。他好想上前紧紧地拥抱她,好好地安慰她,告诉她预演
是假的,他和石奕柔交往也是假的,一切都只为了刺激她,让她明白自己内心的感情,
让她了解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还要美,只要她肯正视她自己。
但是他不敢,他不明了余孟华是否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是否还会在他对她表白时认
定他只是在戏弄她,如果她还没认清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那么她肯定会在他表露
真情后退缩得更严重,那么他长久以来的努力岂不成空!
强忍着心痛,罗臣斌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会伤害她,但他无从选择。他不愿
冒失丢她的危险。
就在她眼泪掉落的同时,她转身离去,不愿让罗臣斌看到她脆弱的眼泪。
她为何哭泣?她不晓得,她为何如此这般的痛?她更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失去了罗
臣斌,而她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这是不对的!她告诉自己,但是她就是无法抑制住泪
水的夺眶而出,她就是无法让自己的心稍稍的不痛,因此她只能逃离他,逃离他这个疼
痛的祸源!
望着余孟华离去的背影,罗臣斌的心像万根针在刺着,他错了吗?第三次,余孟华
第三次在他面前落泪,林洋岳说他二十几年来不曾见到余孟华流泪,而他却在短短几个
月间让她哭了三次,他真的错了吗?
他不相信自己对余孟华的这分感情是错的,也许他的方法有失妥当,他也知道这方
法会伤害她,但是他无法慢慢地等待余孟华的觉醒。他要她!欲望是那么强烈,强烈到
一刻不见她都心慌。多少个晚上他因为想她而失眠,虽然明知天一亮就见得到她,却怎
么也压不住心中的那股思念。
他抬头望向余孟华的窗口,见到窗内灯光已打亮。有几个夜晚他因为熬不住思念,
便站在这里看着她的窗口看了一夜。明知窗内的人早已熟睡,却还是痴傻地站在这里想
象着她甜美的睡容。
人说相隔两地才相思,他天天和她见面,相思却依然如影随行。他若不及早将她娶
来,只怕他会熬不过这一片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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